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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李谭雅
这样一想,周老三立即想起以前两人说过殉死那段话,眼泪一擦,也不与他人讲明,出去找个亲兵,低声嘱咐让他带几个稳妥人立时回水寨将谭雅接过来。
谭雅那时正在与刘氏说话,一见来人,心里就一凉,暗道糟了,一时软的竟动弹不得,来人不说,她也不敢开口问,唯恐说出来的是噩耗。
好在那来人别话没有,只让谭雅不用收拾立时随着就走。
刘氏见谭雅竟吓得软了身子,劝道:“如果真要出事,只怕就是将他人送回来了。如今能将你接去,至多受了伤而已,别怕。”
这话说得有理,谭雅方觉得手脚好用些,拉着刘氏的手颤声道:“姑姑,您生小兄弟我不能陪在身边了,有事找唐大嫂说。”
刘氏推她快走,只说自己知道,不用她挂心。
谭雅也来不及准备,只随手带了件换洗衣裳,当即就跟着亲随走了。
两天的路程竟不到一天就赶到了,连口气都没歇,直接往阮小七的营帐里奔去。
那几个军医还在讨论这箭头是拔了的好还是不拔的好,那个说:“不能拔,这口气就靠着那箭头堵着,一拔气就散了。”
这个道:“不拔,天气炎热,伤口溃烂,发高热以后只能是等死;拔了的话,虽然凶险,但总还有一线生机。”
几个人各说各的理,吴魁让这几人吵得头疼,转头问李瑾:“安抚使,你那里可有好法子?”
李瑾摇头道:“京城虽有名医,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跟着的这几个军医已是个中好手,这箭插在胸口,哪个来了也是如此说,难的就是小七哥如何挺过来。”
周老三熬得眼睛都凹了进去,不耐烦地道:“真是狗屁废话!”
吴魁朝李瑾做了个揖,赔礼道:“实在是心焦才如此失礼。”
李瑾示意不必多礼,表示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有人禀告说是阮小七的娘子来了。
周老三马上站起身道:“赶紧将弟妹带进来。”李瑾当时一愣,吴魁看了看周老三,皱眉不语。
当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谭雅疾步进了营帐,直奔床榻。
只见那个生龙活虎老是跟自己耍流氓的阮小七此时无声无息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脸色灰白,□的胸口上一根箭羽明晃晃的竖在那里,随着他的呼吸一颤一颤地动。
谭雅顿时脚一软,再也挺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床前,呜咽道:“郎君”,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吴魁招呼众人出去,只留谭雅一人在那里。
到了门外,张大丙拉着吴魁急道:“大哥,怎么不问小七嫂子是咋想的,是拔箭还是不拔?”
吴魁紧皱眉头没理他,转头看向周老三道:“一个女娘家家,能有什么主意。再说弟妹年纪又小,除了害怕还能干啥,你冒然将她找来岂不是添乱。
你别告诉我你打的是那个主意!那可不行,不要说弟妹才多大,即便你能忍心,小七那么爱重她也不忍心;再说就是你让她这么陪着小七去,她阿爹谭侍郎岂能善罢甘休?”
周老三紧盯着地面,一副爱怎地就怎地的光棍儿模样,满不在乎地答道:“不罢休又如何,反正人也陪着了。才成亲一年,我兄弟就没了,他一辈子就弟妹一个念想,我自当成全我兄弟。
便是谭侍郎有何不满,让他自来找我算账就是,我周老三奉陪到底,大不了脑袋不要了,多大的事儿。”
吴魁指着周老三道:“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
李瑾在旁边听到这两人一番对话立时大惊失色,拉住周老三问道:“周兄,你,难道是打算让谭家大娘子给小七哥陪葬不成?”
周老三扯下李瑾拉着自己的手,不耐烦地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瑾却又紧拉住他,眼睛都急红了,“我知道你担心小七哥,可是谭家大娘子才刚刚十五,这,这也太惨无人道了。”
周老三冷哼了一声,紧盯着李瑾眼睛道:“既然李安抚使叫我三弟一声小七哥,那就别叫什么谭家大娘子了,还是称呼弟妹一声小七嫂子的好。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兄弟没了,她能陪着去是她的福气,难道我兄弟待她的情谊还够不上她那一条命不成!
