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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声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上官玛丽
三人到餐室坐定。侍从搬上饮食来。王家的菜馔为湘楚风格,多鱼藕河鲜;也有专为北人口味的贰贰炖的小羊腿。
贰贰搛了一箸尝,大类宫中风味,可见家姑对她还是体贴在意的。
只听阿蘅问王楚,“一会儿你去哪里?”
王楚道:“我陪着孃孃。”
阿蘅有些慌,“我不用你陪,你且去忙你的事。”
王楚笑起来,有意逗母亲,“耶耶不在家,孃孃又急着支走我,神神密密的,教人大起猜疑之心啊。”
阿蘅佯作镇定,“哪有!好吧,那你就陪着我吧。”
贰贰记得上次来尚书令府午饭,家姑请了几个大力士登门表演相扑,满眼白花花的肉山肉海,看得她目瞪口呆,不知今次她老人家又要玩什么新奇的。





杜鹃声里 女谋 四
近来上京贵人家宴饮,喜召歌舞伎,而阿蘅召的却是竿木伎。
女伎穿两截式贴身短衣,露着胳膊腿儿与肚脐。肌肤腴白,身段极美,酥胸束得极高,乳沟幽深,细腰浑圆,玉腿玲珑纤直。
贰贰私心揣度,家姑大概不喜伎人穿太多衣服,上次的相扑手和今次的竿木伎,以当代标准而言,算是赤身裸体了。
王楚觉得这女伎有些面熟,也不在意,对微窘的母亲笑道:“我不会同耶耶讲的。”
贰贰却想,或许他只是觉得女人看女人的裸体不算什么出格的事,若他知道母亲还召过相扑手,不知会做何感想。
阿蘅发现这女伎并不是她点名的邢骐,相貌相类,却更青春些,命她上前对话。
女伎答:“我是骐娘的妹妹骊娘。外甥爬树时不慎跌落摔伤,须得姊姊看护,遂遣我来顶替。”
阿蘅恍然,“哦,你也是薄姑十一娘的女儿。”
邢骊道:“我和姊姊一样,自幼受教于母亲,技艺上不差什么的。”
阿蘅点头,同贰贰解释,“薄姑十一娘乃左教坊竿木部的名伎,颇具创新神,是她将长竿改为短竿,引入舞蹈元素,使得表演更加优美悦目,不再以惊险取胜。”
贰贰听着,诧异这女伎场边热身时,总是偷眼瞄她。
竿木已搭好。
阿蘅望着儿子,欲言又止。
王楚善解人意地起身,“好,我不打扰孃孃作乐了。”
贰贰见他要走,不禁脱口唤“王郎”。
王楚询问地看她。
“你晚间还回玉杯么?”
公主府的一个弊端是:它是公主的家,却不是驸马的家。王楚平日也不住尚书令府,另有自己的私宅。
邢骊似一条美女蛇,蜿蜒爬至竿头,夭矫宛转,做出种种流丽的动作。玉体曲舒,乳波臀浪,令人眩目。
王楚眼风扫过,沉吟着答:“或许,晚饭不必等我。”

贰贰出尚书令府时,有宫中来的黄门在府门外恭候,“贵妃娘子思念公主甚,请您回宫小叙。”
她心知,母亲同父亲大约又闹了不快,需要女儿的安慰。
杨氏性格偏刚强。姬晗对她敬多于爱,登极后,内宠渐多,耽于鲜妍丽色,老妻跟前难疏忽。而杨氏未能当上皇后,一直怪丈夫软弱,色衰后遭他冷落,心中益发不平,每每与他起争执。
杨氏见到小女儿,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一旁默坐的真壹道:“我叫她回来的。”
真壹与母亲之间,也是矛盾重重。杨氏每次歇斯底里,她总是冷眼旁观,至多遣人去传唤小妹。
贰贰拧干热巾帕,递与母亲敷她哭红肿的眼睛,问:“孃孃怎么又伤心了?”
真壹代为回答:“耶耶欲封杜昭仪为贤妃。”
新周天子的四妃地位相当。长期以来,杨氏是宫中唯一的妃,在姬晗的嫔妾中卓然鹤立。杜昭仪升为贤妃,等于与她比肩了。
更教她不安的是,杜氏所生的皇子睦王闳得王士宜器重与扶植,在朝野深得人心。母亲地位的提升,会增加睦王闳的政治资本。
贰贰于朝野事既不懂,也无兴趣,只想化解父母矛盾,柔声道:“这多半是王相公的主意,耶耶只是照办,未必是出于对杜昭仪的眷顾。”
杨氏不以为然,“你耶耶一向喜爱杜氏柔媚,乐得提携她。睦王亦是他亲生子。吃亏的是我同大哥。”
贰贰道:“大哥是耶耶长子,又已正位东宫,只要他规行距步,守身立正,谁又能撼动得了他?”
真壹听她此语,不禁笑起来,“古来失国的太子,有几个是真失徳,又有多少是为群小所构陷?”
她问得犀利,贰贰无言以对,仍是劝母亲,“眼下,唯有耶耶庇护得大哥。孃孃为了大哥,不妨待耶耶和柔些。再深厚的夫妻情谊,也经不起日日任性使气的消磨。何况,耶耶不止是孃孃的丈夫,更是天子大家。”
杨氏固知自己性格的缺陷,冷静下来,亦觉得小女儿说得有理,正寻思要不要去丈夫跟前认错,长生殿忽有人来报,“陛下病重,急召贵妃娘子!”
作者:我觉得竿木就是唐代的钢管舞——纯属混猜,别当真。
阿蘅:我真心喜爱钢管——哦不——竿木艺术。我是竿木艺术的patroness。




