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我有个想法。”徐子先道:“闽江南侧,聚集了最少几千人的漳州流民。他们流散在百里方圆内,听说泉州,建州,俱有流民,十年前的时候,流民更多,达数万人之多。”
“没错。”李仪道:“世子说的不错,当初海上五盗攻破漳州,这是一次大难,城中军民死伤过万人。后来朝廷大军至,五大盗在撤离前焚烧城池与集镇,大量百姓逃难,最少有十余万人分散逃到邵武军,建州,福州,和泉州。”
孔和也道:“近年来漳州又恢复了大半元气,商旅重至,流民也慢慢回乡。但总是有不少人贫病无法回乡,原本这事应该官府来做,帮着回乡的路费,还有安家的费用,耕牛种子钱给一下,一家也不要多,十贯钱就足够了,流民一千多户,一万多贯钱,算得什么各衙门都在扯皮,谁也不将流民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孔和果然在衙门里不好相处,提起公务来就是气的不行,有点儿老愤青的感觉,怪不得被排挤出来了。
徐子先微微一笑,说道:“官府的事咱们暂时计较不得,也帮不了太多。但现在侯府里粮食足够,流民多半饥寒交迫,我们找一些十五六岁的孩子进府来,栽培几年,怕不都是合格的牙将,还信的着,靠的住,比在外头花钱招募的要可靠的多。侯府要建成一都人数的牙将,招募要一些,但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
栽培少年,当成自家的子弟作养,忠心上,能力上,都是信的着,靠的住,确实是比外来的要可信的多。
这般的做法,当然惠而不费,比花钱雇佣现成的豪杰武士要省很多。
一个少年给五贯安家费就足够了,本朝不准买断死契,也就是不准养奴婢,但最长可签五年奴仆的长约,招募五十个少年要不了三百贯钱,而要是请
第二十一章 逼迫
听了徐子先的话,秦东阳郑重一抱拳,说道:“是,世子。”
其眼中熠熠生辉。
身为一个武道高手,秦东阳在这一刻也是气质尽显,腰背挺直,不怒自威,两眼有若怒目,令人不敢与之对视,而从手臂和全身的动作来看,也是有若一体,毫无瑕疵破绽。
徐子先已经向秦东阳讨教过武学,不过对方委婉的告诉他,徐子先尚未入武道之门。
但目前的练法并没有错误,只有锻体,不断的用正确的方法锻体,犹如一块有杂质的生铁,只能不断的锻打,将杂质全部打出来,等锻打出真正的铁块来,那时才谈的上更进一步。
徐子先才练了几个月,虽然天赋不错,毅力超常,但想入门,还早的很。
“孔先生,”徐子先看向孔和,说道:“立契,给募来的少年安家费,这些繁杂的事就交给先生了。”
“区区小事。”孔和一抱拳,脸上有些无奈,显然是不知道徐子先要怎么弄到这么大笔的钱,就算两三个月,开销都得过千贯,现在侯府最大的一笔财富居然是齐王送来的一百贯钱,没有这笔钱,连启动资金都不够数。
“还有……”
徐子先正欲再交代几句,守在大门外的吴畏三匆匆赶进来,抱拳道:“李诚父子和大批庄民都到别院门口了。”
“哦,总算来了。”徐子先冷笑一声,说道:“侯府养的好臣属,居然打的是当众落我脸面的主意。”
李仪默不出声,显然是感觉有些惭愧。
徐应宾出任歧州防御使时,李仪在军前为录事参军,府中的事他一向不怎么放在心上,后来徐应宾死,李仪心灰意冷,更没有怎么用心料理侯府的事。
若是早发觉不对,就算没有办法铲除李诚,好歹也要加以限制,现在弄到主仆不分,堂堂侯府世子要被家奴压迫的地步,李仪感觉自己罪责不轻。
“罢了。”徐子先感觉李仪要上前来请罪,他现在就这么几个可用的人手,李仪没脸也是他徐子先没脸。
