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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宗室之中,也是绝少支持者,天子的宝座看似稳固,其实就象是坐在一座活火山上。

    李恩茂出京,若李国瑞,岳峙不听令,则李恩茂取代岳峙的统帅身份。李国瑞的招讨使,则是由另一个效忠天子的卸职枢密使

    何獾充任。

    何獾是刘知远的人,政变之后被出为知归德府,其也是天子信重的心腹大臣,简在帝心一路提拔上来,若李国瑞,岳峙被免,李恩茂可领岳峙所领的右路禁军,而中路主力和统帅大权,天子可不放心交给别人,只有起复何獾为大军招讨,统帅中路,天子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这也算是彼此的制衡,李恩茂出外,韩钟在京城就没有掌握的武将和相应的兵马,而以李恩茂领兵之时,京城被天子掌控,大军统帅也要换成天子属意的人,双方彼此制衡,提防,这样才能彼此安心。

    “相公,饭食已经摆好了。”政事堂中,一大群穿青袍和蓝袍的吏员已经在廊檐下肃立等候,而诸多参知政事,枢密副使们已经在堂中坐好,每人面前均有一小桌,桌上满布饭食,还有一小壶酒,只是公事会餐,却是没有人会饮酒。

    堂食规矩,需得等宰相至方动筷子,所以所有人都在等候。

    韩钟坐下来时,见有山煮羊汤,炙羊腿,煎羊白肠,再有豆豉鸡,炸白鸡块,盐酒腰子,再有炙鸭,腌鹅掌,清蒸鹿尾等荤菜,另外有时蔬数种,都是燕京郊外的农家用琉璃大棚和火坑配合种植而成,看起来清碧翠绿,甚是诱人。

    “这几样时蔬也罢了,老夫就用这个。”韩钟指一指那些羊肉鸡鸭之类,说道:“端下去,赏给诸书吏们用。”

    “多谢相公。”

    堂食非宰执不能享用,甚至有很多神怪故事,但每天宰执们的桌前最少十几样菜,哪能吃的完当然是给在政事堂执役的吏员们分食,这也是一种传统了。

    韩钟带头,其余宰执都是将自己眼前的饭菜挑一些出来赏人。

    张广恩倒是轻轻一叹,徐夏商在时,由于老相国自己甚为俭朴,所以菜肴数量只有眼前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只有两三碟菜,宰执们自己够吃就行,这样当然不必赏赐堂下诸吏,虽然少了邀买人心的手段,但以张广恩看来,老相国在堂下吏们眼中的形象,未必比韩钟差上什么。

    “诸位,请。”宰执们都是君子,君子是要讲究食不语,韩钟最后至,却是当先举筷,他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




第五百二十一章 牢骚
    姚平忠和种纪俱在中军,倒并不是受到父执辈的照顾。

    两人俱是以武进士从军,初授都头,过不久便升任营指挥。

    两个青年将领都是弓马娴熟,被归在李友德麾下与东胡轻骑狗斗,游骑厮杀,魏军骑兵三万余骑分散在左中右三路,后来经李国瑞和李友德多次上疏力请,朝廷也知东胡游骑犀利,逐渐将骑兵大半归于李友德麾下,但魏军骑兵人数还是远不及东胡轻骑,从精锐程度来说,魏军除了将领级别的弓马娴熟,骑术射术武艺在东胡骑兵之上外,大半的骑兵弓马骑射俱不及敌骑,只能依靠铠甲坚实以少量骑兵与多数敌骑抗衡。

    双方对峙时间越久,大魏骑兵的损失便是越大,数月缠斗,步兵损失不大,毕竟尚未合战,只爆发过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而骑兵却几乎每日不战,不知道有多少大魏的忠勇将士,折戟落马,战死在这广袤无边的大地上。

    雪落冰封,很多将士的尸首都不及掩埋,连种纪,姚平忠这样的营指挥,将门子弟,先后都是受了重伤。

    种纪被箭矢射穿护甲,被铲子般的重箭重重射在前胸,断了好几根肋骨,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其面色仍是苍白如纸,因短期内无法恢复健康,种纪已经奉命撤离前线,可以暂且退职回家休养。

