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李谭雅
谭玉暗叹,这么多年过去,崔氏还是这般不上台面。不过也好在她这个脾气,自己拿捏也容易。
谭玉再不满崔氏,也尽量不插手内宅里的事情,于是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崔氏满心欢喜,刚有些得意忘形,谭玉来了一句:“晚上不必等我”,崔氏刚翘上去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晚膳过后,他果真直接去了花氏的屋子。
到了沐休日,谭玉将谭雅叫到书房,递给她一个小箱子,说是给她的生辰礼。
谭雅笑嘻嘻地问他:“爹爹,我现在可打开了,东西要是不如我的意,我是要换的。”
谭玉看她笑眯眯的模样就高兴,点头道:“好啊,你看吧”。
谭雅打开一看,竟是一张地契。要是别的官家小娘子看了这张纸,一般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别人不说,二娘子肯定不认识。
但谭雅从小养在谭家娘娘身边,娘娘干什么也不避她,反而都手把手教导。
在其他有些门第的人家,这银子的事情可是要污了小娘子的眼睛的,哪里肯让她们知道。但是谭家娘娘不同,阿翁是个甩手掌柜,读书又是个费钱的活,不好好算计,这一大家子是连饭都吃不上的。
在元洲的时候,娘娘老是给谭雅说,别听那些穷酸书生的鬼话,有本事他们喝风活着。她常教导谭雅,银子虽不是万能的,但没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如今谭雅看到这地契,分外想念这老朋友。
谭玉道:“你如今也十三了,爹爹给你一个庄子,也不在家里的账上,你自己掂量该怎么经营。我再给你个外头的管事,像在元洲娘娘那样,好好弄些零钱用。”
谭雅连忙使劲点头:“好好好。”
过了一个多月就到了中秋节,庄子上面给谭雅送来了新产出的蔬果,谭雅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换点新奇的东西种下。
那头崔氏听见竟是谭雅自己的庄子单送过来的东西,又有要摔茶碗的冲动,二娘子也很不高兴,爹爹怎能如此偏心。其他人面上不露,心里也是计较了一番。
谭雅可没那功夫体贴他们的心情,每处都送了些鲜菜果子,然后关起门来与刘氏商议这庄子的营生。看看产出,地也还是好地,爹爹是挑好的给拿的,可是谭雅头一次不是娘娘助理了,总想干番大事业。只她不了解北方的东西,不敢冒然行事。
刘氏也说,这南北差得多,如今看这产出,只要不是灾年,就依旧历才好。倒是这冬天怎么调度庄子的人手,安排佃户们的生活才是头等大事。谭雅点点头,恩,爹爹给她这个庄子,也就是为了让她锻炼管人的手段。
八月十五月儿圆,大家聚在一起用膳。
范氏终于露面了,那日崔氏处置了她的人,她当晚就肚子疼得晕了过去。找来大夫一看,也没说出什么,就是给开了保胎药,爱吃不吃。
谭玉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才幽幽地醒过来,表示自己没事,只因为听说丫头挨了打,血淋淋的才吓到了。还有就是少了身边伺候的丫头不习惯。
谭玉看着她,就奇怪了,难道女人是越老越笨的吗?这范氏以前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子。
谭玉对女人有时候耍点小聪明不反对,就比如范氏瞒着崔氏有孕的事情,无非是怕崔氏嫉恨弄掉了孩子,这本是好事,也没什么。
但如果这小聪明耍到自己头上,谭玉就很不高兴了。
在谭玉看来,虽然崔氏手段是狠了些,但是那是家中主母,甭说几个丫头婆子,便是你,崔氏要卖了也就卖了。
这范氏还想借着自己的手对付主母,这就是不安分了。当着范氏的面,谭玉直接对崔氏说,等孩子生下就打发了范氏吧。
这如同晴天霹雳般,范氏被劈呆了,连崔氏也愣住了。
谭玉起身走了,崔氏才缓过什么,一下子腰杆拔得直直的,也没说话,跟着走了。
崔氏梦游般跟着谭玉回到了主院,谭玉换了衣服去了书房,她才握住王喜贵家的手,悲悲切切地哭起来:“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明白我的心了。”王喜贵家的也附和,是啊是啊,郎君现在多维护她啊。
