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森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她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把他抓到了。”顿了一下,江寒声轻描淡写地说,“有惊无险。我跟姚局提前做过准备,他来得很及时。”
周瑾直觉不可能这么简单,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问:“真的?”
江寒声没有回答,继续说:“在那里也找到了‘8·17’中丢失得部分警枪,只是戚严死了……”
他抿了下唇,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周瑾的脸上。
“我们没能查清楚他跟‘8·17’犯罪团伙之间的关系。”江寒声单手抱住周瑾,低声说,“周瑾,我很抱歉。”
周瑾双手滑到他的肩背上,紧紧回抱住他:“没什么好抱歉的。”
无论是出于公,还是出于私,江寒声都为“8·17”的案子花过不少力,至少因为他,姚卫海才能追回部分失枪。
周瑾说:“江寒声,谢谢你。”
江寒声闭上眼,掌心摩挲着她脑后的头发。
他知道,他并不想听她道谢。
……
到最后,对话没能进行下去。
周瑾想问江寒声更多的细节,但他不回答,眼中幽深得像潭水,含混地说:“好像忘记了。”
周瑾见他醉得可以,后悔用这种方式套他的话。
她说:“这也能忘记?那你记得什么?”
江寒声沉默了会,身体慢慢靠近过来。
她站在他的身影下,几乎跟江寒声贴在一起,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片刻,气氛暧昧得正好。
他用伞斜遮住风雨,混着酒味的气息覆下来,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周瑾快要忘记自己想问什么了,攀附上他的肩颈,仰头接受他的亲吻。
好久,他才回答:“记得周瑾。”
“……”
*
元宵节快乐。(?o?o)?
钢铁森林 50
深夜,重案组。
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唯一的光来自于周瑾桌上的那盏暖白色的台灯。
她正趴着休息,没多久,就从薄毯子里钻出来,眼下阴影微深,略有些倦容。
时间是凌晨三点。
她揉揉凌乱的头发,睡是别想睡了,她烦躁地咬了下唇。
她心想,江寒声一定因美色占过很多便宜。不然自己怎么就色令智昏,那么轻易地就让他蒙混过关了?
周瑾本着坚定不移的态度,决心将事情问到底,结果让江寒声三两句醉话就混带过去了。
她三番五次想要扭转正题,可江寒声也不回答,就认认真真地望着她,嘴角酝酿着笑意,根本别想猜出他在想什么。
“记得周瑾。”
周瑾搓了搓发痒的耳尖,拿手机给江寒声发了条消息。
“你头疼么?”
“我上次泡了蜂蜜水,放在冰箱里,醒来记得喝一杯。”
周瑾琢磨着措辞,看还要提醒江寒声注意什么,还没有发过去,正巧白杨打了电话过来。
周瑾赶紧按下接听,“怎么样了?”
白杨说:“你来拯救一下世界吧。”
周瑾听他声音有些哑,估计累得不轻,替他拿了一罐可乐过去。
到了技术科,白杨看她递过来可乐,难得对本命饮料摇了摇头,拒绝道:“发烧了,我喝热水。”
周瑾:“怎么不调个班?”
“小毛病,吃颗药就没事了。”白杨咳了几声,说,“看看监控。”
“监控拍到了?”
周瑾有点诧异,没想到第一个突破口会是在监控录像上。
一开始周瑾对排查监控没伴有太大的希望。
因为凶手不是第一次作案,在杀害陈晓玉之前,他已经在宁远、金港接连杀害三名女性,并且冷静地处理过案发现场。可以说凶手的手段已经非常成熟,怎么会这么不谨慎?