你也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鬼话,当我不知道不成,我话就放在这里,甭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三辈子,你都给我歇了那个腌臜心思!”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的劝阻,自去准备白绫药酒。
你别说,怪不得周老三与阮小七能结为兄弟,要是阮小七尚有一丝明白,都会大赞还是二哥知我!
这哥俩儿的心思就是这样,在旁人看来简直莫名其妙,难道因为你看重我,所以要了我的命?
这周老三却暗道,若是他俩人早些圆了房,三弟有个后,哪怕就是个小娘子,他也不至于非要让谭雅陪着去。
但如今既没个孩儿,他周老三可信不过女人能守住寡,谁知道哪天被人勾着就给我兄弟戴上了绿帽子?这事儿他可见的多了。
更不要说谭雅现在还是个囫囵身子,只怕不过一年,谭侍郎就得张罗着给她再找户好人家嫁了。到时候再生几个孩子,他兄弟是谁都记不住了。
他兄弟对她那般掏心掏肺的,可不就成了哄着别人娘子高兴?这么一想,还是到地下陪了他兄弟是正经。
谭雅哭了一阵,缓过气来,出了营帐,找到吴魁问:“吴大哥,不知现在可有章程。”
吴魁看她满面风尘,眼睛红肿,看起来十分可怜,再想到周老三将她找来的意思,不禁暗自叹息,叹了口气低声将那军医们讨论的结果与她一一讲来。
谭雅低头思考半天,抬眼问道:“吴大哥,我阅历浅,遇事少,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端看大哥的意见。”
吴魁沉思半天道:“这已经一天多了,天气又热,转眼伤口就要化脓,就是再等也熬不了多久,挨日子罢了。
我的意思是还不如直接拔了,好不好地总要比这干等死的强。”
谭雅一听这“死”字,只觉得浑身冰凉,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来,紧咬舌尖才能勉强站稳,抖着声音道:“我全听大哥的,您做主就是。”
既然做了决定,军医们马上安排起来。谭雅等在营帐外,自有亲兵送来椅子让她歇歇。
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病倒,拖累别人不说,要是让军医分心可就麻烦。
当下也就乖乖听话,让她坐就坐,让她喝水就喝水,然后端坐在那椅子上,紧盯着营帐门帘子一动不动。
其实要不是病情凶险,军医们无心玩笑,要不真是都要笑出来。
那阮小七身着的小衣正前方端端正正绣的竟是“香艳”两字,只是如今被血都染红了,不打眼,不仔细看不出来而已。
想来是等在外面那阮小七的娘子所绣,小夫妻俩情深和睦,如今却一个卧在这里人事不知,生死未卜;
另一个等在营帐外,面容憔悴,再想到周老三的打算,这夫妻玩闹的小衣只让众人平添了惋惜而已。
周老三不放心军医的身手,跟着进了帐子,吴魁沉吟一会儿,随后安排张大丙几个立时去看护侯庆,接着又遣散了其余众人,见周围人走了,才看了一眼没走的李瑾,顿了顿,扭头也进了营帐。
李瑾见周围无人,几步走到谭雅面前,也不顾再讲究礼节,只小声道:“谭大。。。小七嫂子,恕李某小人一回。只是这次周兄将你找来,是打着让你陪葬的念头。
小七哥这次能醒了便罢,若是箭头一拔,这口气没上来,唔,周兄已经为你备好了白绫药酒。
现在趁着众人都不在,我派人护着你还是赶紧往京城寻谭侍郎去吧。”





谭大娘子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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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嫂子面临的问题如今降临到谭雅身上,她却浑然不知,无论李瑾怎么说,她只眼神涣散地坐在那里不动。
上个月还在帮着别人操办丧事、劝慰安抚亡夫姐妹,今天的伤心人却成了谭雅自己。
但奇怪的是,此时的她并不感到一丝伤心,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感受不到心痛。
谭雅坐在那里,手放在胸口,自己似乎也在疑惑,为什么不像以前想象那般心痛得要死呢?