其实谭玉一直明白她的心,崔氏只差没在脸上写了,谁不知道,只是不想回应罢了。而这次打发范氏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谭玉厌恶一切不符合规矩的行为。
他是读书人,最讲究这个尊卑有序,在他看来,姨娘这个玩意,听话讨喜就留着逗逗,要是不乖了就打发。总不能因为个玩意家宅不宁。再说他不缺儿女,一个庶出的他也不稀罕。
这谭玉无意的一个举动,倒是感动的崔氏对谭雅都好了不少,实在是让谭雅几个摸不着头脑。刘氏非说这崔氏打什么鬼主意,谭雅不在乎,管她呢,我才不怕她。
谭大娘子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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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要找阮小七容易得多,只要去他府上就行了。自从得了这宅子,阮小七这一个月来竟是没去赌坊,除了去车行处理事体,有空没空也要回府的。
在赌坊能一个月没见过阮七爷的身影,实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唐大虎与周老三在一处合计:“没想到三弟竟是个顾家的性子。早知如此,早早地替他置办个家业,说不上儿子都生了几个了。”
周老三暗道:“可不是,要是把我家里头那母老虎也换成那对姐妹花,我也天天回府。”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是连结拜大哥都不敢说的。恩,那母老虎就是唐大虎给做的媒,是唐大虎的亲妹子。
当年吴督军处斩后,周老三他爹辗转来到河曲府,就在这里落了脚。周老三功夫虽好,也只能当个捕头罢了。唐大虎惜他一身本事,只是命运不济沦落至此,很是与他交好。后来更是把自己的亲妹子嫁给他,帮他安了家。
这唐大虎的妹子唐大娘,因家里只她一个女儿,未免娇惯了一些,养成个彪悍的性子。她自小使枪弄棒,身手也不弱,还有个诨号叫做“胭脂虎”。
她十五岁的时候正赶上周老三拜访自己的哥哥,这周老三毕竟从前也是官家的衙内,英气勃勃,唐大娘一眼就相中了,死活非要嫁给他。
其时唐大虎虽喜周老三义气豪杰,但也知道他于女色上头有点随便——这也是官家衙内的通病。但唐大娘从来主意正,不管那个,死活非要嫁。家里拗不过她,不得以,只得许了她。
彼时周老三他爹还在,得了这个意思,马上派人提亲。结果才进门,就与周老三三天两头的打成一团。
周老三的娘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这哪里是与咱家结亲,分明与咱们周家有仇,嫁了个搅家精与咱们,只可怜我的儿。”
周老爹大喝:“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快快住口。你那个好儿子,稍微软弱一点都辖持不住,如不是娶个厉害媳妇管住他,怕是天都要捅一个窟窿的。”
不管怎么说,周老三只敢在外面浑,家里是连个妾都没有的。于是,唐大虎也不管他,只要家里妹妹做主,那外头的玩意他也不在意。
别人不说,唐大虎自己除了家里的一大堆,也在外面置个外室的,这么比起来,妹夫比自己还强些。
这么一说,阮小七从前身边那样干净就有点不合时宜了,这回恋上了家里的那对姐妹花,在唐大虎和周老三看来,他才终于正常了。
这时候阮小七在府里干什么呢?他在睡觉,是的,他是在睡觉,真是只是睡觉。他既然决定要娶这个女娘,自然得知道美人的模样。
他一直想要看到那梦中美人的脸,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睡觉才好做梦。于是他有事没事都在床上睡觉,实在睡多了以至于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在床上躺着,想着以后娶了那个美人怎么办,要生几个孩儿……
这天他正睡得香,终于美人来了,那耳边的红痣就在自己面前晃啊,他想这次可不能让她再逃了,他刚要把美人的脸摆正,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郎君,郎君。。。”一双凉哇哇的手在自己胸口上动来动去。
阮小七一巴掌甩开那双手,睁眼一看,是那对姐妹花中的一个。那女娘倒在地上,娇怯怯地看着自己。
“谁他娘的让你进来的。”阮小七气得不行,好容易美人入梦中了,这一个月我容易么。
