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酒菜上桌,掩上房门,西门庆才道:“杨老弟,北平那边已经联络妥了,我已安排了车辆陆续北上。此事非同小可,不可暴露咱们的真正身份,为了掩人耳目,我已经找了人,给咱们办两张假路引,到时候咱们两个搭乘济南车行的长途客车前往北平。”
夏浔颔首道:“好,小弟是个门外汉,一切听从西门兄决定便是。”
西门庆笑道:“等咱们的户籍路引办妥了,可不要再唤我西门兄了。我的化名已经起好了,叫高升。”
“高升?”
“对,你也得起个化名,办路引要用,一会用过酒席,我就把名字递上去,老弟准备用个什么名字?”
“名字么?”
夏浔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抹亮晶晶的东西,西门庆还没看清,他已微笑着、很郑重地道:“夏浔我就叫夏浔吧,夏天的夏,浔阳江头夜送客的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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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082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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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冤家路窄
路引,人离居所百里之外,须有路引方可通行、住宿。路引上要注明旅者的姓名、籍贯、去向、日期以及体貌特征,以便沿途关卡和旅店的查验。无引,或引目不符、持假引者,官府给予逮捕。
路引起于唐朝,却以明清时要求的最为严厉,因而假路引便应运而生,成了某些人的生财工具。假路引并不易造,民间很难有那样的伪造技术,而且民间的人很难熟悉各个关隘的印章类别、形式,以及暗藏的鉴伪标识,很容易穿梆,所以所谓的假路引,其实大多都是真的,只是上面标注的身份是假的,盖因造假路引者就是官府中人。
夏浔赶到济南府的第二天,就和西门庆来到了提刑按察使衙门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几样酒菜,二人坐下刚刚候了片刻,就有一个当地游手好闲的泼皮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酒楼。
听到三长两短的叩门声,西门庆立即拉开房门,那人闪身进来,看看二人,咧嘴一笑,便从怀中掏出两份路引来。
这人是西门庆联系好的一个地头蛇,名叫程凡,当地人却称其诨号癞痢狗而不名。程凡从怀里掏出那两份路引往西门庆手中一递,说道:“看好了,可有什么疏漏错误,货物出手,可是概不退换。”
西门庆打开一看,两份路引上面已经盖好了一堆的印章,长方型的是军方的关防,四方形的是州县衙门的关防,圆形的则是巡检关卡的印章,光看这些章,这两份路引的持有者就应该经过不少州县了。
两个人的名字也都赫然在目:高升、夏浔。两个人都是徐州人,往北平去为开皮货店的东家讨还欠款的伙计,上面所述的体貌特征也与二人完全一致。
西门庆匆匆看罢,便连连道谢,程凡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必客气,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去做甚么,我管不着,可是一旦有事,可得先把这路引毁了,否则真出了事,我们可是不承认的。伪造路引,那是比没有路引而四处闯荡更加罪加一等的事,哪多哪少,想必你们也明白。”
西门庆笑道:“明白,当然明白,程老弟放心,以我们的身份,还能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不成么,只是有些事情,实在不宜以公开的身份出行罢了。”
西门庆说着,从怀里掏出尾款共计二十五贯整,交到程凡手里,程凡把眼一瞧,笑嘻嘻地拢在袖中,拱拱手道:“好了,祝两位掌柜的一路发财,程某告辞了。”
待他出去,夏浔微微皱眉道:“这个人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泼皮混混,他搞得来路引?可莫是假的,被沿途官府勘验出来,咱们大事未做,先就出了纰漏。”
西门庆笑道:“不必担心,你道凭他一个泼皮无赖,做得出这路引来么?嘿嘿,这都是公门中人的杰作,只不过他们隐在幕后,不会直接与雇主交易的,放心吧,除了咱们这两个人是假的,这两份路引拿到哪儿去验,都是真的”
程凡收了钱,得意洋洋离了酒楼,刚刚走出不远,就有一个白袍公子摇着扇子走来,一眼看见他,便招手唤道:“癞痢狗,过来过来。”
程凡一听有人唤他诨号,登时有些不悦,可是一俟看清了那人模样,立即一耸肩头,满脸堆笑,夹着腚沟便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哎哟,曹公子,这才几天没见呐,瞧您这气色,红光照人,满脸桃红,不是发财,就是艳遇连连吧。”
那曹公子哈哈大笑,使折扇在他头上一拍,说道:“少耍贫嘴,这是从哪里来?”