她又用力按了按,只觉得那里面空荡荡的,没有恐惧,没有心痛,也没有难过,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这闷热的天气似乎也离她而去了,甚至还冷得让她有些发抖。
隐约间,忙碌的军医,穿梭的士兵,高大的营帐。。。眼前一切的景象就像是假的一般不真实。
从见到了受伤的阮小七到出去和吴魁商量如何治伤,再到坐在这里等,谭雅虽然满面尘土,依然端庄地保持着淑女风度。
看到的人都暗赞谭雅不愧是大家出身(当然也有胡七郎觉得她娇柔做作),哪知道那个谭雅却像是套在她身上的壳子。
事实上,自从吴魁说了拔箭以后,她的魂魄就离开了身体,飘飘荡荡地悬在空中,似乎又回到了刚知道娘娘没了的那会儿。
能说能动,人却混混噩噩的,只剩下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李瑾说了一遍,谭雅虽然眼睛看着,但那话左耳进右耳出,每个字都听得明白,就是凑在一起的意思却怎么听也听不明白。
李瑾不由有些可怜她,才这么大的年纪,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怕是听到让她殉葬的事情给吓坏了。
于是又细细给她重新讲了一番,见她还是木头一般,眼珠子都不会动。
李瑾着急起来,一旦周老三回过神来可要不妙,才要伸手拉她,远处有人走过来。
胡七郎其实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虽听不清楚他两人说话,但看李瑾伸手拉扯,不由走过来,
冲着谭雅冷哼一声:“小七哥还躺在那里生死未卜,你倒是都为自己找好了下一家。”
可惜这等冷嘲热讽的话也没入谭雅的耳朵,她直愣愣地,目无焦点看了一遍,其实根本没认出是谁讲话,也没听懂讲的是什么,就又转头盯着帐门不动。
帐子里面此时正在紧要关头,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突然听得外头胡七郎说话,那军医长本已握住箭杆的手又缩了回去。
周老三“操”了一声,眉头紧皱,僵着脸大步跨出去。
出门一见谭雅还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周老三微微点头,冲着李瑾道:“怎么,李安抚使可还有事?若是无事,那就是当我周老三的话是放屁了!”
机会已失,只能再想他法。李瑾摇摇头叹口气,想到吴魁在里面,必能拦住周老三想要胡来。
又看了一眼谭雅,见她只看着帐门动也不动,此时强拉她走只会惹怒周老三,再说觉得那样做有些对不住阮小七,也于礼不合。
正在踌躇间,李瑾的亲兵找他说有家书到,他无奈只好先转头走了。
周老三目送李瑾走远,转头又对胡七郎道:“你给我消停点儿,要是耽误了我三弟治伤,我他娘的管你是七郎还是七娘。”说完,掀开帘子又进去了。
只剩下谭雅和胡七郎等在外头。谭雅倒也罢了,根本就不知冷热;那胡七郎明明热的要死,却不肯被谭雅比下去,硬生生在大太阳下站着不动,就是亲兵送椅子过来也不肯坐下。
周老三进了帐子,顿了顿,然后冲着军医长点头沉声道:“行了,别等了,拔箭!”
那军医长吐了一口气,将手中汗水擦干,两手合在一起使劲搓了半天,俯身上前,左手压住阮小七胸口,右手紧握住那箭杆,一提气,大喝一声“起!”一把将那箭杆拔了出来。
阮小七被拔得闷哼一声,身子猛地抽搐一下,那血窜出老高来,围在周围做副手的军医马上用裹了药的纱布一层层往伤口上压堵。
周老三和吴魁两人不错眼地盯着那处伤口,见裹药的纱布换了几次以后渐渐不再透血,又往阮小七脸上瞧,伸手摸摸脖颈,虽然微弱总算还有脉搏,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拔箭杆的军医擦擦额间汗水,低声庆幸道:“小七爷真是命大!这箭头巧在没插进心肺,算是捡了条命回来。如今只看能不能挺过高热这段了。”
周老三握着阮小七冰凉的手,便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也不禁热泪盈眶。
心中暗道:三弟,你可别关键时刻窝囊,那李瑾还盯着弟妹呢,你给我做出个爷们样,赶紧好起来!