越想越气,他本来就是个手辣的,抬脚一个窝心脚,又甩了一个巴掌。听到声音,他贴身的小厮赶紧进来,垂首站在那不敢动。
“日他娘的,不是想被*吗,把她给我卖到翠香楼去,连着那个,两个一块卖。”又指指那个小厮,“这次饶了你,下次再看不住门,就他娘的给我滚。”
那小厮赶紧提着软了脚的女娘出去。那女娘缓过神来开始放声大哭,小厮一边走一边道:“你还有脸哭,骗我说是七爷让你来的,连带我也差点被赶了。七爷说得对,反正是被*,谁*不是*。你就别哭了,哭得老子我烦了,给你卖到暗寮子去。”
那女娘看着自己没望留在阮小七身边伺候了,想着这阮小七的随从在外面也是有些体面的,便打算勾搭他,总比被卖到楼里强。
才将这秋波送过去,那小厮就冷笑一声:“别给我弄这些有的没的,七爷不要你,你当我敢要吗?果真是天生的贱货。”随后,用力扯着给扔到院子里,叫来婆子将那个也绑来,姐俩儿一块儿真就给卖到了翠香楼。
阮小七这头被打断了美梦,也没心思躺着了,想想好些日子没去赌坊了,这手又有点儿痒痒了。
赌坊里的人都知道阮小七现在府里藏着一对姐妹花,如今见他过来,纷纷打趣:“怎么七爷还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阮小七摆摆手,“什么姐妹花,老子才把她们卖到了翠香楼,喜欢你就去梳栊。”
周老三这时也在赌场里,闻言当时没说话。
后来拉阮小七到一边,小声道:“操,三弟你别是有毛病吧,那两个尤物你都能忍住不下口?”
阮小七扬起脸:“二哥,我有没有毛病你还不知道吗,你看我这杠杠滴。”
“那。。。”周老三真个低头朝阮小七那处看看,“那你怎么想的啊”
“二哥,我想了,找什么样的我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在哪,得慢慢寻找。你人面比我广,到时候一起帮我找找。”阮小七说道。
周老三奇道:“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
阮小七抓抓脑袋:“就是耳边有一颗红痣的。。。”
“耳边有一颗红痣?在哪里见过,谁家的女娘你不知道,大概地址得说一个啊,要不让哥哥怎么帮你找?”周老三道。
“嗯,嗯,。。。。那个。。。”阮小七吭哧了半天也没吭哧出来。
“说啊,是个爷们不?怎么磨磨唧唧的。”周老三着急了。
“梦中”阮小七不好意思了。
“孟中,哪个孟中?”周老三还想呢,这是哪个府的。
“就是做梦的梦中。”阮小七一脸诚恳地看着周老三。
“做梦的。。。娘的,你消遣我呢”周老三真急眼了。
“真没有,二哥,我就是梦里梦到的。想了她好几年了,如今我想好了,我就要她,就想娶她,别的女娘我都看不上。”阮小七低声说。
“三弟,你。。。”周老三这回真无语了。
不提那边阮小七下定决心怎么寻这个媳妇,只说这厢谭家大娘子如今的日子过得非常自在快活,继母崔氏不怎么刁难了,京城里也有了几个说得来的朋友,平时还有个庄子管管,真真一天忙到晚。
过了中秋佳节,天渐渐地冷起来了。谭雅如今每天都在想庄子上的事。
现在粮食也收了,蔬菜也都罢了园,佃户们的冬天历来不好过。谭雅只想着既然庄子归了自己,总得让里头的人过得好方才显示这主人的手段。
于是,每日功课做完,不是和管事对账,就是和喜鹊与刘氏说这庄子产出的事情,倒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势来。
这一日,崔氏听琉璃的话后,见也没什么大的出格,实在也没什么把柄让她抓住,遂也不理。再说她这段日子正沉浸在自认为的郎情妾意中,看谭雅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何况她也不想惹谭玉不满。
琉璃打完小报告回院子,看到刘氏那恶狠狠的眼神,打了个哆嗦,头一低回了自己的屋子。
刘氏进屋对谭雅说:“那等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该找人牙子远远地卖了。”
谭雅从一堆账册中抬起头来,笑道:“姑姑理她做什么,她也没法子,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说到白眼狼,她真帮咱们才是了呢。”
刘氏想想也笑了:“是了,可也不能惯着她这个毛病,要不谁都要上来踩咱们一脚了。”
喜鹊也道:“就是,不帮咱们也不怪她,可不该拿咱们的事去讨好夫人。有这么个人杵在这,想想都难受。”
