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八牛弩
翻过大山,再至山脚,十余里的路程大半是山道和攀爬山岭,饶是壮汉身强体壮,擅于攀爬,到了平地之上时,也是天光大光,已经有一些农人在平地上翻种土地,这些人俱是身体枯瘦,神色木然,两眼中都是一片死灰,身上都有鞭打棍责的痕迹。
壮汉知道这些是漳州或福州掠来的百姓,妇人被海盗瓜分,男子则帮着海盗们种地……粮食当然是抢来合算,可是也不能天天去抢,总得有些储备。
岐州港在岐州山脉南侧,土地若全开垦出来,总得有三四万亩,现在只是开出几千亩来,沿着山溪流淌的地方种了一些稻米,剩下的多半是菜田。
有一些鸡和猪在黎明的微光下移动着,多半很瘦弱,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
壮汉随意在这样的地方行走着,这里也是司空见惯的情形了。
回顾身后来处,青山巍峨,看起来相当陡峭,灌木和林地一路往上,没有人想着会从这样的地方上下。
壮汉咧嘴一笑,状极自豪。
待过了农田区,几百间房舍搭建在大片的空地上,原本是几个小渔村,现在已经看不到旧日的踪迹。
港口区有一些海盗在修补照料一艘船只,这是陈于泰与大魏水师交战后的缴获,正经的大魏水师制式战舰。
这艘船长三十二米,宽七米,纵深三米,排水二百二十五左右,载重百吨,三桅四帆,前帆小,偏斜向前,中桅长大,是悬大型硬帆,其后是一面斜挂的三角帆,用来调整航向,做战时航线的调整至关重要,这也是中式船只中较为稀少的设计。船尾则是高大的船楼敌台,有城墙般的垛口和射孔,船楼上有一面较小的尾帆,另外还有两支八牛弩。
八牛弩只是一种形容,需得极大的力气才能拉开上弦,这种强弩是大魏弓弩技术,甚至不夸张的说就是整个全世界弓弩技术的顶峰。
在徐子先看来这是走上了歪路,二百多年了,大魏太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火器道路,如果一直坚持走下来,想必现在火铳和火炮的威力也不小了。
但大魏在太祖之后的帝王还是回到了重弓弩的老路上……也不能全责怪他们,北虏的压力大,大魏禁军要不断的与四敌交战,大魏的建立契机似乎是太祖逆天改命,从重重压力之下杀出来的一条血路,建国之初就面临四面强敌,虽然屡屡出击,却是一直不能彻底解决四面之敌。
魏军禁军从建立之初就一直在与诸敌血战,太平岁月绝没有超过十年之期的记录。
待到东胡兴起,禁军更是疲于奔命,损失极大,火器在这个时候还相当粗陋,不及弓远,不如弩劲,装填费事,保养比弓箭还费事,关键是铸造难,耗费高,太祖重火器的苦心,还是败给了现实。
强弩就不同了,这是魏军禁军的最大依仗,神臂弓,最远射程在二百步外,有效杀伤也在百步之外,再强的步弓和射手也比不过神臂弓。
而八牛弩就更加神奇,有多名北虏或西羌的重将被八牛弩射死射伤,可能是穿凿附会,但也可能是确有其事。
三张一人多长的大型巨弓叠在一处,三弦齐发,击发时就是声若雷霆,而弓矢之力能射里许开外,也是完全的事实。
箭矢有小儿臂粗,射出之后在巨大的动力之下,完全能将里许外的多名重甲将士穿成肉串。
此弩大而沉重,装填移动俱是不便,野战是很难用,海战和守城倒是极佳的利器,三叠弓的劲力之强,如果纯粹硬拉,真的是需要八牛之力,有人试过,如果以纯粹的人力拉动八牛弩,最少要三十个人才能拉的开。
哪怕是守城,这样的拉动上弦也太费时费事了,所以在弩身后侧有精密的绞盘,两人可以勉强拉开,如果要效率,四人一组就可以相当快速的拉动弓弦,上好箭矢,并且将箭矢对准目标射出去。
壮汉看到有人在试着转动弩身后的绞盘,将弓弦拉开,然后把标枪般的箭矢放到箭槽里去……这种弩的箭也是等于长枪般长短,箭羽是用三尾铁羽,箭头用精钢所制,所以八牛弩的箭矢又被称为“一枪三剑箭”,这等标枪式的弓箭,在海上对敌舰的威胁也是极大,可谓是军国重器,仿造是不可能的,蒲行风等天方海盗喜欢用抛掷的石炮,对强弩不会玩,也不会造,所以俘获的这两架八牛弩就便宜了陈于泰。
