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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想掌控人皇印有一个前提条件,其身份就得是人皇,如此才会得到人皇印的认可。这或许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可能另有玄妙内情。
但仅仅如此亦不够,至少要达到九境圆满的修为,才能催动人皇印的某些妙用。至于人皇印的妙用极致是什么、要以什么修为才能催动,却难尽知。
普通的大成修士,得到这样一件神器根本祭炼不了,其实跟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连融入形神都做不到。若有仙家修为,倒可以把它放在随身结界中携带,去体会此神器之玄妙,但也只能去体会和感悟而已,难以真正掌控它。
但神器毕竟是神器,就算是得到人皇印“自身传承”的在位之人皇,本人若无九转圆满修为,亦无法催动这件神器的妙用。若人皇无大成修为,甚至都无法将之融入形神。
比如帝尧,乃是名正言顺享国多年之天子,人皇印亦被其执掌多年,可是这东西他用不了。至于伯益并非天子,他是将人皇印放在了一件随身的空间神器中,否则也只能用手捧着或者用个包袱背着了……
至于小九怎会知道这些,好像是人皇印“告诉”他的,又仿佛是虎娃“告诉”他的。小九将它拿到手中的时候,就恍惚感觉此印有灵,又莫名感受到虎娃的仙家神意。虎娃当年毕竟将人皇印拿走过好几年,他可将自己观摩此印的感受以仙家神意传给了小九。
青牛看见人皇印时,才“想”起老爷的吩咐;而小九拿到人皇印时,才感受到先生所留的仙家神意。但他的感受是复杂的、很难描述的,其中也包含着本人与人皇印之间的莫名感应。
除了先生的仙家神意指引,小九也说不清其余的感受从何而来,但他已然明白,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根本就别想去领悟人皇印的玄妙,哪怕是只体会其中的一小部分都很难,于是喟叹一声,很自然地将人皇印收了起来、融入了形神。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能收起人皇印!”已恢复了仪容的伯益再度失态了,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几步,指着小九失声惊呼。
要得到人皇印的传承认可才能将之融入形神,小九什么时候得到人皇印的传承认可了?他不过是个偏远部族中的孩子而已,哪怕已有大成修为。而且小九的动作简直太熟溜了,顺手就把人皇印给收起来了,好似连想都没想。
青牛在撇嘴,太落也露出不满的神色,子丘则看着伯益微微皱起了眉头。人皇印的传承之秘,实际上只有历代天子清楚,伯益也是因为代掌人皇印的假帝身份才有所了解。可是青牛、太落、子丘等人并不知,所以觉得伯益这话多余、简直太小看小九与虎娃了。
子丘皱眉道:“虎君既让你将人皇印交给随玉,自有其用意,随玉能收起又有何稀奇?伯益大人,夏启已宣布你死于乱军之中,算是给你留了一条生路,你自己又做何打算?”
伯益犹在看着小九,神情惊疑不定,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子丘行礼道:“我将前往昆仑仙境!”
伯益终于走了,临行前应已熄去不甘之念,他将人皇印留了下来,随身却带着另一样东西,就是当年跟随大禹治水时,对天下山河、生灵万物的记录。而子丘向小九打了声招呼亦告辞离去。
太落获悉人皇印是何物后,连问都不敢再多问一句了,不用小九吩咐,他也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就连青牛都摁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求小九把人皇印拿出来让它赏玩一番,这东西确实不太好碰。
伯益走了,小九却开始纳闷了,有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不仅是因为伯益的那声惊呼,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收起人皇印的?从虎娃通过人皇印转告他的仙家神意中,小九了解到人皇印的来历及其奇特的传承,那么他就算有大成修为也不可能将之融入形神。
可他偏偏做到了,当时做得很自然,仿佛早就顺手了,这好像并不是他的本事,而是人皇印的“灵性”主动认可了他。这是怎么回事?假如换成另一个普通人,有很大可能会想入非非,认为这是天命加身、自己注定将成为中华天子。
不要认为这种想法很可笑,刚刚突破大成修为,人皇印便送到了眼前,而且他竟然能融入形神,有人难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但小九此时却是清醒的,就算有很多事情他还不明白,可是听闻子丘对伯益讲的那番道理,又听说了虎娃与重华关于人皇印的那番对话,他绝不会认为拿到人皇印就理应成为中华天子,其实中华天子的身份也不在于人皇印。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气息是人皇印所熟悉的。人皇印并无灵智,所谓的神器有灵是另一种概念,有可能是他的气息早就留在了人皇印中。由此小九想到了另一种情况,若是人皇印须是人皇才能掌控,那么曾经祭炼它的太昊、神农、轩辕呢?