原来这人正是济南提刑按察使司曹大人的公子曹玉廣,程凡凑前一步,压低声音笑道:“不瞒公子爷,小的今儿又卖出两张路引去,共计得款八十贯整,公子爷,咱们手里已盖好其他州府关防的空白路引可不多了,公子您还得想想办法再弄些来才成,这个买卖,兴旺的很呐。”
曹玉廣现在已经接替杨旭,成为齐王的生意代理人了,在青州干得风生水起,对卖路引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已经不大看得上眼,便打个哈哈道:“省得,省得,等忙完了手头的事,我再去想办法。今儿这两张卖给谁了?好大的手笔,平素一张路引也就卖个二十贯,这人竟出了一倍的价钱,可不要是什么江洋大盗、朝廷通缉的囚犯,咱们赚钱也要小心些,不能捅出大纰漏来。”
程凡笑道:“公子爷放心,那样的人我怎么敢拉扯?遵您的吩咐,每卖一份路引,我都务必先验过了他的真路引,晓得他们身份才敢帮忙的。这两个人不是为非作歹的人,他们两个啊,他们一个是阳谷县的商人,叫做西门庆。一个是青州的生员,叫做杨旭。不晓得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还要隐藏了真正的身份才成,不过杀人越货的勾当,谅他们也干不来的。”
曹玉廣一呆,失声道:“竟是他么?唔……喔……,我明白了,我有点儿明白了。嗯,这个人,的确可以放心,好了,告诉你们老大一声,把这个月卖路引的钱结算一下,晚上送我家去,本公子还有事,这就走了。”
程凡追上去道:“公子,你可莫忘了咱们的存货已经不多了呀。”
曹玉廣一边走,一边挥手道:“省得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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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杨旭来了济南,还花了大价钱办假路引?”
紫衣藤给曹玉廣斟了杯酒,缓缓问道。一想起杨旭买假路引,一张就出手四十贯,而自己十七年的清白女儿身,梳栊之夜竟然只有区区三十贯,她的心都在滴血。
曹玉廣把她抱在膝上,抚乳摸臀上下其手,一边享受着那软弹如玉的美妙触感,一边笑道:“不错,可巧的让我碰上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他也来了济南。”
紫衣藤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怨毒之意,又问:“他不是生员身份么?照理说咱大明天下,他处处行得呀,怎么还要花钱办假路引呢。”
曹玉廣就着她的手呷一口酒,悠然道:“这个么,你就不懂喽,许多时候、许多人想要出门办事,是不方便用他真正的身份的,这时候就需要用一个假身份,可是路引如果不对应,如何瞒人?所以就要买假路引喽。”
紫衣藤眸光一闪,机警地问道:“也就是说,他此去北平,是要做些作奸犯科的事了?”
曹玉廣嘿嘿笑道:“反正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紫衣藤大喜,脱口道:“那公子该派人跟着他,看看他要做些什么才是呀。”
曹玉廣一怔,反问道:“我看他做什么……又要做什么?”
紫衣藤一呆,吱唔道:“哦……,这个么……,公子不是说齐王很青睐他么,扳倒了他,齐王爷不就得完全倚重于你了么?”
