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居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半弯
这会儿可不浑身都是力气?
更不要说这些日子可不独是掌柜的,便是自己,何尝不是受尽金水苑的羞辱和讥笑?
当然,铁柱的身份,卢春自是不屑难为,可保不住他那些手下时时刻刻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啊。
以致铁柱每次出门,十回有八回都会被人骂的灰头土脸,最过分的是,连铁柱出去买个包子,都能被金水苑的活计撞掉,还再踩上一脚。
铁柱早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掌柜的吩咐过,小姐不发话,就只能受着,绝不可给主子惹事。
还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就要憋成个乌龟王八了,不想机会来的这么快,这会儿竟是就不必忍了。
当下二话不说,上前揪住卢春的衣襟就提了起来——
卢春精瘦精瘦的,铁柱这么提溜着自然不在话下,上前一步直接打开店门,顺势往外那么一推。
卢春一个收势不住,顺着台阶就滚了下来。
彼时正好是各大商铺都正准备开门营业的时候,蓦然听见这边的动静,自是纷纷探头来看,待瞧见是云之锦时,又纷纷了然——
满大街的商户哪个不知,这云之锦分明是之前金水苑的主子张家相中的,这家人竟还敢买了,张家人那是什么人,是连皇商也敢拔掉层皮的牛人,云之锦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眼下这种情形,不用说大家也能明白,定是张家又想出新法子折腾了。说不得是请了无赖,只这么一大早就来闹,也委实有些过了。这云之锦也是可怜,从搬过来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只商户重利,大家也就议论一番,瞧会儿子笑话也就罢了,却是没人自告奋勇做那等见义勇为的侠客。
一边说着话儿一边转身就要走。
唯有福庆祥的刘掌柜,走了几步却又站住脚,有些迟疑的又回头看了看,嘴里还嘟哝着:
“我怎么瞧着,那被轰出来的,有点儿像,卢春掌柜呢?”
“卢春?”旁边的郑掌柜噗嗤一声就乐了,“我说老刘,你是傻了还是没睡醒呢?不说卢掌柜怎么会做这么跌份儿的事,就说那云之锦,那云之锦,他有这个胆——”
却被那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无比凄厉的一嗓子把没说完的话又给吓了回去:
“混账!你敢——”
郑掌柜顿时激灵一下,这声音,这腔调,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所有人齐刷刷停住脚,往云之锦门前瞧去,正看见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身子,抖着手指,不敢相信的指着云之锦的大门:
“混账,混账,商诚,我日你先人……”
啊呀我的天呀,人群登时炸了锅,怎么真是金水苑的掌柜卢春?哪想到这还不是最刺激的,更让人想不到的一幕随即发生了,那云之锦的伙计,应该是叫铁柱吧?竟然噔噔噔径直从台阶上跑了下来,朝着卢春使劲推去:
“滚滚滚!没长耳朵吗。我们掌柜的说了,再敢胡吣,大耳巴子抽你!”
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分明卢春再敢多说一个字,真就会一巴掌抽过来。
眼瞧着铁柱壮硕的身子,并扬起的蒲扇般大的手掌,卢春还要骂的话竟咕嘟一声就咽了回去。
“你,你,你们……”又觉得动静不对,猛一回头,正好对上后面各家掌柜并伙计,突然想到自己竟是被一向最看不起的云之锦给轰出来了,只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铁柱,你干什么呢——”却是金水苑的伙计也跑了出来,看见自家掌柜的窘状,忙不迭跑过来护住。
却被铁柱一下拨拉到一边,看着他们冷笑一声,转身大摇大摆的回店里了。
一直到铁柱进了店门,卢春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是真被吓着了,直气的嘴唇都是抖得:“这混账,这混账——”
脑子急速运转了起来——明明云之锦的人之前是最识时务的,说是唾面自干都差不离了。怎么会突然就这么张扬了?
