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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李谭雅
胡七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抬脚跟了进去。
分主客坐定,胡七郎先头不肯开口,只拿着茶碗发呆,谭雅摒去下人,问道:“这回可以说了吧,你可是有事?”
胡七郎沉吟半天,抬眼问她道:“你说男人都是怎么想的?”然后就对谭雅讲了起来。
谭雅见她开口滔滔不绝,中间也不曾询问自己意见,想来并不是求人解惑,而只是想找人倾述而已,于是,也就不发一言,只侧耳倾听她讲话。
胡七郎这些日子很是难受,但这苦又和男人们讲不来,营里的女人除了哑婆子就是谭雅了,哑婆子总归年老又不合适讲这心事,所以胡七郎尽管不愿意,也只能找谭雅述说了。
原来,元洲攻城之时两军混战,那河州叛军中有个小将领竟是以前胡七郎那个相好,为了她还抛妻弃子的。
两人对上,胡七郎见是他,就愣住没下手,哪知她不动,那男人却大喝一声:“贱人看刀!”
照着她就死命砍过来,那劲头似乎不杀了她不解恨一样,要不是胡七郎手下兄弟及时当腰拦住,她差点被砍个尸首分离。
胡七郎其实挺纳闷,当初自己甩手不干,也与他说的好好的,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他也答应了,怎么现在那男人恨自己恨成这样?
待后来通河大军占了城,将那男人押解过来,胡七郎拧劲上来非要问个明白。
这一问才知道,他们俩人分手以后,那男人离开了胡家军,想来想去打算还是先回乡待一阵。
结果一回到家才知道,那年灾荒,他娘子带着孩子在回乡的路程中,娘几个在山上遇到了灾民。
为护着身上几个馍馍,被石头砸扁了脑袋,他娘子从上面跌下去连个尸首都没找到,几个孩子从此没了阿娘。
上吊抹脖子都没死,等男人要回家了,她却死在回乡的路上,可谓是造化弄人。
理所当然,这男人一回乡就被岳家恨上了。乡下地方,依族而居,一旦惹了一家,就是惹了一族。
甭说岳家,就连他爹娘也骂他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了个野女子弄得娘子被硬生生害死。
而且,他这还没发达就抛弃糟糠之妻,连带儿子也不要,实在是为人所不齿,名声在家乡算是彻底臭了,连带着他爹娘都被人嫌弃。
爹娘儿子不肯认他,在家里又待不得,无奈之下他只能再出来讨生活。
他这人本身也算有些个能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挑三拣四的胡七郎看上了。后来就入了河州军,凭着身手好脑子灵还当上了个小将领。
但这人么,能原谅自己过错,对别人就没这么宽容了,最常干的就是为了宽解自己而将过错往别人身上推。
这男人当然不能因娘子死了就以死谢罪,于是,就将这胡七郎怨恨上了。
他认为要不是她狐媚自己,自己怎能误入迷途,最终闹得家散人亡不容于家族。
胡七郎讲完了,瞅着谭雅问道:“你说,这到底是谁的错?”
谭雅摇头,答道:“他家里变故暂且不提,但你总是有错。”
胡七郎十分不满,皱着眉头反驳道:“我有什么错?他娘子之死又不是我害的!况且我当初也是因为喜爱他,对他又一心相待,这难道有错?”
谭雅看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冷笑一声道:“哦?他有妻有子,你那颗心相待谁不好,非要去相待他!”
胡七郎讪讪道:“我倒是忘记了,你自然要帮着他娘子说话的。”
谭雅正色道:“非也,便是我现在没有嫁人,也要如此说!他娘子在家侍奉老人,养育儿女,才让他有闲心与你相待,难道不是吗?
你一心相待,难道他娘子不是一心相待吗?妻者,齐也,他既能辜负结发妻子,为什么就不能辜负你?
更何况你最后抛弃了他,他这种连自己儿子都能不要的薄情寡义之人,自然会恨你,再加上他被家族所不容,迁怒于你是必然的。”
胡七郎见谭雅说的有理,也就不再反驳,叹了口气道:“为何我就没遇到个知疼知热的、还未婚娶的男人呢?”
谭雅听得直皱眉,但刚义正言辞地说了胡七郎一番,实在不好意思再教育她说话不要如此粗鲁,只好安慰她道:“自然会有。”
胡七郎戏谑笑道:“便如你和小七哥这样的姻缘要怎么找?”
