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居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半弯
方才不过是远远瞧见,太过愤怒之下,完全失去了理智,这会儿想着,反而又有些犯嘀咕,思忖着会不会长得相似罢了,那人其实根本就不是沈亭;二则自己方才夸嘴太过,即便澄观和尚真的就是沈亭,会不会答应自己所求也不好说。
虽是从心底里看不上堂妹希和,杨希茹也不得不承认,两人在沈亭心中的地位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正自忐忑,那小沙弥已然行至近前:
“女施主,里面请。”
远远观望着的周隽神情一愕,心里纳闷不已——还以为杨希茹吹牛呢,不成想还真和澄观和尚有旧吗。
那边儿杨希茹已经迈步入内,一眼瞧见施施然立于僧舍前的沈亭,眼圈一下红了:
“沈公子……”
只觉无穷的委屈涌上心头。
自己到底哪里比不得杨希和?如何这些男子一个两个的都对自己恁般无情?
视线正好和沈亭温和的神情相撞,一时越发愤懑,出言讽道:
“护国寺果然好地方,沈公子闯出偌大名头,真是可喜可贺,老夫人若然知道,不知该怎生欢喜。”
这话当真毒辣,须知沈亭乃家中独苗,这一出家,沈家可不要断子绝孙?
杨希茹也是一时冲动,待话出口,又有些后悔,唯恐沈亭翻脸把自己给赶出去。
不妨沈亭脸上庶无半点恼意,更兼仪态儒雅,令人只觉如沐春风: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世间已无沈亭,贫僧澄观,杨小姐,请。”
杨希茹只觉仿如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怔怔瞧着即便剃光了头发依旧难掩风流俊逸的沈亭,竟是半晌无言。
待得跟着沈亭迈步入了僧舍,入目正好瞧见端坐蒲团之上细细品茶的杨希和,好不容易压下的不平之气顿时直灌胸海,声音一下尖利起来:
“还道澄观法师这里是哪位贵客呢,不想竟是你。呵呵,我怎么忘了,你们青梅竹马,法师心里,堂妹自是与众不同。”
说着陡然转向沈亭:
“法师怕是还不知道吧,你这小师妹眼下身份已是大不同以往,不独得了宫里太妃娘娘青眼,更是得了太后赐婚旨意,眼下已然是法师俗家的堂兄,英国公府大公子的未婚妻。”
“对了,堂妹和法师既有这般深情厚谊,可有求得姻缘签,看在往日兄妹之情,法师少不得会替堂妹好好解一番。”
以为自己不知道吗,沈亭当初可不就是对杨希和情根深种?
说什么抛却红尘世事,还不是对杨希和为了爱而不得?
就不信沈亭知道杨希和已然另有婚约,还能这般浑若无事!
听杨希茹字字带刺,青碧最先忍不得:
“亏二小姐还是大家小姐,怎么这般胡搅蛮缠?”
还要再说,却被希和止住:
“青碧,我们该走了。”
说着放下茶碗,施施然起身,瞧着沈亭道:
“方才多有打扰,多谢师兄好茶。”
沈亭微微一笑,探手取了一包未开封的:
“这茶乃是我亲手炮制,还请师妹给老师带去,就说不孝徒改日再登门请罪。”
希和点头应了,带着青碧径直往外而去,期间竟是视杨希茹如无物一般。
杨希茹一时气的脸色通红,却偏是无法发作。
至于守在外面的周隽,瞧见施施然走出僧舍的希和三人时,更是大吃一惊:
“方才那小沙弥口里的法师贵客,难不成就是你?”
“称不上贵客,不过是故交罢了。”
“故交?”周隽语气却是有些狐疑,又想起方才杨希茹可不也这么说,难不成,这法师是安州人士?
看杨希和三人远去,回头看了眼身边的杨希盈:
“这澄观法师,到底是什么人?”