再怎么说,主子背后可有三皇子妃呢,之前,自己可不就是仗着这点儿才有恃无恐?至于说那杨家,毕竟是新贵,想要在京城站稳根基还早着呢。更不要说,即便是新贵,可也别想和皇家人比肩。
再联想到之前那突然而至的香气,并商诚往里面搬东西时诚惶诚恐的模样,卢春突然意识到,云之锦的突然转变,十有*跟方才那些布帛有关。
不行,自己得再去看看。
后来居上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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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今儿个可真是痛快。”铁柱咧着嘴笑的畅快——过了这么些忍气吞声的日子,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那是自然,以后出去看哪个还敢狗眼看人低。”商诚也是笑的合不拢嘴,话说跟着小姐做事就是舒心,当初在老家开云之锦时,处处受时任庆丰府知州的顾承善拿捏,日日里陪着小心,当真是和灰孙子相仿,即便如此,却依旧备受屈辱。
待得见了而小姐,直接逼得那顾元仓赔了之前所有被侵占的款项不说,连带的庆丰府知州顾承善都跟着下了台。想到后来顾元仓一家前倨后恭跟着自己不停伏低做小的模样,商诚现下还能笑出声来。
眼下又有张家之事,虽说之前日子有些磕绊,可这才多久啊,说翻身就翻身了。
这般想着,整理布料的动作更加轻柔:
“仔细着些,莫要——卢掌柜还想被轰出去一次不成?”
却是一眼瞥见那卢春竟是再次拐了回来。
卢春身体顿时一僵,那边铁柱已是大踏步走了过来,上前就要揪卢掌柜的衣领。
吓得卢春猛往旁边一跳,指着旁边“同行不得入内”的牌子声嘶力竭道:
“你你你,干什么?我是,我是来买布的,你们,你们不能把客人往外撵——”
一边说着,一边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用力抱住门框。
铁柱拽了下,竟当真揪不动。
商诚简直要气乐了,看隔着层帷幔坐在里面的主子始终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便自己拿了主意,哼了声道:
“是吗?卢掌柜的既是来买东西,自是要当别论。只你们家铺子不也是卖布帛的吗,又一直跟人说,放眼京城,就没有哪家能比你家货物还齐全的,这般巴巴的跑我们铺子里,意思是你那金水苑还是比不得我们云之锦吗?”
卢春这才惊魂稍定,忙不迭往前一蹦,却是对商诚的讥讽充耳不闻,反是愤怒的瞪了铁柱一眼:
“没听见你们掌柜的话吗,快让开,快让开。”
口中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商诚正理的布料前,手一下下的指着:
“这匹,这匹,这匹,我都要了,你包起来吧。”
说完,斜睨了商诚一眼,一副财大气粗、盛气凌人的模样。
“包起来?”商诚瞧着卢春,神情古怪,“卢掌柜知不知道我们这布什么价钱,就敢说这样的话?”
“你说。”卢春不耐烦的大手一挥。这些布帛,自己铺子里也有,不怕他蒙自己,即便有些让人舒服的特殊香味儿,会加上些价钱,也顶多百十文就不错了。
商诚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比了个一。
“一两白银?”卢春有些出乎意料,转而又有些惊喜——
说到底云之锦还是底气不足吧?这布帛要价并不高啊。
须知这样的布帛,平常价格也就接近一两了,商诚这等于根本就没有提价吗。
“你做梦吧?”商诚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是十两。”
看小姐的样子,分明是颇费了些功夫的,自己涨上十倍的价钱,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十两白银?”卢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你个商诚,还真够狠啊。这样的布料要十两银子一匹?你抢钱呢,还是做梦没醒呢?”
“不是。”忽然有淡淡女声插入进来,“不是十两白银。”
这是里面一直静坐着的那杨家小姐开口了?
卢春顿时一喜,冲着商诚撇了撇嘴:
“果然还是贵主人明事理,这里是帝都,可不是容许满天要价的地方。说吧,到底多少?”
商诚也有些忐忑,莫非自己方才真的把价钱定的太高了:
“小姐的意思是……”
“十两,黄金。”里面的女声依旧不紧不慢道。
耳听得“噗通”一声响,却是卢春,惊吓太过之下,一下撞到柜台上,剧烈的痛感让卢春终于清醒过来,抖着手指着帷幔,嘴里喃喃着,“疯了,真是想钱想疯了吧?”