杜鹃声里 女谋 五
姬晗醒过来,戒人勿声张,只许杨氏入内。医士为他诊疗时,他便握住杨氏的手,两夫妻泪眼盈盈相对。
医士诊断是心疾。
杨氏一直守在病榻之侧,待姬晗服药眠熟后,才出来见儿女,自责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他吵。他之前就犯过心口痛,我竟忘了。”
贰贰见母亲疲倦,扶她到一张藤榻上小憩,“耶耶戒勿声张,是恐有心人听闻他与孃孃争执后犯病,拿去做文章,妨害孃孃。”
杨氏叹息,“他有时候,真教人恨不起来。”
贰贰当晚留宿宫中,听滴漏声声,转侧难眠。她自幼旁观宫妃争宠,总觉得美人相妒亦甚矣,如今只一宿没有王郎伴眠,就夜不成寐。

王楚与友人相约,打了几杆马球。晚间到官舍陪父亲晚饭。
王士宜同他讲究皇帝的最近动态,“说是病得要死,居然又活了,不然倒是擒下贵妃一派的好时机。”语气中大是遗憾。
王楚想到贵妃、太子倒台,必然带累贰贰,不觉有些歉意,“心疾这种病,去不了根的,只会一次比一次重。耶耶不必为此烦恼,静候下一次吧。”
与父亲计议朝政毕,王楚乘马回玉杯。崔兰馨报公主入宫了,归来无期,然后便脈脈地看他。王楚命她退下,枕手在榻上假寐,眼前蓦地浮现竿木上那个皎白丰腴的女体。

邢骊满载而归。除却红绡,幽淑郡主还赏了她一斛珍珠。她决定好好补偿一下小外甥为此吃的苦头。
唯一的遗憾是,王楚未能终席。
至于怀徵公主赏的金雀钗,回家的路上,她几度想丢掉,却又舍不得,毕竟是内府制的赤金钗呢。最终决定将其赠与姊姊。
马车停在宅门前。
宅内一片哭声。
邢骊惶然入内,见姊姊与母亲相拥而泣,秋郎坐在小婢怀抱中,也懵懂地跟着哭。
冬郎小小的身体摆在卧席上,面部搭着一张素帕。
“怎么回事?”邢骊心虚地问。
邢骐早已哭得泪眼模糊,“好好的,忽然就没了气息。”
薄姑氏擤擤鼻子,亦觉得难以理解,“我们反复检视过,一点伤口也没有。虽说小孩子骨头软,不怕摔,我们还是请了医士看,还喂了药……”
邢骐忆起事发时,“前一刻还闹着要下地玩,忽然一倒——”
邢骊本来倚壁而立,忽觉腿软无力,缓缓蹲坐下来,双手抱膝,良心震动。
怎么会这样?
何至于此?
早上,她看到冬郎爬树采樱桃,灵机一动,想着或许可以吓他一下,结果一句“冬郎,你孃来了”真吓得小男孩失足跌落。她本意是顶替骐娘去尚书令府,并不是要他的命呀。
她自小练竿木,从更高处摔下来多少次,毫发无损。这应该只是个意外。
往好处想,姊姊独身养两个儿子也怪辛苦的,自己也等于替她减轻了负担。
王楚的仆人便是在此时送来钿盒金钗,约邢骊相会。薄姑氏与邢骐中断哀悼,来品味这新出乍现的机遇。
“去吧,”薄姑氏催促次女,“不要怠慢了贵人。”
教坊人家有教坊人家的不近人情。




