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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文钟
巧样在旁拨秤砣,很快称出如意目下重量。
“嘿,你倒是又胖了,”花春想在如意自己站起来前,快一步把她从竹筐里抱出来,刮了她小鼻子,道:“小丫头唬弄人,原来只是瘦了脸,竟比上个月还重不少。”
“大大大大大……”如意莫名高兴,拍着小手胡喊野叫,对着花春想也是一通大大大。
被花春想纠正,道:“叫阿娘,阿——娘——阿——娘……”
“……”大抵是“阿娘”的“娘”发音实在有些难,如意一脸认真看她阿娘唇形,咧嘴努力半天,也只是清脆且悠长地唤出一声“阿——”来,“阿娘”的“娘”被自然而然换成“阿大”的“大”。
花春想哭笑不得,揽着小家伙道:“你这会儿喊阿大也没用啊,你阿大不在家,待她下工回来你再嘟哝嘛,来来如意,叫声阿娘听听嘛,如意?”
如意娘拦不住如意对玩具的热情,整个小身子都朝泊舟那边探去,伸着手唤“舟舟,舟舟”。
泊舟走绕过来,把手里玩具给如意玩,花春想反将如意递给奶妈,让奶妈抱小丫头去那边与穗儿她们玩耍,她自己则坐到石桌前,唤泊舟过来考问这孩子近日功课。
问完功课,花春想又好奇道:“听你阿主说你课业一直不错,明年十二岁正好能去考碧林书院,如何,你想不想上碧林书院?”
“自然是想的!”泊舟重重点头,尚有些肉乎乎的小脸认真且严肃,“阿主说明年就让我去铺子里打杂,去别家铺子打杂也可以,挣得来钱我就去碧林书院读书!”
花春想:“……”为何当年她想的却是只要考得上碧林书院,她就定要去读书呢?
差别,赤/裸/裸的差别。
“还是你阿主会教孩子。”花春想琢磨片刻才得出一个结论来,如意的学业也交给容昭才比较稳妥。
改样手里捧着拜帖,趋步从外面进来,禀告道:“主母,维德巷谢夫人和行化巷王夫人来了。”
“啊,谢夫人和王夫人,”花春想接过帖子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约好了今日来家里吃饭的,我险些就将此事给忘记,”
随手将帖子放到石桌上,容夫人慢条斯理吩咐下人去做事。
薛妈妈在花龄那里,便由穗儿和巧样去厨房帮忙,花春想抱着如意,领青荷与小桂枝去前厅接待那两位昔日同窗学友、今朝生意伙伴。
哦,准确来说,是替容苏明招待丰豫生意合作同伴的家眷。
午食前不过几人坐着闲谈,逗逗如意聊聊日子,午食制作花春想倒是颇花了心思,她管容苏明借来两名丰豫的庖厨,带了穗儿等共三四人,才做出丰盛美味的这么一桌。
前厅饭桌前,王谢二位夫人才尝了几样菜便叠声夸赞美味,还打趣着下回来要容夫人亲自下厨招待。
那可是容苏明给的庖厨,做饭能不好吃么——花春想心里腹诽,边喂如意吃饭,边开腔与那两位夫人说笑。
如意不好好用饭,坐在给她特别定制的椅子里东看西看,颇为挑食,
谢夫人趣道:“看来这般好的饭菜还是不合小孩儿胃口,咱们容小姑娘不想吃呢,小六,让奶妈女使带孩子下去照顾罢,她这样你自己也没法安生用饭呀。”
“没事,”花春想把一根软绵绵的、适合如意吃的菜抿进小丫头嘴里,微笑道:“如意吃饭起居之类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和容昭照顾,没事没事,咱们边吃边聊,我顺带着就把这小丫头给照顾了。”
“真羡慕你呀小六,”王夫人看着满心慌玩儿顺带才吃饭的小如意,道:“小六你一直都性子好,如今也嫁了好人家,容家主稳妥周全,如意活泼可爱,你诚然是咱们一茬儿过得最好的。”
这话说的,让花春想有些不知还如何往下接嘴,只好先温柔一笑,再不疾不徐道:“我还羡慕你儿女双全呢,听说儿子都入学堂读书啦,他才不到五岁罢?!”
