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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丁丁冬
乔容白他一眼:“谁是你大姨姐了,又瞎说。”
“我胡乱叫人,该罚,罚我给你唱歌吧。”他扬唇一笑,搂着她边走边唱:
美丽的姑娘在岭国,
她往前一步能值百匹骏马,
她后退一步价值百头肥羊
冬天她比太阳暖,
夏天她比月亮凉
遍身芳香赛花朵。
蜜蜂成群绕身旁,
人间美女虽无数,
只有她才配大王……
他的声音低而醇厚,歌曲的曲调悠扬缓慢,乔容的脚步慢下来,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思绪随着他的歌声飘得很远很远。
他唱完最后一句,又改口道:“人间美女虽无数,只有她才配上我。”
乔容就笑,笑着问他:“这是什么歌?”
“我在西安的时候,在街头偶遇一位流浪艺人唱这首歌,我就问他歌名是什么,他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大王,这位美丽的姑娘是大王的妻子,可惜他只会唱几段,整个故事也知之甚少。”唐棣笑道,“不知为什么,我一直记着,甚至想去追寻整个故事的全貌。”
“勾得我也好奇。”乔容笑着跟他说起山鬼与郁王的故事,唐棣摇头,“若是现在的乔松,只怕不会为妻子另外编造结局。”
不觉到了叶全家,乔容径直进了西厢房,乔松正坐在窗下看书,恍惚间,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哥哥。
她压抑住心头翻腾的情绪,叫了一声松哥。
乔松手一颤,忙扔下书捂了脸,另一手摸索着取过帽子戴上,方起身回头,冲她点点头,比手道:“四妹妹请坐。”
乔容坐下来笑道:“听唐棣说,松哥打算回延溪去了。”
“明日一早就走。”他给她斟了茶,隔着青纱探究看着她,“这几日去过绣坊几次,总也不见你,你在忙些什么?”
“我呀,不是给各家太太姑娘们送绣品,就是去瞧瞧三位姐姐,或者去天竺寺上香,听住持师太讲一讲佛法,以求心中安宁。”乔容笑道。
“你跟我回延溪去吧。”乔松恳切说道,“虽然我不能让你像以前一样富贵,可我会竭尽全力照顾你,不让你像现在一样奔波忙碌。”
“忙碌一些很好啊,若是闲着,只怕我会发疯。”乔容咬一下唇,“我是杭城人,生于斯长于斯,我更愿意呆在这里。”
看乔松涩然不语,忙说道,“等素华嫂子生下我的大胖侄子,我一定要回去的。”
乔松更加涩然,乔容笑着问起山鬼的故事,乔松沉默。
“素华嫂子知道的结局是松哥编出来的吧?”乔容笑问。
“郁王铲除敌人后登上王位,他没有去接山鬼,因为他没有想好山鬼的身份,一年多后山鬼耐不住思念,月圆之夜偷偷溜进宫去看他,吓坏了美丽的王后和刚出生的王子,郁王恼怒不已,派巫师进山施巫术,将她灰飞烟灭。”乔松缓声说道。
“不可能,郁王就算不再爱她,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乔容听得白了脸。
“他没去找她,就是想放过她,可她找了来,他便容不下她了。”乔松话外有话道,“人的地位变了,感情自然会变,连自己都挡不住,她不该让他回宫,若是一直自由自在呆在山间,他就永远是喜欢她的那个郁王。”
乔容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自顾哀叹一番,兄妹二人又叙一会儿话,说好明日一早去码头送行,出来时唐棣已牵着马在院门外等候。
她迟疑着走到他身旁,左右瞧了瞧,忸怩说道:“要不,还是坐马车。”
“太慢。”他不由分说,两手掐在她腰间往上一举,将她放在在马背上,纵身上去坐稳了,一手圈在她腰间,一手抖一下缰绳,马儿扬起四蹄飞奔而出。
“太快了。”她惊呼道。
“有我呢,怕什么。”他搂紧她腰,催马更快。
马蹄声碎,疾风过耳,仿佛飞起来一般,眨眼间大马弄已在眼前。
他抱她下马,在巷口一棵树上拴好马缰,牵着她手往里。
走不多时,在一户人家院门外停住脚步,上台阶轻轻一推,院门紧闭,他说声等着,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插入门缝轻轻一拨门闩,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闪身而进,从门缝里伸出手,将呆愣的乔容拉了进去。
“成做贼的了。”乔容小声说道。
他摇摇头,示意她别做声,拉着她手穿过前院,后院内西厢房亮着灯,唐棣过去捅一下窗户纸,眼睛贴在窟窿上往里看了一眼,侧身拉过乔容。
乔容往里一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在灯下纳鞋底,锥针插进去拔/出/来,然后响起麻绳穿过鞋底的声音,嗤拉嗤拉,然后又是一针。
她的动作熟练准确,乔容不由想起自己给唐棣做鞋时,数次锥在手上,扎心得疼。
她疑惑看向唐棣,唐棣指一指屋中,意思是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她点头,过去推一下屋门,门没有关着,吱呀一声开了。
老婆子手中针线没停,带着些不耐烦道:“都这时候了,怎么回来了?”