没有道理轩辕天帝不能掌控人皇印、催动其神通妙用,但轩辕天帝如今已不是人间天子。掌控神器所谓的神魂烙印,无非是祭炼者留下的传承指引,人皇印中也是有的,只不过形式很特殊而已。
这种解释当然是合理的,但却更加说不通了,小九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气息留在人皇印中,甚至曾经祭炼与掌控过它?这些疑问是没有答案的,至少以小九眼下的修为不可能得到答案,怎么也得等到他修炼至九境圆满才有一丝可能。
先生说让他将人皇印拿去玩,等玩够了再还给天子,看来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那等到什么时候算“玩够了”呢,或许就是他解开这个疑惑之时。
……
古东夷之地,离蒋本神国不算太远的地方,沿着蒋本神国所在的深山东侧,其山势的余脉断断续续绵延二百余里,一直延伸入汪洋之中,在陆地上形成了一个半岛。远望海中还有排列成一线的岛屿,那是山脉延伸入海中露出的一座座峰顶。
虎娃和玄源正站在临海的峰顶上,上古仙家洞天“度朔之山”就在前方。虎娃突然微微一眯眼道:“果然是他!”话中有仙家神意,告诉了身边的玄源,远方吕泽部中的小九,此刻刚刚将人皇印融入了形神。
玄源:“你不是早知是他嘛,还找巫知与巫明确认过。”
虎娃:“此事古往今来从未有过,我虽然已确认,但亦不敢完全肯定。如今小九收起了人皇印,那便必定无疑了。”
玄源有些疑惑道:“为何这样便能确认无疑,古往今来人皇很多,就不能是另一位人皇转世?”
虎娃:“且不论转世之说是否贴切,就算是某位人皇转世,也是收不起人皇印的。小九并非仓颉先生转世,他就是仓颉,却再入轮回以随玉的身份修行。”
小九并非仓颉转世,他就是仓颉,这话要看怎么理解。仙家超脱轮回之外,要么殒落无存、要么永享长生,不存在像凡人那样转世新生的说法。那么仓颉算是什么情况?他是发愿历劫,重入轮回再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去修行见证。
这有没有凶险?既是历劫当然有大凶险,很可能就一世又一世永堕轮回之中了,直至其修证圆满,否则不得回归本源。小九就是小九,但是另一方面,他是仓颉的历世轮转之身,也就是仓颉本人,或者说仓颉的形神在特殊情况下的另一种存在形式。
这是说不清楚的,勉强用言语也只能表述到这个程度,若是境界未到,恐怕连意会都不能尽解。玄源沉吟道:“我明白了……你居然把人皇印又交给他了,却不怕他因此有了想法,企图成为中华天子吗?”
虎娃摇头道:“若是那样,谈何历劫!我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忘记自己是谁?”
玄源:“他本就忘记了自己是谁,此世只是随玉。”
虎娃笑了笑:“此忘非彼忘!……我们就不要去度朔之山了吧,此地及那姑射之山将来都留给小九去游历见证,你我且去别处洞天。”
虎娃和玄源已经到了度朔之山的洞天门户前,却停下脚步转身离去,将这个地方留给小九了。





太上章 068、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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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登天子位、废禅让制,立国号为大夏,尊其父大禹为大夏开朝天子,另开世系传承。自华胥氏之子太昊创国,至夏后氏之子大禹立朝,后世之中华亦称华夏。自大夏起,中华始有朝代之说,朝代即为新的天子世系,告别上古三皇五帝时代。
大夏沿用黄帝轩辕所定之历法,后世称夏历,又称农历或阴历。
小九得人皇印后,修为精进神速。但也只是在他人眼中的神速,小九自己的感受却很自然,一步步如水到渠成。这枚人皇印对他的修炼有大有助益,感悟人皇印的妙用就伴随着他的修行。
有人说人皇印包含着成就天帝之秘,事实的确如此,但也不仅仅如此。仓颉当年所悟的符文神通,就与其曾掌控人皇印有关,只是此世的小九尚不知晓。他最深切的感受是,人皇印乃太昊、神农、轩辕开创世界的某种寄托。
太昊、神农、轩辕的确开创了世界,并非仅止帝乡神土,也有他们治下的中华之国。这与后世的朝代更迭、群雄争位还不太一样,他们所拥有的中华之国,就是他们本人率领各部族一步步创建的。
这也许就是太昊当年能开辟帝乡神土的根基,太昊打造这枚人皇印,按如今的说法,也许为了沟通诸天万界。但太昊当时不知有没有诸天万界,他尚在寻找与求证。