十两黄金,这女人也好意思开口。
忽然想到一点,这臭丫头定然是故意的,其实是不想卖给自己,才会特意这么说。偏是对方越这么故弄玄虚,卢春越觉得里面有鬼,既不愿当冤大头被人宰了,更不想错过发现里面有什么阴谋的机会。
当下阴阴一笑:
“我也有句话撂在这儿,咱们主家也不是那等小人物,想要买的东西,就没有买不起的,可再有身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坑些就能坑的。既如商掌柜所说,我今儿倒要看看,贵商号是不是一视同仁。”
唯恐商诚再把自己给扔出去,忙又拍着胸脯加了句: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们卖给别人也是这个价,我卢春绝无二话。”
没想到这卢春还真就跟赖皮膏药似的沾上甩不掉了,商诚不免头疼,掀开帷幔进了内室,向希和讨主意: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暗恨卢春没皮没脸,所谓同行相忌,哪家有了杀手锏,都不会让竞争对手知道。小姐方才要出那么高的价格,也不过是想换个法子把这卢春撵走罢了,倒好,他还以此为借口赖在云之锦不走了。
“理他作甚?”希和一哂,“他愿意呆着就让他呆着便是。”
既是自己独门手法,别说卢春在这里坐一晌,就是坐上一年,也别想看出来什么。退一步说,即便他真愿意拿高价买回去,也根本不可能制出一样的布帛来。
商诚犹豫了下,终是低声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要是待会儿来了客人,有卢春在这里坐着,咱们不好,报价啊。”
总不能报个和方才跟卢春说的一样的价钱吧?
“怎么不好报价,和方才一样的就行了。”希和打断商诚的话道。
和方才的一样?直到退出来,商诚的头还是晕的——
小姐的意思是,方才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要价十两金子一匹?!
卢春一直坐在外面,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转着,随时注意着里面的情形。待瞧见商诚从里面出来后,就神魂不舍的模样,不由暗自嗤笑一声——
不用说也看的出来,这主仆俩明显不知所措了。
方才那十两金子的要价,分明就是吓唬自己的。
只没成想自己却识破了他们的奸谋,瞧瞧,这会儿慌了手脚了吧?
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真有人上门,或者真有客人问价,你们敢不敢要那样的价格。
正自思忖,铺子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卢春应声抬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却是店铺外不知何时停了好几辆车子,紧接着几个打扮齐整穿着不俗的仆妇从车上下来,快步奔着店铺而来。
看她们打扮,明显出身富贵人家。
走在第一位的是个中年女子,瞧见站在门口的卢春,随即站住脚,上下打量一番,笑吟吟道:
“你是云之锦的伙计吧,你们商掌柜的可在?”
“我——”卢春眼睛瞬时瞪得溜圆——伙计?这女人眼瞎了吧?我哪点儿长得像伙计了?
一时郁闷之极:
“我不是这家的伙计——”
话音一落,女人脸上的笑容立时收起:
“不是——你也是来买布帛的?”
突然抢上前一步,急急的越过卢春身边,那模样,唯恐别人和她抢似的:
“商掌柜,商掌柜,我家夫人昨日可是已经和你说好了,但凡布帛到了,一定要第一个卖给我家。”
听女人如此说,其他仆妇也不甘示弱,纷纷抢着往里挤:
“商掌柜,我们家也是说好了的……”
“这布帛咱们都有份儿,可不能一家占了!”