杜鹃声里 结绮 一
皇帝病卧期间,对外宣称感染时疫。贰贰留在宫中,与母姊一起侍药。
一晚,真壹来至她寝阁,摒退侍从,将一支墨绿泛金沙琉璃瓶递与她。
“这是什么?”贰贰扬眉问,有不祥的预感。
真壹低声道:“细粒鹤顶红。你每隔三五日,便投一粒到王郎的茶饮里,日积月累,他会渐渐中毒,待到察觉时,已无可医治。”
“你要我毒杀你从前的恋人,如今的妹婿?”
真壹勃然变色,“你以为我是为泄私恨?”
“不是么?”贰贰怒极,“自从我嫁给王郎,你就在妒忌我,恨王郎。我倒没想到你如此心狠,如此疯魔,得不到就要毁掉——”
“住口!”真壹羞恼,扬手打她一耳光。
贰贰亦不示弱,回敬她一巴掌。
姊妹俩怒目对视。
“贰贰,”真壹先打破沉默,语气中有不值,“你怎么这样天真,还真当王家是夫家,王郎是丈夫了。”
“耶耶嫁我到王家,不就是为了结两姓之好?”
真壹冷笑一声,“你忘了二哥是怎么死的?从他血溅玄武门那一刻起,我们与王家,王家与我们,就已经是不共戴天。”
“王家杀了二哥,耶耶还肯嫁女儿到他家,已表明了既往不咎。”
“若你是王家人,残杀了皇子,会相信皇家的原谅吗?以下犯上这种事,从来都是一不做,二不休。耶耶身体每况愈下,随时有不测之虞。王家难道会坐视大哥御极、孃孃做太后?你挚爱的王郎,你钟情的夫婿,也许此时此刻,正在策划你母亲和哥哥的覆灭。”
明明是闷热的夏夜,贰贰却像浸在冰水里,通体凉透,“可是姊姊,我不想害人,我下不去手。”
“王家人翦除二哥党羽的手段何等酷烈,连他襁褓中的幼子都要扑杀。你不忍害王郎,王郎对我们,却未必会心慈手软呢。”
贰贰抬眸看她,“姊姊,凭心而论,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
真壹沉默半晌,道:“你可知王郎为何与我分手?孃孃说,王家子与我意秾情稠,必定对我百依百顺,要我劝王郎忠顺大哥。我亦以为然,岂料甫一开口,他便绝情至斯。我——我是很难过,但也认清了男人心。”

也是在宫中,贰贰初现早孕反应。
她是父母最幼的女儿,下边无弟妹,一直引以为憾,自出嫁起,便盼望有自己的孩子。
王楚在床榻上极温柔,不欲她疼痛,总是草草了事。寥寥几次云雨,竟萌发了这一颗小小的种子。
贰贰轻按自己平坦的小腹,满心荡漾着柔情。站起来,又坐下,想要与人分享喜讯,却不知谁与她同心共情。
宫中有她的父母兄姊,皆是至亲,可他们得知她怀上王家子嗣,会开心吗?还有王家人,会不会觉得她有孕是旁生枝节?
惊喜散去,惟余黯伤。
贰贰的身孕是在两月后,由公主府女官,以官方文册的形式,呈报给今上与贵妃。
姬晗和杨氏当然不会疑心贰贰有意隐瞒,只当她年幼无知。亲至公主府慰问女儿,赐她无数金珠、药物、婴儿用品,遣了有经验的宫媪常驻府中,以备不时之需。隔三差五,还会送来御厨心烹制的肴馔。
贰贰并非不相信父母,但腹中胎儿于她,是比父母、比王郎更重要的存在,经不起疏忽。宫中来的饮食药物,她一概不碰。