在太昊开辟帝乡神土之后,众修士知有仙界可飞升。但在太昊之前呢?同样有仙界的传说,否则那些上古仙家为何又要开辟各处洞天结界?太昊想必也听过这样的传说,他成就真仙后曾在无边玄妙方广中设法找寻,祭炼人皇印可能就是这个目的。
不知他最终找到了什么,但后来他开辟了九重天仙界,人皇印则留在了人间,先后为神农和轩辕所得,这两位天子在祭炼时也留下了自己的寄托之意。轩辕之后,人皇印一直是作为象征之物传承,但谁都没有真正动用过它。
太昊天帝当初为何没把人皇印带走呢?可能与山河图一样,他没必要或者不想再用到这件神器了;或者他是想留于后人,让后人做到自己未曾做到的事情。那么后来的列位天帝为何也没把人皇印带走呢?可能是因为太昊天帝当年就将此物留在人间,已形成了一种传统。
当然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成就天帝之后,形神化为帝乡神土,意味着天帝本人就是那一方仙界,是不可能再离开也不可能去别处了,沟通诸天万界也失去了意义。如今太昊“封闭”了九重天仙界,却有一个仙童句芒到处乱跑,也可能就与当初祭炼人皇印的感悟有关。
人皇印还有一个神通妙用,也不知道最早太昊始怎么祭炼的,就是可以察觉各处洞天结界,甚至成为开启各处洞天门户的枢键。但是这个妙用却不是如今的小九能够掌控的,他只是隐约有所感觉而已。
小九为何能从人皇印中感悟到这么多?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虎娃早年和他讲的关于仓颉的故事吧,介绍了列位天帝与各处“仙界”的情况。
转眼又过了两年,小九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他几乎是一年跨一个大境,修为已从当初的六境初转至七境九转圆满,即将突破化境。当感觉将迎来脱胎换骨时,小九的选择却不是继续留在山中,而是终于离开吕泽部外出游历。
客馆连同别院田庄、山庄皆交给了太落,太落与小夏如今已先后有两子一女,日子过得很美满,此地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了。
小九首先去的是中原之地,乘坐一辆牛车,同车而行的居然是伯益。伯益两年前去了昆仑仙境,可是等回过神来,终究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想看看小九究竟是怎样的人、如今又在做什么?
一个偏远部族中的孩子,居然能得到人皇印的认可?这种不可思议之事就发生在眼前,伯益也有了“天命所归”的猜测。再仔细一想,这孩子绝不普通啊,否则怎会得到虎君那么多年的亲自教导,又与子丘相熟,青牛居然就是在他家干活的一头牛!
难道虎君早就看出此子的不凡之处,乃是天命所归之人,所以才会亲自现身指引,并将青牛派到他身边保护吗?那么小九得到人皇印后,会不会一步步走向巅峰、成为下一位中华天子呢?就是带着这个想法,他又从昆仑仙境悄悄溜回来了。
可是来到吕泽部,伯益发现小九还是那个小九,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年纪大了两岁、修为比当初更高了。恰逢小九打算外出游历,伯益就请求与小九同行,他很想看看这位天命加身、被虎君关注、被人皇印认可的少年究竟会遇到些什么、又会做什么?
走在路上,伯益试探着问道:“随玉先生,我们这辆车是不是有点太招摇啊?”
他们乘坐的原是一辆马车,但不止一次改成了牛车,如今拉车的就是小九家的大牛。这辆牛年以白香木制成,去掉了多余的华贵装饰,但仔细观察仍是非常精致。这车当然不是小九家的,而是大牛不知从何处弄来的。
小九笑道:“你叫我一声随玉道友即可,我亦称你伯益道友。这辆车原是巴君少务征战巴原时的坐驾,后来赐给了虎君,拉车的是两匹白马;再后来虎君将车送给了大禹,拉车的是两匹枣红马;待行至河泛之地,它便成了牛车。”
伯益:“这些我都知道,还曾亲眼见过,所以才觉得太过招摇。”
小九:“既然是车,就是用来坐的。这辆车结实轻便,行远路最好。至于大牛嘛,是它自己坚决要求拉车的。”
青牛以神念道:“小九啊,你出去玩,可别想把我撇下!……也别嫌牛车走得慢,若想快的话,我可以拉着你腾云驾雾。”
小九:“腾云驾雾就不必了,云里雾里啥也看不着,就这样走挺好。”
伯益欲言又止道:“我的意思是说,这辆车太过赫赫有名,万一被人认出来呢?”
