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若能正式招抚王直,于国事大有益处,这事也成了左相与刘知远的角力,连续七场大议政,双方各执一词,最终还是形成了模棱两可的决议,还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拜年
“明达,世事洞明也是相当难得的事。”齐王将邸抄拿回来,看了几眼,放在案上,转头对徐子先道:“这件事,怕是寻常的官员也看不出什么蹊跷来,你能看的出来,并且说出刚刚那番话来,令人欣慰。说句叫你恼的话,怕是你父亲当年,也远不及你了。”
事涉先君,徐子先站起身来听,待齐王说完之后,徐子先方道:“就算我小有成就,亦是先父教导之功啊。”
“也是,也是。”齐王道:“你上京之时,可能与王直前后时间入朝,这件事与我们福建关系不大,反而有益。若不是王直急着内附,严厉约束群盗不得滋事,以免给人口实,怕是岐山的陈于泰在上一次蒲家攻南安时,就不会是虚张声势了。就算如此,南安之事上报朝廷之后,虽然众人知道不关岐山盗和五大盗的事,王直内附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麻烦,朝廷七次讨论争议时,南安江滩之战也被朝官拿出来当反对的证据。你到京之后,这多少可能会是个麻烦,到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
齐王最终道:“林斗耀同你过不去,毕竟是他自己的事,左相未必事事支持,到京之后,且看风色,如果左相召见你,不妨虚与委蛇一番。明达你在福建路是有根底了,但在朝廷来说,却差的远了。”
这一番话倒是好意,也是劝徐子先不要对左相韩钟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免得韩钟释放善意时,直接拒绝。
秉国的相国和林斗耀这个安抚使在权势上是两回事,韩钟执意要做的事,天子未必能拦的住,韩钟不想天子做的事,哪怕有枢密副使加大参刘知远的鼎力支持,王直内附还是经过七次讨论,最终韩钟实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才勉强通过。
若是徐子先年轻气盛,因为林斗耀是韩钟的党羽,当面冲撞韩钟,哪怕是右相和齐王支持,后果也是不堪预料。
“我省得了。”徐子先毕恭毕敬的躬身一礼,心中对眼前这位亲王尊长,充满了感激之情。
不论如何,齐王的提携照顾,真是不遗余力,自己将来若是能有所进益,必然要对齐王和他的后人所有回报。
只是徐子先隐隐记得,齐王逝世似乎就是在这一年,也是崇德十四年标志性的事件之一。在崇德十四年,诸多大事发生,在福建路最大的事就是齐王突然离世,福建路失了定海神针,自此之后,赵王一家独大,后来挤走林斗耀,更换制置使和转运使,诸使都雌伏于赵王麾下,主要就是来自崇德十四年的这一场变故。
除了齐王逝世,还有徐子文迎娶陈文珺之事。
赵王的权势加上昌文侯府庞大的文官体系,威力尽显,打十四年之后,赵王在福建路等于是实封临土的藩王,军政司法诸多大权在手,其辛苦了十余年,终于得偿所愿。
然后就是十四年北伐的惨败,天子威望尽失,其后几年东胡又有两次入侵,北方彻底残败,天下人有迁都至江陵的打算。
徐子威在京师任羽林郎卫,后任期门令,郎中令,成为带御器械的近侍武官之首,然后被赐封为左金吾卫大将军,率千余郎官卫士先至江陵,自此迁都之事成为朝野瞩目的大事。
但天子顾此失彼,犹豫不断,主要是害怕承担失掉大魏北方国土的恶名,结果被流贼革里眼,马回回合力打穿了河南路与山东东路,断绝退路,与此同时东胡破口再入,北方禁军几乎全军覆没,京师不保,大魏就此灭亡。
江陵的朝官却并没有拥立赵王一脉,而是拥立在明州的晋王一系,徐子威率百余人仓皇出海,逃回福建,然后就是赵王在福建动员,自称监国亲王,但所号令的也就是福建一路,其余各路俱不承认赵王之命,各路混乱,各自为政,被东胡一一击破。