谭雅放下毛笔,拿过喜鹊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没有她也有别人,走了琉璃还得来个玻璃。”
刘氏大笑:“就是这么说。”
谭雅也笑道:“咱们不管她。反正她今年都十六了,喜鹊,你到时候找机会给她透个底,就说我离不了她,出阁也要带着的。哼,把着她不松手,看她能不能耽搁得起,反正我才十三,让她二十再嫁吧。”
刘氏点点谭雅的额头:“小芽儿,还说不计较呢,你这么一留她,她可要哭死了。”
崔氏无非是许了这琉璃一门好亲事,到时候谭雅要是不放她,再好的亲事也是一场空。
谭雅装作被弄疼的样子揉揉额头:“我可是为她好,舍不得她呢。”说完,嘻嘻地笑开了。谭雅这个人,从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她不记仇,因为仇都立即报了。
刘氏看着谭雅这副使坏的小模样,真是越看越爱,心道这才是我养大的小芽儿呢。那等别别扭扭受委屈的女娘,刘氏从来都是在心里吐口水的,蠢货罢了。
谭大娘子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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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三找了个机会与唐大虎把阮小七的事情一说,唐大虎也无语了,“原本我还想着既然三弟终于开了窍,就慢慢地寻访着好人家的女娘给他娶回来,也好成个家了。谁知道这小子心里头竟是这么个心思。”
唐大虎跟着也犯愁。兄弟两个也知道这三弟阮小七是个犟种驴脾气,认定的事情任你八头牛都拉不过来。
“再等等看吧,说不上真有这个天注定的缘分等着三弟。”周老三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唐大虎找了阮小七,推心置腹地同他谈了一次。
阮小七也知道自己这事不靠谱,可如果就这么算了,他一辈子都不甘心。自己无父无母,无家无业,也不计较什么香火规矩,心里头就这么个念想。要是再没有了,就是富贵荣华、儿孙满堂又怎么样?
最后,两人定下:大家一起帮忙找,如果阮小七等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找到这么个人,也只能说缘分不够,就先纳个妾生几个儿子再说。
唐大虎心说,如真找不到,这妾室一纳,儿子一生,他这个不着调的念头兴许也就慢慢淡了。
唐大虎人面广,手段多,阮小七见大哥也帮着找自然千肯万肯。
唐大虎心道,我倒是能着人打听这耳边长红痣的人,可是,那能被人看耳朵的,多是我与这楼子里面一般的女娘,哪有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娘子?
更别提那种官家小娘子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偶尔出个门也是把个帷帽遮的严严实实,下人婆子一大堆的跟着,哪能那么容易看得到的?
唐大虎与周老三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均感头疼。只看到三弟那副快活的样子,不忍心告诉他实话打击他罢了。
这日晌午刚过,谭玉就回府了,他召集全家在花厅集合。除非沐休,平时这个时候谭玉都在吏部,哪有功夫回家。
谭雅心里嘀咕,上回娘娘写信说是元洲家里一切都好啊。一路上心神不宁地疾步来到了花厅。
谭玉正满脸严肃地坐在那,眼睛似乎也有些发红。谭雅心头一跳,暗道,不好,难道元洲老家出事了?随即腿一软,差点儿倒地。好在琉璃赶紧扶了一把,她满眼乞求地看着谭玉,唯恐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谭玉不忍看她,四周看看人都齐了,开口道:“阿翁病重,你们二叔派人送信来,让我们速回。我已向上司告假,如今你们收拾一下,明早启程。”
别人倒罢了,只谭雅是在阿翁身边长大,感情异常深厚,听闻此言,几乎晕阙。
崔氏忙使人将她扶到旁边厢房的春凳上,请大夫一看,只说是急火攻心,吃几幅药发散一下就好。
谭雅缓过神来,忙道:“我无事,赶紧收拾东西明早启程是正经。”
谭玉虽然担心她的身体,但也知道不能耽搁,便是让她留也留不住的,使人抬着春凳,让她躺在上面,道:“好好将养,路上可别病了。”