    在数月的骑战中,种纪率部与敌骑过百战,斩首数十级,种纪自己亲手斩首十余级,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令人眼前一亮,不管是前方的诸多重将,包括几个太尉和招讨使李国瑞在内,俱知种纪其名,就算是京师两府和天子,也是知道这个种家三郎表现相当优异,是种家小辈中相当出色的一个。

    其冷静,坚毅,勇敢,果决,诸多优秀的特色融于一身,如果不是受了重伤,不管是招讨使司还是岳峙等大将,还有种家的长辈,是断然不忍叫种纪在此时离开。

    与种纪一起离开的还有数十名受了重伤的军官,此次从辽西海边登船,直抵津海,然后视身体情形分别安置,种纪并不打算回老家,其身体状态也暂不允许他长途跋涉。

    姚平忠则是胳膊,大腿,胸腹,身上诸多地方无处不受创,且多半是长矛铁枪刺伤,最深处的创口在腿部,差点就刺穿大腿……对姚平忠的评价和种纪是完全不同,种纪是大将之才,而姚平忠的勇武,暴烈,敢死,鲁莽,也是给诸多大将极为深刻的印象。

    其率部与胡骑交战两月,麾下将士斩首过百级,近百个骑兵营,能斩首过百的,惟有姚平忠一营!

    这样的战绩,不愧“姚疯子”之名,姚平忠的腿伤未愈,虽然本人不愿离开,以其现在的状态,也就只能和种纪一起,还有其余负了重伤未愈的武官一起离开。

    眼前又有一个红旗使飞驰进入大营,四周的将士都是传来一阵嗡嗡议论声响。

    这里是宁远城,距榆关二百余里,右侧是大海,左侧和前方遍布高山,宁远城就建在窟窿山等多座大山的隘口之处。

    如果一个陌生人至此,看到的是右侧绵延无边的海岸线,四周和前方巍峨耸立的高山,只有新修的官道蜿蜒向前,直抵渝水之侧。

    这里在秦汉之际时还是沼泽地,秦汉时人的记录很多,多半是将这一片路段记录为深可没过车轮,浅处又不能行船的湿地,当时公孙家掌握幽燕蓟辽,割据数十年,是汉末群雄中最晚被消灭的一家,其主要原因就是地理环境限制了大军的进入。

    时光推移,地理环境

    也是发生了巨变,在此时此刻,榆关还是最要紧的关口,从榆关出关之后是大片的平原地区,沿着平原区向前二百余里便是宁远城,这座城池则是建立在谷口关隘之中,如果从高处俯瞰下来,就会发觉两侧的高山逐渐汇拢,中间的道路蜿蜒向前,最后都是在宁远城下汇集。

    宁远城筑城成功,也是在将士们的奋勇厮杀拼斗之下方能成功,也是因为李国瑞早就下定决心要筑此城,大军云集出榆关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抢先在这里选址筑城。

    骑兵和大量的重步兵沿两翼展开,轻步兵至高山半腰立寨守备,东胡人毫无办法,他们的大军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山谷隘口前来,无法对魏军形成包抄或偷袭姿态,正面硬碰,正中魏军下怀,所以当时东胡彻辰汗并未下令强攻,只派出轻骑不停骚扰,在宁远城修筑完成,并且修筑了大量的辅助营寨和军堡之后,胡骑便如潮水般的退却了。

    近来魏军主力已经陆续向南,前锋部队和少量的民夫在渝水一侧修筑大营,另外的兵马则是在西边的旧锦州城一带立营。

    敌骑骚扰越发严重起来,甚至东胡轻骑也经常沿着谷道两侧,偷袭到宁远城一带,窥探这边大营的情形。

    翻山越岭前来的胡骑哨探,那就更是数不胜数。

    招讨使李国瑞也是派出大量哨骑,尖兵,细作,哨探,不停的往渝水对岸去哨探。

    每天都在死人,每时每刻都有将士在战死。

    在种纪,姚平忠等人眼前,就是有不少战死将士被人用骡马驼回来,但不会将尸体带回榆关之内,而是在宁远城附近掩埋。

    一队队驼马自前方折返,在姚平忠看到红旗使发牢骚的时候,最少有过百具将士的尸身从前方运回,尸身搭在杂马身上,似乎还有鲜血在马身上往下流淌着,将马鞍,系带,都全部给染红了。