看到两架八牛弩,壮汉也是咧嘴一笑。
官兵现在都没有这种象样的中军舰配八牛弩的豪华配置了,现存的福州水师主要驻澎湖,只有十几艘破烂福船和水艍船当主力舰,配几十艘小船,官兵人数才三千多人,比海盗也多不了多少。
如果不是有近岸防御配合禁军,海上五盗怕是随意一股都能把朝廷剩下的这可怜的孱弱水师给横扫掉。
这也是大魏朝堂不愿重建水师的原因所在,船只和器械不停的消耗,人员不停的消耗,建立需要千万,维护保养船只的各种开销费用每年都够养几十个军的禁军了。
在贸易兴旺的国家,如果没有游牧民族的沉重压力,当然是投资在海军上最为合算,英国人是这么做的,西班牙人也是这么做的。
华夏民族被视为农耕民族,而忽略海洋,其
第二百二十七章 烧杀
陈于泰眼中闪烁着光芒,有些残忍和疯狂兼有的感觉,同时脸上却还是一片冷静,说话也未激动……但罗四知道,越是这样的陈于泰就越是可怕。
罗四有些害怕,眼前的陈于泰给他的感觉就象是嗜血的猛兽,表面的冷静之下,是无比强大的杀意。
这种杀意几乎就是高手的气势外露,罗四感觉身上都在颤抖,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为了东海王招安,蒲爷,康爷,刘爷,颜爷给我下令,不得擅动刀兵滋扰沿海地方……”陈于泰缓缓道:“你看,终于快叫那小儿骑到头顶来撒尿了。”
罗四壮着胆子道:“大当家,以小的看,徐子先也就能在陆上撒野,海上他也不敢。”
罗四将在岐州和福州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道:“南安那边确实招了不少新武卒,说是要练成水营,齐王府,安抚使司,还有徐子先在岐州都先后说了这话,没有水营,没法来打咱们。福州报纸拱火拱了好一阵子,被齐王和安抚使司按下去了,应是有人想看徐子先的笑话,又或是看他是不是年轻气盛不由分说来打咱们,现在看,徐子先也不过如此。”
陈于泰的消息渠道肯定不止罗四等人一处,蒲家也派人送了信来,确实如罗四所说,徐子先近来的全部精神用在两件大事上,一则招募新武卒编练水营,按理来说,一地团练的人数并不会被额定,得视情形而定。
如果不是有陈于泰的威胁,南安团练一千多人已经足够了。
因为要立水营,福州各大势力才对南安团练扩编视而不见,若换了别人,或是别的团练使,擅自又招募数千新卒,真当安抚使和巡按使还有各军州的观风使是假的
“半年练成能在海上和咱们交战的水营”罗四面露冷笑,说道:“怕不是真的要来找死咱们兄弟,也真的闲的慌,不如大当家现在就带人杀过去,给南安团练个厉害瞧瞧。”
陈于泰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蒲家的人明确告诉他,如果是上岸交战,两千多岐山盗对两千南安团练,胜负两半,甚至考虑到主军士气高,熟悉地利,可能岐山盗失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上一次蒲家的人动手,陈于泰也是以为必胜,结果令得他大感意外,三千七百人的匪盗和蒲府牙将惨败收场,只有几百人跑了出来,现在还有不少荆湖南路的匪盗不敢回去,留在岐州港里困顿度日,他们是着实被南安团练杀怕了,陈于泰召这些人来问过,知道南安团练阵法森然,千百人如一人,又有骑兵助阵,若真的杀将过去,结果怕是真的不如人意。
到那时有河桥之败在前,再输一阵,别人的观感且不去管他,内部怕是就真的不稳,觊觎陈于泰大当家位置的海盗头目到时候定会跳出来,陈于泰失了陈于勇这个靠的住的兄弟,威望大失之后,能不能弹压的住,也是两可之间。
主动去打,陈于泰轻轻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倒是等徐子先率部前来送死时,狠狠给这个南安侯一个厉害瞧瞧,这似乎是最省事,也最可能的选择。