谭雅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十分不可思议之事,愣了半天才道:“自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己胡闹的?都吃了一次亏,我劝你还是收收心思吧。”
胡七郎反问道:“那要是不合意怎么办?”
谭雅没吭声,胡七郎以为把她问住,得意洋洋地走了,她却不知,谭雅心里直冒冷气,多亏当初自己名声坏了,要是嫁不到阮小七多可惜!





谭大娘子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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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四小子,爬啊,你爬过来,婶婶就喂你糖吃哦。”谭雅拿着一块雪花糖在唐家四小子面前晃动,哄着他往自己这里爬。
唐氏在旁边笑道:“他那个拧脾气也不知随了谁,你是召唤不来的。”
果真那四小子只是抬眼看看,理也不理谭雅,兀自玩着手上的东西。
此时他已经半岁有余,不哭不闹,长得又憨头憨脑的,正是好玩的时候,谭雅极是喜爱。
如今他能坐得稳,偶尔也能爬得来,就是轻易不肯让人抱,只喜欢自己摆弄,若是旁人帮了还要发脾气。
谭雅正要弯腰递给他糖吃,唐氏忙拦住,嗔道:“怎地不知道小心,这个月份最易掉的。”
谭雅腼腆地笑了一下,小声道:“又不大能看出来,我就老是忘了这回事。”
唐氏笑道:“这会儿忘了,吐的时候就能记起来了。”
这话才说完,谭雅就捂着嘴,急急唤人拿痰盂过来,大口吐起来,好容易吃进去一点的东西又都离开了肚子。
唐氏在她身边帮着捶背,看着谭雅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无奈道:“我生了四个也没你这样的,这罪可是遭得狠了。”
谭雅歇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道:“定是随了他阿爹,就知道折腾我!”
唐氏递给她漱口水,笑道:“要真是随他阿爹,那才是舍不得的。我看你这怀的必是个小娘子,天生娇滴滴,你日前在元洲受了苦,她这是不乐意呢。”
谭雅好像看到了一个娇憨的小娘子在发脾气,不由也笑道:“姑姑看我这样吐也是如此说,还说要不是缺东西,孩子不能这么闹我。”
转头又冲着唐氏叹口气道:“二嫂,你说他话里话外的都是说儿子,要我这胎怀的真是个小娘子,他会不会。。。”
唐氏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你少瞎想。三弟他家就他老哥儿一个了,是男是女都只有高兴的!我还盼着三弟不高兴呢,正好我爱女儿,赶紧送给我养着。”
见谭雅戏谑地往四小子那里瞄去,唐氏笑道:“哎呀,这小郎么,粗粗养着才对,一个小子禁得起摔打才好。你放心,女儿我是万万舍不得的。”
周老三家的儿子都是这般养大的,小时随便往地上铺张毯子,自家玩去,磕了碰了也没人哄逗,哭够了算;
等大些了,学堂里要是呆不住,那就自己混去,反正只要不是捅破了天就没人管束,当然出了篓子也要自己想办法补,找大人哭诉说不上还要挨揍。
唐氏见谭雅还是一脸可怜那四小子的模样,不由道:“若你喜欢,给你做女婿如何?”
谭雅最是爱这四小子,觉得很像谭庭芝小时,老话讲三岁看老,他一个半岁多的小孩子如此能坐得住,颇有大将之风,以后必是个有大出息的。
现在听唐氏这样说,她立刻连连点头,道极好。
唐氏笑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家小七不愿意也没办法,我是不肯让他反悔的!”
谭雅笑眯眯地看着唐家四小子,反问道:“怎么会?”
