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坐堂的是李仪,他的秘书阁有自己的办公地点,但今天徐子先和傅谦,陈阶等人去检查豆田和棉田情形,李仪便赶至侯府这边办公,将一些急待处理的公文先签押下发,当然还是要归档,等着司从曹的人上报给南安侯徐子先再签署,这样法理上就完成了所有的公文流程。
看到陈道坚走进院子,李仪也很高兴,他穿着轻便的纱袍,印染成蓝色,圆领,下摆截短了,袖子也缩窄了,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尽管是南安侯府下的文官首领,南安侯府现在已经有超过六万人口,过万军队,这样的身份在大魏那边却也是不够穿红袍,一个县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人,要紧地方也会有几千厢军驻守,所以李仪虽然是文官之首,对穿着一身蓝袍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虽然只不到两个月不见,李仪给陈道坚的感觉还是略有变化。
胡须似乎更长了些,打理的很整齐,给人干净而又飘逸的感觉,官袍服饰很贴身,身形不胖不瘦,加上有北方人的高个头,李仪给人的感觉是仪表出众而颇为成熟,身为南安文官群体的代表,也是相当的合格。
“牢之你这段时间在倭国,辛苦了。”李仪摇着朝鲜人卖过来的折扇,笑吟吟的道:“咱们东藩热起来了,每天都汗流浃背的,这样的天气听说还得持续半年,真是苦哉。福州夏天也热,不过似乎不及岛上。还好,晚上会有海风吹过来,太阳一下去之后,就感觉凉快多了。”
“可惜不得取冰了。”这时候陈道坚反而不是那么急迫了,他坐下来,在袖口取出手帕,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笑着道:“在福州时冬天总会有河道结冰,东藩这里听说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会结冰。”
“应该是。”李仪笑道:“这事我打听过,还真的是没有。”
这个时代南方的天气在冬天也比后世冷的多,福州和广州在冬天照样会下雪,只是冷的时间短,有的年头可能一场雪也没有,但冬天也有冬天的样子,不象几百年后,广州福州这样的地方冬天根本无雪,而且人们毫无压力的穿着短袖。
在东藩就不同了,虽然隔着福州只有几百海里远,但气候已经截然不同,东藩的夏天炎热而漫长,冬季最冷也就穿件夹袍就行了,河流不会结冰,当然也就无处取冰了。
古人在应付夏天上还是颇有经验的,诗经里就有贵族凿冰的纪录,冬天时凿冰冲冲,深藏于地窖之中,到夏天时取出来,或是降温,或是给水果,饮品降温,是贵人们在夏天时相当不错的享受。
这时有人打开了后宅门,一群胖而壮的仆妇挑着桶进来,一群吏员们发出欢呼,连几个蓝袍官员都把目光投注了过去。
“看,还是有冰块的。”李仪笑着收了折扇,说道:“二小姐令人将侯府别院去冬储的冰运了来,虽说包着稻草,运的也快,还是融了不少,剩下的都储在地窖里头。今冬怕是还要去闽江上取冰,不过花这么点钱,又不是自己享用,估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怪话。”
“眼下这一切均是侯府的。”陈道坚不以为然的道:“君侯给予大伙的多,但也要提醒众人,不要忘了本份。君侯能给,也能收。要是和有的宗亲学,吃苦是众人的,享乐均是上头的,大伙又能如何”
“这话说的是了。”李仪眯着眼点了点头,显然是对陈道坚的态度和话语相当满意。
在仆妇分给众人冰镇饮子的时候,李仪对陈道坚道:“适才牢之你进来的时候,脸色颇为苍白,我知道是出事了,现在感觉如何”
“此前是有些畏惧,害怕。”陈道坚昂首道:“但一路看到农人,工人,匠人,吏员,官员,再看到军营处处,拉练的一营兵回来,突然便是感觉心思定了很多。”
