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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而你,我还特意吩咐你,要尽快着手,把蒲台这边做为攻克对方整座堡垒的关键点,你却瞻前顾后、迟疑不决,以致误了大事,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拖大家一起下水,你以为我纪纲好欺么?”
朱图原本想着凭自己一向受纪纲的器重,且为八大金刚之首,纪纲纵然恼怒,也不会对自己太过苛责,想不到纪纲的话越说越严厉,原本只是佯作畏惧的朱图,这一回真是冷汗涔涔了。
他重重地叩了个头,颤声道:“卑职……卑职知罪!”
纪纲“啪”地一拍桌子,喝道:“大事未成,损将折兵,你一句知罪就可以了事么?”
朱图吓得浑身发抖,慌忙道:“大人,咱们……咱们还有徐泽亨在手啊!他是……他是白莲教的重要人物,有他的人证和口供,应该……应该也可作为有力证据吧?”
纪纲听了更怒,怒哼道:“你也不看看咱们对付的是什么人!有些人,不需要证据,你也可以把他当软柿子一样,揉过来、搓过去,有些人,除非铁案如山,否则……”
他说到这儿心中忽地一动,不再言语了。
朱图趴在那儿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微微抬起头向上瞟了一眼,就见纪纲捏着下巴沉吟片刻,轻轻摆了摆手道:“都下去,朱图留下!”
“是,大人!”
钟沧海三人如蒙大赦,赶紧磕了个头,低眉搭眼地退了出去。等他们都出去了,房门一关,纪纲便离案而起,快步走上前来,亲手把朱图扶了起来。
朱图被纪纲的优待惊得手足无措,茫然地站在那儿,纪纲满面春风地把他按到椅上:“坐下吧,朱图啊,你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你是我座下八大金刚之首,是我最器重的手下,如今这档子事儿,你办成这副模样,我若对你太过宽容,以后还怎么管教其他人呐?”
朱图听了感激涕零,连忙起身道:“大人,卑职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卑职是忠心耿耿为大人办事的!这一次,确是卑职无能,坏了大人的大计。卑职甘愿接受大人的任何惩罚,大人您待卑职恩重如山,为大人赴汤蹈火,卑职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纪纲微笑道:“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哪舍得叫你去赴汤蹈火,呵呵呵,赴汤蹈火不用你做,倒是有一件并不算为难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由你出面比较好!”
朱图立即挺胸道:“大人请吩咐,朱图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甘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纪纲拍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眼下虽少了许多人证物证,幸好还有一个徐泽亨在你手里,这人也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据,白莲教如何与辅国公搭上的关系,就由你去对皇上举告吧!”
谨身殿里,朱图跪着,纪纲站着,朱棣坐着。
朱棣愕然问道:“捉住了白莲教的妖人?”
纪纲道:“臣奉圣命,缉察天下反叛事,在地方上派有一些耳目。这件事就是由一个叫陈郁南的百户发现的,朱图,你来说!”
朱图赶紧道:“回皇上,青州彭家庄的老太公过世,各方吊客云集,声势十分浩大,我锦衣卫百户陈郁南起了警觉,便扮作吊唁者混入彭家庄,本来只是例行查访的,不想却发现许多吊唁者形迹可疑,他便留了心。无意中被他发现……”
朱图把几个小娃娃在院角说起什么“祖师”,又变出莲花、金佛一类的事情仔细讲了一遍,又道:“陈郁南觉得这个小女娃儿非常可疑,很有可能是白莲教的妖孽,便飞书传信,报与微臣,微臣听说之后不敢怠慢,便立即赶到山东追查此案。
我们一路追到蒲台县,因那只是一处小县,外乡人在当地待得久了非常引人注目,只得使非常手段,掳走了与那女娃儿一同往青州吊唁的一个男子,讯问之下,这人便吐露了真相,他们果然是白莲教余孽,避藏山东蒲台县久矣。”
纪纲陪笑道:“皇上,臣听朱图所言,本来觉得此事极是荒诞,我大明国公,怎么可能和白莲教有瓜葛呢?可兹事体大,朱千户握有人证和口供,臣不敢匿而不报,就把他带来,恭请圣上裁断!”
朱棣茫然道:“什么什么?怎么又扯了什么国公?哪个国公,与此有什么相干么?”
纪纲听了不觉一呆,吃吃地道:“皇上,辅国公……不是正回山东青州奔丧么……”
朱棣恍然大悟:“哦!对了对了,我说听着这彭家庄怎么这么耳熟……,嗯?你是说……?”
