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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关
这时张熙童也慎重起来,拱手道:“愿闻其详!”
夏浔道:“暹罗国贸易,多赖中华。如果咱们大明不买他们的商品,他们的黄速香、降真香、沉香、花梨木、血竭、象牙等物就很难卖上价钱,以前他们多以朝贡贸易和走私的方式与我大明贸易,对这一块已是非常倚重,现如今我大明开自由贸易,对他们来说就更加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市场。
本来,我们是打算回程时再访暹罗的,现如今却不妨先派一支船队往暹罗去,把我大明开海贸易的旨意传达给他们,他们虽然丢了满剌加,却得到了我大明市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经济上的损失,便也补回了大半。利益所在,这是羁縻之策。
再者,示之以恩。暹罗人一直受高棉人侵掠,双方战事不断。我们派去使节,可以居中调停,叫高棉人莫生战乱,这也符合皇上恩夷怀远、天下一家的政策。高棉王对皇上的旨意断然不敢违抗的,至少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与暹罗大打出手。
如此一来,当可邀暹罗军民之心,息其怨愤。占城与交趾一向为仇,是全心全意希望朝廷纳交趾于治下的,如果暹罗也不对安南动动手脚。安南有异心者,内有大军镇压,外无一兵一卒、粒米之援,还能折腾起什么风浪来?张辅、沐晟两位将军治理安南,便少了许多麻烦。”
郑和欣然道:“国公深谋远虑,郑和赞同这个意见!”
郑和下西洋斯间,永乐皇帝给了他几道空白圣旨,这是对郑和莫大的信任,却也是考虑到西行的实际情况。这许多年来,大明对外界的消息一向比较闭塞,就连近在咫尺的日本,当初都能把怀仁亲王误当作国王呢,更不要说极西之地了。
这大明舰队一路西去,也不知道会行驶到多远的地方,遇到些什么国家,碰到些什么情形,皇帝是无法事先写好圣旨,以便同所逢国家交流的。故而只能授郑和便宜之权,赐他几道空白圣旨,叫他一路下去,依据形势而使用,如今却正好用上。
郑和道:“此事确是急切,这样吧,张大人正好也在,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商量妥当,便由张大人执笔,拟一份诏书。”
刚说到这儿,有人叩门报进,说是有一个西洋人持了腰牌找上门来,要找夏浔夏掌柜的。旁人不知夏浔身份,这艘船上的人却知道,这儿都是双屿卫的人,且一向与水师其他官兵水火不容,不虞消息外泄,再说有苏三姐在此,谁还不知道她男人是谁?想瞒也瞒不过的。
夏浔对那士兵吩咐道:“这人以后就是船上乘客了,给他安排个住处,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打发了那士兵下去,夏浔又与郑和、张熙童继续商议,议论半晌,三人陆续提出一些要点,然后由张熙童执笔措辞,洋洋洒洒写下一份圣旨。他是礼部中人,写这种公文最是拿手,写完之后宣读一遍,二人听了,又仔细推敲一番,修正了一些疏漏,最后把正式内容誊写在只盖了御玺的空白圣旨上。
写好圣旨,郑和道:“国公你看,派哪位大人往暹罗一行?”
张熙童主动请缨道:“我去吧,往暹罗去的话,距咱们接下来的航线并不远,我再率舰队追赶你们!”
夏浔和郑和听了点头答应下来。
这支庞大的舰队并不是所有舰船同进同退,一刻不离的,如果那样,这支舰队的西行之路就太没有效率了,在本来的计划中,接下来他们也是要分路而行的,像周满、洪保、周闻、杨庆等人都要独挡一面,率一支舰队分别赶往不同的地方。
他们的使命不只是和不同的国家打交道,还包括探索这个对大明来说还很陌生的海外世界,进行天文研究和地理测绘,各个分队完成使命之后,再沿主力舰队的行动路线追上去。所以,接下来他们将在这里分手,分别驶向不同的地方。
其中一支舰队将因此发现澳大利亚,而另外一支船队将一直向南,直至驶入南极圈,每一支舰队的旅程单独拿出来,都是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郑和的主力舰队是要一直往西去的,张熙童做为副使,传达完旨意之后也将追赶这支主力舰队。
他们刚刚商定由张熙童赴暹罗,舱门又叩响了,这回进来的却是双屿卫的指挥使许浒,夏浔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眉梢向他扬了扬,许浒低声道:“国公、郑公公、张大人,郑公公座舰上的小姬公公引了一位使节来,说是奉了渤林邦国国王之命,求见郑公公。”
“哦!渤林邦国?”