崇德十四年……徐子先心生警惕,他却没有什么时间来感慨,想了一想,临告别之时特意对齐王道:“殿下一定要调理好身体,福建路一日离不得殿下。”
“我平素还是很注重养生。”齐王笑道:“饮食清淡,骑马射箭,起居有常,王府的医者都说我身子康健,等于百姓四十不到的身子,我想,总能再撑十年八年,明达可放心矣。”
“是的,殿下惜福养生,我辈就真的能放心了。”徐子先哪能真的放心但此时也是多说无益,只能等从京师回来之后,多关注此事了。
……
从齐王府出来,城中诸多权贵之门,徐子先一律不去,只是派了人去郑里奇,杨世伟,萧赞等官员的府邸门前投名刺拜年。
以徐子先现在的身份地位,对郑里奇等人来说,成为正式的盟友还差点火侯,要是徐子先委屈自己,以晚辈,部属的身份去拜见,见面之后反而尴尬。
不如省点事,反正名刺到了,礼数也就到了。
至于林斗耀,韩炳中等人,干脆就是连名刺也是省了,相看两厌,彼此成仇,名刺一个也是十几文钱,能省则省。
至于昌文侯府,却是定了初三那天上门请期,完成婚礼六步中的第五步。
请期之后,就等着亲迎就可以了。
婚期来说,陈正志已经透露出,陈笃敬是希望定在夏初时节,婚事定下来之后,陈笃敬反而不是很急着叫小女儿出门。
陈笃敬三个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用间
到初二这天,来拜门的宾客渐少,徐子先换了便袍,带着小妹,秀娘,一起出门去光禄坊的保福寺上香。
这也是福州传统,光禄坊,衣锦坊,文儒坊等三坊,这是福州城自东晋时就形成的达官贵人与寺庙密集的繁荣坊市,还有郎官巷,塔巷等七巷,则是寺庙,民居,商行聚集最多的地方。
整个府城,不算附郭的各镇,人口在四十万人左右,如果把诸镇算上,福州近郊和城中的居民超过百万人,在当世大魏,这般人烟稠密,商业繁荣的城市,也就是京师,江陵,平江也就是苏州,还有杭州,福州,等寥寥几个城市而已。
泉州也相当繁荣发达,还有广州亦是,不过比上述这些,还是稍逊一筹。
街面上也是摩肩擦踵人流甚密,好在徐子先带着金简等一队人,将人群稍稍隔开,人群中徐子先和小妹,秀娘穿着虽不华贵,但一看就知道是权贵人家出游,普通的百姓也不会故意往他们身边挤。
魏翼早早赶了来和徐子先一并出行,徐行伟在时,三人经常一并在府城游逛,几年前都不算得意的三个少年,匆匆数年时间之后,际遇已经与当年完全不同。
魏翼自然是徐子先叫过来的,小妹虽未明言,对魏翼还是中意的,魏翼官绅世家,家世完全配的过,而且本人生的很是俊美,品性也是靠的住,难得的是性格温和,身上丈夫气不那么充足,魏家二老脾气秉性也好,可以不必担心小妹嫁过去会受气。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魏老二比徐子先还大几个月,比小妹大了五岁,年岁相差较大一些,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徐子先既然有了决断,又将和魏翼一直北上京师,在此期间,当然是要叫他和小妹多了解接触为好。
可能小妹心有所感,脸色微红,不过还是落落大方,近几个月来小妹和秀娘在别院后宅主持家计,经常接见来报帐的吏员和安排家事,算是锻炼的相当不错,大家族掌事的小姐,一般来说也都是如小妹这样,落落大方,并不会学那些小儿女羞涩之态。
魏翼就不行了,刻意表现,侃侃而谈,几乎没有闭嘴的时候,秀娘时不时的向徐子先递个眼色,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刻徐子先倒是有一种错觉,似乎是在后世时,和死党,女友一起逛街,只是满街的衣冠博带,士女鲜花,一看如在古人字画之中,只是所有人都是那么鲜明生动,一时间,这种念头又是变得模糊了。
蒲家就在衣锦坊里,从保福寺上香出来,挤出稠密拥挤的人头,徐子先特意绕道经过蒲家。