杜鹃声里 结绮 二
王楚得知贰贰有孕,双目一亮,绽开喜悦的笑颜,双手合拢在她腰侧,像是捧着内里的珠胎一样,“贰贰,是真的?”
贰贰有些意外,“你这样开心?”
“你不开心么?”他反问。
贰贰用力点头,庆幸有人分享她的快乐。
王楚抱起她,放在膝头,像抚弄小犬一样,摸摸她的脸颊,又捏捏她的手臂,爱怜地说:“贰贰,你还这样小,就要生孩子。”
贰贰却觉得自己具备做母亲的成熟心智。自察觉有孕起,她就在设想怎样做母亲。
她生在天家,皇父虽然慈蔼,但他有二十来个子女,父爱被摊得很薄,必须要非常努力去争取;而母亲,像所有的宫妃,对儿子有狂热的偏爱。
十指长短尚不齐,贰贰对父母无怨艾,却不想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些,要给它完整的,毫无保留的爱。
王楚见她沉默,问:“你在想什么?”
“王郎,”她微笑着问,“你是第一次做父亲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和我的孩子,怎么能一样。”神色非常坦然。

就在数日之前,邢骊也向王楚报告了孕讯。
王楚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处理起来游刃有余,温声问:“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邢骊以为他会教她堕胎,心登时悬起,点点头,嘴唇都失了血色。
“那你愿意做我的姬妾吗?”
邢骊怔立片刻,半晌才点头,泪珠随之低落。
王楚倒诧异了,“真的愿意?怎么哭了?”
邢骊扑到他怀中,“王郎,还以为你不会认它。”
似王家这样的高门巨室,极重视血统纯度,外间来历不明女子所生的孩子要归宗是很难的。
王楚唤过一个仆人,命他将邢骊送到王家在辋川的一处别业安置,且厚赉她的母姊,以为买妾之资。
邢骊初到辋川,有大考之后的轻松与懈怠。傍上王郎,终身便有了依靠,若再诞下一男半女——她抚着孕肚,骄傲地想,一定要为王郎生一个儿子。
辋川别业里,还住着王楚十来个姬妾。她们当中,年长的已三十余,年幼的比邢骊还要小,有的容貌颇普通,共同之处是:都为王楚诞育过子女。
大概是寂寞的缘故,她们不排斥新人,反而欢迎她的到来,抱着礼物,一窝蜂涌入她的居室,姊妹相称,亲热得很。
晚间,她们轮流做东,为邢骊接风。
邢骊在心里翻白眼。虽然厌恶她们的存在,却不得不敷衍着,因她们在此年资深,可以向之打听王郎与王家的种种。
“王郎常来此么?”先问最关心的。
李阿霓便骇笑,“主君怎会来这里,主君从不来这里。”
“那他须人服侍时怎么办?”
这回轮到陈慧娘骇笑了,“京中美人何其多,他还怕没有服侍的人!”
邢骊细一琢磨,确是如此,她自己可不就是曾经的京中美人。
见邢骊失落,徐好好安慰她,“主君出征时,会来此选随行姬妾。你若实在喜欢服侍他,可以报名呀。”
邢骊明白了,这热热闹闹的山中女儿国,原来是王楚为有生育功劳的旧情人开办的荣养院。她就像一匹年高有勋的战马,一头光荣退休的猎犬,被送到这里享天年来了。
她以为的开始,原来是结局。