提起自己儿子,王夫人散了脸上稍显沉郁的神色,分明是眉开眼笑,开口却非是一番不掩骄傲的谦虚,让人觉得惺惺作态,反不如大方聊天。
“尚不到五岁,也不过才四岁三个月大,哎呀,让他这么小就去学堂也是没办法的事,启蒙的东西他三岁时候就都学完了,请来的夫子跟我说,启蒙阶段已经没得东西可教那小子了,你说我能怎么办?也就只好给他送学堂啦嘛!哎呦那个臭小子我都没法说他,每天净会给我找事儿,真没他妹妹乖巧听话……”
既说了儿子聪明,又顺带提了自己女儿乖巧听话,王夫人这波自夸毫不刻意,花春想始终微微笑着,时而静静聆听,时而点头附和,时而就开口说两句什么。
用过一餐愉快的午食后,外头的晌午日头正当空,万里无云,花春想把吃了几杯小酒的两位客请安排在客房休息,午后,她又请了响雲佘的两位先生过堂来说话折子,糕点茶水皆用最好,实在将王谢二位夫人招待得周到。
甚至下午容苏明回来时,那二位夫人还在和花春想聊天。
如意由穗儿和小桂枝照看着,正在前厅满地乱爬,容苏明才迈步踏进门槛,如意便已唰唰唰爬了过来,快得跟小壁虎似的。
被容苏明一把抱起,高高地举了两下,逗小丫头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小六说的果然不假,”谢夫人笑盈盈道:“你们家如意跟阿大比跟阿娘亲。”
容苏明抱着孩子走过来,同样未语先笑,叫人看着倍觉亲切,道:“如意也就慌着和我玩罢了,但凡肚子饿或者犯困的时候,这丫头便最是知道谁是阿娘谁最亲。”
“大!”如意搂住她阿大脖子,小额头贴在她阿大脸颊上,可会撒娇了,“大大大……”
花春想趁机道:“那你就抱她去趟后面罢,午食她吃不少,方才又吃了几块糕点,你抱她去清清肚子。”
“行,我抱她去,”容苏明会意,分别朝王谢二位夫人颔首示意,“那你们就先聊着,我带如意去后头,不让她在这儿瞎捣乱。”
那二位夫人同样颔首回礼,如意指着前厅条屏后面,嘴里喊了一声“乱”。
“真是到了开口学话的年纪,”容苏明抱着女儿朝后面去,温和平缓的声音渐渐离远,“如意,今天学会叫阿娘没有?……那哥哥呢?叫舟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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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虽踏实肯干,但没主见且不听人劝,不知自己斤两爱逞能;母亲霸道且不会交际,说话行事可谓处处得罪人,自幼至今,花春想最是喜欢那种经历了风浪,却还能平静得像只是下雨时无意间踩湿了裤脚的人,那种人性子不与常人,温文尔雅里似还有股荒腔走板似的力量,也温柔和煦,也不慌不忙。
以前觉得徐文远是这样的人,她很喜欢,至于现在身边的容苏明,除了偶尔的荒腔走板之外,其实细说起来是不大符合她品味的,可她和这人相处时间越久,便愈是觉得心里欢喜。
暮食时候,奶妈在带如意,花春想亲自下厨做餐。
削土豆时发现找不到削皮刀,容夫人边甩着土豆上的水渍,边问身后烧火的穗儿,道:“削皮刀呢?怎么寻不见呀。”
背后传来道既轻和且开朗的笑声,“这不是在这儿么,”自然是容苏明来了。
这人熟门熟路从砧板旁刀具格子最低端抽出削皮刀,递给面露意外之色的热门,旋即又抱起胳膊,懒懒散散道:“你若再不来这边转几圈,恐怕回头都找不到厨房在哪儿了。”
“我这不是正在做饭么,还要你来笑话,”花春想握着削皮刀认真削土豆,转过身来睨一眼靠在灶台旁的人,道:“怎么又走哪儿靠哪儿呀,这会儿竟倚在灶台前,再蹭脏衣裳你就自己洗啊。”
容苏明噌噌鼻尖,笑得眉眼弯弯,“哎呀,习惯了嘛,习惯了,”站直身子掸拍衣裳,又揪着后面衣裾仔细看了看,还好没脏,“以后会注意的......”