说着话似乎觉得不对,声音大了些:“院门关着,你怎么进来的?”
没有人应声,她搁下鞋底,站起身摸索着走了过来,自言自语道:“起风了?”
唐棣默然观察着她,乔容一闪身,到桌旁看她纳的鞋底,轻声说道:“针脚均匀细密,好一手针线活。”
老婆子愣了愣,扭头朝着她的方向厉声说道:“你是谁?怎么深夜里闯进别人家中?”
“听说这儿藏着宝贝,特地来瞧瞧。”唐棣笑道。
“你又是谁?”老婆子又转过头来。
唐棣手中匕首一转,刀尖向外冲她缓步走了过来,隔着面纱冷笑道:“把宝贝交出来。”
“没有什么宝贝。”老婆子镇定站着,似乎真的看不见,“你们找错地方了。”
“你的女儿阿苗对人说,这院子里藏着宝贝,你们就是看守宝贝的。”乔容轻笑道。
“她是个蠢货,打小就喜欢吹牛。”老婆子撇嘴道,“这不是我们的院子,我们是给人看房子的。”
唐棣刀尖往前推了推,冷声道:“快说,宝贝在哪儿?不说的话,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说着话刀尖猛然向前,乔容一惊,那老婆子已经闪身躲开。
“果真是装瞎。”唐棣笑着看向乔容。
“装瞎才有人可怜我,才能带着女儿活下去,装瞎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你们这一对雌雄大盗也真够笨的,杭城里那么多大户人家,你们不去偷,怎么抢到我家里来了?好好好,你们随便去搜随便去拿,别说是什么宝贝,能卖银子的东西都没有。”老婆子气咻咻跳脚道。
“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谁家是大户人家。”唐棣笑笑。
“思鑫坊有个孙府,是一家暴发户,去她家偷好了。”老婆子咬牙切齿。
乔容疑惑皱了眉头,唐棣问道:“那么多人家,怎么偏偏说他家?你跟他们家有过节?”唐棣问道。
“他家欺负我女儿,让我女儿做两个多月烧火丫头,好不容易到了太太房里,又逼着我女儿到常州陪嫁。”老婆子呸了一声。
唐棣默然思量着,乔容已疾步走到老婆子面前。
拿出两个大银锭在她面前一晃,老婆子眼中迸出金光,伸出手道:“你们要买我女儿?她能值这么多?”
“我们不要你女儿,我们要你几句话。”唐棣说道。
“有什么话,你尽管问。”老婆子紧盯着那银锭,生怕跑了似的。





美人靠 大马弄⑤
乔容自顾坐了,指指对面椅子对老婆子道:“坐下说话。”
老婆子两眼依然盯着那银锭,犹疑着不肯坐下。
乔容将其中一锭银子递在她手中:“坐吧。”
老婆子这才痛快坐下。
唐棣不动声色站到乔容身后,将手中匕首了回去。
老婆子神色一松,对乔容道:“有什么话,你问就是。”
“你夫家姓什么?”
“姓陈。”
“几个孩子?”
“就阿苗一个。”
“为何装瞎?”
“阿苗他爹死后,我哭得生了眼病,周围的人可怜我们母女,常有接济,后来眼病慢慢好了,我怕没了好处,就装着没好。”
“阿苗知道你是装的吗”
“怎么能让她知道?她知道了,就会指望我出去干活赚银子,她好在家躲懒,嘴上又没个把门,到处乱说,不白装了?”
“你一直住这儿吗?”
“原先住道济村,也是给人家看房子,阿苗给茶楼的老板娘做丫头,去年五月里,李老板夫妇要搬走,为我们重新找了这个住处。”
“五月初几呢?”