夏浔笑道:“我们下一站本来定的就是渤林邦,想不到他们国王闻讯,已经主动派人来促请了。呵呵,那你们二位就见见来使吧,我且回避一下!”
郑和点头答应,夏浔离开船舱后,郑和便叫人去请那番使进见。
夏浔出了船舱,向人一问费英伦的安置之处,却是在最底层。那时洋人是没地位的,兵哥哥们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若非夏浔吩咐给他安置个住处,恐怕就让他睡甲板了。
夏浔沿舷梯下去,走到底层甲板上时,就见那费英伦正在甲板上东摸摸、西看看,一脸兴奋,时不时地站住,啧啧称奇一番。那位通译站在一旁,微微撇着嘴,好象面前是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见夏浔走来,费英伦赞不绝口地道:“太棒了,原来在岸上的时候看的不甚清楚,登上这船才发现它是那么的巨大,在我们西方,没有比我们国家更强大的舰队,但是我们国家最大的船,放在你们这支舰队里面,那差距也像鹌鹑站到火鸡面前一般渺小。不过,我听翻译先生说,你们的舰船是平底的?这恐怕不利于深海航行啊。”
夏浔笑道:“不,我们的海船大部分是尖底的,不管是战舰还是商船。只有少数几艘最庞大的船才采用平底,因为我们的舰队太大,需要载运的东西太多,平底船载重量大,可以在水浅的航道上航行。否则以我们这样的巨舰,如果用尖底,当今世上找不到几处港口可以叫我们驶进去。”
夏浔向费英伦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实际上郑和上一次从西洋回来时,也曾带回过几艘西洋式舰船,在龙江船厂,工匠们曾经分解了这些木帆船,仔细研究过西洋人的船只,发现他们的尖底木帆船没有龙骨,龙骨可以使舰船的平稳性和坚固性大幅提高,中国的尖底海船从宋朝早期就有龙骨了。
同时,我们的舰船板材采用平接技术,而西洋船采用的还是比较落后的搭接方法,这也影响了船的坚固性。另外,工匠们还注意到,西洋船的最宽处在船体中部靠前的位置,像鱼的形状,而中国海船的船型像蹼足的水鸟,船型最宽处在中部靠后的地方,故而在灵活性和速度上要胜西洋船一筹。
至于帆,中国帆船的帆是横向用竹竿加固的“硬篷”,这种平衡纵帆,操作灵便,能承受各个方向的风力,这一点也是西洋船比不上的。另外就是密封舱技术,西洋帆船同样没有,最终的评定结果是,中国帆船的性能远远领先于西洋帆船,这几艘西洋船可供借鉴的技术非常少。
这是事实,西洋帆船的性能是从十六世纪才大幅度提高的,其中龙骨技术的发明和船体最宽处后移可使船行更加灵活的技术关键更是在几百年后才得以发现。夏浔可不想向费英伦炫耀这些先进技术,这些技术之关键在于发明,而不是制造,如果让他知道了其中关键并透露给西方人,一番摸索就能制造出来。
夏浔就像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吝啬如命的葛朗台,西洋科技但凡有一点先进的地方,他都想马上学过来,可自己的长处么……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好为人师的臭毛病,夏浔从来都没有。
夏浔随意介绍两句,便岔开话题,笑问道:“你的住处安排好了?还满意么?”
费英伦忙不迭点头:“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住处宽敞、干净、明亮,通风也好,床铺也舒适,比起我以前乘船所住的狗窝似的地方可强得太多了。啊,夏浔先生……”
费英伦靠近夏浔,小声地道:“您在船上非常有地位吧?我发现这艘船的船长,那位掌管着数百名士兵的将军,住处都没有您的地方宽敞、华丽。”
夏浔眉头微微一挑,笑道:“哦?看来你已经参观了整艘船了?不错,因为某些缘故,那位将军比较尊敬我。”
“啊哈,明白,明白!”