高门大户的蒲家相当显眼,整条街都几乎被蒲家一家给占用了,百年时间,蒲家陆续买入四周的房舍,打通拆除改建,这年头可没有城管规划什么的,只要有钱,可以买的下来,蒲家把福州全买下来也不会有人阻止。
整条街格局上还是白墙黑瓦的中式建筑风格,可也有天方国的洋葱头建筑,徐子先知道那是蒲家的内寺,蒲家人和外来的天方色目商人,经常聚集在内寺朝拜。
因为是外来人,蒲家的人和色目商人也不过节,福州全城的商行,包括那些小饭馆都关门歇业,只有蒲家商行的总号,距此不远,可以看到大门洞开,照常做买卖,有一些色目商人,在商行和蒲家附近游荡,长袍白衣,相当显眼。
“没甚异动。”魏翼和小妹在一旁说话,秀娘找一个算命先生算命,估计是要算子嗣之事,徐子先盛壮之年,几个月下来秀娘肚皮没动静,她也是有些着急了。
金简这时方凑过来,对徐子先道:“刘三,王耀他们几个,两人一班,四个时辰一换班,蒲家这边还是没甚动静。”
“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算是有点愁云惨雾吧。”金简咧嘴一笑,说道:“我问了附近一些住户,往年这时候,色目商人的数量要多出三成到四成,蒲家没护住南安渡口,团练捐后,其声望开始下跌。到江滩一战后,谁都知道是蒲家搞的鬼,据住户说,蒲家家主连续处置了多名族人,半夜还有打板子鬼哭狼嚎的声响。从其家的钱庄,这半个月,连续运出最少几十万贯钱,估计是往京师运送,应该是去打点朝中权贵。不然的话,风闻奏事,将蒲家这事点出来,他们损失的可不止这么一点。”
“你的意思是,来蒲家安顿的色目商人变少了”
“是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金简道:“减少三成,多留在南安,或是往泉州,漳州去了。以前色目商人认为蒲家在大魏吃的开,没有人敢惹,有事无事都喜欢往蒲家这边凑。这一来,蒲寿高的威望是跌下去不少,短时间内怕是扳不回来。再加上要在京师和府城运作花钱,这一次蒲家损失不小。”
“还有。”金简又接着道:“我数了一下蒲家商行车队,又问了漳州,泉州港口转运司的官员,近来蒲家船只进出港口也并无变化,若是其暗中抽调牙将,聚集人手,多半会有些变化。看来,江滩一战后,蒲家损失很重,蒲寿高看来是没有心气再折腾了。”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有使费,找孔玄平报销,我会写条、子给他,同时对你和你麾下弟兄,都有加赏。”
徐子先对金简的能力相当信任,另外忠诚上也不必多悬心,金简的家人和其部下,不管是武卒还是牙将,家属都在南安,各人都融入在南安这个体系内。
如果说被人抓住了,拿严刑逼供,或是生死大关威胁,徐子先都不会责怪这些部下。没有道理认为每个人都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爱花人
金简原本就识一些字,这半年来一直读书不停,徐子先其实是把少年牙将当预备军官来培养,除了习武之外就得读书,读史书,兵书,学金鼓排阵等战阵之术。
特别是张虎臣等人加入之后,将门世家出身的武官,也被任为教官,分别轮值来教导这些少年牙将。
时间久了,金简等人读书识字,已经进了门槛,有多大成就,就得看自己是不是有心向学。
至于普通武卒,只能在其中挑选一些原本就有基础的,逐渐帮助成长。
说是把一千六百武卒全部教成读书识字的军官,现在还没有这种力量,但办短期的识字班,由徐子先亲自讲解,把忠孝义信大道配合史学和兵法来讲学教习,这还是相当重要的事,也是未来必须要做的要紧大事。
“记得要外松内紧。”徐子先看魏翼和小妹走过来,不便和金简多说,这等特务之事,传扬开来对自己的形象不太好。当下小声道:“不要露出痕迹,蒲家可不是死蛇,更不要谈死而不僵,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我们现在更不要去拔草惊蛇。蒲家必然还会来谋我,你要安排人手轮值,我会告诉李长史,有什么动向,可以用陆路塘马,飞驰至京师来报我。”