徐子先带头出二门,往外院行去。
外院极为宽广,三间五架的大门进来就是极为阔大的院落,四周有角楼,院子两侧都有放着兵器的架子。
这个别院原本就是侯府建了用来打猎用的,当年这一片可没有集镇,色目商人也不打这里过,而是直接过闽江往福州府城。
自从有了侯府别院,慢慢形成集镇,从闽江南边和北边,还有西北方向建州过来的商人,俱是在这里歇脚。
此地原本就是军州交界之所,当年很是荒凉,随着海贸开展,工商兴旺,加上有侯府别院,安全上有保障,慢慢发展起来,到现在镇上光是客栈酒楼就好几十家,一般的大镇可没有这么多。
外院已经是人声鼎沸,不少人都簇拥着李诚父子在说话,脸上都是布满笑容,种种讨好之态相当明显。
由于太吵,很多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徐子先这个世子已经出来了。
李诚叫来的有十来个庄头和管事的人,还有镇上一些有头有脸的商行的东主们,都是附近官庄和镇上的头面人物,加上几十个从甲字庄带来的汉子,临时雇来的轿班和吹鼓手,过百人都站在外院说笑谈天,挤倒不是很挤,可却是相当的吵闹。
徐子先站在二门阶上,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
过了一会,似乎有人看到了徐子先等人,住了嘴,过来拱手问好。
更多的人也是一样,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徐子先,整个院落慢慢安静下来。
“在下见过世子。”
李诚也见到了徐子先,敛了笑容,慢慢走过来见礼。
眼下的场面就出自李诚的安排,他原本心气很高,要看着徐子先当面出丑……按李诚的设想,徐子先对秀娘极为喜欢,他要当面把那女子带走,徐子先定是不依,大吵大闹,自己将秀娘强行带走,这就是当面落了徐子先的脸面,堂堂世子,对着家仆下属保不住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一记耳光甩的响亮,给了徐子先一记下马威,也是叫所有人都瞧瞧,他李诚的实力如何,在南安泽镇,最好不要有人跳出来自找难看。
李诚故意敛了笑容,摆出一些桀骜不驯的嘴脸出来,显然是对徐子先这个家主,并没有几分尊重。
徐子先却并没有发火,也没有难堪,只是淡淡的一抬手,对眼前的半老家仆说道:“李提管免礼,今天怎么带这么多人到别院来,你替侯府效力三十年,怎么今天一点儿规矩也不懂了呢”
徐子先神色淡然,语气也是冰冷淡漠,离的近的人,都是感觉到了眼前世子气息不对。
并不愤怒,也不激动,从容不迫,但平淡中有明显的怒气,责问之时,在一旁的不相关的人,却都是感觉到了害怕。
闻讯赶过来的小妹等人站在徐子先身后,看到徐子先的样子,小妹妙目圆睁,有委实难以相信的感觉。
什么时候,自己的兄长居然能摆出这般上位者的气息来了
李诚的心也是猛地一沉,徐子先大喊大叫,自己只管不紧不慢的解释,然后从容不迫的将人带走,狠狠落一下家主的面子。
并不是李诚有多恨徐子先,而是他感觉到了威胁!
就象是行走在荒郊野外的人
第二十二章 歧山盗
李诚在一旁骂道:“蠢货,拉住了她。”
李福省悟,赶紧又上前一步,将秀娘紧紧拽住。
“秀娘,”李诚上前两步,面色狰狞,说道:“这事可由不得你,我李诚做事不是没谱的人,你家男人已经写了契书,将你卖与我们了。”
“我是妻,不是妾。”秀娘急道:“他凭什么卖我”
“休书加契书,你爹也按了手印,够了没”李诚一摆手,对李福道:“赶紧拉她上轿子!”