提到阮小七,谭雅的心思不由往河州飘去,也不知道这军队打到哪里了,越打越远,已经好久不知道他的音讯了。
自己怀了孩子也没告诉他,一来通信不易,二来也怕他知道分心,那人素来胆大,真要得到了信,说不上就能不管不顾,要回河曲府看看才行。
通河大军开拔后谭雅就回了河曲府,虽然元洲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嫁了人,好像心底里就将那里当做娘家一般,总觉得还是在河曲府自在些。
刚到家的时候,刘氏一见谭雅这模样就哭得昏天黑地,连带着儿子也跟着哭,急的吴先生哄了这个又哄那个,忙得满头大汗。
还是谭雅过去劝住,无论怎样,她自己总算全手全脚地回来了。
谭雅没敢告诉刘氏刚去元洲时的凶险,只将怎样围城怎样出城随便讲一遍,刘氏也知她这是不欲让自己担心,如今都回来了,便也不再提。
旁边站着的谭庭芝眼眶通红,低低叫声大姐姐,到底男儿家,心中悲喜交加也不好如刘氏那般哭泣。
谭雅看他难过那样子,就过去摸了一下他的头,姐俩相见激动之下他也就忍了,待谭雅再想摸时却被他羞恼闪过,口中嘟囔道:“我已是大人了,怎好摸我的头呢?”几个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头几个月,谭雅的孕吐好了,还胖了些,看着越发好看,刘氏几个都说这胎定是小娘子了,女孩儿养阿娘么。
如今谭雅就盼着阿爹能来河曲府,听吴先生说是已经定下了回元洲处理家事,打算待到四月底,过了娘娘的忌日才回京城,这次回京要带走吴先生和谭庭芝。
所以谭雅一边盼着谭玉早来,又因心中十分不舍刘氏和谭庭芝,一边盼着他能有事耽搁晚点来。
这么纠结中,过了年,出了正月,到了三月底,谭玉带着崔氏和几个小娘子去元洲路过河曲府。
谭雅见谭玉两鬓斑白,眼角都有了皱纹,不由大哭道:“阿爹,您怎么老了这许多啊。”
谭玉扶起她笑道:“小芽儿都要做阿娘了,阿爹还能不老吗?”
说完就要如以前一样去摸她的头,被谭雅闪过去,嗔道:“阿爹,我都是大人了,不好再摸我的头。”
吴先生几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谭雅也想到以前谭庭芝也和自己这般说,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父女二人两年未见,现在谭雅已经显怀,谭玉虽早在吴先生的信中已经得知她有孕,但一见曾经两只手掌就能托起来的小婴孩如今也快做阿娘了,不禁感叹岁月如梭,又道:“还得让你阿娘也知道啊。”
这话听在崔氏耳里,让她打翻了老醋瓮,泛酸皱眉,心道要不是为了大哥儿,她真不想跟着回来。
崔氏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就带了出来,连谭雅过去向她行礼都只随手摆一下,一副爱搭不惜理的模样。
谭雅知她的秉性也不管她,过去跟几个妹妹问好。
三娘子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谁说话也不回,谭玉瞪了她好几眼,又十分无奈,朝着谭雅摇头示意不必理她。
四娘子抬眼看谭雅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心里十分疑惑,怎么嫁个那样人还能乐呵起来?
六娘子腼腆一笑,叫了声“大姐姐”,倒是一副想亲近又不大敢的样子,谭雅笑笑,柔声问了她几句路上风景。
六娘子激动得小脸通红,有些结巴地讲了一遍自己都看到什么有趣的,惹得三娘子白了她好几眼,谭雅放下心来,这三娘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么。
到了晚上安歇的时候,崔氏看着这屋里的摆设,她到底出身尚书府,从小见惯富贵,拿起来一看,竟都是好东西。
连着几个都是好的,崔氏就往谭玉那里看去,谭玉也跟着看了一遍道:“不是我给的,当初陪送了什么你不都是打开看了一遍吗?”
崔氏闻言讪讪地放下,嘀咕道:“看不出这姓阮的还有些家底。”
谭玉皱眉喝道:“那是大娘子郎君,你的女婿,什么叫姓阮的!”