“最近兄弟们闲的慌了。”陈于泰看了一眼罗四,说道:“叫他们准备一下,这阵子有空去兴化军转一转……多抢些女子回来,这阵子没有新人,老子都腻歪了。”
“大当家放心,小的现在就去知会众人准备。”罗四也是憋坏了,在外打探消息时不能暴露形迹,要老老实实的混在人群中不能生事,一旦群伙出去抢掠,则必定可以大杀大砍,并且抢到众多的小娘回来享用,私藏里的金银首饰,铜钱,绢布,也能大大增加,便是吃食上,也比在这小岛上要丰富许多。
士气倒是可用,并没有被咄咄逼人的徐子先给吓住,陈于泰见状也是显露满意之色,罗四见他无别的吩咐,抱拳躬身后退了出去。
陈于泰沉思片刻,终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徐子先见事还是明白的,没有被舆论所绑架,没有水营,没有强劲的水师,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对岐山盗形成威胁,既然没有威胁,主动去攻打岐州或是南安,陈于泰也没有这样的心气,还是该怎样便怎样的好,继续劫掠,破坏航道,抢掠浮财,蒲寿高已经承诺陈于泰,只要这样再持续半年,最好能击败南安团练水营,或是叫徐子先无攻而返,蒲家可以想办法说动赵王,替陈于泰上奏招安。
王直能招安,陈于泰凭什么就不行
朝廷没有办法,福建路被抢掠的士绅百姓会形成巨大的压力,到时候陈于泰只要略有表示,两府就一定会同意,天子也不会反对。
陈于泰斜躺着,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当上将军,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他娘的狗屎世道,还真是有意思哩!
……
远方飘起几缕黑烟,从江对岸传来海盗的嬉笑声,还有百姓的惨叫声,妇人的呼喊声,孩童婴儿的啼哭声。
一群骑马的武卒沿着江滩奔跑,江滩上绿草茵茵,草又长出来了,芦苇也长成了青碧色,有半人多高了。
江水潾潾流淌,夕阳的微光在江面上荡漾着,对面的兴化军地界到处都是火光,厮杀呐喊声早停了,只剩下海盗们肆虐的声响。
武卒们手都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何时平盗
秦东阳和刘益等人策马追出去很远,确定海盗船只已经吃满了风,不太可能渡江偷袭之后才折马返回。
这时天光大亮,秦东阳策马立于武卒队前,看到了诸多武卒的表现。
他略感不满,又略感欣慰。
不管怎样,武卒们渴于求战的精气神令人感觉欣慰和骄傲。
放眼天下,不要说福建路一地,就算整个大魏的禁军和厢军,过百万的军队,能有南安武卒这样强烈的求战欲的军队,怕也是没有几支。
秦东阳做了一个明显的手式,他身边的旗手开始挥动旗帜。
所有的武卒立刻手持兵器,转运身体向后,然后猛然一跺脚,整个地面发出一阵震颤抖动。
近处的水营工人,码头上的人们,大群的镇上商民,还有官道一侧漳州流民们的窝棚俱是感觉到了这股震动。
“各人看到没有”秦东阳指着四周的流民,商人,行人,百姓,工人,对武卒们道:“昨夜兴化军那边遭了大灾,多少人死在刀矟之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咱们南安这边,却是安然无事,不仅无事,连跑出去躲避逃难的人也是没有几个……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有咱们南安武卒!”张虎臣在远处领着新武卒的阵列,队伍有些骚动,张虎臣大声道:“是咱们护住这一方平安,若不是咱们,江岸对面发生的事也会在南安发生,诸人给我听好了,当兵吃粮,护一方平安,不想自家的亲人遭遇昨晚的事,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好生听 话训练!”