到现在这种时候,李诚已经没心思纠缠下去了,虽然没有完成目标,但事后放出风声伤徐子先的脸面,也一样有效。
此时秀娘猛然挣脱了李福的挟缠,空出手来自头发中拔出一根银簪,放在自己脖颈间,秀丽的脸庞上满是决绝之色,手腕一振,就要用力刺进去。
若是银簪刺实了,必定划破动脉,神仙难救,连徐子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替自己洗衣服,见面就脸红红的小娘,居然有如此的刚烈脾气。
“停手。”徐子先大喝一声,接着目视秀娘双目,态度十分诚挚的道:“你若信我,就权且忍耐数日,我必定想办法解决此事。”
秀娘却不敢放下银簪,她要刺颈,旁边的人都躲开了,这种被人强行抓住控制又重获自由的感觉太宝贵了,她不敢放下,也不愿去想象再被控制之后的结局……李诚父子在各庄上都算有名的好色的人,父子二人连续强娶了多个庄客家的女儿当小妾,最多三个月到半年就再卖掉,直接卖给福州城的妓院。
若是自己落个这般的结果,那不如现在就死掉的好,这个年龄的女孩遇到这种事,能选择的话就是宁愿一死。
徐子先能感受到这女子的决心,这般情形下嫁给李福为妾,这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事情,这寻死的决心应该是没有半点虚假。
眼看着这女子在自己眼前一脸决绝的寻死,簪子已经有小半截刺入颈中,鲜血在雪白的粉颈上流淌着,看起来触目惊心,令徐子先受到了重生以来最难忘的震撼!
“李提管,你若在侯府别院逼死人命,纵有契书,你也脱不得干系。”李仪适时上前,面色威严的道:“先将这女孩儿送归本家,由她父亲劝说服气了,你再将人接去,如何”
李诚无奈,知道今天强逼秀娘,多半要出人命,他倒不怕出人命,但在侯府出了这等事,李仪拿这事来揽到自己头上,上报大都督府或福州刺史,自己多半会有麻烦,在这事上折进去人情或银子都不值得。
当下李诚点了点头,对秀娘道:“你这女孩儿好不晓事,到我那里能缺得你衣食我儿能亏待你你丈夫欠的债也是我替他还上,待你回家,叫你父亲好生管束你才是。”
秀娘哪去理他,不过既然李诚当众说是要送她回家,这小娘当场寻死的心思终于淡下来,手松了一下。
徐子先上前一步,将银簪子取下来,放在手中,看着秀娘,缓缓道:“你回家去,我派人跟你一同去,放心便是。”
徐子先又道:“相信我,别再寻死。”
秀娘含泪点了点头,她伺候徐子先不过是在内院打杂,徐子先也未尝对她怎样,世子和传说中的形象不同,刻苦自律,脾气好也不摆架子,笑容温和而亲切,秀娘未敢想过太多,但在此时,她唯一能信任的就是眼前的世子。
李诚在一旁看着眼前情形,已是心中一凝。
世子脾气向来暴燥,没有城府,今天的表现实在叫人相当吃惊。看来最近的观感是准确的,世子受伤之后脾气秉性大有变化,刻苦读书练箭,性格经过锤炼之后有了转变,已经非昔日吴下阿蒙。
但李诚也没有办法退缩,今天这事,李诚知道做的有些过份,官庄中情况复杂,李诚经营二十年算是控制了侯府官庄,如果世子任受李仪,对官庄加以整顿,李诚不仅没有立足之地,恐怕还会有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不保。
“世子说笑了,”李诚垂下头,相当恭谨的道:“在下家事惊扰了世子,这是一定要陪罪的……”
“不必了。”徐子先道:“人你是带不走的,我要派人将秀娘送到娘家去。下一步,你父子在家等消息,我这里提管一职,你也不必惦记了。犯上无忌,狂悖无状,我这里用你不得了。”
徐子先一棍接一棍的打下来,接着派金抱一和吴畏三等人护送秀娘出府,对李诚来说,秀娘先出来就是胜利,他有契书在手,想一想世子将他赶出来反而是好事,以仆告主是一桩大新闻,只要闹大了,世子的脸也就丢大了。
“老奴无状,实在有罪,提管是不能干下去了。”李诚躬身请罪,脸上却满是冷笑,再抬眼看时,徐子先已经转身进了二门。
所有看客都感觉不对劲,李诚兴高采烈的叫儿子来请人,原来是闹的这一出
不少人感觉被李诚利用了,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李诚见状也立直了身子,脸上露出冷笑,接着摆出了一脸无所谓的无赖神情。