崔氏小声反驳道:“你从前不是也想让大娘子回来,当我不知道?连屋子下人都备好了。”
谭玉不想崔氏以后乱说被阮家人听到,再传进阮小七耳里给谭雅添堵,只好叹口气,坐在崔氏身边给她细细解释道:“从前是从前,如今大娘子过得舒心,又有了孩子,自然要当一家人才是。”
崔氏见他软语轻言,这样的谭玉从来就是她不能抵挡的,不由也软下来,低声道:“当初看着不好,现在看来竟还不错。等打败河州叛军,女婿也能给大娘子挣个凤冠霞帔了吧。
再说,这家里的东西,看着不打眼,细看都不错。你说,他一个下人出身,怎么有这么厚的家底啊。”
越说越不像,谭玉直摇头,不再理她,任崔氏一人在那里嘟囔。
其实谭玉看这房里的东西也挺纳闷,这么多精巧的好东西,有些就连崔尚书府里都不大见的,在这里却被随便摆着,按说阮小七便是现在发达了,这些东西也得不到啊。
唔,谭玉哪知道,他这个好女婿原也是没有的,但架不住国丈船里有啊。
那截了的贺礼中,里面的东西自然个个都是好的,其他人都爱要银子,只阮小七那时为了讨未来娘子欢心,将这些精巧玩意留下来,也确实得了谭雅喜欢,不过如今倒是让谭玉一家人都纳闷起来。
不过短短停留一日,谭玉就要往元洲去,还让谭庭芝也跟着,说让他见见祖宗,崔氏不太高兴,但也没说话。
谭家娘娘对吴家有恩,此时也要过去祭拜,这样的话,河曲府家里就剩下谭雅自己了。
谭雅急道:“阿爹,也带我去啊。”刘氏曾对她说这有孕之人不能去那阴气重的地方,不肯带她回元洲老宅。
哪知谭玉也信这个,劝道:“你在心里想着就行,人就不必跟我过去了,你娘娘心里都知道的。不管你信不信,还是要忌讳些。”
不单不让谭雅跟去元洲,连去江边送行都不让,无论怎么说谭玉就是一句话:“你如今好好在家养着就行了。”
谭雅执意要送,口中道:“我好着呢,再说坐车子去又累不到。”
三娘子看谭玉率先出了门,就在旁边冷哼一声,小声道:“虽说你是娘娘的心尖子,但我们谭家的事,你这阮家的人跟着过去算是怎么回事,到处都显得你能耐,你又出的什么头?”
这冷嘲热讽的一番话说得谭雅一堵,还是刘氏在她耳边低声道:“小芽儿,听你阿爹的话吧,这次路上带着大哥儿的棺材,打算葬回祖坟呢,你别过去冲着了。”谭雅这才算了。
在门口送别了娘家人,谭雅此刻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嫁出去了,成了别人口中的谭氏,摸着微凸的小腹,却并没有难过,以后自己还会有更多的家人呢。




谭大娘子 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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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谭玉一行人,谭雅回正厅坐好,越想越气,吩咐青枝将琉璃唤来。
早在她刚回河曲府之际就已跟琉璃提过,将其许给侯庆做妾。当时琉璃未见不满,满口答应,这些天来一直在房里闷声绣嫁妆,谭雅见她听话,还打算陪嫁点东西给她撑面子。
结果前天崔氏才到这,她就钻空子想找崔氏哭诉,要不是绿叶警醒,几乎被她得了逞去,如真是那样,岂不是将阮家的脸面丢光?
当初阮小七说侯庆必是乐意,果真这么一提,真就高兴得不得了,连着谢了谭雅几次。
其实若非侯庆喜欢,谭雅也不愿意将琉璃嫁过去。在谭雅眼里,一个侍女不忠心那就是没用了,现在能讨了阮小七兄弟的喜欢,谭雅倒觉得还算有点儿用处。
但现如今竟然生出了小心思,想借着崔氏的手脱离自己掌控,不要说崔氏不会为个侍女得罪出嫁的小娘子,便是崔氏真开口要了,谭雅也不能同意。
阮小七说的有理,这般不忠心的侍女放出去才是后患,谁知道哪天在背后刺自己一下,所以谭雅打定主意,只将她嫁在身边。
琉璃一见青枝来找,就知道大事不好,自打从别人口中知道谭雅在元洲杀了人,还得了个辣手观音的诨号,这个原本自己不大能瞧得上的大娘子瞬时可怕起来。
所以青枝还没开口,琉璃就先软了脚,以前谭雅还在崔氏手中掌控,就因她背主厌烦了她;现在谭雅自己当家作主,那夫妻俩都是狠人,还不知道会怎样处置她。
琉璃害怕,心中却也十分不忿:自己低声下气忍了这许久,就盼着大娘子能忘掉以前种种不好,别将自己胡乱配人。
哪知道去了一趟元洲就给自己配给侯庆做妾,那是什么人?便是正室她都不愿!现在人模狗样的叫什么爷,谁不知道就是个匪头子出身。
本打算趁着崔氏来这里奋手一搏,谁知道还被绿叶坏了好事,如今怕是没自己的好了。
待到了谭雅面前,琉璃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泪汪汪地哭道:“大娘子,饶了奴家吧。”
她倒是惯会作态,谭雅被气笑了,抿口水问道:“哦?那我问你,为什么饶你?怎么饶你?”
琉璃拿着帕子擦拭眼角,顺便偷瞄上面一眼,见谭雅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摆件,小声地试探道:“奴家从小在京城长大,一直能盼着回那去。。。看看。”
谭雅冷笑起来,放下手中的摆件,“呲”了一声低头看她道:“哦?我竟不知道你还能给自己做主了?”