“五月初七。”
“这所院子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自从住进来后,没见主人来过,跟隔壁的阿婆打听过,说这院子原是一位姓柳的翰林老爷的,前年冬天,柳老爷去世了,家里没个一儿半女,也没个着近的亲戚,有两位中年人来操持的葬礼,葬礼办得很体面,都以为那两个人是柳老爷的远房亲戚,下葬后那他们一把锁锁了院子,他们跟邻舍说,是替他家公子来的,以后这院子是他家公子的了,问那公子姓什么,他们不肯说,打那以后,院子一直锁着,直到我和阿苗搬进来。”
“你搬进来后,可有人来过?”
“没有没有。”老婆子摇着双手,“搬进来之前,老板娘就嘱咐了,不许任何人进来,我白日都关着院门提防,没有人来过。”
乔容捏一下手,思忖该怎么问下去,唐棣接着问道:“可听到过什么动静?尤其是夜里。”
“你们怎么知道这院子闹鬼?”老婆子身子一缩,悚惧看着他们。
“怎么闹鬼了?”乔容忙问。
“刚搬进来的时候静悄悄的,他们也机灵,观察我们呢,没过几天,一看我们就母女两个,阴气盛阳气弱,就弄出了动静,先是在前院闹,扑通扑通嘁哩喀嚓的,后来就闹到了后院,阿苗睡得跟猪一样,我老太婆睡得浅,总是被闹醒,他们就在床底下,声音发闷,咚咚咚怦怦怦的,有时候还隐隐约约说话,一直闹到七月头上,眼看就是七月十五极阴之日,到时候他们还不得蹦出来把我们母女给吃了?我就让阿苗去洞霄宫求了几道符回来,别说,还真灵验,贴了不到三日,静悄悄得再没了动静。”老婆子说着话,指一指门上贴着的符纸,“还在那儿呢,我没敢摘下来。”
“眼看又是七月十五,你这符纸也该换了。”乔容将另一锭银子递在她手边,仰脸看一眼唐棣。
“走吧。”唐棣说道。
二人起身就走,老婆子在后说道:“求二位大侠,我装瞎的事,别说出去。”
“不会,不能断了你的生路。”唐棣说道,“就当我们没来过。”
“二位大侠是明白人,你们会发财的。”老婆子喜悦说道。
二人出了院门,乔容忍不住,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唐棣道:“雌雄大盗,二位大侠……”
唐棣也笑:“觉得有趣?”
“太有趣了。”她笑道,“你那一刀,我以为要刺到她,没想到她那么敏捷,我当时险些笑出来。”
“她不经诈,到底不是老江湖.”唐棣一笑,好奇问道,“你怎么想到用两个银锭去买她?区区四十两,竟能让她知无不言。”
“唐少将军不知民间疾苦,区区四十两,够他们母女吃个三五年了。”乔容靠进他怀中叹一口气,“在延溪的时候,有一回想买马婆子替我传信,一对二两的银锞子,就能让她两眼放光,当时我也很惊讶。”
“就是说,这四十两对她们来说,是一笔横财,难怪她愿意卖女儿。”唐棣笑着摇头。
手牵手到了巷口,他抱她上马,回程信马由缰走得很慢,她的笑容渐渐凝结,叹气说道:“有趣归有趣,来这一趟,更加扑朔迷离……”
“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沉默片刻,斟酌着道:“我原先揣测,是太太给我母亲出主意,让她将斗篷送到这儿,由阿苗母女看管,中途孙太太将东西掉了包,我母亲九月初一过来拿走走。经过这些日子的查探,阿苗母女并不知情,我又以为,是我母亲听了孙太太的话,将东西藏在这院子里,藏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九月初一的时候,她悄悄过来拿走,可是也不对,阿苗娘说没人来过,我母亲没有你那样的能耐,将门闩拔开,神不知鬼不觉进那院门。”
“自从知道这院子是仲瑜的,我们就认定东西藏在这院子里,今夜里听了阿苗娘的话,看来她们母女被孙太太利用而不自知,那么,这院子也可能只是为孙太太所用,并非藏东西的场所。”唐棣缓声说道。
“我不明白。”乔容疑惑道,“这院子一直锁着,不是更好为她所用?”