小九答道:“此车赫赫有名,是因为少务、因为虎君、因为天子大禹,而我们只是路上的行人。伯益道友,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人把你认出来的。就算你说自己是伯益,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如今大夏局面已定,就算伯益这个人还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更何况天子夏启已宣布他死于乱军之中,就算做了个了解。伯益其实已不再纠结这些,他安安稳稳地在车中坐着,方才只是试探小九,心中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好像无论大事小事到了小九这里,都是一样平常的事情。
伯益又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青牛答道:“走到这里我想起来了!老爷说过,若来到中原之地,可去姑射之山。据说那里是上古洞天结界,有神人居焉,但隐迹人间已久。”
伯益:“既是隐迹人间已久,那又如何寻找?中原一带的地方我很熟,可以说都走遍了,可从未发现那样一座神山的踪迹。”
青牛:“我知道它在哪里,也知道怎么进去,可以告诉二位。”话中伴随着神念,它传授的可不是姑射之山的洞天传承,这连虎娃都没有得到,只是姑射之山在何处、以及如何进入门户的秘法。
小九:“大牛啊,你早怎么不说?是不是伯益道友不问,你就想不起来啊?”
青牛晃了晃脑袋道:“这应是老爷的手段,机缘未至,我还真想不起来!你如今已知姑射之山何在,我们是不是直接过去呀?”
小九:“先去前面的集镇和城廓看看,反正姑射之山就在那里,它又跑不掉。”
继续前行,已望见一座集镇,这里是翟阳城境内。翟阳城的城主,以及这一带最的部族翟水部的伯君,都是伯益的故交。但伯益并未担心遇见故人,他亦有化境修为,就算遇到什么麻烦自有脱身之能,更何况是坐在这辆车上、拉车的可是太上座下的青牛。
伯益介绍道:“这翟阳城的城主,与我是故交。其人是一名修士,当年还曾到薄山顶上聆听虎君讲法,最为崇敬虎君。如今虽在城主任上,平日却潜心修炼。”
小九:“你就不怕到了城中被他认出来?”
伯益摇了摇头:“我了解此人,平生最不好管闲事。当年这一带未受洪水侵袭,他就当没看见天下的洪水一样。若不是伯禹大人直接下令调派翟水部的人丁物资、安置别处迁徙来的灾民至此,恐怕那场大洪水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呢。在翟阳城一带,只要我们不主动惹事,他便不会理会。”
小九哭笑不得道:“这是什么人啊?那大洪水都能视而不见,估计就算在路上认出你来,也装作不认识!”
伯益:“他名叫无件。”
这时青牛突然道:“那边有情况,哎呀,杀人了!”
原本这辆牛车离集镇很远,随着青牛这一声惊呼,也没见它有什么动作,好似就跨越了好几里的距离,牛车直接出现在集镇外。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异常,就算有人发现了这辆牛车,也会认为它是从镇外刚刚过来的。
集镇外的路口围了一圈人,这里是人们进出集镇的来往之地,有一棵大树。此刻树荫下有一条壮汉倒在血泊中,他是猝不及防间被人刺倒的,双手在泥土上抓出了挣扎的痕迹,裸露的上身肌肉隆起,显得十分彪悍,但此刻已无生机。
杀人者就站旁边,是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后生,年纪顶多二十出头。凶器还在手中,是一柄磨制得很锋利的石刀,此刻上面沾着血迹。刚才那壮汉从集镇中出来,就在这树荫下坐着乘凉,这后生从树后无声无息地绕过来,从背后伸手就是一刀,直接刺破了心脏。
青牛察觉到情况想阻止都来不及,因为离得毕竟有点远,而且这后生动手太狠太干脆了。他一直就在树后面等着,仿佛早就知道那壮汉会来,杀意也收敛得非常好,只在动手的那一瞬间才爆发。众人围着这棵大树,却谁也不敢靠近。
这样的大型集镇当然也有负责管理的有司官员,长官称为“寨守”,还有维持秩序的军士。寨守大人被惊动了,带着手下的五名军士赶来。有军士拨开围观的人群道:“快让开,寨守大人到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后生的神情空洞,看着地上的尸体仿佛已经走神了,此刻才清醒过来,扔掉凶器举起双手道:“寨守大人,没别的事,就是我杀人了,刚刚杀了当汉!”