    “还有更多将士的尸身留在前方和荒野之中,无人掩埋。”种纪咳了两声,做了一个手式,止住还要暴跳叫骂的姚平忠,很是沉静的说道:“将士受国家供奉,马革裹尸,原本就是我们武人的本份。老实说,我们都是命大活了下来,若是死了,被这样的驼马驼回来,也算是咱们的运道。若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妥
    “但愿我大魏王师,一战荡平丑类。”种纪神色平静的道:“惟忠,我们到津海等消息便是。”

    “大战将起,海面却无多少船只了。”姚平忠瘸着腿,还是忍不住抱怨道:“王节帅和他的部下操劳了小半年,朝廷无一文饷补给,虽说是缺钱,事情做的还是太过份了。若无钱财,好歹给王节帅封爵,其部下几个大将,邓文俊,卢四海,加授节度,给将军美号,好歹也能激励人家的效忠血诚之心,什么都没有,人家内附求安稳不假,替大魏做些事,赎此前搅乱海疆的罪是不假,但人家做初一,你要还十五才是。两府这些大人物们,论见识,怕是连我这个小人物也远远不如。”

    种纪没有出声,他已经躺回担架上了,四周是不少扛着担架的民夫,他们已经从家乡出来最少两三个月,朝廷的租庸调,免费的徭役原本是规定只有二十天,但只要被征调到前方的人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只二十天,光是单程运粮到榆关,二十天都未必能够。这些民夫被征调运用军需,从家乡到前线就最少走二十天以上,然后在前方根本不是讲理的地方,那些大人物随意找个借口就能留下他们,稍有不满的借口在阵前可以行军法,用斩首,军棍来震慑这些百姓,使他们安心留在前方效力。

    这些民夫最少还有三四十万人,他们疲惫不堪,有很多人因为营养不良,体力透支,水土不服而死去了。在战事激烈的战场上战死的军人还可能被运回尸身,但民夫是无人过问,也没有人关心的一群人。

    死掉了,失踪了,就是带着民夫出来的地方官吏在帐本上记一笔,勾销名字了事。把噩耗传回去后,不管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反正是勤劳王事,服役期间死在战场上了,朝廷不会给一文钱的抚恤,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的优待……惟一的好处就是人死了,身丁税总是要取消的,地方官吏这一点脸皮还是要的,有很多地方,人死了二十年了,地方官吏还是在收死人的身丁,人死了还得缴税赋,沉重的负担是压在了死人的亲属身上。替朝廷运粮到战场,死了之后总算是不必再缴纳身丁。

    四周的民夫传来强烈的体臭,他们从出门怕是就没有洗过澡,好在风时不时的吹过来,春天的风感觉比深冬时的还酷寒几分,地面上堆积的雪粒被风拂起,飘在伤员们的身上,跟着担架队走的还有大群的杂马和骡子,伤势不重的便是骑马或骑骡而行。

    在远方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响,似乎是有几百上千骑在彼此追逐厮杀,有不少伤员勉强抬起身体观察,但除了大片大片的雪被扬到半空之外,他们看不到别的东西,只能又颓然倒下。

    在伤员们的右手侧可以看到长垒,那是长达二三十里的木栅区,除了长围之外,还修筑有几十个军堡,过百箭楼,魏军就是靠着这些栅栏长围,箭楼军堡,形成了宁远城外的防御壁垒,大营,长围,城池,构成了相当完备的防御区域。

    而在右手侧,春季的大海已经化冰,但近海地方还是有大片的浮冰在海面上飘浮着,海水似乎是纯黑之色,浮冰互相挤压着,在这样困难的情形之下,有一艘不到三十步长的海船艰难的靠近海滩,停泊在木制的栈桥一侧。

    在海滩一侧则是桃花岛,当地的人则称大海山,在那里修筑了

    港口和小型的仓储区,在此之前王直的船队在这里停泊过,现在也有一些舰船在岛上停靠。

    民夫们将担架抬到船身一侧,然后有水手将这些受伤的武官一一搬抬上船。

    在搬抬的过程中,种纪和姚平忠都哎哟连声,他们受伤颇重,一直没有恢复,身体有隐痛又被搬来搬去,创痛当然是加深了。

    不过并没有人抱怨,魏军就算后勤和医疗比胡骑要强的多,整个保障体系也是相当的原始和落后。

    普通的重伤士兵都被放在帐篷里,也没有多少军医去看,能叫他们吃粥吊命就行,能不能活下来就是看个人的身体素质,或者就是老天造化。每天都有死人从帐篷里被抬出来埋掉,每天又有新的重伤将士被放置在帐篷里,说是静养,其实是等死。