“锁着的院子若是突然闹出动静,或者被瞧见有人进出,是不是会招人怀疑?”唐棣问道。
“是了,院子里住着人,有些动静或者偶尔有人进出,便也不奇怪。”乔容眼眸亮起,“如此说来,她是要在这院子里做什么文章。”
“所以,阿苗母女住进来后,前院渐渐有了动静,然后到了后院。”
“那动静并非在床底下,而是在地底下。”
“有人下挖地道。”
“这地道通往哪儿?”
“估计这地道用完之后填埋上了,不过刚过一年,定会留下痕迹。”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到七月十五了,老婆婆家又该闹鬼了。”
“你是说,派人夜半过来,在前院找到地道口的所在人,然后挖通,挖到地道的尽头,就知道地道通往那儿,对吗?”
“地道的尽头,就是金二太太藏斗篷的地方。”
“也许孙太太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我母亲对她并没有那么信任,她将斗篷交给了旁人。”
“而孙太太自从四月初四之后,一直在盯着金二太太,五月初六金二太太将斗篷交出去后,她便得到了消息。”
“五月初六我会延溪而去,我母亲又将斗篷交在信任的人手上,两桩心事一了,她去了灵隐寺拜佛,然后去法云茶楼喝茶吃斋。”
“孙太太究竟是金二太太请去的,还是不请自来,无法确定。”
“我母亲见到她究竟说了什么,一样无法确定。”
乔容说到此处,脸贴进他怀中,轻声说道:“我们两个,完全想到一处去了。”
“这叫做默契。”他轻笑着,搂在她腰间的手紧又紧,“你我之间独有的默契。”
她嗯了一声,抬眸看向天空,月华皎洁,清辉洒在肩头,马背轻轻起伏,让她想起回延溪的时候,夜里宿在船上,微风漾起波涛,船轻轻摇晃,若母亲摇动着她的摇篮,每当这时候,她就会睡得很香很香。
她两手圈住他腰微闭了眼眸,唤一声唐棣,喃喃说道:“我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我知道自己还不能松劲,可是我觉得很累,很困……”
“睡吧。”他低头亲亲她头发,“我再慢些。”
似乎躺在自己的床上,平稳舒适踏实,感觉不到丝毫颠簸,她睡得很香很沉。
马儿缓慢过了思鑫坊,刚拐进斜街,唐棣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响,头一家的院门开了,然后又是吱呀一声,关上了。
他一把捏住乔容的脸,看她动也不动,手下用力,她透着眼睛不满叫一声娘,他的唇贴上她耳朵,说道:“快醒醒,醒了捉奸去。”
她噔一下醒了过来,茫然看着他。
他跳下马将她抱了下来,牵着她手疾步到了崔妈妈的院门前,和在大马弄一样如法炮制,带着她进了院门,到隔墙边扒开草丛愣了一下:“狗洞堵上了。”
“孙正义怕孙太太怀疑她,就给堵上了,估计以后也不再来这儿睡了。”乔容小声道。
突听隔壁一声女子娇声道,“老爷,今夜里月儿分外明亮,不如在月下摆酒吧。”
“好啊,都听你的。”就听一个男人笑道,“不过,你可不能喝。”
“奴家不喝,奴家以茶代酒陪着老爷。”女子笑道。
唐棣抽出靴筒中的匕首,在墙上用力划几下,抽出一块砖,指着方形的洞口看向乔容。
乔容透过洞口看过去去,不远处的亭子里一男一女坐在竹席之上,男人搂着那女子,一边喝酒一边上下其手,女子娇声细语欲拒还迎。
男人是孙正义,而那女子,乔容仔细看向她的脸,突然惊讶得手捂了唇,看向唐棣轻声说道:“那是灵芝。”
“灵芝是谁?”他挑眉问道。
※※※※※※※※※※※※※※※※※※※※
抱歉,更晚了,今天回来晚了~




美人靠 大马弄⑥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宝来巧珍绣珠都没睡,看到她进来齐齐松一口气,乔容也不揭破,说道:“巧珍为我沐浴,宝来和绣珠回屋睡觉去。”
“巧珍姐姐事情多,我来吧。”绣珠忙道。
“我和巧珍有要事商量。”乔容笑道。
侍奉她沐浴的时候,巧珍忐忑道:“姑娘要和唐公子成亲吗?”