曹玉廣晒然一笑,摇头道:“嗳,他的店铺现在有七成在我手上,我又接手了‘生春堂药铺’的几家店号,齐王爷现在不靠我还能靠谁去?杨旭嘛,昨日黄花喽,本公子何必对他心存忌讳。再说,他这次去北平做什么,我多少已经猜到了几分,嘿嘿,这件事呀,不能管,不必管,也不该管啊……”
紫衣藤银牙暗咬,却又不敢表现出自己明显的恨意。曹玉廣虽然是个自以为是的傻蛋,却也自视甚高,并不是一个甘心在女人石榴裙下为她奔走的走狗,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因为当日一赌怀恨杨旭,想利用他来实施报复,他一定会很不高兴,自己刚到济南,还要倚赖于他,万万不可令他不快。
曹玉廣得意洋洋地笑着,顺手拍拍紫衣藤的翘臀,说道:“你初到济南,多认识些名士贵人,对你是大有好处的。今日我替你跑了好几个地方,约了几位大人来此饮酒,给你捧场,墨空文、萧拙、李浩、仇夏……,这可都是济南官场上数得着的人物,要不是我爹的面子大,我还请不来呢。一会儿你打起精神,好生应对,我在他们面前可是把你夸得天上仙子一般,你就算笼络不得人家做你裙下之臣,也莫要折了我曹公子的脸面才成啊……”
原来,紫衣藤自负才貌双全,却因为梳栊之日的曹杨对赌,反而搏出了一个最低的梳栊价,沦为整个青州的笑柄,在青州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便央求曹玉廣想办法。
她是教坊司在籍的官ji,曹衙内也没办法替她脱籍赎身,但是要给她调个地方还是办得到的,于是便动用了一些关系,把她调到了济南府。想不到冤家路窄,竟在这里又碰上了夏浔。
紫衣藤心中恨意恨恨,忽听曹玉廣提起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人叫做仇夏,不由心中一喜:“仇夏,不就是杨旭在蒲台县扳倒的那个土财主仇秋的堂兄么,我若把这个消息悄悄透露与他知道……”
死刑案子,地方官府是无权判决的,必须呈报京师,由刑部复审决定。仇秋的案子报进京去,判了秋斩,如今正是秋天,前两天刚把仇秋从大牢里提出来砍了他的脑袋。听说为了这事,他的堂兄仇夏也受到了严厉的训斥,显些丢了官身,他会不恨杨旭?
紫衣藤眉梢微挑,唇角慢慢漾起一抹得意……
有些女人是得罪不得的,哪怕你是无心之过,或者从头到尾,根本只是被她利用的对象,一旦不能如她所愿时,她也会一厢情愿地认为是你负了她、是你对不起她。夏浔就算是诸葛孔明在世,也绝对算不到竟在济儿有一个莫名其妙结下的仇家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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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083章 百年修得同车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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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百年修得同车度
夏浔和西门庆收好路引,用过酒饭,便离开了酒楼。酒楼对面是提刑按察使衙门,这个衙门就设在大明湖畔,如今赫赫有名的大明湖咫尺之遥,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两人便信步走了过去。
两个人并肩走着,西门庆又以一副老大哥的口吻嘱咐道:“杨老弟,从明天起,咱们两个就得用上新身份了,人前人后,切不可再唤本名,须防隔墙有耳。”
夏浔笑了,这套把戏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如今做回真正的自己,还能有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说道:“高升兄不必多言,小弟明白。”
西门庆哈哈一笑,又道:“明天一早,咱们结帐离店,我已经去车行订好了位子,咱们扮得是去替东家讨帐的伙计,一路上得注意些身份,别露出马脚。”
夏浔笑道:“小弟不敢说装龙像龙,装虎像虎,那也是……”
他刚说到这儿,西门庆突然精神一振,急急说道:“嗳嗳嗳,快看快看,快看前边那位小娘子,哎哟哟,那腰条儿,那身段儿,那个屁股蛋子扭得……,馋死人了。糟了糟了,拐过去了,快快快,快跟上。”说着便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夏浔苦笑一声,只好举步追去。
他此来济南,本来想着若是时间宽裕,还要去拜访拜访纪纲和高贤宁,可是西门庆说明日就走,如此匆忙,不去也罢。正盘算着,绕过前边几棵柳树,忽地有人叫道:“杨旭?可是杨兄?哎呀,杨兄,果然是你,哈哈哈哈……”
夏浔一抬头,就见纪纲和高贤宁欢欢喜喜地迎过来,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位身材瘦削的青衫公子,年约十七八,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那一双漆黑的瞳仁亮晶晶的,看起来风神如玉,潇洒不凡。
夏浔又惊又喜,连忙拱手道:“纪兄,高兄,小弟刚刚还想到你们呢,哈哈,当真是有缘,唔,这位公子是……”
纪纲笑道:“他么,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济南府朋友了,我们两个现在就在他家里白吃白住。”
青衫公子腼腆地一笑,抱拳当胸,用糯糯软软的声音道:“小弟刘玉玦,早听纪兄、高兄谈及杨兄的风采,今日得识尊面,荣幸之至。”
纪纲笑道:“不要站在这儿说,走走走,咱们寻一处酒家,再慢慢把酒叙话。”
夏浔忙道:“且慢,在下还有一位朋友……”
高贤宁道:“哦,杨兄是携友同来的么,你那朋友现在何处?”
夏浔还未说话,就听一人破口大骂道:“你这贼眉鼠眼的泼jian货,穿得人模狗样,偏偏不行人事,追着我家娘子贱兮兮的搭讪些甚么?”