    只有武官们能受到相当程度的照顾,清洗创口,敷药,包扎,能够吃到一些补品之类。另外中高级别的武官都会带有仆役照料日常起居,有多方面的照顾,军官的死伤率比起普通的将士来还是低很多。

    海船轻轻飘浮晃悠着,种纪暂时被放在船舷一侧半躺着,姚平忠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两人看着海天一色,姚平忠突然道:“子张兄月前有信过来,他现在得意的很了。”

    “哦”种纪脸上也是浮现出笑容来,他道:“子张兄说什么了,他怎没有信给我”

    “你心思太重,子张兄不知道你负伤撤回了宁远这边,还以为你在锦州一线,所以托人送信只给了我,怕打乱你心思。”

    “看样子是有要紧话说”

    “是的!”姚平忠停了一会儿,终于又道:“子张兄说,咱们这里没甚戏可唱了。他还不知道咱俩都受了伤,写信来的意思便是请咱们南下……”

    “身在军中,想南下就南下,子张兄是要请秦王上疏吧”

    “嗯,明达兄……就是秦王殿下也惦记咱们,其实不光是咱们,秦王殿下打算上疏,南方江西,荆南,到处都是匪盗,不止是李开明一股,荆南一带的匪盗多如牛毛,大者几千人,小者数百,看似不惊人,但洪州,潭州一带只要出了城,到处都是山匪强盗,已经到了白天都公然打家劫舍的地步了。再不痛下狠手整治,怕是这些地方都要成鬼域了。秦王已经开府,其府军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敕曰
    徐行伟写信招揽时,估计还不知道种纪和姚平忠两人已经先后重伤,就算如此,他还是写了信来,估计也是徐子先的意思。

    都曾经是同袍好友,种纪和姚平忠这样的将门世家,一身好本事,又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有大好前程和一身本事,若死在辽西战场上实在是太过可惜。

    种纪和姚平忠心里都是明白,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拒绝。无它,并非没有交谊,也并非不想南下搏取现成的功名,他二人现在都是营指挥,凭着一身本事和资历,两三年内在南方搏到府军的军都指挥也并非难事。

    只要秦王不公然举旗造反,府军也是在大魏军队的体系之内,替秦王效力,加入府军之内,仍然是大魏禁军武官的身份,成为军都指挥这个级别之后,设法回北方,效力十来年,立下一定的战功,就能觊觎厢都指挥的位置了。

    只是算计的再精巧,也抵不过两人现在沉郁挫败的心境。

    大军对峙日久,诏使执红旗接连不断而至,大军很有可能就要启行与敌会战,被迫会战,大军的胜算不会超过五成,这种时候,想到亲朋友好袍泽故旧都在军中,而且事涉大魏的国运,两个青年武官又怎么会安心的南下去搏取自己的富贵

    “等有了结果再说。”种纪最后说了一句,这已经是结论。

    “等消息吧。”姚平忠也是叹息一声,不复再语。

    大船晃动起来,这艘船是朝廷的水师舰船,陈旧破烂,能开动就已经是奇迹。王直所部的战舰保存的倒是相当完好,可是此前半年多王直所部奔走劳碌,朝廷未给一文钱一石粮,一切均是王直自掏腰包。

    王直是为了邀买人心以赎前过,现在王直的名声已经比此前好了不知多少,其部下为了辽西战事也多有牺牲,人们已经接受了王直所部占据多个海岛,甚至以登州为基地的打算也是被朝廷默许。

    虽然北方贸易萎缩,王直所部也是在一直遣散旧部,现在人数大为缩水,舰船也是淘汰了一批老旧,现在只余二百余艘大小不一的战舰。

    就算如此,王直所部的实力仍然足够傲视整个北方海域,渤海国有一支老旧的水师,力量尚不及大魏的南洋水师,战舰不过数十,水师官兵数千,不够王直一鼓荡平。而大魏朝廷在北方的实力也是和渤海国差不多,甚至还要弱小一些。

    若朝廷给王直所部粮饷,其部水师自然还能为朝廷所用,现在王直所部却已经是撤回休整,或是重新去兼为商船,或是在海上收税,用这些手段来供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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