牛车上的伯益看见这一幕,皱眉道:“这后生杀人怎会如此冷静?连杀意都收敛得这么好,这一刀是又狠又准!但观其人并非身强力壮之辈,甚至还有残疾在身。他不似大奸大恶之徒,却又能做到如此冷血干脆,当是在心中隐忍、蓄谋已久,此事定有内情。”
小九:“那我们就跟着看看、打听一番。”
伯益:“如此凶案当然要由城主大人处置,我们就不必过问了吧?”
小九:“不是我们要管闲事,而是已经遇到了,这才是游历嘛。”
青牛此刻却以神念道:“小九啊,其实我已经打听出大概了。”
杀人的后生叫柴郎,这是乡邻们给他起的绰号,有嘲笑其瘦弱之意,但从小大家就这么叫惯了,如今他也就叫这个名字了。那死在地上的壮汉叫当汉,说起来当汉应与柴郎有仇,甚至已积怨多年。
柴郎八岁时,当汉十岁,他们俩在为争夺玩具扭打,结果柴郎摔断了一条腿,留下了终身残疾。像这种事情,一般很难闹到官府去,往往私下里赔偿了事。可是当汉父母态度却很蛮横,认为小孩打闹各有责任,拒绝赔偿,柴郎的父母就告到了城主大人那里。
城主大人也难断啊,只是派一名署役调解,让当汉父母赔偿些许财货了事。柴郎父母很不满,认为对方赔得太少而自家孩子伤得太重,欲再寻城主申诉,城主大人却还是让他们两家自行协商。
有时候某人说“我恨不得杀了谁谁谁”,可能只是一句气话,但也有可能是内心中真实的想法,比如柴郎从小就恨不能杀了当汉。他的玩具被当汉抢走,还被当汉打了,摔断了一条腿留下残疾,从此遭受不少白眼与耻笑,这是内心中难以磨灭且越来越大的阴影。
可是柴郎也仅仅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他既无这个胆量也无这个机会,而且在潜意识中,更没有杀人的理由。至于当汉长大后仍然脾气蛮横,更兼身强力壮,很多人都吃过他的亏,在乡间几乎无人敢惹,是当地有名的恶汉,坏事没少做。
有一桩意外发生在不久前,当汉自称在山中挖到了宝物,将一位过路的客商引到了山野无人之处,杀人夺其财货,这一幕恰好被柴郎看见。
柴郎是跟踪当汉跑到山中的。他在集镇外碰见当汉领着一个人鬼鬼祟祟进入野外山中,形迹颇为可疑,所以跟上去看看,企图返现什么罪证好去报官。
柴郎腿脚不便,又小心翼翼不敢暴露,所以在山中将那两人跟丢了。当他漫无目的滴又走了很远、钻出一片树林的时候,却恰好看见了当汉杀人的场面。当汉听见动静转身也看见了柴郎,但是他没法去追,因为柴郎的位置在一座高崖上。
柴郎转身就跑,绕远路第二天才到了城廓,直接到城主府告发当汉杀人。城主大人问他,当汉为何杀人、又杀的是什么人?柴郎对此并不知情。城主大人又问杀人地点在哪里,柴郎竟然忘记了,他逃得匆忙已记不起那个地方,也提供不了其他人证、物证。
城主便让他有证据再来告,或者想起当汉杀人地点再来。柴郎却不敢回去,说当汉当时看见了自己,回去之后恐遭其毒手。城主便派了一名府役去讯问当汉,当汉当然矢口否认,只说柴郎与自己有积怨,所以才污蔑陷害。
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来确实没有其他证据,连案发现场都找不着。那名府役倒还算负点责任,又讯问了村寨邻居和集市上众人,没有人说当汉的好话,但也没有人提供证据,可能是真没看见什么或者是不敢吧。当汉可不是好惹的,别因此招至报复。
府役就是这么回禀城主的,也说了柴郎与当汉有仇的往事,而城主大人还真想起来了。此事虽然发生在十几年前,但无件城主是一名修士,记性非常好,而且他这些年处理过的案子还真不多。既然如此,城主大人也就没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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