一时乱哄哄的,竟是唯恐买不到的模样。
等卢春回过神来时,人早已被挤到铺子外面去了,只这还不算完,后面又有几辆马车驶了过来,瞧见云之锦里面已是有了人,忙不迭从车上下来,竟是连仪态也不顾了,抬脚就往里冲,可怜卢春被挤得一跤坐倒,亏得反应快,连滚带爬的避到旁边,才免了被人踩上几脚的悲惨命运。
气的浑身都是哆嗦的:
“好个云之锦,好个商诚!竟是请了这么多托。”
当然这么多人里,免不了也有被云之锦的热闹所惑,吸引过来的真的买家,倒要看看,他们可真敢报出十两黄金的价格。
那些托们自然敢买,只这么大的数额,请再多的托又有什么用。就不信哪家贵人脑子真是让驴踢了,会买这样的布帛。
当下也用力的往里挤。
里面商诚已是高声喊了起来:
“各位各位,因布帛有限,我们铺子有些规矩先说一说。”
铺子里顿时一静。
“一吗,布帛已经送来了,眼下就在我们铺子里,不过我们主子说了,每家限买一匹。”
“这二吗,价格方面,要先给各位贵客说一声——”
卢春耳朵一下直楞了起来,就不信,你们真敢说出来。
那边商诚拖长的声调已是传了过来:
“每匹布,十两黄金。现在,愿意买的,可以过来排队了。”
后来居上 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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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嘛——
卢春打了个呵欠,抬起来掩嘴的手却一下僵在了那里。老天爷,自己没听错吧,这商诚还真敢叫出十两金子的价码!
铺子里果然静了下。
卢春这才长出口气,就说嘛,即便是托,怕也会被这个价码给吓到!
就不信真的有人——
身子却忽地被人给推开,本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仆妇已经大踏步上前,第一个站到柜台前:
“我家要一匹!”
卢春猝不及防之下,猛一趔趄,气的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嘟哝着“真是晦气,怎么竟是和个托挨在一起”。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不妨碍旁边的人能听到——
这么多人里,总是有些是真想来买的吧?若是气氛太热闹了,一时血气上涌,说不得真有傻蛋会让云之锦发些意外之财。
不妨身后传来一声叱喝:
“既是不买,堵在这里做什么?去去去,那儿凉快那儿呆着去。”
竟是又被人推了一把。
直把个卢春给气的。再偏过头往云之锦铺子里看,眼珠子好险没掉下来——
老天爷,傻子年年有,今儿个特别多。
这么一眨眼功夫,柜台前竟是已排起了一条长龙,甚而卢春的后面,也已占了几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托?
卢春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踮起脚蹦了下,正好瞧见排在第一位的那个仆妇已是拣好了一匹红色遍地金的布帛,正笑盈盈的递了几个金锭过去。
好家伙,还真是十两金子。
“别蹦了,”身后有人道,“咱们只能祷告这布帛不是真的那么少,不然,回去怕是要挨罚了。”
口中说着又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我昨儿个就不睡了,直接掇个凳子在这铺子外面候着好了。”
“是吗?”卢春一下转过头来,心说这云之锦还真是不能小瞧,请的托还真他娘的敬业,还搬个小凳子不睡觉守着,你怎么不说给那杨家人磕头求买呢。
一念未毕,就见那人道:
“听说这布帛全出自那杨家小姐之手,这女人心都软,你说我要是跪下磕个头,是不是能让她匀给我们些?”
夫人可是说了,想要买些给老爷上司的新宠送的,说不得东西好了,老爷的官位就能动一动了。
卢春:……
好半晌终于一跺脚就往外走——真他娘的晦气,竟然来的全是托,既是没热闹可瞧,有打探不出什么消息,自己还留在这里干嘛。
哪想到甫一转身,却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卢春眼睛一亮,忙不迭跑过去,又是点头哈腰,又是迭声问好:
“啊呀呀,少夫人来了?”
可不是少夫人郑秀致正带了群人快步而来。
郑秀致瞥了眼卢春,却未停下脚步,依旧径直往云之锦而来。
卢春那等聪明人,自是明白主子怕是也听说了云之锦的热闹。当下忙小跑着跟上凑趣道:
“少夫人您也听说了?这云之锦定是疯了吧?您不知道,他家布匹竟是定了十两金子一匹,还每家限购一匹,您说这家人想钱想疯了吧?也是,光指望着腌几缸咸菜,下辈子也发不了财——”
郑秀致却是听得不耐烦至极,回头道:
“闭嘴!”