纪纲苦笑道:“是,这彭家庄,就是辅国公的岳丈家。那几个白莲教匪,就是去彭家庄吊唁彭老太公的,要不然……,臣怎么会觉得此事太过棘手呢?”
朱棣的脸色立即有了变化,纪纲一副不得已的样子,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只管盯着朱棣。
一旁跪着的朱图表情甚苦。这只出头鸟,他是真的不想当啊!纪纲的主意刚说出来,他就菊花一紧,可他明知纪纲这是预留退路,以防万一,确保纪纲自己能进退自如,却也无可奈何。他不答应,自己马上就得倒霉,答应了,还有一线飞黄腾达的机会,他没得选择,这就是为人马前卒的悲哀。
纪纲见朱棣脸上阴晴不定,半天不发一语,又躬身道:“若非我锦衣南镇的人正往直沽去,不知北镇正在办差,以致打草惊蛇,此刻应该能抓到更多的人证、物证,臣也觉得这证据不是十分充足,辅国公位极人臣,又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是不可能与此事有所牵连的,只是涉及谋反大事,臣职责所在,便不敢大意了!”
纪纲没提锦衣卫南镇有可能是有意为辅国公杨旭打掩护,没必要提!
只要杨旭倒了,他要整刘玉珏易如反掌,眼下牵扯太多的人和事进来,并不利于他的进攻,他现在是集中全力,专攻一点。
再说纪纲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也不愿意让皇上知道由他控制的锦衣卫竟然不是铁板一块。他自己就能整治得了的人,他是不愿意麻烦天子的。
沉思良久,朱棣犹疑不决地道:“就算那林羽七等人是白莲教匪,也不能证明他们去彭家庄吊唁,彭家的人就一定也是白莲教吧?”
朱图马上道:“皇上,那徐泽亨已然招认,林羽七带他们往青州吊唁时曾言,是去吊唁一位本门前辈!”
朱棣眼中闪过一抹阴霾,截口说道:“徐泽亨的口供留下,你们退下吧!”
他又对侍立在门边的木恩沉声吩咐道:“传旨都察院,叫陈瑛督办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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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697章 哭宫骂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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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的海船一路南下,从长江口转换河舟,再溯江而上,一直到燕子矶下船,正达南京城外。
这一路上,思祺玩得很开心,天高海阔,那种风光是在内陆看不到的,若不是夏浔和梓祺心悬白莲教未决之事,他们一定会放慢行程,叫女儿玩个痛快。
船在燕子矶靠岸,搭上跳板,下得船来,迎候在岸上的陈瑛立即领着几个人迎了上去。
纪纲手下有八大金刚,刘玉珏手下有哼哈二将,陈瑛也培养了几个得力的助手,一共三人,号称都察三杰,这三人按名望排下来,分别是肖祖杰、俞士吉,还有一个此刻正陪在陈瑛身边,叫做尹钟岳。
肖祖杰已经被纪纲指使人打杀了,俞士吉跟着夏浔出去遛达了一圈,时来运转,因赈灾有功,提拔成了佥都御使,与黄真并肩而立。尹钟岳还是一个普通的御使,不过他是陈瑛的得力干将,在都察院里也是极有分量的一个物。
夏浔一路回京,沿途有河道司巡检衙门盘查过往船只,像他这么大的官员回京,如果有人有心要查,提前知会一下水陆关隘,自然会有人送回消息,不过夏浔并未料到真的有人正在注意他的行踪,下了船一抬头,就见陈瑛皮笑肉不笑地迎来,夏浔不由一怔。
“国公爷……”
陈瑛向夏浔拱了拱手,满脸耐人寻味的笑容。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一俟看见陈瑛,夏浔便微微一惊,心知纪纲那边还是发动了。
“陈大人!”
夏浔也拱了拱手,笑吟吟地问道:“部院大人怎么出现在这儿,可是要出京访察么?”
陈瑛没从夏浔的神色间发现惊慌、恐惧的神情,不免有点失望,便笑嘻嘻地道:“国公误会了,陈瑛到此,是专门来迎接国公您的。”
“哦?”
夏浔眉尖一挑,笑道:“那可不敢当,部院大人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能赶来相迎,杨某如何担当得起呀?”
尹钟岳一旁闪出来喝道:“杨旭!休要装腔作势,你的案子发了!”
夏浔眉头一皱,拂然不悦,憎厌地瞥了尹钟岳一眼,问道:“这是什么人?”