几人闻声一齐望去,就见一位轻袍男子歪戴着软帽拔足狂奔,后边一个大汉领着七八个朋友紧追不舍。
高贤宁蹙眉道:“这人看来衣冠楚楚,想不到却是个斯文败类”
夏浔讪讪一笑,指着狂奔而来的那人道:“他么……,咳咳,就是在下的那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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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济南府不比阳谷县,西门庆在阳谷很有名气,再加上他从小口花花的,其实从没真正占过人家什么便宜,所以油嘴滑舌的也没甚么人理他,在这儿可不成,他被人追上,好一通揍,亏得夏浔等人赶来把他救下。
西门庆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好不狼狈,这副样子可不便再去酒馆,夏浔也没有丢下伙伴自去赴宴的道理,饮酒之事自然作罢。待听说明日清晨夏浔就要离开济南,纪纲和高贤宁连呼遗憾,那位性情脾气温和得像个大姑娘似的刘公子更是热情挽留,直到听夏浔说此去关系到一桩大生意,三人这才罢休。
三人与夏浔再三约定,下回再来,定要过府拜访,这才拱手作别,三人自去酒店,夏浔则带了那倒霉摧的西门庆去找跌打医生。西门庆内服外敷的吃了好几样药,回到客栈还咿咿呀呀的。
那老板娘心好,见他饭也吃不下,赶紧的亲自下厨,给他做了碗面,打两个荷包蛋、点几滴香油,翠生生的葱花飘在上面,夏浔看了都是食指大动。西门庆嘴欠,端起碗来便发牢骚,那老板娘听他说了被打的原因,结果这碗面……最后进了夏浔的肚子。
夏浔还担心西门庆若伤势严重的话会耽搁明天的行程,不想这厮就像一只生命力顽强的小强,第二天早上倒比夏浔起的还早,两个人赶紧办了离店手续,急急赶往四季车马行。
从济南往来于北平的行旅很多,所以济南的四季车马行每天自卯时至未时,半个时辰发一班车,仍是人满为患。
要知道跑长途哪怕是富贵人家也少有用自家马车的,一路人吃马喂住店打尖花销甚大不说,富贵人家用的车也多是在城中平坦大路上使用的豪华马车,经不起长途的颠簸,容易损坏。幸亏西门庆是个常出门儿的,早早的就去车马行预交了车钱,订好了座位。
夏浔和西门庆赶了个大早,坐上的却是第二班车,第一班车天没亮就启程了。夏浔和西门庆已换了一身短褐,这是普通百姓出远门的寻常打扮,西门庆肩上还搭一条褡裢,青着一只眼,一脸的衰样。
上了车,他便往车厢狭角里一缩,就不再动弹了,看那样子,还真像个谨小慎微的小生意人。夏浔暗赞一声,同样缩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下意识地打量起同车的旅客来。
在他对面长凳上坐在最里边的是西门庆,他交叉着双腿,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厢壁上,脑袋微侧,双眼半阖,似乎在打瞌睡。他旁边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膝盖上搁着个小包袱,旁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黄毛丫头,怯生生地揽着他的手臂,看起来是祖孙俩。
祖孙二人一老一小,又拿着这么小个包袱,想必不是出远门儿。这客车一路所经州县有下有上,他们也未必就是去北平的。在他们外边,则是一对身着朴素,颜色却很喜气的青年男女,估摸着是回娘家的小夫妻。
夏浔这一排,挨着他的是两个壮汉,两人都是身材粗壮,皮肤黎黑,好象经常风尘仆仆地在外行走,贴着他的这人四十多岁,脸上微微生些横肉,目光既凌厉,又透着些狡狯,有些江湖匪气。
在他旁边那人比他稍小几岁,穿着相近,不时还与他低声耳语几句,想来是同路人了,从那神情语气看,显然是以他为主。夏浔还注意到两个人的手很粗糙,穿着虽还显得富裕,这双手却不大像是养尊处优的有钱人。
夏浔假意舒展了下身子,又探身向外看去,最外面却是两个女孩子。挨着那壮汉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把小包袱搁在身边,与那壮汉稍作分隔。从她裙裾处的补丁来看,想必家境很是苦寒。不过看模样,这小姑娘却是眉清目秀,一双靓丽的大眼眨也眨的,透着股子机灵劲儿,夏浔使眼看去时,还被她瞪了一眼,看来是个惯于在外行走,见多识广的丫头,并不怕生。
最外侧则是一位比这小丫头还大了几岁的少女,只扫了一眼,便令人眼前一亮,这位姑娘好精致的五官,虽说布衣钗裙,裙子上还打着补丁,脸上不施脂粉,也没有首饰,清汤挂面的,可那弯弯的柳眉、慧黠秀气的双眼、羊脂般细腻小巧的鼻子、艳红菱角似的唇瓣,还有那尖尖的白润的下巴……