白杨皱着眉头:“拍是拍到了……”
他也不解释太多,直接将监控调了出来。
“根据陈晓玉朋友的口供,他们最后见到她,是在one酒吧里的地下演唱会。我调取了酒吧周围的监控录像,证实陈晓玉被害当晚是跟一个男人一起回家的。”
电脑屏幕散出荧白的光,照在周瑾的脸上,她专注地盯着着画面。
陈晓玉走进了视野,尽管背对着镜头,但她一袭红裙,耀眼灼目,很容易辨认。
揽抱着她的是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几乎融在黑夜里,身材非常高大,陈晓玉在他怀里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有几个镜头中,陈晓玉抱住男人的肩,与他有过短暂的亲吻。
在路人眼中,他们更像一对甜蜜的恋人,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周瑾一下想起江寒声的话。
在怀光连环杀人案中,被害者身上没有任何约束伤,她们在前期至少是自愿带凶手回家的。
戚严已经死了,现在屏幕画面里的男人仅仅是一个模仿者,然而这个模仿者并不拙劣,他在作案手段上和戚严不相上下。
不过等看遍现有的录像,周瑾皱皱眉,立刻发现奇怪之处。
她问:“没有正脸?”
白杨开始大倒苦水:“问题就在这儿了,他好像刻意避开了摄像头,后来就带陈晓玉上了车,根本没拍到这男的什么长相。还有那个车牌号,也是假的。”
周瑾问:“陈晓玉家附近的监控查过了吗?”
白杨回答:“丽水小区是个老年小区了,能查得监控录像不多,我摸了一遍,没什么发现。”
周瑾咬了下唇,思考片刻,对白杨说:“刚才那个视频,二倍速再放一遍。”
白杨再调出来录像,周瑾拉了个椅子坐下,一遍又一遍地看。
白杨趁空档去接了杯热水,吃下退烧药后,又重新窝到屏幕前。
大概过了四遍,周瑾忽然让白杨停下画面,指了指边角处的一辆黑色的车:“这辆车。”
背对着监控,陈晓玉和男人面朝那辆车走过去,经过车旁,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继续。”
画面往下进行,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这辆黑色的车缓缓发动。
白杨睁了睁眼睛:“车里有人啊?”
周瑾说:“或许可以查到行车记录仪。车牌号能找到吗?”
白杨说:“这个简单。”
白杨调取到画面的另外一个角度,经过处理后,车牌号清晰地显现了出来——海d·2a523。
周瑾拍拍白杨的肩膀:“你今天可以工了,把车牌号发给赵平,让他去查。”
白杨双手回握住周瑾的手,使劲晃了晃,“我终于意识到了,您就是福娃瑾瑾。”
周瑾笑起来:“给我滚蛋。”
白杨叹道:“这句语气好像谭队啊。”
周瑾:“近朱者赤,近朱者赤。”
……
一夜未眠。
早晨七点多的时候,周瑾去火车站将陈晓玉的父母接到警局。
法医陪着认尸,周瑾没有进去。
隔着厚重的门,陈晓玉母亲崩溃的哭声一下传出来,撕心裂肺,竭力喊着“晓玉”,仿佛妄想着能把她喊醒一样。
陈晓玉的父亲沉噎地哭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
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布覆盖下的尸体,很久,才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谁能告诉我,我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瑾抿抿唇,离门远了一点,那阵哭声也小了一点。
于丹也在,看见满脸黯然的周瑾,走到她身边问:“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不好受么?”
周瑾说:“还行,就是让我想起了我爸妈。”
“那你呢?”于丹问。
周瑾笑了一下,满是苦涩与嘲讽,“跟现在一样,我都没敢进去。”
于丹揽住周瑾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想要劝慰些什么,但也无从开口。
生死面前,语言都是无力的。
于丹会进一步跟陈晓玉的父母了解情况。
周瑾则转去接待室,跟从宁远、金港赶来得刑警交接了一下案发现场的情况。
一直到中午,江寒声独自来到重案组,去接待室见周瑾。
宁远、金港两地的刑警听说是这人是江寒声,热络地跟他握手。
“江先生在省厅的时候,还帮我们金港刑侦支队看过案子,大侦探啊——!以前一直没见过真人,没想到咱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江寒声保持恰到好处的礼貌:“您过奖了。”
“听说你现在不在省厅了,如今在哪儿高就?”