眨眨眼,容苏明补充道:“方才我过来时,见如意掀翻了泊舟的墨台,哇,洒了满身墨。”
“......”花春想抬了下头,表情有些无奈,“竟还跟自己女儿比较起来了,阿主真是好生成熟呢。”捡起个土豆丢过去,努嘴道:“没事就帮我削土豆罢,啊对,穗儿呢?”
容苏明接过土豆,探身从不远的地方拿来把趁手的菜刀,随意散漫地削皮,“上后面柴房抱柴火去了,不是要烧锅么,没柴火了。”
花春想道:“你别削皮了。”
容苏明道:“嗯?”
花春想道:“你上院子里劈柴去罢,趁着还有天光,快去,”三两下削好手中这个,再从水篮子里捞来没削皮的,边削边补充道:“穗儿在这儿还能给我打打下手,你在这儿就净会添乱,扰得我无法好好做饭,莫如抡斧子劈柴去。”
“诚然,”容苏明挑眉,放下手中物什,特意当着花春想的面,把手上这些从土豆身上沾来的水渍噌在衣裳上,微微笑道:“好的,我去劈柴。”
留花春想在后面气鼓鼓碎碎念个不停,“容昭你不跟我反着来就怎样?没见过谁家这么大个人了这般不讲究,以后衣裳脏了自己洗,莫使唤我家的青荷与穗儿......”
吃饭会把油渍滴身上,穿身好好的衣服出门,晚上回来就指不定哪儿哪儿挂破个口子,脚上靴履有时磨破了都不知道,忙起来时候甚至都会忘记吃饭,别人不提醒的话这人自己就不知道饿,她总有比吃饭还重要的事情做。
花春想抬眼看院子里正在劈柴的人,真是觉得好笑又心疼。
容家厨房做饭,都是一个锅里一起做,主仆间除了不同桌,吃喝都是一样的,整个歆阳没哪家仆下的待遇能和容苏明家的比,夏季天气热,容家人在主院的院子里掌上灯,摆了三张小桌子坐在一起吃饭。
花春想把鸡汤里的两个鸡腿夹给泊舟和小桂枝,泊舟吃得认真,小桂枝却还是有些拘谨忸怩,花春想能理解,毕竟这孩子是薛妈妈领在身边调/教的,便向泊舟道:“舟舟,你莫要只顾自己吃,也照顾一下桂枝嘛。”
“啊?”泊舟不解地抬头,瞧见主母给自己递眼色后,小孩儿忙用公筷给身边的桂枝夹来小半碗菜和肉,嘴角还留着啃鸡腿的痕迹,“你吃不饱的话是长不高到阿主那么高的,可能连穗儿姐姐你都长不过。”
“小兔崽子你这是嫌弃谁矮呢?”穗儿的手从隔壁伸过来,准确无误捏住泊舟耳朵,笑道:“有本事今年夏天你先抽个条子我看看,开始长个时候再回头来跟我比高低。”
泊舟及时捂住耳朵,笑嘻嘻向穗儿讨饶,“穗儿姐姐莫生气,我这不是在和桂枝说话嘛,她比外头那些人都矮小,还不怎么说话,那天突然问我怎么才能长个子,还要长得和阿主一样高,我出外面问了才知道,”扭过头来看阿主和主母,道:“桂枝被别家孩子欺负了。”
容苏明正在喂如意吃饭,闻言蹙了蹙眉心,偏头看向花春想。
花春想抿了下嘴角,表示她也不清楚,细想起来,她好像从没怎么注意过桂枝这小丫头,放下筷子问桂枝道:“你泊舟哥哥说的属实?”