如果说徐子先北上京师,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当然就是南安团练和别院的安危。
那里是他的根基所在,蒲家这一次攻打不成,反送了一千多首级和两千俘虏的大功劳给徐子先,假充海盗只是欺上瞒下,有心人都知道是蒲家的手脚。
蒲寿高如果不疯,这段时间应当不会有什么举措,金简盯着商行车队还有海船,这就很对路子,蒲家要调集人手,离不开车队和港口的船只。
如果蒲寿高横下一条心,凭蒲家的财力,还有荆湖等地的乱状,再召几千流匪过来是相当轻松的事,但这一次蒲家应当不会依靠流匪之力,事实证明流匪再怎么悍勇也不是经制之师的对手。
蒲家要再动手,一定会动员蒲家正式牙将的力量,还得加上正经的海盗。
和人们的想象不同,海上五盗都是多则拥众数万人,少则过万人的大势力,并且在陆上有地盘,平时也会练兵,海战激烈,个人武勇并没有太大用处,也得用战阵之法才能获胜。
海盗对禁军交战当然还是有劣势,但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厢军就不是海盗的对手。
以数千牙将,海盗,再有数千外路匪徒,集结这么多的人马,蒲家也很难瞒天过海,唯一的办法还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表面以外来群盗动手,内里用自家的牙将与海盗自海上来,直入闽江,这样就很难防范了。
唯今之计,武卒在年后会重新归队训练,日常巡逻,戒备,不可放松。
而且要放人手盯着蒲家,一旦有警可以及时做好准备。
当然徐子先也不相信蒲寿高会在这时发疯,福建路和朝廷都会盯着蒲家,真的惹怒了福建路官员和朝廷中枢,蒲家经营多年的关系也护不住这个外来的色目家族,小心要被连根拔起。
这也是徐子先敢在此时去京师的原因所在,大乱方止,双方都会进入一个间歇期,只是徐子先和蒲寿高心里都明白,双方结下了不可开解的死仇,迟早还会再战一场。
“请期礼准备好了没有”魏翼这时走过来,问徐子先。
“彩礼才是大头。”徐子先笑道:“三万贯都花出去了,请期上门,随意拎几个礼盒好了。”
“我听小妹说。”魏翼道:“陈三小姐喜欢兰花,你要不要买几盆,到时候带上门去”
“那当然要。”徐子先道:“难为你们有心,居然能想到这里去。”
他随口一句,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反而都是红了脸,秀娘站在一旁,抿嘴笑起来。
……
请期这一天人更多,新年之时,各衙门都不理事,只有少数的值班吏员,多半的官员都忙着走亲会友,在昌文侯府里,几乎是比街面上还要热闹,差不多快人挤人了。
饶是徐子先记忆力颇佳,一时也是记不得这么多官员,不过今天的人多半是陈家的外围,而且是佐杂和低品官员为主,记不记得,也不是很打紧。
开宴之前,徐子先要和陈笃中,陈正宾商量事,请陈正志找一个安静地方,陈正志笑着将他们引入杏园。
杏园朴实无华,但胜在花木颇盛,虽然是冬天,福州今年还没有落雪,杏树的叶子落光了,并没有扫,铺在地面上厚厚一层,其余的一些花木,比如月季,居然还有花朵开放。
走在这样的地方,脚踩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人的心境反而是宁静了很多。
在一处花房外,徐子先看到了正带着几个丫鬟安顿兰花的陈文珺。
相比此前,陈文珺毕竟还是害羞的多,两人在上次见面坦露心曲,徐子先更自然了,陈文珺一见他便是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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