江寒声说:“在科大教书。”
“原来不在一线了?”对方颇为惋惜地说,“你这一身好本事,去教书真是屈就了。”
江寒声说:“谈不上屈就,很好的工作。”
那刑警察觉出来自己说话有点过于没分寸了,很快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周瑾眼看快过饭点了,就说:“一起吃饭?我请客。”
对方忙拒绝道:“别,现在盯得严,出来办公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会儿我们得去趟现场,路上随便吃点就行了。”
周瑾也没有多让,将他们送走以后,招待室里就剩下她和江寒声两个人。
两个人对视片刻。
江寒声耳梢有点红,第一个不好意思起来:“我昨天是不是——”
周瑾打断他:“是。”
江寒声:“……”
周瑾笑起来,不再逗他,说:“放心吧,你是我见过酒品最好的人,虽然是个一杯倒。”
江寒声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去牵周瑾的手,说:“我看到你的短信了。”
“……哦。”
周瑾一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肉麻。
江寒声一本正经地回答:“头不疼了,蜂蜜水也喝了。”
周瑾说:“其实,没必要这么正式地汇报一声。”
“周瑾。”
江寒声忽然靠近过来,她本能地往后退,手被他紧紧握了握,周瑾停住步伐。
江寒声低头看着她,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发短信。”
周瑾眨眨眼睛,莫名心虚:“是吗?”
“我觉得有必要正式地答复你。”
“知道了。”周瑾压低声音,回答道,“吃,吃饭。”
江寒声似乎笑了一下,“好。”
……
因为周瑾还有工作要忙,两个人照旧去了附近的川菜馆。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川菜馆里没什么人,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服务员说他们出门旅游了。
江寒声不能吃辣,周瑾点菜的时候特意点了一道清淡些的。
下单的时候,一直叫不来人。周瑾等了一会,才见阿娟迟迟地从后院里出来。
周瑾看到她,也没太介意,笑了笑说:“你爸妈出去旅游,剩下你主持大局了?”
阿娟脸色有点发白,吸了吸鼻子,说:“是,是。”
周瑾很快点好了菜,过程中一直听阿娟在流鼻涕,有些担心问她:“感冒了?”
江寒声抬起头。
感受到他的目光,阿娟掠过去一眼,两人的视线相撞,阿娟打了个激灵,差点陷进他乌黑的眼睛里。
她额头上冒了层虚汗,似乎很紧张地回答周瑾:“对。”
周瑾嘱咐她多注意身体,阿娟道谢后就匆匆离开了。
江寒声注视着阿娟消瘦的背影,半晌,他蓦地站起身,对周瑾说:“等我。”
钢铁森林 51
阿娟飞快地跑到卫生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湍急的水声哗啦啦冲荡着。
她双腿双手发起抖,支撑不住似的,一下滑跪到地上,忍着钻进骨髓的痒和痛,伸进洗手池下的缝隙胡乱摸索。
在哪儿?
在哪儿!
阿娟歇斯底里,另一只手不断抓着裸露出来的脖子。
指甲挠出道道红痕,可怎么也不管用,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她皮肤下的血管里爬。
摸索了一阵,她终于找到那包白粉,吸了吸鼻涕,刚哆嗦着打开,她眼前伸来一只手,强行夺走。
“起来。”
男人的声音清冷而沉静。
阿娟惶恐地抬起头,看到江寒声,她脸色剧变。可她想不了太多,在地上连滚带爬,抱住他的裤脚,哀求他:“还给我,还给我!”
她看见江寒声很薄的嘴唇,薄得有些冷漠,重复道:“起来。”
阿娟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唯一能她从痛苦中拯救出来的“药”,无论她怎么叫喊,江寒声都不肯还给她。
阿娟绝望地抓着头发,在毒瘾的折磨下,倒在地上不断地痉挛打滚,嘶喊:“痒,痒!”