杨希盈正自走神,闻言怔了下:
“当初在安州府,我待的时日不长,记得不错的话,这位澄观法师,怕是英国公府一脉……”
顿了顿又道:
“听希茹妹妹说,这位沈公子曾是安州府的解元郎,更是我那堂叔的入室弟子,既如此,当初和希和妹妹自是常常相见。说是故人,倒是不为过……”
“杨泽芳的弟子?还是,沈家人?”周隽脸色就有些古怪,“我记得听人说过,好像那沈承也之前也曾拜入杨泽芳门下吧?这澄观法师既是沈家人,难不成和沈承也有关系?”
杨希盈点了点头:“两人应该是,堂兄弟。”
“堂兄弟?都是一时之杰,一个春风得意,一个却遁入佛门,还真是有意思。”周隽冷哼了声。
“阿隽可想知道,那沈亭缘何放着好好的解元郎不做,非要遁入佛门?”杨希茹正好从佛堂出来,闻言冷笑一声。
“希茹知道?”周隽眯了眯眼睛——好像,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要发生了。
“呶,那就是原因了。”杨希茹嘴角往希和消失的地方抬了抬。
……
身后种种,希和并不知晓。因遣了青碧去找谢畅,这会儿陪在希和身侧只有阿兰一个。
看希和面有疲色,阿兰往外面瞧了下,正好看见一个放置了青石凳的亭子。
“小姐,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过去歇歇吧。”
希和点了点头。
主仆俩缓步而行,待来至亭子里,才发现亭子正建在一处高坡上,站在中间,视野颇好。
护国寺中以青松翠拍居多,虽是隆冬时节,视野中也不乏黄绿之色。登高眺望,倒也令人心旷神怡。
希和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耳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柔脚步声,连带的还有女子声音:
“这里风景倒还好,我坐会儿,咱们待会儿再回去。”
希和怔了一下,这声音,怎么恁般熟悉?
旁边侍立的阿兰更是激灵了一下,蓦地回头,神情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主子?!”
主子?希和一开始还以为阿兰是喊自己,又觉得不对,阿兰平时寡言少语,便是有甚要说,也都是叫的“小姐”,从认识阿兰到现在,能让阿兰唤一声主子的,也就只有,离姐姐罢了!
后来居上 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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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离姐姐这人最不耐俗世繁华,连安州府那里,若非要为自己疗毒,也是懒怠住的,如何会突然现身帝都,更是出现在这香火鼎盛的护国寺中?
虽是这般想,终是迟疑着转过身,却在触及身后女子冷若冰霜的美丽容颜时彻底傻住。
至于阿兰已然跪倒在地,声音都有些呜咽:
“主子,主子,真的是您吗?”
“什么主子?”苏离明显有些不悦,冷声斥道,“当初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以后的主子就只有希和一个罢了。”
她身后远远侍立的丫鬟倒极有眼色,忙快步上前扶起惶恐不已的阿兰。
苏离侧头看了眼太过震惊之下,依旧傻呆呆的瞧着自己的希和,冷冷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些:
“过来让我瞧瞧,身上毒素是不是已然祛除殆尽。”
直到这个时候,希和方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人真是那个自离别后便再无音讯的离姐姐。
红着眼睛快走几步,直挺挺的冲进了静静伫立的苏离怀里,力道太大了些,险些没把苏离给撞翻。
“主子——”慌得阿兰和丫鬟忙一左一右扶住。
“无事。”苏离挥手让两人退下,手在希和肩上搭了下,明显想把人推开,却在触及希和温热的呼吸和红红的眼睛时,动作又顿住,改推为拍,嫌弃道,“好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
希和却是不动,只一味的揪着苏离的衣襟不放,说话的语气也是撒娇和埋怨居多:
“离姐姐还说。我给你写了这么多信,还亲手做了好多零食,离姐姐却是一个字都不给我回,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姐姐了呢。”
迟疑了下又道:
“不瞒离姐姐,我还给阿兄写了信,想要问他离姐姐的具体住址,不想阿兄说他并不认识离姐姐……”
苏离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眼到自己肩膀处的少女乌黑的发顶,身体往后退了些,神情就有些萧索:
“鸿运商号活人无数,你那阿兄又如何全都记得?只他不记得,并不代表受过恩惠的人也会忘记……”