乔容哧一声笑了:“想得太远了,我是想问你,以前咱们府上,有没有我母亲十分信任的人,把命交给他也放心的那种人。”
“那不就是老爷吗?”巧珍扑闪着眼。
“我是说府里的下人,除了你之外。”
“在我之前侍奉太太的那个戚妈妈……”
“戚妈妈病故了,不说死了的,活着的。”
巧珍仔细想着:“咱们府上下人众多,太太/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依然有偷奸耍滑的,太太偶尔也会无奈感慨,老爷就说,人形如此,不必大惊小怪,不好用的换了就是,太太又担心得罪小人,给府上带来祸患,有时候少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得多了,太太很少相信他人,有一回在钟府,太太与钟二太太闲谈,钟二太太讨教用人之法,太太就说,五分规矩三分怀疑两分小心,才能管好偌大的乔府,太太也对奴婢说过,只有在老爷和姑娘面前,才能全身心放松。”
常年抱着这样心态的母亲,又会相信谁呢?
躺下去的时候,乔容辗转了很久方才睡着。
次日一早,四人都是天不亮就起,宝来巧珍绣珠在厨房忙碌,乔容仔细拾要带回去的礼品,大伯父的是一套文房四宝和几样滋补药品,素华嫂子是两套衣裳两对荷包一沓帕子几本书,乔柏和乔桐各一盒毛笔,胡二叔两包烟叶,胡妈妈一对珠钗,李伯夫妇几样杭城特产。
另有一套小婴儿的衣裳,衣帽鞋袜俱全。拾妥当后,又打开衣箱拿出一对银镯子和一只银锁,抚着那银锁心想,若是我的金锁在就好了。
正想心思的时候,巧珍跑了进来:“姑娘,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二太太信任的人,有一个。”
“慢慢说。”乔容忙道。
“有一位在遇园里洒扫的俞婆子,有一回太太的金钗掉了,本没指望找回,俞婆子拿着交了来,太太深感诧异,这样一只金钗可够她们一家吃几年的,太太揣度她怕金钗上有记号,不敢去变卖典当,索性/交回邀功,后来老爷掉过一个金锭,她又交了回来。
太太特意寻她来问话,她性情耿直,是位虔诚的居士,老头子去世了,家中只有她和一儿一女,儿子上学堂女儿操持家务,太太特意去她家中一趟,说是拾的清爽整洁,更对她另眼相看,想提拔她到身边来,她不肯,说自己不擅跟人打交道,怕耽误太太的事,太太就让她看园子,自从她看管后,花瓣啊果子啊药材啊,园子里多出许多进项,她一枚铜钱不留,全部上交给太太,太太拿出一半,算作她的赏赐。”巧珍娓娓说道。
乔容蹙眉道:“这样的人,我该听说过才对。”
“是姑娘小时候的事了,有一年下雪,俞婆子摔坏了腿,跟太太请辞,太太准了,吩咐福伯每月送月例银去,俞婆子活着一日,便送她一日,那是姑娘小时候的事了,奴婢五年前进府,没见过她,也没听过,有一回福伯进来对太太说道,俞婆子说了,如今儿子考中秀才,女儿嫁一位木匠,家中境况越来越好,请太太不要在送银子过去了,她改日过来给太太磕头,太太惊讶笑道,这些年越来越忙,许久没想起她了,你过去传我的话,她腿不好,不用来跟我磕头,月例银照长送,等他儿子考中举人有了俸禄,可就不送了。
福伯领命走后,太太跟我提了几句俞婆子的事,从那以后,再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俞婆子,昨夜里姑娘问的时候,奴婢一时没想起来。”巧珍疑虑看着乔容,“奴婢也是揣测,不一定得准,俞婆子离开府里十年了,太太就算信任她,有什么事也不一定想得她来。”
“我知道,我也只是问问,心里有个数。”乔容点头道。
饭菜刚上桌,唐棣陪着乔松走了进来,其乐融融用过早饭,唐棣骑马,乔容和乔松坐马车,往码头而来。
乔容将包袱递过去,笑说道:“里面是我送给家里人的一些礼品,都按人头分别包好了,烦请松哥转交。”
“好,很好。”乔松讷讷的。
他好像很紧张,低头拘着,两手大力搓来搓去,可是近乡情怯吗?
乔容又笑道:“大哥哥见到素华嫂子,帮我跟她问好。”
“一定,一定。”他依然低着头。
乔容叮嘱道:“还有,拜托大哥照顾好嫂子和大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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