见夏浔一副语焉不详的样子,费英伦向他挤挤眼睛,狡黠地笑起来,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夏浔看着他卷曲的头发、蓬乱的胡子,还有颊上那道深深的刀痕,总觉得如果给他头上系一块花里呼哨的头巾,套一件皱皱巴巴的衬衫,眼睛上再蒙一个黑色的独眼罩,腰带上挎一口刺剑,完全就是一个海盗。
夏浔能够感觉出来,这是一个很有故事的西洋人,绝不像他自己所说的经历那么简单。夏浔正想旁敲侧击地探问一下他的情况,郑和已亲自送了那位渤林帮国的使节出来,那位使节站在舷梯旁,非常客气地向郑和鞠躬施礼,请他留步。
郑和微笑着站住,又对那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人才欠身离船。
费英伦手搭凉蓬看着那位使者,纳罕地问夏浔:“夏浔先生,那是什么人呐?”
夏浔随口答道:“那是渤林邦国国王派来的使者,我想应该是邀请我们的舰队访问该国吧!”
“渤林邦国?”费英伦脸色攸地一变。
夏浔并没注意他的神色,说道:“我上去问问情形。”说完便向舷梯处走去。
费英伦伸出手去似欲阻止,可是看见夏浔已举步踏上舷梯,略一犹豫,又闭上了嘴巴。
夏浔登上顶舱,回到船室,郑和一见他来,立即笑吟吟地道:“国公,你猜那渤林邦国国王是什么人?”
夏浔心中一奇,郑和不说该国使者所来何意,却问他该国国王身份,莫非这人是自己认识的,他认识的什么人能跑到南洋为王?你当你是虬髯客么?你要是虬髯客,那我岂不成了李靖?
想到这里,夏浔不禁哑然失笑,便对郑和道:“公公莫要打哑谜了,我实在是猜不出来,这位国王到底是谁啊?”
郑和哈哈笑道:“当年国公奉旨剿寇,收服了双屿群盗,与南洋大盗陈祖义亦曾小有交手。之后,双屿群盗成了我大明官兵,如今乃是保护国公下西洋的兵马,那南洋大盗陈祖义呢?都以为他销声匿迹了,谁晓得,他竟成了渤林邦国之主!”
夏浔大吃一惊:“什么?陈祖义怎就成了一国之主?”
郑和从案上拿起一封书信,说道:“陈祖义乃朝廷通缉要犯,他知道我大明舰队浩荡而来的消息,十分惊恐,唯恐身份败露,受到天兵讨伐。当初他做海盗时,可以驾船逃逸,深入大海以避战,如今他是一国之主,能往哪里躲呢?是以遣使来降,主动请罪,愿就此臣服大明,永为大明藩属!哈哈,国公啊,我们此来,尚未踏上西洋地界,便立一王,降一王,皇上知道,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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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1009章 脑残无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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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接过书信看了看,信是用汉文写的,内容确如郑和所言,心中也自欣喜。不过他想了想,又道:“陈祖义在南洋一向恶名昭彰,如今输诚乞降,或是迫于形势,不过也需提防有诈,公公不妨先向满剌加王了解一下陈祖义在渤林邦的情形。”
郑和笑道:“国公说的极是,我已派人过去了。”
夏浔对陈祖义所知不多,今世曾在东海与他较量过一番,前世的话,对他的了解非常有限。
夏浔连这大盗陈祖义居然成了一国之主的事情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他曾玩过诈降计,方才嘱咐郑和这番话,实是他南经北战多年,带过兵、打过仗,从而养成的谨慎习惯。
郑和当年随永乐皇帝打天下,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他领舰队下西洋,身负重任,心思也就更加缜密,这一点他也想到了,他送那使者离开之后,已立即派人去见满剌加王。
不一会儿他的心腹哈三回来,带来了满剌加王的消息,满剌加王说陈祖义其人甚是豪横,是南洋一大祸害,后来做了渤林邦国国王,劣迹才有所收敛,因为如果他继续打家劫舍,所谓国家不过就是一个海盗窝子,过往行旅都避而远之,他还如何治理一方?
故而从那以后,陈祖义倒是少有杀人掠货、赶尽杀绝的事情,不过但凡有客人船只经过他控制的港口,他以关税之名征收的财物都远比其它南洋国家为重,再加上他的手下都是海盗出身,巧取豪夺之事在所难免,所以在南洋诸国中声名狼藉,诸国与之交往,只是畏其势大。
这些消息倒也符合陈祖义一贯的表现,如果陈祖义带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窃取一个小国便立即做了正人君子,那才大不可能。然而这个消息并不能证明陈祖义的归降有不轨之心,只是叫他们对陈祖义的为人和目前的下境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夏浔与郑和商量是否近日启程出访渤林邦,并接受陈祖义的归降,正商量着,许浒又来禀报,说有一人在码头上行踪鬼祟,被士兵抓到后便声称要见郑和公公,询问他的来意他坚持不说,执意要见到郑和公公才能直言。
郑和笑道:“今日不速客倒真是不少,带他进来吧。”
夏浔又欲回避,郑和道:“国公也不必如此小心,你便在这坐着,他们又怎知你的身份?”