希和吓了一跳,忙伸手拽住苏离的胳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离姐姐,你莫要生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只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阿和真的很想你啊。”
说着又上下打量苏离——
苏离今日里面穿了一袭鹅黄色干枝梅裙衫,外罩一件雪白的貂裘斗篷,立于这巍巍青山之畔,越发衬得人身材颀长,容色极淡,清绝美丽如一枝傲然开放的腊梅花。
“离姐姐怎么又瘦了,”希和小声嘟哝着,又拿了自己的手炉塞过去,“还有手也这么凉,这么大个人了,又是大夫,怎么就一点儿不会照顾自己?对了,我前儿个做了炒松子呢,还有板栗,饴糖……离姐姐可要尝尝……”
苏离却是任凭她唠叨,一言不发的握住希和的手腕,细细探查脉象,紧绷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希和抽出手,从贴身的荷包里抓出一把松子,献宝似的捧过去:
“好了,好了,离姐姐还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吗,我这病早好的彻底了,喏,这是我亲手炒的松子,我剥给离姐姐吃……”
虽是在一起不过数月之久,希和却清楚苏离的性子,是个极懒散的,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从来都是别人准备什么,她就用什么,若非靠了伺候的人精心,说不得给她一套乞丐装,苏离也能面不改色的套上去。
说着小松鼠一般“咔哧咔哧”的剥起松子来。
苏离点了点头:
“果然是大好了的。”
说话间身形又不自觉往后退了些,令得希和简直哭笑不得又郁闷无比——好像初到安州时,离姐姐便是这样,总是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才好。
只那会儿希和和苏离不熟悉,还以为苏离是耐不得阿兄相请,不得已才来府中帮自己治病,或者人根本就是讨厌自己,便也不大往苏离身边儿凑。还是后来熟悉了才知道,苏离天生的就是这般不合群的性子,没看见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从来都是站的远远的,有哪个会不长眼离得近了?
当下也不在意,只用力揪住苏离的衣服袖子,握住那莹粉色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把剥好的松子一颗颗放进去:
“离姐姐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儿?”
苏离瞧着掌心,明显有些迟疑,略一抬头,正对上希和亮晶晶的小鹿似的两只眼睛,心情忽然无端好了些,隐隐的,竟生出些怜惜之意——
这双黑溜溜充满期待的眼睛,总能让人生出不愿辜负的感觉。
当下终于不再推开身边的小丫头,而是拈起一颗送到嘴里,咬了一口,竟是嘎嘣脆香,不能再合自己口味了。
看苏离吃的专心,希和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离姐姐吃着可好?姐姐喜欢的话,我再给姐姐炒制些……”
又想到了一点:
“对了,离姐姐怎么突然到帝都了,是有什么事吗?还有啊,我娘亲和祖母,眼下也在帝都呢,她们都可想姐姐了,姐姐要是须停些日子,可不可以到我们家去住?祖母和娘亲也一直挂念姐姐,要是见到姐姐,不定多开心呢。”
苏离吃松子的动作缓了些,半晌摇了摇头,淡淡道:
“不去了,我就在这里便好。”
“就在这里?”希和怔了一下,“离姐姐就住在这护国寺吗?”
“只护国寺哪有家里舒服?不然姐姐还是……”
却被苏离打断:
“有空了你给我送些松子这样的零嘴就好。”
又把手里的暖炉塞给希和:
“你拿着吧,我不冷。”
口中说着,又专心致志的埋头吃起松子来。却是对希和的问题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
“好。”希和迟疑了下,终是点了点头,一边接着给苏离剥松子,一边柔声道,“离姐姐慢些吃,离姐姐不想去府里就不去,就只是,我要来看姐姐,姐姐不许不理我,还有,也不许不告而别……离姐姐不知道,从前阿和都担心死了……”
口中说着,就有些难过。
苏离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希和一开始是有些怨尤的,想着离姐姐莫不是厌烦了自己?才这么久都不愿回一封信。到的后来,所有的怨尤都变成了担心,唯恐苏离出了什么意外,若非阿兰一力担保,依苏离的本事绝不可能出什么事,希和早着人满天下的去寻了。
苏离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些,手不自觉伸了下,似是想摸一下希和的发,伸到一半,又顿住,改为从希和手里捏了个松子送到嘴里。
倒是旁边伺候的丫鬟,闻言哼了一声:
“杨小姐莫要如此说。也不是我家主子狠心,实在是这世上,总有人恩将仇报——我家主子再有些本事,也不过是医者罢了。躲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泄露了消息,让朝廷给逼着到这儿了?难为我家老爷……”
苏离停了一下,声音却甚是冷肃:“阿梅!”