杜鹃声里 结绮 三
贰贰身段纤细,兼之年稚,王楚恐她难产,每日教她做室内运动,陪她游泳。
因幽淑郡主也爱游泳,尚书令府的泳池造得极弘阔,秋冬可以引玉髓山的温泉水来调节水温。
贰贰来至泳池边,“咦”了一声。
池中漂着七七四十九只木制水鸟,有鸬鹚、鹳、野鸭、天鹅等,皆如真鸟一般大小,漆着本来的羽色,内里还装有机括,拧紧发条后,放在水面上,便会凫水、嘎嘎地叫、脖子一伸一伸的。
贰贰幼时,常随姊姊来尚书令府玩耍。这是王楚特为她订做的一套泳池玩具。
到时,贰贰很吃惊,那之前一直是她送王楚礼物,未料到他会心思认真回礼。
贰贰从小就恋慕王楚,而他却是姊姊的情人,不可求思。学会针黹后,除了父兄,她也会为王楚制鞋袜,理由堂皇正大,就如同他也是兄长。王家与姬氏自来就有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
那时,她不懂得针线可以传情。慈母对子女的关怀,妻子对丈夫的情思,都可以封缄到细密的针脚里,与所爱相随常伴。
一次,王楚下鞋袜,对贰贰道:“教我看看你的手。”
有姊姊在旁,贰贰含羞伸出手。细嫩的指头红肿,有许多针刺遗痕。
王楚看罢,若有所思地凝望她,道:“谢谢你,贰贰。”
贰贰敏感地扭头看姊姊,真壹神色如常,但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了。
那之后,她不再送王楚礼物。而不久,王楚就和真壹分手了。
水鸟玩具留在尚书令府,贰贰未着人去取,王楚亦未遣人送归于她。
贰贰坐在池边,赤足浸在水中,看王楚给水鸟上发条,忆往追昔毕,恍然道:“你就是那时候变心的吧?”
王楚立在水中,摆弄着一只绿头鸭。他只穿一条及膝短袴,水没至腰,露着麦色阳刚的上半身。
“你姊姊从不送我针黹礼物。”
真壹其实不是懒惰小气,只是希望被爱多于爱人。
水鸟上足发条,在池边排队,阵容齐整,富于童趣。
王楚笑道 :“之前是你一个人玩,以后就是你们子母俩玩了。”
贰贰羞恼了,捏拳捶打他的胸膛。
王楚捉住她的手,抱起她,放到水中,教她双臂环着自己的腰站稳。一手扶着她后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她一直是猫儿似的短方脸,自幼及长无多变化。幼时更肉嘟嘟一些。眼眸乌溜溜,像蒙着泪壳一样湿漉漉。
王楚很早就注意到这双眼眸,安静而又灵动,多情而又克制,云逐月一般,默默追逐他的身影。
他吻她的眼眸,像吸吮她的爱。又吻她的唇,在她耳边悄语几句。
贰贰惊讶地看他,含羞带怒,但没有拒绝。
他便解开她的底衣,将昂扬勃起的阳具,一寸寸送入她体内。
贰贰将脸埋在他胸前,低低地娇喘。
王楚紧搂着她,与她密切地结合,浅浅地律动,无关欲望,只想在一起。
本来就卡h,还浪了泳池play。。。




杜鹃声里 结绮 四
被老骥的邢骊,很快自伏枥中振作起神。她发现王楚在辋川的姬妾虽多,并无一人为他生下儿子。若她一举得男,便是一件大功。
薄姑氏为她请来一尊观音,她日日供奉求子,也替小公主求女。
别业里有姬左氏恋上山寺里读书的仕子,下堂求去,但膝下尚有一六岁稚女阿羯。王楚交代管事从其余姬妾中为阿羯择一养母,响应者寥寥。
这些姬妾大多出自倡家,耽于闲乐,做母亲的兴趣本就有限,阿羯还是女孩,更加不值得投资感情。
邢骊主动应征,令“同僚们”大翻白眼。
阿羯有自己的乳保,饮食起居自有专人照管,无烦邢骊心。她是极漂亮乖巧的小女孩,反倒为邢骊增添许多乐趣。
王楚来别业探视阿羯,见她与养母相处融洽,对邢骊刮目相看。
次年春暮,邢骊在辋川产下一子,是为王楚的庶长子。其父名之曰“夔”(音“葵”)。邢骊以诞育之功,获得了正式的妾位。
不久,她喜上加喜,公主如她所愿,诞下一女。

过了满月,女婴的相貌渐渐明晰起来,活脱脱一个小贰贰。
她的尚书令祖父根据“秩秩斯干,悠悠南山”之句,为她取小字“秩秩”,而皇帝外祖父以其父祖有殊勋,破例赐襁褓中的她“南山县主”之号。
贰贰一心系于女儿,亲自为她哺乳、缝制衣物。明明自己还是垂髫少女,做母亲却这样一丝不苟。
王楚自外归来,见她抱着秩秩,在屋室里踱步,哼唱着童谣,眉目婉柔,不觉怦然心动。
秩秩渐渐长成一个有性格的小人。
她学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孃孃”,也不是“耶耶”,却是“腌臢”。鞋头落一点灰,她便指着喊“腌臢”,小婢便过来替她清理。怀颐公主未生育,极喜欢这个小甥女,每次吻了她的脸,她亦不客气地喊“腌臢”,示意小婢帮她擦拭,令怀颐绝倒。
彰显洁癖本色。
幽淑郡主得知秩秩断乳,遣人来接她去尚书令府小住。
贰贰心知祖父母的钟爱对秩秩的将来有大裨益,虽舍不得,亦狠心送她去,夜间却牵肠挂肚,难以入眠。
王楚见她转侧忧怀,忽然想起一个抚慰她的妙法。
下章可以开车了哎!




杜鹃声里 结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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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声里 冰裂一
到了日间,贰贰的心事还是围绕着女儿。何时去接好呢?叁五日未太心急。顶好是秩秩自己闹着回来。秩秩因喜洁,对人对物皆有高期待,一不当意便会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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