陈瑛连忙呵斥道:“钟岳,退下!不得对辅国公无礼!”
喝退了尹钟岳,陈瑛又对夏浔拱拱手:“国公爷,有人举告,说国公爷您与白莲教有些瓜葛。这事儿您看……,没办法呀,下官职责所在,皇上已经下了口谕,下官得认真办理不是?如今就请国公爷您跟下官走一遭吧!”
夏浔一听又惊又怒地道:“什么?竟有此事?岂有此理!这是谁,竟敢谗言构陷于我!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向皇上当面申诉冤屈!”
陈瑛微笑道:“呵呵呵,国公爷,你说除了锦衣卫,还有哪个衙门是专司谋反大案的?”
夏浔一听更怒,,恶狠狠地道:“纪纲?好!好啊!他纪纲竟然搞到老囘子头上来了!”
陈瑛笑得更欢实了:“哎呀呀,此等无稽之谈,下官也是不信的,可人家言之凿凿,又有人证和口供,事涉江山,干系国法,就算皇上也不好循私嘛。不过皇上其实也是不信的,皇上特意召下官去,嘱咐我好好查清此案,还国公爷您的清白呢。不过,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国公爷,还得委屈您一下,您现在不能回家,得跟下官走!”
夏浔悲愤交加地道:“好!我跟你走!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事儿不查明白,你放我走我也不走!”
尹钟岳跳出来道:“大胆杨旭,你爵位虽高,如今却是一个嫌犯,什么半夜不怕鬼敲门,我等为国执法,为国断案,你说谁是鬼?”
夏浔瞪着他,瞪了半晌,突然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看见夏浔瞪眼,尹钟岳就提起了小心,可眼看着夏浔伸手,他竟然避不过去,那一掌迅疾无比,他脚下刚刚有了挪动的意思,那一巴掌就烀到了他的脸上。
“啪”地一记大耳光,扇得尹钟岳眼前飞天遁地的全是金条,当他神志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沙滩上,半边脸都木了,一点知觉也没有,夏浔抬起黑缎白帮的官靴,正一脚一脚的往他身上踹:“你个混账东西!老囘子还没倒,你就敢骑到老囘子头上拉囘屎撒尿了!”
尹钟岳先挨一耳光,又挨了好几脚,被打得有点发懵,一时反应不过来,陈瑛一旁看见夏浔气极败坏的样子,心中十分快意,连忙上前相劝:“国公息怒,国公息怒,您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夏浔悻悻然住手,又往尹钟岳身上狠狠啐了一口,余怒未息地骂道:“老虎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危!”
陈瑛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趁机调侃道:“大人不计小人过,国公爷您别生气,看您气得,说都不会话了……”
“哎哟,你看我这嘴,也瓢了不是!”
陈瑛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笑眯眯地道:“国公既然愿意配合下官调查,证明自家清白,那就……随下官走吧!”
“你等等,我先嘱咐夫人一声,免得家中挂念!”
夏浔恨恨地放下挽起的袖子,扭头就朝船上走,梓祺正抱着女儿站在船头看着呢。
“爹爹,那人是个大坏蛋吗?”
思祺眨着大眼睛看着她老爹拳打脚踢,等他上来马上迫不及待地问。
夏浔勉强一笑,说道:“嗯,是一个大坏蛋,所以爹爹教训教训他!”
在自己亲人面前,背对着船下的陈瑛及其手下,夏浔就用不着掩饰自己的表情了,他深深地望了梓祺一眼,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场较量我输不了,也不能输,你安心回家等着,我会回来的!”
彭梓祺强忍着没叫眼泪掉下来:“相公,见机行囘事,若是事有不济,千万自保为主。你若有个好歹,我……我可没脸再见夫人和几位姐妹了,到时候,唯有追随相公而去,以死相报罢了!”
思祺还小,听不懂爹娘这番对答的含意,不过她听着死呀活的,也隐隐觉出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登时乖巧起来,揽住了娘囘亲的脖子,眼巴巴地看着爹娘,不敢再多话。
夏浔微微一笑,对她柔声道:“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怎么会出事?你放心,不要多想,先回家去!”
说完,他凑过去在小思祺的颊上亲了一口,又深深地望了妻子一眼,便转过身,大步向船下行去!