吴魁见再无他事便率先出了帐子,对着谭雅道:“弟妹放心吧,小七兄弟箭拔出来了。”
谭雅看了半天,又往他身后跟出来的军医们那里盯了一阵,见军医们也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谭雅这才魂魄归位,软□子,靠在椅背上缓了半天,起身郑重谢过,又问自己能不能进去。
吴魁也跟着看向那军医长,那人沉吟半晌道:“唔,自然可以。小七爷拔完箭定是会发烧,那里还得要人日夜看护。”
谭雅急道:“我就行!哦,不,不,你还是另派了军医随诊,其余的打杂事情就交与我做。”
那军医长一来是觉得女子心细,阮小七的娘子能伺候,自然要比他人好;
二来么,箭虽然是拔了,保不准高热阮小七他就挺不过去。
这军医长隐约也怕一旦阮小七出事,那周老三可饶不了他们这些看护的人。
所以当他听闻谭雅相求,沉吟一回立刻满口答应。谭雅哪知道他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对着军医长谢了又谢,闹得那个老兵油子也有些羞赧起来。
谭雅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如今那让人心悸的箭杆已经不在,可是阮小七还是面如金纸地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管怎么说,有口气就好。谭雅坐在床边看了半晌,她不想被人看见,低头将脸埋在阮小七手中,那许久含在眼泡里的泪才滚了下来。
周老三随后过来又看了一回,见谭雅脸埋在那里,还以为她睡着了,暗骂这娘们真是没心没肺。
正要翻脸,才发现谭雅肩头一耸一耸的,想是在哭又不肯出声让人知道而已。
周老三心里这才舒服些,点头叹了口气,叫出里面看护的军医,留谭雅一个人在那陪着。
天黑下来,两天未睡的谭雅依然了无睡意,只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阮小七,心中一遍一遍地默念金刚经。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会过去的,会的,一切都会的。
帐外鸣号之声传来,负责看护的军医进来劝她休息,谭雅摇摇头,哑声道:“睡不着,你去歇吧,有事我喊你就是。”
那军医看她憔悴的不成样子还不肯去歇,心知便是让她睡又哪里能睡得着,再说这头一晚凶险异常,也就不再劝她。
谭雅仔细打量阮小七的脸庞,嗯,臭流氓的这张油嘴终于肯闭上了。
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无赖,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要不是胸口隐隐有些起伏,便如同死了一样。
入夜时分,阮小七果然烧了起来,呼呼直喘,手脚都是冷汗,额头却烫得吓人,倒是有些要抽的先兆。
谭雅急急喊负责看护的军医来看,那人见此也有些心慌。
好在军医长来了,到底是经验老道,当即让人端上几坛子烈酒,一刻钟就擦一遍身子,又灌了一回药,硬是将这头一晚熬了过去。
整整三天,夜夜都是如此凶险。好在第四天的时候,总算不再高热。
虽然还是有些发烧,但手脚有了些热乎气,军医长发话说这关算是挺过去了,只留下谭雅看护就行。
松了口气的谭雅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河曲府水寨来营里,到现在四五天,这闷热天气里自己竟然能够几天不梳洗,身上的衣衫都馊了。
只是这营地里都是男人,想要洗漱十分不便,本打算用水擦擦便罢,还是胡七郎送了一个浴桶过来。
谭雅才要起身谢她,却被胡七郎避过去,口中说什么并不是为她谭雅,而是怕小七哥好容易救活了再被她熏死,那可真是倒霉。
阮小七能退烧,谭雅是看谁都顺眼,闻言也不恼,再说胡七郎毕竟是好意送了来,只当她是刀子口豆腐心。
谭雅笑了笑,依旧正经谢了一次,口中道:“我不管你是为谁,总是我得了方便,那就要谢谢你。”
见胡七郎嘴角一挑,又露出那副勾人的得意模样,谭雅此时也有了斗嘴的心情,抿唇接着道:“再说,我和你小七哥夫妻一体,你为他就是为我,总之我们夫妻俩领情就是了。”
胡七郎才得意起来的神情立刻变了味,憋气半天,最后撇撇嘴甩出一句:“伶牙俐齿!”转身气哼哼出了营帐。
傍晚时分,天阴了下来,前来探视阮小七的众人都说今夜必有雨。
阮小七刚退下烧来,外头下雨又能凉爽,这伤口也就不易再红肿,谭雅暗道真是谢天谢地。
五更天了,念了一夜经的谭雅揉揉酸痛的腿,走到营帐门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闻着泥土的芳香中混杂着的马粪气味,竟奇怪地不觉得难闻。
一夜清雨淋漓,打碎落花成冢。
终于熬过去了。两人相识在初夏,然后成亲,动心,伤心,吵闹,和好。
泪水从谭雅的腮下流落,她转身又回到床前,正要继续默念金刚经,就见那个无赖阮小七睁开了眼睛,带着熟悉的坏样子,冲着自己笑。