那丫鬟吓得一下闭了嘴。
苏离把最后一颗松子缓缓送进嘴里,细细嚼完,这才起身,对希和道:
“我的住处距这儿不远,你可要跟我去看一看?”
希和这会儿正因为阿梅的话而心生疑惑,闻言点了点头:
“好。”
两人刚站起身形,那边青碧陪着谢畅一行缓缓而至,待得瞧见苏离,先是一怔,而后惊喜不已:
“咦,竟然是苏姑娘?!”
“苏姑娘?”谢畅远远打量一下,不觉讶异,这位苏姑娘好生美丽,且气质脱俗,倒不知帝都中何时多了这一号人物?
“那是你的同伴?”苏离往远处瞟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明显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既如此,我先走了,待会儿让阿梅告诉你我的居处便是。”
说着不待希和反应,已是抬脚径直离开。
知道苏离性子冷,不耐烦应酬,希和只得咽下准备替两人介绍的话,眼睁睁的瞧着人离开。
看谢畅走了,阿梅也不想再留,当下往亭子右边略一指:“顺着这条小路往左拐,经过一个塔林,再往后,就是我家主子住的地方。”
说完拔腿就要去追苏离,却被希和捉住手:
“莫慌,阿梅,你实话告诉我,离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到帝都来的?”
阿梅忍了忍,似是依旧不忿,终是一用力,把希和的手给甩开了:
“还能因为什么?当初老爷和主子可不就是不耐烦侍奉那些惯以权势迫人之人,才选择离世索居?可谁让我们家主子看着性子冷,却最是个面冷心热的呢,熟料不忍负人却终被辜负,依旧被人泄露了行踪,竟是千里迢迢被挟制着到了这帝都,不独我家主子要去哪里不能自专,便是老爷这会儿也处处危机——这个答案,杨小姐可还满意?”
说完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居上 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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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是谁,身边的丫鬟也太过无礼了吧?”
谢畅已然来至近旁,蹙眉瞧着阿梅扬长而去的背影道。
“阿梅之前,并非如此啊。”希和也有些茫然。当初谢畅到安州府时,这阿梅就是跟着伺候的丫鬟之一。虽是离姐姐身边的人都是喜静不爱说话的性子,阿梅对着自己时却还好,从不曾有过这般愤恨厌憎的时候。
难不成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细细思索阿梅话中之意,越发觉得苏离会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偶然,怎么听着好似跟自己有关?
可绞尽脑汁之下,依旧是毫无头绪。当下看向谢畅:
“这些日子,畅姐姐可听说帝都发生过什么有关姓苏的人的事情?”
看谢畅不解,又加了一句:
“应是杏林高手。”
“姓苏的杏林高手?”谢长远有些讶然,“难不成是那位?”
“不瞒妹妹,前几日宫里两位娘娘病危时,皇上秘密派人从千里之外寻了位名医回来,那位名医可不就是姓苏?”
听说那位医者名苏林,乃前朝名医苏廉的后人。苏家乃医学世家,素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美誉,听说前朝时,一直执掌太医院。
只前朝覆灭后,这家人便离开帝都,不知所踪。而这位苏林便是苏廉的第五世传人。
正自疑惑希和缘何有此一问,忽然想到一点:
“难不成,方才那位姑娘,和苏家有关?”
“不错。离姐姐正是姓苏。”希和脸色有些发白。
到了这会儿如何不明白,之前苏离缘何对自己来处讳莫如深?作为前朝遗民,苏家怕是根本就一心避开朝廷,不想和世人有任何牵扯。
若非因为欠了阿兄恩情,怕是绝不会踏足安州府。
忽然想到一点,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苏家入了皇上的眼?