“救我,救救我,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她鼻涕眼泪一起流,“给我一点吧,给我一点……”
扭动间,阿娟扯烂自己的领口,继续去抓噬咬她骨头的虫子,抓得血糊了一脖子,还是没缓解,又发了疯一样用头去撞墙。
江寒声勾手箍住她,说:“阿娟。”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可有一种温厚的力量,令阿娟安静了片刻。
她不再疯叫,而是痛哭:“我戒不掉,我戒不掉!没有用,怎么都不行啊……”
“能戒掉。”
身体里疼痒难耐,阿娟无处发泄,逮住江寒声的胳膊狠狠咬下去,力气又狠又毒,转眼就咬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
江寒声也就皱了皱眉,不顾她发疯,强行将她按在墙壁上。
无法抗拒的力量压制过来,阿娟在挣扎中一点一点耗尽力气。
她扑通跪在地上,用头磕着墙壁,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你帮帮我,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
“好孩子。”
江寒声按住她发抖的肩膀。他的手修长有力,阿娟感受到有些发烫的温度往她冰冷的身体里渗。
“我来帮你。”
闹这么大的动静,在大堂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周瑾以为出了什么事,一听到叫喊就火速赶过来。
“阿娟,是你吗?”
她敲了几次门都没回应,里面的人还在痛嚎,声音压在哗哗的水流声下。
周瑾觉得情况不太对,顾不得太多,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
随即,她就看见了江寒声。
他紧紧抱着阿娟,怀里的女孩子头发凌乱,肩膀裸露,身体不断抽搐着。
周瑾脑袋里先是嗡了一声,瞬间,仿佛江寒声和蒋诚的脸叠合在一起。
她手脚冰冷僵硬,脸色发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江寒声漆黑的眼睛直视过来,对她说:“周瑾,叫救护车。”
周瑾猛然回过神,转身将随来查看情况的店员挡在卫生间外,对他们说:“快叫救护车。”
她将门嘭地一关,一边朝阿娟过去,一边单手脱掉上身宽松的短袖。
周瑾用衣服裹住阿娟的身体,手摸上她发冷汗的额头。
她的心沉下来,询问道:“是毒瘾犯了?”
江寒声点头。
周瑾默默消化了一会儿,从江寒声的手里将阿娟接过来,“把她交给我吧。”
……
病房外。
医院的走廊里很安静,周瑾靠在门外,透过玻璃,静静看着病床上的阿娟,还有站在床侧的江寒声。
她的脸映在玻璃上,安静而冷淡。
折腾了大半天,阿娟终于清醒过来。
阿娟父母不在海州市,没办法及时赶过来照顾她。阿娟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江寒声。
她的脸色十分憔悴,说话时声音有点沙哑,“别告诉我爸妈,行吗?”
“周瑾已经联系了他们。”江寒声从容道,“实际上,你最需要得到他们的帮助。”
阿娟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我不想再让他们失望了。”
江寒声道:“不让他们失望的唯一办法,就是戒掉毒瘾。”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阿娟咬咬牙,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江寒声,控诉道,“你们除了说轻飘飘的风凉话,还能帮我什么?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有时候,我觉得我还不如死了。”
“我知道。”
阿娟一下愣住,诧异地看向江寒声,“难道你……”
他的神情寡淡似水,但没有多说什么。他找来一张笔和纸,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交给阿娟。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
阿娟怔怔地接过那张纸条。
江寒声半躬了躬身,眼底有温柔的微光,说:“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阿娟错愕片刻,将纸条慢慢握紧在手里,问:“你,你是怎么撑下来的?”
仿佛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爬出来一股黏稠的黑暗,狠狠碾压过他的脊背,将他裹挟其中,可他依旧衬衫雪白,腰身直挺。
他说:“我有非常想见的人,希望有一天能健康地走到她身边。”
阿娟咬咬唇,迟疑道:“……那个人就是周警官吗?”