卢春顿时噎了一下,却又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是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而且平日里少夫人不就最爱听下人们编排那杨家吗。
还没醒过神来,就见郑秀致已是带了人大踏步进了云之锦。
瞧见有人也不排队就大模大样的进了铺子,先前依照商诚所言老老实实候着的人们就有些不乐意了,纷纷嚷道:
“啊呀商掌柜,不是说要排队吗,怎么有人就可以不按规矩来了?”
喧闹声也惊动了郑秀致身后的随从,那随从站定身形,瞧着后面的人傲然道:
“是三皇子妃想要些布帛,你们哪个有意见?”
皇子妃?后面的人登时不敢再说话,却明显依旧有些不服。
倒是已经尾随过来的卢春,却直接快要晕过去了——
那些托也就罢了,少夫人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还有什么三皇子府的人?!
难不成,这些人也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托儿,而是真的来买布帛的?
那边郑秀致已是带了人气势汹汹的挤到了最前面。
商诚正接待一位面白无须的白胖中年管事,依着他的意思,选了两种花式,各截取了半匹正要递过去,却被一只手按住:
“商掌柜的,这些布帛,我们全要了,你说个合适的价钱吧。”
店铺里顿时一静。
商诚手就滞了一下。方才外面的动静,商诚自然也听到耳里,尤其是对方口中三皇子妃一句,更让商诚明白,怕是来者不善——、
听说那金水苑的主人背后靠的不就是三皇子妃吗?
可背后的靠山是一回事,靠山亲自出面又是另一回事。那人既敢直接打出三皇子妃的旗号,可见所言不虚。要说这么直接折了皇家的脸面,商诚还真就不敢。
惶急之下,往旁边的帷幔瞄了一眼。
郑秀致明显发现了他的动作,意识到那杨希和怕是就在里面。当下咯咯一笑:
“莫不是杨小姐要在?既如此,还请杨小姐出来一见。”
帷幔动了一下,很快,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女从后面转了出来。少女身姿纤细,却没有羸弱之感,幂离外一双星眸更是灿若星辰:
“张夫人客气了。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郑秀致懒懒的笑了下:“什么见教不见教的,也就是谈笔生意罢了。那日公主府里,三皇妃瞧你弄出的这些玩意也挺有意思的,就想买过去年节的时候赏人用。三皇子妃为人最是个大方的,你们初入京城,手头自然多有不便,娘娘说了,这些布帛她全要了,这是百两纹银,你可收好了。”
说着一挥手,下人立时端过来一个盘子,上面可不立着白生生一盘碎银?
郑秀致说着,嘴角已是浮现出一丝得意——
杨希和这臭丫头,想尽法子走了公主府的门路,不就是想一举祛除之前自己散播的关于他家一身咸菜气粗俗不堪的言论吗。一旦京都贵人以能得云之锦的布帛为荣,自己前面下的功夫可不就得前功尽弃。
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无论怎么也得把云之锦的名声彻底踩臭。眼下先把这些布帛全买回去,然后再撺掇着表妹赏些给下人,一旦听说那些下仆也穿的,自己敢担保,便是再喜欢,那些贵人也再不会惦记着。
自然,还有一件就是把这些布帛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看到底上面是用了什么香料。到时候自家再拿出些同样的来,以金水苑的名头,自然可以大赚一笔。
至于说拿出来的这百两碎银,可不同样是有着羞辱的用意——大富之家打赏下人的,可不就是这样的碎角子?
看希和不说话,郑秀致又加了句:
“莫不是杨小姐看不上我们,不愿意做这笔生意?”
这句话用心自然更歹毒了些,郑秀致甚而盘算着,最好这杨希和冲动之下,言语间对皇家有些冒犯才好。
哪想到对面的少女却是依旧平静,反是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夫人说奉了三皇子妃之命而来,云之锦焉敢不从?只商掌柜方才所言,夫人想必也是清楚吧?”
郑秀致不免有些失望,暗暗啐了一口,这贱婢,还真是老奸巨猾。既是达不到想要的目的,便也不愿同她费口舌,反正只要把这些布帛全拿走了,一则云之锦立马就会得罪这些排队的各家贵人,二则,之前谋划的也算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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