这样的话,就能很好的解释阿梅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了。
一时心理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滞涨之感,只觉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怕是自己拖累了离姐姐一家。毕竟,原先安州府哪个不知,杨家希和胎里带的毒,以致丑若无盐。偏是前些日子在猎场露出真容,怕是世人震撼有多大,对苏家的追逐就有多厉害,尤其是皇上的意愿之下,苏家自然再也无处可逃!
却又有些不解——
苏大夫既是朝廷千辛万苦寻来的神医,如何离姐姐却是住在这清冷寺庙之中?
定了定神,握住谢畅的手:
“畅姐姐,之前宫里贵人的病可有反复?”
希和情绪变化,谢畅方才也瞧在眼里,再加上之前连青碧都是一副和苏离极为熟稔的模样,如何不明白这两家怕是有故?当下点点头:
“不错。苏大夫到宫里当日,两位娘娘病情忽然加重,偏是苏大夫性子倔,很是拖延了会儿……”
苏家既然自视为前朝遗民,皇上即便寻了来,怕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内里也自是小心戒备。
希和既然说方才那位小姐姓苏,怕就是苏林的至亲之人了。被朝廷带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制衡苏林。
皇上的性子谢畅自然要比希和清楚,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会容许苏林接近太妃娘娘。
既如此,一切就好理解的多了。怕是苏林想要以治病为筹码,迫使皇上放了他至亲离开,结果却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令得这苏离处境更加艰难。
且想的不错的话,苏离身边,这会儿必然有人严加看管……
看希和脸色越发苍白,叹了口气劝道:
“希和也不要太过自责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大正治下,苏家的名头绝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们会被皇上找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据宫内的消息,宫里贵人这些日子病体已然有了些起色,说不得苏家会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方才之所以耽搁的这么久,却是谢畅安排在宫里的侍卫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是太妃娘娘即便身子骨依旧虚弱,却终是逃过又一大劫数。
只是之前,谢畅却也听说,之前皇上屡屡因太妃娘娘昏厥不醒而怒极,并宣言说,若然治不好娘娘,便让苏林一家陪葬。这般情景之下,苏离的处境会好得了才怪。
当然,眼下太妃病体有了起色,苏离自然也就能转危为安了。
与此相关的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太妃虽是已无大碍,太后,倒是病的越发重了,甚至有传言说,许是挺不过这个冬天。
又想到之前和周隽的相遇,一时越发心烦意乱。
怪不得自己那堂妹会突然有兴致来至寺庙中烧香,怕是大婚日期已经定了。不然太后娘娘真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得婚期就得延后……
这般想着,真不知该说皇上是无情还是情深义重好。
或者说,对抚育了他的太妃娘娘,皇上是当之无愧的孝子,对太后,却是绝情的紧。
这也更让谢畅意识到,和皇上相处,必要事事小心,不然,说不得什么事被皇上记挂着了,早晚会被清算。
也正因为这个,杨家的处境不免有些令人堪忧,当下斟酌着道:
“希和且记着,待得回至家中,千万对伯父说一声这件事。还有这位苏姑娘,也暂时先别见她……”
若然皇上找出苏家,不是因为希和的缘故也就罢了,若然真是和希和有关,说不得会给杨泽芳记上一笔,毕竟,两宫娘娘病重时,皇上曾张贴皇榜,并在朝堂上不止一次让众位大臣推荐名医,可事实是倒也有人上书为皇上分忧,杨泽芳却是始终沉默。
眼下希和却在护国寺中偶遇苏离,这事儿皇上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怕是会对杨家不满——
一则有此神医,杨泽芳竟不想着为皇上分忧,反而隐瞒不报;
二则,那苏家可是前朝遗民,换句话说,是根本不愿意臣服大正,这样桀骜不驯的苏家偏是愿意千里迢迢赶到安州替杨家女救治,要说两家关系不是非同一般的亲厚,有谁会信?
一个欺君罔上也就罢了,要是再加上个勾结前朝旧人的罪名……
那苏家因为出众的医术或者可保住性命,杨泽芳的皇上最信任的股肱大臣身份怕是会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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