刘益长刀指着江面,沉声道:“迟早练成水营,去踏平岐山盗的老巢,杀他个鸡犬不留!”
葛家兄弟当面,则是林定一等商民,众人不便打扰武卒训话,却是赶了大群的猪,羊,还有鸡鸭,并挑着各种熟食,精粮,一位七十余岁的老士绅对葛家兄弟道:“贤兄弟率武卒保境安民,我等商民自愿报效些微吃食,以助军资。”
众多人将大量吃食活鸡活羊活猪赶入营中,军需官带着人来接收,一时间营里鸡飞猪跑,乱成一团。
葛家兄弟先是目瞪口呆,最终葛存忠对葛存义道:“今日才知道,咱们以往自以为侠义,毕竟还是不如今日所行。”
葛存义沉声道:“就是他娘的真憋气!”
葛存忠道:“等君侯来信,咱们就率儿郎至岐州。”
葛存义道:“就怕李星五,董瑞祥这两货不服。”
葛存忠冷笑道:“这两货也就是咱们走后,才在齐王殿下那里出了头,论武勇,论带兵,他俩算什么若不是看他们还有操守,心怀忠义,老子今晚就翻到岐州宰了他们。”
两个厢军指挥对徐子先的不恭,早就在岐州宴会之后传到了南安,葛家兄弟当然也是不愤,徐,董二人资历比他们还差些,现在他们都在南安侯麾下,这两货却自恃身份资历,对徐子先摆出一副不买帐的姿态来,委实是令人气愤。
“不急。”葛存义反而笑起来,眯眼看着远处的秦东阳带着武卒收队返回,众人俱是一夜未眠,精神却是极佳,有军官带头令武卒唱歌,很快江滩边就传来雄壮整齐的军歌声来。葛存忠看了一会儿,才扭头对葛存忠道:“君侯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咱们等着瞧好了。”
……
军歌声逐渐远去,飘扬的火红军旗也重新回到了武卒大营之中,那些南安镇的商民百姓也各自回到家中,码头上的秩序也恢复了,搬抬货物的工人将一船船的货抬下来。
税卡这里,在辰时过后恢复正常,大股的远道而来的商民议论着昨夜和今早的事情,到现在这个时候,对南安团练收团练捐的事情,抵触的人已经是非常的少了。
事情是显而易见的,歧山盗昨晚劫掠了兴化军地界,仙游等两三个县均是遭殃。
海盗并没有深入,也没有遭遇厢军或禁军袭击,几乎是明火执仗的抢了整夜。
这件事林斗耀会相当狼狈,地方军政官员中,兴化军宣抚使会自请辞官,估计朝廷也不会较真,岐山盗横行福建十几年了,历任三个安抚使,兴化军估计都换了五任宣抚使了,怪在现任头上也不是太公平。
在冒起的浓烟和火光下,逐渐出现了抢救物品的人群,百姓家无余财,可能一张破椅子都值得干冒生命风险。
李国柱在江边观看了半天,发觉自己曾经生活的小镇已经被烧掉了七成左右的建筑,大量的人哀号着在抢救物品,也有更多的人在哭嚎,他们在昨夜失去了亲人。
官府下来救助和安抚的官员已经分别下来了,锣声不停的敲响着,往常这种高脚牌,大轿,仪卫,这些东西都是叫李国柱敬畏,现在的他却是面露不屑,看了一会儿之后,李国柱往江水里啐了一口唾沫,折身走了回来。
不远处有一队武卒在站哨,今天局面还不算稳,南安武卒加派了不少固定哨和游动哨,在看到这些持矟的武卒经过时,李国柱感觉安心了不少。
今天来往的客商很多,货物也很多,往常时候李国柱已经在码头和仓库区来回的搬抬货物了,但今天他并没有去库区领筹的打算,他摸了摸腰间,布袋里装了三千七百多钱,这是他一家的全部储蓄,钱不多,但还有南安侯府下发的两石粮,还有一些熏鱼和熏肉,省点吃的话也是足够一家人吃一个月,再加上储备的铜钱,最少够支撑三四个月的时间了。
南安侯府的人保证说,四月前种棉,八月前可以收获,到时候侯府以市场价收购棉花,各人都可以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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