夏浔想想也是,自己多年养成的习惯,的确是谨慎过度了,便洒然一笑,往下首里坐了。
不一会儿许浒亲自引了那人进来,往上首一指,说道:“上坐这位,就是我们郑公公,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来人往上瞧了一眼,只见上坐这人一身锦蟒白缎的袍服,头戴无翅乌纱,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眉眼五官极其周正,一双眸子更是精光闪烁,虽然颌下无须,气度威严却极是不凡,急忙趋前,跪倒拜见。
朝廷选官,自古以来相貌身材就是其中一个重要标准,内侍之中也不例外,歪瓜裂枣一开始就弄去打杂了,根本没有机会侍候君王。在朱棣身边几位太监之中,论身材相貌、知识渊博、口才头脑,更是以郑和第一。
出使西洋,那就是代表着大明天子、大明帝国的形象,自然不能差了。是以这人一看郑和穿着相貌、气度威仪,再无怀疑,立即趋身下拜。
他打量郑和的时候,郑和也在看他,这人貌相与南洋人相似,却更接近广东福建一带人的长相,黎黑的皮肤,脚下穿一双草鞋,十根脚趾习惯性地张开,抓得稳稳的,也是个惯常行海的人。
郑和便问:“你是何人?为何求见于我,哦!你起来答话吧!”
“谢公公!”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毕恭毕敬地道:“小人张成,来自渤林邦,奉渤林邦南港大头目施进卿施大人所命,求见郑公公。”
“又是渤林邦?”
郑和与夏浔对视一眼,问道:“施进卿叫你来做什么?”
那人道:“小人奉施大人所命求见郑公公,有要事禀报。小人随身带了施大人一封亲笔信……”
他解下自己腰带,用牙咬断缝线处,使劲一撕,从中取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来,双手呈上。
郑和接过信来一看,上边工工整整一行大字:“郑和公公亲启”落款是施进卿,郑和的眉头不由微微一挑。说起来这海盗之中也是藏龙卧虎啊,听这施进卿的名字,他的父母能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当初家世就不会太差,再看这字写得漂亮,此人果然是有些文才的。
这施进卿的父亲是个落魄秀才,施进卿自幼随父习文,其实一身文才也是相当好的,只是后来家境愈发困顿,只考了个童生,连县学都不曾上,就为了生计加入了下海走私的行列,因他识文断字,颇有智略,所以在一次次的海盗火并、吞并当中,始终能够得到首领的青睐,直至最后跟了陈祖义。
施进卿派人干嘛来了?
告密!
陈祖义头脑发热,想要打劫大明舰队,而且在他的一番忽悠下,那些头脑简单的海盗首领们大多深以为然,唯独一个施进卿,当时不曾明言,心中却很清楚:“陈祖义这是疯了!”
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也曾经过渤林邦,当时的渤林邦国国王还是麻那者巫里,陈祖义当时归附不久,只是该国一员大将,当时施进卿管理港口,就曾见过浩荡而来的大明舰队,帆樯如林、遮天蔽日,那根本就是一只不可战胜的舰队啊。
明军的舰船可不尽是巨大如城,一样有许多灵活小巧的战舰,这样一支强大的舰队就算是中了计被诱入港口,陈祖义也不可能吃得下。不错,施以计谋,确实有以弱胜强的战例,可是这实力相差也太悬殊了,一千人的队伍用计,能打败一万人的队伍,能打败一千万人的队伍么?
陈祖义这是作死,施进卿可不想陪着他疯。
施进卿本来就是个文人,喜欢安定的生活,从骨子里就没有陈祖义那种喜欢冒险且贪婪无度的性格。当初他投奔海盗乃是迫于生计,如今他在渤林邦做官,只要安安份份地经营下去,荣华富贵尽可享用,何必再把脑袋拴到裤腰袋上?
于是,他就派了心腹,跑到满剌加,向郑和告密来了。
郑和看罢书信,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陈祖义诈降,欲谋我舰队?”