谭雅点点头:“爹爹别担心,我省得的。”
回去指点了丫头婆子收拾东西,好在有刘氏在旁边指导,让谭雅只管休息,余下事情都交给了她和喜鹊。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第二天清早,一家人包了两艘大船,踏上了回元洲的路途。
因行程定的急,也没赶上有官船一起同行,只与那商船一道。一路急行到了通阳河地段。
这通阳河段如今换了大当家,过往船只自然要先去拜码头。
那同行商船主人带着几个随从,抬着过河费去寨子求见大当家。谭家包的船只与那商船一起停航等待。
这一家人从上船之日起就一路急行没有歇过,如今要在这停留一天,自然都想下船松散一下。再有两天也就到了元洲了,谭玉也同意。
谭雅心里着急,不想动,只谭玉怕她急出病来,命她必须下船到河曲府逛逛。
谭雅无法,只好戴上帷帽,带着刘氏并一大群丫头婆子下了船。
她心里有事,也没甚心情,只为免爹爹担心,就选了个就近的茶楼喝茶打发时间。
上了二楼雅座,谭雅只捧着茶碗坐在那发呆。刘氏也怕她闷出病来,就给她戴上帷帽,打开窗子让她看过往的行人解闷。
说说这边的灯笼,看看那边的轿子,因下头正有个卖艺的正在表演吞剑,谭雅看不清,就摘下来帷帽仔细看。
正看得有趣,却见刘氏将她一拉,关上了窗子,对谭雅道:“行了,大娘子,你身体才好些,此时外头也冷,别再吹到了。”
谭雅点点头,也不疑她。
刘氏心里暗骂:哪来的的小娘贼,这么明晃晃地盯着大娘子看,真该把这厮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该被挖出眼珠子的阮小七已经呆住了。
车行正对着茶楼。他在车行二楼上面有个小憩用的隔间,彼时正躺在那睡觉,便听见下头有热闹。见天的热闹,他本没打算要看,偏他这小厮好这,遂打发小厮下去看。
底下实在叫得热闹,吵得他睡不着觉,他也打开窗子往下看。这时正好对面茶楼中的谭雅摘掉了帷帽,也侧脸往下看,阮小七一眼就看到了谭雅耳边的红痣。
自从定下了二十五岁之前找那耳边红痣的女娘,无论是阮小七还是唐大虎与周老三,及至底下的人,看到女娘就往人家耳朵上面瞄。如果看到有痣的,不管红痣还是黑痣,统统立马通知阮小七前去相看。这大半年下来,阮小七陆陆续续看了不下二十人,不是,不是,都不是。
唐大虎问:“三弟,那十几个女娘痣的颜色不对也就算了,这几个痣正是红的,也长在耳边,怎么还不对?”
阮小七道:“不是,感觉不对。”
周老三气道:“屁个感觉!那梦里头你还能摸到不成?”
阮小七翻了翻眼睛:“二哥,你的感觉都是摸的,那是手感。弟弟我指的是心里头的感觉。”
周老三眼睛一瞪,正要再说。
唐大虎赶紧拦住,道:“别吵了,既然三弟说不是,那便不是。再慢慢寻访好了。”
如今梦里的小娘子就在自己对面,小七看得眼发直。就是她!夜晚梦到的美人竟然真给自己找到了,虽然年幼了些,但耳间那枚红痣像是烫在了他心上,他恍恍惚惚地好似入了梦。
等他缓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赶下楼来,那边雅阁的人早已走远了。好在不难打听,马上就知道是从京城过来去元洲的,路过通阳河段,在河曲府停上一晚。
这河面上的事情要找吴魁,急忙遣人去吴大当家那里问消息。这边他焦躁不安地等着回信,吴魁那边终于传信过来了。
谭家,老家是元洲谭氏。那小娘子乃是谭家大房的,其父是吏部五品郎中考功清吏司谭玉,因阿翁病重回来。
谭家大娘子年方十三,去年定了大名唤作“谭雅”。尚未定亲,其母乃谭玉原配张氏,已逝,如今的主母是继母,出自崔尚书府上。底下有三个妹妹两个兄弟,皆不是同母。自小在元洲长大,由谭家娘娘抚养,十一岁去的京城。
这消息一拿到,阮小七沉默了。
唐大虎和周老三得到消息也赶了来,看到这个,也跟着沉默下来。
不知道这个人在哪里的时候,还能抱着希望找,如今找到了,却可望不可即,着实让人难过。
阮小七沉默半天,又扬起头来,道:“总算找到了,我还以为这辈子没望了呢。如今虽然难点,但总归是知道在哪里了。”
唐大虎和周老三看他这副苦中作乐的模样,倒不知该怎么说了。
阮小七自个想着想着,乐了起来:“两位哥哥看,这谭家大娘子年方一十三,嗯,小了点,就是即刻成亲也得过两年圆房,听说身子骨全长开才行,要不生孩子可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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