辅国公刚刚回京,就被都察院带走的消息立即在京里传开了,这种重量级的大佬出事,立即在京里引起了轩然大囘波。
下层小民当成饭后谈资的多些,其中不无悲观者,不知道因为辅国公这桩案子,又得有多少官员受到牵连,在金陵城里再掀一场腥风血雨。
而朝堂中的人物,则大多根本不相信,你说谁是白莲教都成,一个国公爷,位极人臣,尊荣无比,他搀和到白莲教里去干什么?难道还想成仙成佛不成?
他们注意的是背后的势力角逐,低阶官员不知就里,根本不知道这是出自锦衣卫的举告,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是二皇子一派发动反击了,这是要彻底搞垮拱太子上台的最大功臣。
而知道详情的高级官员则想得更多,有的认为这是太子派在大功告成之后,内部开始争权夺利,进行残酷斗争了;有的想得更加深远,认为这是辅国公权柄、威望太重,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忌惮,这是要狡兔死,烹走狗了。
总之,各派势力纷纷猜测、打探着其中详情,谁也不敢等闲视之。
盖因这么大的一件事,一旦坐实,谁知道会不会牵涉到自己?
茗儿进宫了。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生了,茗儿腆着个大肚子艰难地进了皇宫,坐到坤宁宫里便来了一出哭宫骂殿。
她从夏浔几次救了永乐皇上一家人性命的事情谈起,历数他为永乐皇帝立下的种种功劳,说得泪水涟涟,徐皇后实在招架不住了,马上就叫人去谨身殿把朱棣给请了回来。
茗儿是朱棣的小囘姨子,而且在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彼此就是极熟的。她在那位气极无比强大的洪武皇帝面前都能谈笑自若,哪会怕这个永乐皇帝,那满腹的委屈自然又要再向朱棣说上一遍。
朱棣忍气吞声地解释:“妙锦,这事其实朕也是不大相信的,杨旭他加入白莲教作甚?就算彭家真是白莲教,一定也是把他蒙在鼓里的……”
茗儿眼泪汪汪地道:“我家相公怎么可能是白莲教?彭家怎么可能是白莲教?我家相公当初在山东办差,先在济南府铲除了白莲教会首牛不野,又捣毁了他的香堂,后来在青州府又杀死了陕西白莲教会首、朝廷钦犯王金刚奴……
那时候他还不是彭家的女婿呢!他杀了那么多白莲教的人,白莲教对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白莲教的人还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他么?那时他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白莲教就算想收买,也用不着收买他呀。这等奸人馋言,皇上你也当真!”
朱棣苦笑道:“妙锦,这是国家大事,朕信不信,那是朕的事,该当查的事,还是得依照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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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698章 甘作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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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儿哪里肯依,哭诉道:“皇上,这捕风捉影的事儿怎么查起?就不说那什么证人是屈打成招吧,难道无凭无据的,随便冒出一个人来指认朝廷命官,就该把人关起来查?皇上,这官我们不做了,求您免了我家相公的官儿吧,姐姐扶我一把,我腰太沉,跪不下去……”
要说呢,朱棣并没做错。他是一个国家的君主,不是一个帮派老大,帮派老大可以只要我信任,你谁也别动他。可皇帝不行,他手下的特务机关已经有了人证和口证,你都不吩咐有司去查一下,这算什么皇帝?因为杨旭是好人,我们可以说朱棣根本不查他,这是有情有义,可若是谋取了他信任的坏人呢?
难道我们寄望于一个皇帝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而无视规矩和律法?一个皇帝,不按照国家的法律规定去办,不依据事实说话,仅凭个人喜恶和信任与否去处置大臣,这不是一个标准的昏君么?历史上多少奸臣罪大恶极,难道不曾有人弹劾他?不就是昏君包庇,根本不查么,碰上这样一个皇帝,在他手下做事根本没有原则可言,你怕不怕?
可是碰上女人哭鼻子,朱棣的这番大道理也说不出口了。他被茗儿一番哭诉,数落得一张脸都变成茄子色儿了,眼见媳妇对他没好脸色,小姨子连哭带说,说的那些事儿比指着鼻子骂他还叫人难堪,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他忽然觉得,他也需要叫文太医来给他诊治诊治才是……
茗儿去哭宫的时候,太子朱高炽也派了杨士奇赶到了锦衣卫,可是当杨士奇委婉地表达了太子的意思之后,对太子一向恭驯有加的纪纲却道:“左中允,辅国公是纪某的知交好友,当年又曾同生共死,一同任事,你道我便愿意举告国公吗?”