夏浔觉得,这人应该是江南水乡一带的女子,若不是那里的水土,养不出气质这般娇怯怯的女人。若她真是南方人也未必不能,这车虽是从济南起点,可若真有人从江南去北平,到了此地自然是要换乘本地车行长途大车的。只是若猜测属实,在这年代一个弱女子远出千里之外,可着实不容易。
女孩儿虽未转过目光来,却已注意到了他的注视,一开始还佯做镇静,渐渐开始不自在起来,一丝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她不安地掠了掠鬓边的秀发,轻轻扭过头去,双手也抓紧了放在膝上的包袱。
“咳咳咳”
坐在对面的老大爷不悦地咳嗽两声,夏浔笑笑,收回有些放肆的目光,舒展了身子,靠回了车厢上,这是他才注意到,不管车棚怎样的颠簸,西门庆始终保持着斜倚车棚的姿势,脑袋被颠得摇晃着,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呀。
夏浔忽然发现他那半阖的眼睛里偶尔会有一丝光亮逸出,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敢情西门庆陋习不敢,他一直侧着头,在盯着坐在车尾的那位长得极其纤细秀气的女子看,夏浔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货……真是没治了。
此时,仇夏仇大人安排的两个眼线,刚刚同四季车马行的东主经过一番强硬交涉,把两个早已订好车位的旅客挤下去,坐上了下一班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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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084章 一片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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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齐河,经禹城,这天到了平原县。
一路上,乘客上上下下,频繁更换,夏浔发现真正的长途客人倒有六个:他和西门庆、那对魁梧的大汉,还有那两个年轻的女子。几天下来,大家彼此之间多少熟悉了些,夏浔已经了解到,那两个大汉是常常行走关外的参客,年纪大的那个叫古舟,年纪小的那个叫何轲朔。
百年的长白山老参别看在当地卖不上钱,百度※锦衣夜行吧※首发可只要掘出一株带回关内,就是价值数百倍的珍罕之物,所以这两个参客看着粗俗,出手却极阔绰。一路上,两人都是住上等客房,吃最好的饭菜。
夏浔和西门庆路引上写的是徐州王记皮货店的伙伴,起居自然不能张扬,不过两人的吃住倒也不算太差,有时伙食不好,两人就会随便找个借口不吃,然后跑出去寻个地方打牙祭。
至于那对小姐妹,却不知名姓,她们之间只以姐妹相称,名姓一类的东西只有车行手中才有,只有沿途城阜和巡检哨卡才有权检验,她们自己不说,旁人自然不便贸然去打听一个姑娘家的姓氏闺名。
看起来她们囊中很是羞涩,一路上只住最低廉的客房,有时是最便宜女客的大通铺,吃的更是简单,一碗粥一碟咸菜就是一顿早饭、一个烧饼一碟咸菜就是一顿午饭,至于晚饭么,则是一碟咸菜一个烧饼,看得多了,夏浔和西门庆私下说起她是,都以烧饼姑娘称之而不名。
西门庆是个看见漂亮女人就挪不动步儿的主儿,也不知和人家搭讪了多少次,可是那个姐姐就像一片含羞草,你多看她一眼,她就红了脸含羞低头;你故意搭讪,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是红了脸含着低头;你同车而坐一伸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裙裾,她还是红了脸含羞低头”
西门庆就没见过这么爱脸红这么喜欢害羞这么不愿说话的姑娘,饶是他在美女面前一向是愈挫愈勇、脸皮极厚,几次试下来倒也无妨,几十次试下来也觉得乏味的很,此后便也不再与之搭讪。
大车常走北平这条路,所以对一路打尖住宿的时间拿捏的特别准,傍晚时分,恰好进入平原县城。大车在小城里东拐西绕的走了一阵,在一处小客栈住了下来。这儿比较偏僻,客栈周围地方大,容易停下车马,门口已经停着几辆大车,有济南四季车行返程的车子,也有其他各地的行旅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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