“......”桂枝放下筷子,瑟缩地低下头,一语不发。
旁边两张饭桌上的人也投来注意力,门房保根突然道:“四五天前我见桂枝一个人从外面跑回来,灰头土脸,问了不吭,想来便是被人欺负了罢?”
“饭饭!”如意小手拍着自己凳子上带的小桌,张嘴示意容苏明继续喂自己。
“哦,饭饭。”容苏明地低头,继续喂如意吃饭,花春想伸手搭上小桂枝肩膀,明显感觉这孩子浑身抖了一下,“没事,”花春想道:“咱们先吃饭罢,有什么事等饭后再说——鸡腿块吃掉,仔细泊舟跟你抢。”
其他人闻言后继续吃饭,容苏明看一眼花春想,欲言又止,后者微不可察地向她摇头,又盛来半碗粥放到容苏明跟前,“你也赶紧吃罢。”
“嗯,”容苏明点头,拎斧子砍柴手心隐隐有点疼,“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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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花想容 概不退货
第五十七章 概不退货
饭罢,花春想喊小桂枝到书房里说话,下人们有条不紊拾饭桌,容苏明胳膊下夹着如意,和泊舟一道去后院喂小狗。
狗舍建在离竹楼不远的院墙边,小狗吐着舌头趴在门口,样子本有些无打采,瞧见有人朝这边来后一双眼睛瞬间亮起,拖着脖子上铁链开始原地转圈。
“啊呀!”如意指指小狗,喜滋滋开始拍手,两条小短腿来回速腾,想要过去和小狗玩。
容苏明自然不会同意,停下步子离小狗一定距离,让泊舟提饭桶上前给小狗倒狗食——都是些晚上刚吃剩的饭菜,喂狗正好。
别人家的狗都是吃的各种不得了的饭食,容家养狗没甚将就,小狗吃五谷杂粮长这么大,倒也没见哪里比别的犬次。
见到小狗甩着尾巴埋头吃食,如意久久不见自己靠近那边,便抓着她阿大袖口仰起头“喂”了一声。
“喂也不让你过去,”容苏明把随手夹在胳膊下的小娃娃抱好了抱到胳膊上,腾出手来捏那肉嘟嘟的小胖脸,自言自语道:“诚然是胖了,胖点好,胖点可爱。”
如意自己抓抓手,嗯嗯啊啊嘟哝一大句什么,反正听不懂,容苏明抱着她往回走,花春想回到起卧居时,如意在自己的栅栏圈里玩,容苏明就盘坐在如意身边,肘撑膝手托脸地犯困。
“困了便先去睡罢,”花春想看眼刻漏,时间已至亥初,一条腿跨进栅栏里把如意抱了出来,对容苏明道:“我去给如意洗漱洗漱,啊对了,如意下午臭臭了么?”
“没,”容苏明打个哈欠,泪眼婆娑,起身迈出栅栏,衣裾还在栅栏上挂了一下,漫不经心道:“不然你再让她臭臭。”说着就过去那边倒水,好给如意洗漱,“跟桂枝那小丫头聊得如何?她可有说什么?”
花春想亦抱如意过来,脱了小丫头脚上鞋袜以及身上外罩,道:“不肯说呗,那孩子当时是跟着薛妈妈过来的,没成想后来我娘搬出花家,薛妈妈又回老主身边照顾了,若是不然。我还让桂枝回去跟着薛妈妈?”
容苏明兑好水,挽起袖子给如意洗手洗脸,笑道:“薛妈妈留桂枝在这里,想来无非就是想给那丫头谋条后路,你呀你,再给人送回去算怎么回事。”
“啊,是啊!”花春想按住如意一只洗过的手,把人往上掂了掂,叹道:“你看我这个脑子,怎地就没想到这个呢?!”
容苏明道:“人说女诞一子三年痴。”
花春想:“......”