“你回来之前,军情司的邓方已经派人乘一艘小船回来了。”李仪道:“倭人突然戒备,绝不会由来无因。大魏水师现在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们当然不会是警备咱们这边。老实说,咱们就算有这种想法,也没有这般的能力。对倭人,咱们近期和长期的打算是先拉拢,然后再压制,倭国不具威胁,千年之下,他们始终是一团散沙,各处大名割据,中枢没有权威,什么劳什子天皇毫无权威,他们的什么将军,权威更不能和咱们的两府相比。待咱们重建好水师,到时候再说。”
陈道坚隐隐把握到了李仪的想法,现在为了和倭人做买卖,不妨优容视之。待水师重建,很可能将倭国纳入贸易专属的范围之内,不使其它的势力染指。
至于康家的势力,若能吸纳,消化,当然是最好不过,若不然,也很可能一并解决了事。
对中枢的想法,陈道坚倒并不是不赞同,只是想到自己出使的时候,众人毫无例外的叮嘱一定要与倭人和康天祈打好交道,建立交情,而其实南安侯府这边却已经在盘算将来的事了。
陈道坚苦笑一声,说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饮子
“牢之回来了。”
天气很热,侯府的公厅两边的厢舍日照很厉害,两边都有司从曹和从秘书阁过来的吏员,也有官员在这里办公,特别是下午的时候,屋子里都是阳光,热的厉害,人们就算端坐不动,并不走动,出力,这样都会满头大汗。
并且和清晨时不同,这种热叫人无处可逃,有一点粘滞之感,每个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
陈道坚走进这熟悉的大院时,看到穿着青色绿色吏员袍服的吏员们抱着文书来回奔忙,也看到几个蓝袍的官员坐堂理事,处理那些呈上来的公文,看到这种忙忙碌碌的景像时,他忍不住吐了口气,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松感。
坐堂的是李仪,他的秘书阁有自己的办公地点,但今天徐子先和傅谦,陈阶等人去检查豆田和棉田情形,李仪便赶至侯府这边办公,将一些急待处理的公文先签押下发,当然还是要归档,等着司从曹的人上报给南安侯徐子先再签署,这样法理上就完成了所有的公文流程。
看到陈道坚走进院子,李仪也很高兴,他穿着轻便的纱袍,印染成蓝色,圆领,下摆截短了,袖子也缩窄了,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尽管是南安侯府下的文官首领,南安侯府现在已经有超过六万人口,过万军队,这样的身份在大魏那边却也是不够穿红袍,一个县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人,要紧地方也会有几千厢军驻守,所以李仪虽然是文官之首,对穿着一身蓝袍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虽然只不到两个月不见,李仪给陈道坚的感觉还是略有变化。
胡须似乎更长了些,打理的很整齐,给人干净而又飘逸的感觉,官袍服饰很贴身,身形不胖不瘦,加上有北方人的高个头,李仪给人的感觉是仪表出众而颇为成熟,身为南安文官群体的代表,也是相当的合格。
“牢之你这段时间在倭国,辛苦了。”李仪摇着朝鲜人卖过来的折扇,笑吟吟的道:“咱们东藩热起来了,每天都汗流浃背的,这样的天气听说还得持续半年,真是苦哉。福州夏天也热,不过似乎不及岛上。还好,晚上会有海风吹过来,太阳一下去之后,就感觉凉快多了。”
“可惜不得取冰了。”这时候陈道坚反而不是那么急迫了,他坐下来,在袖口取出手帕,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笑着道:“在福州时冬天总会有河道结冰,东藩这里听说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会结冰。”
“应该是。”李仪笑道:“这事我打听过,还真的是没有。”
这个时代南方的天气在冬天也比后世冷的多,福州和广州在冬天照样会下雪,只是冷的时间短,有的年头可能一场雪也没有,但冬天也有冬天的样子,不象几百年后,广州福州这样的地方冬天根本无雪,而且人们毫无压力的穿着短袖。