他在侯府三十年,连徐应宾也奈何他不得,还怕一个不满二十的毛头小子倒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李仪和秦东阳他们,也跟着世子胡闹对秦东阳,李诚是有些忌惮,他的消息很是灵通,知道秦东阳是福建路有名的武道高手,今天李诚不敢撕破脸,当然也是因为秦东阳手按障刀站在世子身边……
一群甲字庄出来的庄客还都是跃跃欲试,只要李诚一句话他们就上前去抢人。这些人都是胆大包天,这些年来不少人都是恶事做绝了,真要按律法十颗脑袋都砍下来了。
李诚轻轻摆了摆手,今天这事就算了,武力相争怕是讨不了好,既然世子摆出公事公办的嘴脸,那就从这个角度下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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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发动
秀娘被几个牙将护卫着,李诚又派了健壮村妇和村民一路跟着,等于是被押回家中。
其家距离侯府别院不过数里,感觉却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村口就一片荒芜,全无景致,一群光屁股的小孩在村头池塘里玩耍,池水是死水,一阵污臭气息传来,令秀娘感觉鼻息间都是臭味。
这一瞬间,她又是有了寻死的心思。
但左右均是有人看着,就怕她再次寻死,一想到自己清白身要被那五十多岁的老色鬼和其子所坏,秀娘就全无求生之意,被人挟着行走,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如果世子放弃了她,违背了诺言,她又将如何自处
这个村落,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深渊,黑不见底,张开了大嘴要将这小娘吞噬下去,除了肉身之外,一切的希望,包括灵魂在内,都将被吞的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
很快夜幕降临,秀娘的房中一灯如豆,屋外一片漆黑,村庄的夜晚是无有人点灯的,除了农忙时要趁黑夜做农活,否则各家各户都早早吃罢了晚饭,在场院借着星光月色吹一阵牛,然后各回各家,早早睡觉。
今晚各家议论的主题自是秀娘被带回来的事,同情有之,讪笑有之,反正别人家的事,只当个热闹,不过终究还是同情要多一些,很多年长的大骂秀娘丈夫和父亲都不是东西,烂赌鬼一对,一个输光了家当,连女儿都卖了两次。另一个当然也不是好人,轻轻松松的将一直照料自己的妻子当妾侍一样给卖了。
这父亲和丈夫都简直毫无人性,秀娘将来怕是要在州城里的勾栏里讨生活了。
待外间动静息了很久,外边猛然传来一阵狗吠声,接着有人拍门,再传来人的说话声,过不多时,秀娘母亲在外敲门,说道:“秀秀,你阿爹回来了。”
秀娘一直和衣坐着,袖中又藏了把在家里找出来的剪刀,她一直担心李诚不守诺言,半夜将自己再带回甲字庄去,是以定要有防身的准备。
听到母亲的话,秀娘只得拨开门栓,外间一灯如豆,四壁空空,这个家已经被父亲卖光了产业,除了两张破桌和缺脚的长凳外,真的别无一物。
秀娘父四十余岁年龄,枯干瘦弱,老迈似六十岁的人,他曾经还是个秀才,因为荒废学业,早就被县教谕给革除了功名。家里的田地也败的差不多了,连赌博带喝酒,人已经老迈不堪。秀娘之前还有几个子女均未养住,所以秀娘小时父亲对她还是疼爱的,只是可能心伤自己膝下无子,又可能是日子过的不如意,秀娘父亲在数年前开始沉迷赌博,一赌上之后人就废了,连最疼爱的女儿也抵了出去两次,可想而知赌徒是没有人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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