花春想把如意的脚伸过去,平平板板道:“好好洗,指缝里也要洗干净。”毕竟容苏明有前科,叫她给如意洗漱,她就把小丫头丢水盆里沾水涮了涮。
最后,容苏明大功告成般拍了下如意湿漉漉的肉脚板,眉眼弯弯地看花春想,道:“这回绝对洗干净了!不信你闻闻。”她没再开口问花春想到底打算如何处理小桂枝的事情,她觉得其实花春想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笨笨的,这姑娘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式,只是别人不太理解罢了。
不过没关系,别人爱理解不理解,她容苏明直到就好。
“倒水去。”花春想支使容苏明去倒水,自己抱如意到矮榻前坐了,把如意拉臭臭,待容苏明倒了水回来,才越过遮挡视线用的屏风,矮榻前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声响顿住了容家主的脚步。
容苏明一愣。
花春想一愣。
如意一愣,然后如意吓哭了。
“......”容苏明忍几忍,没忍住,哈哈大笑着走过去捏如意的脸,“你还哭,没见过谁家孩子放响屁把自己吓哭的哈哈哈哈!”
花春想也跟着笑起来,差点手滑让鼓肚子蹬腿的如意掉下去,她给小丫头拾干净,又让容苏明端水过来给孩子洗屁屁,这等打杂对容家住来说简直是越做越上手。
“如意呐!再陪我玩会儿罢。”倒完脏水回来,早已洗漱过的容苏明蹬掉鞋子跳上卧榻,跟圆滚滚白嫩嫩的如意玩耍起来。
容苏明在看孩子,花春想这才得空去洗漱,边和容苏明说话,道:“谢夫人和王夫人两家和丰豫做的什么生意?和她二人聊天,十句里有八句都在说她家东西比别家的好,言语中还总想让我帮她们两家说说好话。”
“就是寻常的皮货生意,也没什么,”容苏明躺着,并拢曲起两腿,让如意趴在她小腿上玩荡秋千,道:“就是前阵子她两家来交货,赶着绮梦遇上,挑了几句货物毛病,偏生和他们续约的事宜归绮梦管,我恐两家忐忑,便让你随意请王谢二夫人过来吃个便饭,之前不是给你说了原因么,忘啦?”
花春想点头,道:“是忘了,绮梦姐最近如何?许久不曾见到她了。”
“可能不大好,”容苏明累得喘气,只好把如意放下来,小家伙唰唰唰爬到她身上,翘起腿还想玩,被容苏明放到床里侧好生坐着,“云醉那边突然没了易墨消息,前阵子绮梦让我帮她转送东西,我差人去云醉后,那边说易墨已经不在军里,回朝歌去了,绮梦......绮梦好像还挺伤心的,但也好像一点事儿也没有,嗐,她这人,愈是难过愈高兴。”
花春想这才突然想起来什么,踢踏着木屐过来,道:“叶姐姐约咱们吃饭,三日后,正好你休息,有空吗?”