在东藩就不同了,虽然隔着福州只有几百海里远,但气候已经截然不同,东藩的夏天炎热而漫长,冬季最冷也就穿件夹袍就行了,河流不会结冰,当然也就无处取冰了。
古人在应付夏天上还是颇有经验的,诗经里就有贵族凿冰的纪录,冬天时凿冰冲冲,深藏于地窖之中,到夏天时取出来,或是降温,或是给水果,饮品降温,是贵人们在夏天时相当不错的享受。
这时有人打开了后宅门,一群胖而壮的仆妇挑着桶进来,一群吏员们发出欢呼,连几个蓝袍
官员都把目光投注了过去。
“看,还是有冰块的。”李仪笑着收了折扇,说道:“二小姐令人将侯府别院去冬储的冰运了来,虽说包着稻草,运的也快,还是融了不少,剩下的都储在地窖里头。今冬怕是还要去闽江上取冰,不过花这么点钱,又不是自己享用,估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怪话。”
“眼下这一切均是侯府的。”陈道坚不以为然的道:“君侯给予大伙的多,但也要提醒众人,不要忘了本份。君侯能给,也能收。要是和有的宗亲学,吃苦是众人的,享乐均是上头的,大伙又能如何”
“这话说的是了。”李仪眯着眼点了点头,显然是对陈道坚的态度和话语相当满意。
在仆妇分给众人冰镇饮子的时候,李仪对陈道坚道:“适才牢之你进来的时候,脸色颇为苍白,我知道是出事了,现在感觉如何”
“此前是有些畏惧,害怕。”陈道坚昂首道:“但一路看到农人,工人,匠人,吏员,官员,再看到军营处处,拉练的一营兵回来,突然便是感觉心思定了很多。”
“你回来之前,军情司的邓方已经派人乘一艘小船回来了。”李仪道:“倭人突然戒备,绝不会由来无因。大魏水师现在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们当然不会是警备咱们这边。老实说,咱们就算有这种想法,也没有这般的能力。对倭人,咱们近期和长期的打算是先拉拢,然后再压制,倭国不具威胁,千年之下,他们始终是一团散沙,各处大名割据,中枢没有权威,什么劳什子天皇毫无权威,他们的什么将军,权威更不能和咱们的两府相比。待咱们重建好水师,到时候再说。”
陈道坚隐隐把握到了李仪的想法,现在为了和倭人做买卖,不妨优容视之。待水师重建,很可能将倭国纳入贸易专属的范围之内,不使其它的势力染指。
至于康家的势力,若能吸纳,消化,当然是最好不过,若不然,也很可能一并解决了事。
对中枢的想法,陈道坚倒并不是不赞同,只是想到自己出使的时候,众人毫无例外的叮嘱一定要与倭人和康天祈打好交道,建立交情,而其实南安侯府这边却已经在盘算将来的事了。
陈道坚苦笑一声,说道:“倭人看似一团散沙,国力也弱,但我要向李公说明,其人颇有韧性,武士悍勇敢死,而且他们都颇为自傲。我在
第三百六十七章 并不算好
“牢之回来了”徐子先擦了擦汗,看到陈道坚,眼前一亮,走过去抓着陈道坚臂膀,打量了一番,笑道:“好的很,瘦了些,也黑了些,但人看着很精神,两眼有神,嗯,果然还是要出去历练一番。”
“见过君侯。”陈道坚不知怎地眼前一酸,他努力克制好自己情绪,笑着道:“快两个月没见君侯,甚是想念。”
“嗯,你赶的很好,是个好时候,咱们忙的很。”徐子先笑着坐下来,有仆役拿了一身新的衣袍过来,徐子先脱掉湿透的衣袍换了新袍服,整个人已经变得精神奕奕,他对陈道坚道:“再有十五天左右,棉田要收获了,水力纺织厂那边在试验机器,每天都会有小毛病和麻烦,但总体来说问题不大,等制成皮棉,咱们就开始大力纺织。”
“君侯以为亩产如何”
陈道坚对这个问题相当感兴趣,东藩的发展之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特别是徐子先用军队大拉练的办法一直向北,居然很轻松的发现了两个大型煤矿和铁矿。虽然不是什么优质的矿藏,但是有和没有就是两回事情,有了煤矿和铁矿,东藩能够自己炼铁,制造大量的铁器贸易,又是一个相当出色的货品,盐和铁,还有棉花,再加上规划中的大面积的茶园,陈道坚越来越感觉到,被撵出岐州,剥离福建路的内部体系之后,对东藩,对南安侯府,反而是更好的发展机会。