纪纲非常痛心地道:“纪某人也是不得已啊!那朱图抓了人证回来,口供言之凿凿,你叫纪某如何隐瞒,这等事情,若换了你左中允,你敢匿而不报吗?”
杨士奇道:“纪大人,辅国公不可能勾结白莲教的,或者……他那夫人出身江湖大豪人家,彭家结交三教九流各色朋友,一个不慎,误交匪类也是有的,但是这事一旦攀扯到辅国公身上……,太子的意思是,还请纪大人能从中……”
“左中允!”
纪纲正色道:“我有一句话,或者不甚好听,却是肺腑之言。”
杨士奇道:“纪大人请讲!”
纪纲道:“左中允,你是东宫属官,当为太子筹谋,听太子差遣,而纪纲,却是朝廷臣子。纪纲执掌这锦衣卫,只忠于君上一人,纵与满朝文武为敌,亦属份内之事。做为朝廷一个臣子,纪某敬仰太子敦厚孝慈、做事勤勉,为江山万代计,也愿全力拥戴太子为皇储。
可是,纪纲在这个位置上,必须清楚自己的身份,过格儿的事,不能做。我今日若是满口答应了左中允,哪怕事后一事不做,左中允又如何得知,相信此举必能哄得太子爷开心,可纪纲不是那样的人。忠君不得含伪,纪纲愿明明白白告诉左中允,今上春秋正盛,太子尚未正位,而纪纲,只能唯皇上之命是从,这才是为臣之道!”
纪纲一番话正气凛然,倒说得杨士奇有些赧然,虽然他清楚纪纲未必真是这么想的,可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杨士奇无可奈何,只得怏怏告辞。
杨士奇刚走,屏风后面就转出了朱图和陈郁南,跟两只小鬼儿似的飘到纪纲面前。朱图一副忠心为主分忧的模样道:“大人何妨答应他呢,答应了他,大人若想插手,那就容易得多,到时候是帮忙让他生还是帮忙让他死,旁人又怎知道呢?谁敢去问皇上,大人您对皇上说过什么?”
纪纲沉沉一笑,说道:“不需要!陈瑛虽然是我的死对头,可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却目标一致,我不需要插手,陈瑛会不遗余力的,如果连他也整不死杨旭……,我插手结果还是一样的。”
朱图一听又担上了心事:“举告的人是我,审讯的人是陈瑛,你一点也不沾手,万一叫杨旭扳过这案子来,你不替我挡在前头,我怎么办?”
纪纲见他神思恍惚,目光不由一凝,沉声问道:“怎么?”
“啊!”
朱图回过神儿来,连忙躬身道:“大人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卑职衷心佩服!”
纪纲哼了一声,摆手道:“下去吧,把你们的证词再好好推敲推敲,切莫露出破绽。保杨旭的人……多着呢!”
朱图连忙道:“是,卑职告退!”
朱图又是一揖,便退向门口,陈郁南就跟牵线木偶儿似的,朱图点头他点头,朱图哈腰他哈腰,朱图往外退,他也只好往外退。如果说朱图这只出头鸟,还能时不时的为自己争取一下,他这只受制于出头鸟的马前卒,却是只有受人支配的份儿,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高层决斗,失败的一方常常还能有个体面的结局,而他们这些出头鸟、马前卒,唯一的结局就只能是被煎炒烹炸,做了料理……
陈瑛字斟句酌,把徐泽亨的供词以及陈郁南、朱图的证词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闭目瞑想一会儿,对一名旗牌道:“徐泽亨已经从锦衣卫接过来了么?”
那旗牌躬身道:“回部院大人,人已经接过来了,这人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肌肤溃烂、遍体生疮,就剩下一口气了?”
“什么?”
陈瑛勃然大怒,拍案道:“锦衣卫这些混帐行子,旁的本事没有,就会舞刀弄棒地唬人!这样重要的人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能起什么作用?混帐!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帐!”
“大人勿慌,这人不是还活着吗?”
一旁尹钟岳插了句嘴,对那旗牌道:“快着些,请最好的专治枪棒伤的郎中,立即为他用药诊治,还有,一日三餐,都要精致些,他的牢房好生打扫一下,给他拿套被褥进去,这个人是重要的人证,绝对死不得!”
“遵命!”那旗牌看了陈瑛一眼,见他并未反对,马上施礼退下,匆匆去找郎中了。
陈瑛以指叩案,沉思有顷,对尹钟岳道:“钟岳,有件事,你得亲自去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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