江寒声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回以一个微笑。
阿娟懂了。
其实在川菜馆第一次见到江寒声和周瑾,她就看出,周瑾没有多在乎他。
阿娟忽然有些可怜地看向江寒声,说:“那你可有得受了。周警官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在这方面似乎挺没脑筋的。”
江寒声笑意深了深:“还好。”
“我帮你一下,算感谢。”阿娟小声嘟囔着,瞥了一眼病房外,仅露出一点点的身影。
她眼里浮了些亮光,朝江寒声张开手,请求道:“能给我一个拥抱吗?你放心,我对已婚男士不感兴趣,戒了毒以后,我还想好好谈一场恋爱呢。”
江寒声看她,就像看自己的学生,态度坦然。阿娟眼珠一转,江寒声就轻易地看出她在盘算什么。
他摇摇头,道:“好好接受治疗。”
阿娟眉毛扬起来,“这都不行?听我的,一个女人只有在吃醋的时候,才知道你对她有多重要。”
她明明很年轻,说起道理来倒显得历尽千帆。
江寒声拒绝道:“谢谢。”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嫉妒的滋味,他不希望周瑾会有这样的情绪。
江寒声跟阿娟道别后,走出病房。
周瑾抱着手臂,倚着墙。她的短袖被阿娟呕上一大片秽物,现在上身就穿着一件贴身的吊带背心。
看见江寒声,目光顺着他的肩膀逡巡往下,说:“胳膊,去处理一下么?”
江寒声看了眼那牙印,伤势不重,血已经凝固。
他说:“不用了。”
江寒声抿唇,根本没心思管胳膊上的咬伤,解着扣子,准备将自己的衬衫脱给周瑾。
周瑾忽然冷冷说了一句:“……你过来。”
江寒声一怔,看着她喜怒难辨的表情,有点捉摸不透她现在的情绪。
再捉摸不透,他还是听话地走过去。
刚走到她面前,颈间一紧,迫得他微微弯了弯身。
周瑾扯住江寒声的领带,仰头,一下吻住他薄薄的唇。
先是咬,再是深吻。
她没有那么投入和忘情,仅仅是纯粹肆虐的宣泄,江寒声闭上眼,承受着周瑾激烈、冲动的情绪。
他任凭周瑾咬破他的嘴唇,也没有躲。
江寒声扣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按,怕她下一秒就恢复理智,将这些情绪全部回去。
他不舍得。
他没见过这样的周瑾。
钢铁森林 52
吻到两人呼吸凌乱,周瑾稍稍放缓。
她的手搭在江寒声的腰上,轻闭着眼,没有继续深吻下去,仅仅唇与唇浅浅地厮磨。
最后,她在他柔软的下唇上重重吮了一口,才结束这场亲吻。
江寒声唇线冷薄,被周瑾亲得湿润鲜红,修长的眉与眼略略一弯,显得相当漂亮。
看见他笑,周瑾有点窘迫,要往后躲。
江寒声手臂了,将她的身体拢回来,目光锋锐明亮,带着一点冷淡的克制。
可越克制,就越现情欲。
江寒声亲了周瑾一下,问:“这是吃醋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察觉这语调是有多轻快。
周瑾惊天动地的事干过不少,但像个八爪鱼似的抱着人强吻还是头一回。
她脸色绯红,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抱住了他。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样。
周瑾的脸贴在他的衬衣上,鼻尖缠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轻闭上眼,心里有一丝丝说不上的感觉。
江寒声的手抚上她的后脑,摩挲着她柔软乌黑的短发。
发丝间一片痒,连着周瑾的心也痒起来。
她听见江寒声用认真的语气说:“我很开心,周瑾。”
……
江寒声看似是个正经人,脸皮倒不薄,走廊里拥抱着周瑾,有人经过,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周瑾很快不好意思起来,轻微挣扎着,说:“行了……”
江寒声置若罔闻,还往她身上凑,“不行。”
周瑾看他这样,实在太不像往常那个清冷斯文的江寒声了,就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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