现在的一切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但谁能说这样不更好呢
“亩产相当不错。”徐子先兴致很高,他和傅谦,陈介等人清晨天刚亮就出发,那时候路边的草上带着清晨的露珠,海风很大,感觉很凉爽。
他们从第一百户开始巡查,一直到第七十九百户。
“平均二百斤总是会有的。”徐子先道:“并没有叫人失望。”
陈道坚眼中显露振奋之色,这个籽棉的产量叫人相当高兴了,其实在这个时代已经几乎就是顶格的产量。
种植面积和产量相加,库存的棉花会超过二千万斤,但这是籽棉,去掉棉籽之后,得到的皮棉是三分之一,也就是七百万斤皮棉。
按现在的市价,二十斤皮棉能值二贯多钱,这些棉全部出手是七十多万贯钱。
如果全部纺织成优质的棉布,以现有的皮棉纺成布,最少是四十万匹左右。
如果质量上乘,一匹布的售价在成宗年间是三贯钱左右,到崇德年间,物价飞涨,一匹布的价格涨到了五贯钱左右。
如果到倭国出售,这价格还得涨上三贯。
南安侯府的布未必能售这么高的价格,但考虑到布匹也是供不应求,和铁器食盐一样都是硬通货,就算均价六贯,最终所获得的收益也是比纯粹卖棉花要强的多了。
虽然今年赚的不多,但数年后皮棉的收入可能是好几千万斤,足够纺成几百万匹布,满足整个南方和倭国加吕宋的布匹需求,这个利润就太大了。
现在要紧的就是控制成本,扩大收益。
当然还要去除掉人力成本,棉花的收购按成本价,另外纺织厂的建造费用,原本的家庭纺织改为在工厂纺织,要给工人不菲的工资。
一个成年妇人或男子,每天在纺织厂劳作十个到十二个小时,每个月最少要得四贯以上的工资,这应该是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这个收益在短期内会扣除掉此前的投入,但就算以后足额发放,随着棉田更进一步的开拓扩大,利润相当可期,应该和盐铁生意相差不多,甚至更胜一筹。
从今晨观看的情形来看,豆地和棉田都是收获在即,这真是一个令人高兴的结果。
李仪脸上始终是欣慰的笑容,陈道坚兴奋的直搓手,四周的吏员也是笑意吟吟,众人现在都是视东藩为家,东藩和南安侯府节节攀高,对他们来说当然也是极为利好的消息。
有个吏员送了一杯酸汤饮子上来,徐子先一饮而尽,感觉更好,他看了看陈道坚,说道:“牢之这一次怕是有要事要通传给我们”
“是的,”陈道坚点头答应,说道:“只是还不得便。”
徐子先会意,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去我的签押房谈,傅牧之,孔玄平他们也过来了。”
南安侯的签押房是整个侯府别院守备的重中之重,隔着道墙便是改装过的档案室,所有的需要归档的公文俱在这里有备案,南安侯府在公务流程上更加规范,也讲究负责制,比如一项政令,从最高层的签字决策人,到建议人和执行人,俱要留下姓名印信,纳入档案之中。
如果决策失误,层层追责,很容易对仕途造成不利的影响。
这便是公文流转制度,加上枢机房会定期进行考绩,亲民官则与百姓的信任息息相关。在军队,则是由枢机房和军法司联手考核,军官们到士兵都不能例外。
整个南安侯府逐渐被徐子先编织出一张有序而高效的大网,任何人都在网中,甚至包括徐子先自己。
效率,廉洁,公平,公正,在有些地方,只要效率,公平公正是最后被考虑的事,甚至不加考虑。而廉洁,也是相对而言,徐子先最先考虑的当然也是效率,但如果不能兼顾公正廉洁,那么高效也就毫无意义。
众人随他进了签押房,外间是披甲按刀,另外有十余个披铁甲的近侍持矟或是按刀在四周巡行。
陈道坚仔细看了一会儿,和倭国的武士相比,大魏的甲士毫无疑问要更出色的多。
武士们好勇斗狠,动辄就拔刀相向,有一些是假模假式,但大多数武士重信诺,轻生死,有些华夏先秦时的上古遗风,这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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