谭大娘子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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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七醒过来了,便是见多识广的军医长也赞少见,说他体壮意坚。
那头卧在床上养伤的侯庆非要过来探望,还是吴魁劝住他,说是阮小七娘子在旁边伺候着,咱们外人还是不要打搅的好,侯庆这才罢了。
表面是拿着谭雅说事,其实根本原因是吴魁觉得这帮兄弟实在给自己丢了人。
盖因阮小七那时才醒过来,谭雅是人家娘子,女娘又惯爱哭,郎君醒来喜极而泣大家也都能理解。
可那又黑又粗的张大丙跑到阮小七床边,伏在床边也跟着呜呜哭起来,口里还喊着什么要是小七哥没了,自己也不活了之类的傻话。
想来阮小七昏迷,张大丙心里后悔的什么似的,恨不得自己替阮小七挨那几箭,这些天他也是水米未沾,熬得够呛。
张大丙喊得声音之大,嗓门之粗,便是离着老远都听得清楚,更何况屋里的这些人,惊得谭雅都忘记了哭。
阮小七本不打算理他,看他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是真伤心,只好一边歇气一边慢声道:“行了,大三七,我没死你都给哭死了。再说,你可别跟我去,我就喜欢女的,棺材里没地方放你。”
谭雅一听这话就觉得刺心,急得拦住,对阮小七道:“你赶紧住口吧,这伤口一动就要出血的。”
转头又让吴魁将这些激动的兄弟都请出去,军医长说了,这伤需要静养。
这一大堆人个个嗓门大,呱噪得很,帐子就这么大点儿,这帮膀大腰圆的粗汉子都闷在这里,人连气都喘不匀,还能养个什么伤。
又拉又劝的,好容易其他人都出去了,帐子里终于只剩下了小夫妻俩。
阮小七说完了张大丙确实有些气短,他这回元气大伤,便也不再张口说话,只将谭雅的手拉住,示意她陪自己躺着。
谭雅哪里肯,这帐子里人来人往的,被人见到可不是要羞煞人。
偏碍着阮小七的伤口又不敢与他拉扯,谭雅正欲好言相劝,让他自己躺着好好歇歇,抬眼看到阮小七眼里的哀求。
她顿时心一软,管他谁说呢,反正到了这个地步,生死之外,其余都是小事,如此一想也就顺了他的意。
阮小七还好,睡了这些天根本不困。只是看到谭雅面色憔悴,想必这些天根本没休息,就装作被这群人闹了一番,体虚难支,闭上眼睛养神。
谭雅靠在他身侧,那种有他在就心安的感觉又回来了,心里一松,这些日子也确实熬坏了,很快就睡得沉了。
阮小七听得她呼吸绵长,知道是睡熟了,这才睁眼侧头看她。
其实刚睁眼看是谭雅时,阮小七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心道这必是二哥将她送过来的。
以前他就想过,一旦自己有了不测,那是必要将谭雅也弄过来陪着自己的。
只是真到了这一天,阮小七发现心中并没有想象的开心,反而酸涩得发疼:呃,不知道我死的时候是哪日,小芽儿过了生辰吗?
等谭雅转头回来,阮小七看见她哭红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心头一紧:她这是恨我吧。
我自己为救兄弟丢了性命,却要把她弄来陪葬,以后喝了孟婆汤是不是就再记不得我了。
于是阮小七后悔了:早知道还走什么后门,就该成亲之时就圆房的。岁数小就小吧,我看小芽儿天生的骨架小,肉还是有的。要是早那样的话,现在也能有个孩儿,二哥就不会给她送过来的。
倒时候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她给孩子养大,老了也入了土,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依旧做夫妻。
还没待阮小七后悔完,谭雅发现他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啊”的大叫一声伏到床边,仔细盯着看了半天,发现真不是自己眼花,阮小七真的睁开眼睛了。
只是见到此景的她却没心思高兴,还以为阮小七这是回光返照了,心头一凉,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找军医来看。
等呼呼啦啦进了一大群人,军医、吴魁、周老三。。。阮小七知道了,自己不是在地府,还活着。
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谭雅,阮小七不由心下庆幸,亏得自己命大,要不这么好的谭雅,放手自己舍不得,让她跟去又心疼,真是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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