张成道:“是!陈祖义召集各路首领,商议以诈降之法诱骗公公您进港。他不但垂涎于舰队所载的庞大财物,而且希望夺取公公的无敌战舰,称霸南洋。小人是施大人心腹,施大人赴会时,小人就在一旁随侍,陈祖义当时说的话,小人听的一清二楚。”
张成把陈祖义鼓动群盗的话对郑和说了一遍,郑和点点头,道:“嗯,这件事如果属实,施进卿便是有功于国,朝廷自会予以嘉奖,你先下去,候我消息。”
郑和说完,对许浒道:“许大人,先给他安排个地方歇息!”
张成被带出去后,郑和持着那封书信久久不语。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熙童诧异地道:“陈祖义会这般疯狂么?攻击我远洋舰队,怎么可能!”
郑和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是陈祖义真有此意,还是施进卿与他不和,谗言构陷于他,我们都要提起小心。”
夏浔道:“公公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主动进攻,要让陈祖义暴露其目的,才可予以反击?”
郑和道:“不错!我大明舰队远来,诸国竭诚欢迎,而非惶惶不安、举国皆兵,皆因我们是和平之师、文明之师,如果抢先动手,且不论陈祖义是否真的包藏祸心。我们冤枉了他的话,固然是我们妄动刀兵之罪,如果没有冤枉他,我们声称他是有心劫我舰队,故而歼其军、灭其国,又有何人肯信?一旦传扬开来,诸国不安,于我大明开海通商,交游万国的国策便大大相悖了。”
夏浔点头道:“公公老诚持国,谋略深远,应当稳妥处置!”
张熙童依旧不相信陈祖义有意对付大明舰队,在旁说道:“国公、郑公公,依我看,这恐怕是施进卿与陈祖义不和,亦或是想借助我天朝之力取而代之。否则的话,陈祖义没有理由自曝身份,主动请降啊!”
夏浔道:“张大人所想,固然可能。不过,陈祖义身为一国之主,这消息是瞒不得人,待我们启程往渤林邦时,当然要向满剌加了解一下渤林邦的情形,介时他的身份还是要暴露,有此一虑,他抢先说明身份,籍以取得我们信任,也是可能的。”
张熙童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我大明舰队武力如此强横,陈祖义与我大明水师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深知我大明水师的实力,竟尔生出抢劫之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夏浔道:“一个人脑残起来,是不需要理由的。”
张熙童纳罕地道:“国公,何谓脑残?”
夏浔笑道:“就是愚蠢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方,已经不可救药了。”
郑和笑道:“国公总有些新奇的词语,脑残这个词用得极好,只是……一国之主也能如此脑残?不只张大人难以置信,我也心中存疑呢,所以才说,虽要严加防备,却也不可贸然听信施进卿一面之辞而主动进攻。”
夏浔道:“一个人坐对位置的时候,通常都能做得有声有色。如果坐到自己没有能力驾驭的位置上时,又有什么蠢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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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第1010章 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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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舰破浪,浩荡而进,船头大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大明舰队离开了满剌加,一些商人留在了那里。这些商人没有跟着舰队继续西行,并不能就说他们目光短浅,相反,这都是些有远见的人,做出这种决定的人,大多是自己家族不具备连续远洋航行能力的人,他们觉得,与其加入远洋淘金的行列,与其它有优势的家族竞争,不如另僻蹊径。
他们留在满剌甲,利用当地廉价的劳力和丰富的木材,建设海港、建造库藏仓廒,开设客栈旅馆、酒楼赌场。大明既然开放了海洋贸易,可以预见,随着郑和船队此番西去,各国商人获悉这一消息,很快就会蜂拥而来。
满剌加是一个重要港口,西洋商人需要在这里停下来,清理、分解货物,以便分船卖向东方不同国家,而他们返程时,也需在这里长驻,等待季候风,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当然也需要消费。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万里奔波,风险重重,所以格外舍得花钱、享受。
因此,在这里经营,未尝不能赚大钱。而这也合乎大明的利益,大明一路西去,会在许多重要的地方建设属于自己的基地,这是第一步,随着交易的频繁,大明海洋船队的不断扩大,将从阿拉伯人手里,抢过海洋贸易的控制权,所以对他们的选择,舰队是十分支持的,并就此与满剌加王进行了磋商,尽可能地为他们创造便利条件。
同时,周满、洪保、周闻、杨庆等人也分别率一支舰队,踏上了他们的旅程,出访不同路线上的国家,探索海洋的边际。然而他们的离开,并没有使得船队缩小,相反,船队更加庞大了,因为不只满剌加,附近的许多小国富商都纷纷加入了大明的舰队,与他们一同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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