琉璃一听这话头不对,赶紧低头请罪道:“奴家不敢,奴家只是听到老夫人来,想过去问好。”
谭雅不耐烦跟个下人分辩,冲着绿叶吩咐道:“你看好她,我看她这心野了。我既然答应给了侯兄弟,在咱们家弄出丢脸的事就不好了。”
绿叶瞪了琉璃一眼,朗声道:“夫人放心,我一定将她看紧!”
谭雅点头,那绿叶向来心细,交给她管束十分稳妥,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琉璃,来了一句:“既然将你嫁过去做妾你不乐意,那只好送你做妾去了。”
琉璃拼命挣扎,大声哭道:“大娘子,便是奴家从前有何不好,您也不能如此狠心,生生将人往火坑里推啊!”
谭雅止住绿叶,示意她先将琉璃放下,问道:“火坑?我是卖你去了暗门子还是怎么了?”
已然说到这个地步,琉璃也就放开了,擦干眼泪道:“那是什么好人家,比火坑又强到哪里?我是老夫人送的陪嫁,您怎么能随便将我许给这种人?”
谭雅冷笑起来,厉声道:“现在还敢做梦,拿夫人名义压我吗?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我费心思一回。说句心里话,若非侯兄弟中意,我还觉得你配不上他!”
说完,一边端详自己染的指甲一边道:“你觉得我狠心吗?跟你明说了吧,要么老实嫁过去,要么自己想法死了去。再给我来这一出,我让你看看我狠心的手段。”
不顾琉璃的哭号,摆手让绿叶将她带下。青枝听她哭得凄惨,不由有些心软,面上就露出几分犹豫来。
谭雅见青枝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个烂好心的侍女又可怜起别人了,不由笑了,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将你胡乱嫁人的,必是要问清你们姐妹心思的。”
这话说得青枝满脸通红,嘟哝道:“夫人我还小呢。”
谭雅点头道:“嗯,所以我现在把话放到这了。不过,可不能做出没规矩的事。”
青枝十分感激,便是爹娘为了兄弟,说卖了她们姐妹也就卖了,更别提这婚嫁一事,自然跟小娘子无关的。
谭雅待她们随意,青枝也就敢说话,问道:“夫人一向好心,强扭的瓜不甜啊,既然琉璃不愿意,何必非让她嫁给侯爷?”
谭雅一听,“水猴子”侯庆在她们嘴里成了侯爷,不由笑起来,道:“你觉得这桩婚事怎样?”
青枝想了想道:“侯爷是条好汉,琉璃能嫁给他做妾也不错。只不过。。。”
谭雅追问道:“只不过什么?”她以为青枝看不上侯庆那般长相的。
青枝看着她,小声道:“寨子里其他夫人都说他不讲究呢。”
绿叶进屋来时听了个正着喝道:“别瞎说!”
青枝嘟囔道:“我才没瞎说,人家说侯爷在外头养的那个女的,儿子都快一岁了。”
谭雅点头,拦住绿叶要骂青枝的话,道:“那要是让你嫁,你不愿意吗?”
青枝“嗯”了一声,道:“那倒没有。我们是夫人买的,你说让我们嫁谁就嫁谁。”又补了一句:“我姐说的,不能自己瞎起心思。”
虽然谭雅打算让她们自己选个可心的,但阮小七早就定下主意在家里身边选人,所以这姐俩能这么想,倒是省了谭雅不少力气,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叫绿叶留下说话。
绿叶回谭雅道:“就是哭,别的倒也没什么。”
只要不出事,谭雅懒得理睬,沉吟一会儿道:“我刚给青枝说了让你们姐妹自己挑个可心的,她心思浅,还不甚明白,你现在可有人选?”
绿叶虽然稳重,但提到这婚嫁一事还是局促起来,谭雅笑道:“终身大事,你有什么想法现在说好,别我给你们定了又后悔,那时候可晚了。”
绿叶强忍羞涩,小声道:“真没有,我们姐妹都没有。”
谭雅点头道:“既然真没有,那你们打算过什么日子?”
绿叶奇道:“这日子还能自己打算吗?”
谭雅道:“怎么不能?你选了怎样的人家,自然就是选了什么样的日子。比如你想过富贵日子,就要找个商户,家里有银钱的;打算过舒坦小日子,就找那家里和睦又无妾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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