“有!”在床里侧滚圈的如意发出一声回答。
容苏明看一眼女儿,复瞧向花春想,忍笑点头:“诚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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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暮风徐徐,夕阳灿烂,温离楼从缉安司下职后直接来了巾梓街。
眼前这家挂红招子的小店,是丰豫总铺的旧址。
“老温,在这儿呢!”温离楼才迈进门槛,坐在那边的方绮梦就朝这边招手,道:“捎壶酒过来,你身后的架子上。”
温离楼随手提一壶过来,放在方绮梦跟前,自己转身坐到叶轻娇旁边,道:“方三,你跟前的毛豆递过来一盘。”
“小气鬼,”方绮梦噘嘴,将那盘尚没人吃过的毛豆推过来,哼道:“可省得别人沾你光,待会儿莫吃醉酒啊,不然没法抓你掏饭钱。”
温离楼兀自剥毛豆,光闻着味道肚子里就是一阵咕噜噜响,丢几颗进嘴里,边嚼边道:“叶轻娇请吃饭,你找她掏钱,”说着偏头看身边的叶轻娇,用手肘碰碰人家,道:“你可看着点方三,不然荷包捂的再紧也不行。”
“上次一起吃饭,绮梦吃醉酒,没拦住她开了人家一坛上好的粮酒,”容苏明给花春想解释道:“喝两口,洒半坛,那酒一百八十两。”
“嚯,够可以,那时谁请客?”花春想被逗笑,对请客的人表示同情。
容苏明点头,道:“我。”
花春想:“......”如意坐在她阿大的腿上,悄悄伸手去抓桌边的毛豆皮。
坐在容苏明另一边的温离楼忍不住笑,拿俩完好的毛豆递到如意手里,回视线后头也不抬道:“何时上饭菜?烤肉呢?今儿在城北缉人,连跑三座坊,饿得不行。”
“快了罢,烤肉的炭在外面散烟,我催催。”叶轻娇回落在如意手上的视线,眸子闪了闪,唤小店老板催后厨。
方绮梦已经吃了好几杯酒,又一杯下肚后,她问温离楼道:“之前还见你蹲夜抓人,你们缉安司特别缺人吗?连你这位司正都要亲自出马,抓人什么的苦累活,都是下头武侯们的差事罢?”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温离楼伸手拿来酒壶,给自己也倒一杯,低声问叶轻娇要不要后,才继续道:“我们出府公务有补贴,夏季冰补,冬季炭补,而且吃饭也可以报公销。”
“待遇真好,”方绮梦扭头看容苏明,捏着酒杯道:“东家,听见没?”
容苏明:“如意,这个不能吃。”手忙脚乱处理被小丫头咬出来的毛豆,只留毛豆皮让小丫头嘬味儿。
“春想你管管容苏明,”被无视的方大总事“忿忿”吃下杯中酒。
很快,菜、肉、酱料以及烤肉用的炭炉被送上来,几人围坐着开始吃饭,夏季傍晚烤肉吃酒,最是惬意不过。
温离楼夹了块烤好的肉低头往嘴里送,手肘处的衣袖突然被人不轻不重拽了下,扭过头看过来,正好撞上如意小丫头那双葡萄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孩子的眼眸,纯澈干净,墨琉璃般。
“嗯?”温离楼扬眉,不知道如意要做什么,正在吃东西的容苏明忙放下手里筷子,去拉如意揪着温离楼的手,“宝儿,这人可不是你能乱撒娇的,快松手松手。”
“啊大大大......”如意不撒手,甚至抻着胳膊想让温离楼抱。容苏明硬掰开如意的手,把小家伙塞给另一边的花春想,道:“你先抱着,别扰人吃饭,”揉揉如意发顶,道:“你温......你温叔叔吃吃饭再抱你啊,乖一些,自己玩。”
几人继续边吃边聊,温离楼神色无波无澜,眼角余光却又连着往如意身上扫了号几下,叶轻娇察觉,垂垂眼皮当做没看见,心里起伏再大面上也无波澜。
小丫头嘴里只有下面冒出俩不对称的牙尖尖,尚咬不动东西,花春想要了碗肉羹喂她,才吃没几勺丫头就开始不张嘴,容苏明塞来块苹果让她啃着。
方绮梦拉叶轻娇和花春想一起聊候朝门外的酒市,温离楼可能是饿极了,一声不吭只管边烤东西边吃,偶尔和容苏明碰两口酒。
容苏明突然清了清嗓子,同温离楼道:“听说清波码头以后不让进商船了,为什么?”
“鬼才知运通所那帮狗东西到底想做什么,”温离楼又往调好的酱料里撒辣椒末,拌了拌,随口问道:“你们在清波码头有生意?”
“有的,”容苏明毫不忌讳,吃一口蔬菜,道:“自上京和中都往来的船都从清波码头进出,”抻抻袖子,道:“不让进出就不让罢,最多不过是往别处码头靠,无非就是船跑远点,停泊用多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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