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妻望舒(1v1 古言h)
作者:桃红抹茶一点甜
严恪十六岁时便被父亲扔进军营历练,转眼近十载,他也官拜振威校尉。本以为能荣归故里,过几天舒服日子,却没成想真等他带着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归乡,却发现父母早已仙去,佣仆皆做鸟兽散,只留给他一间野草丛生的旷大古寨。
幸而严恪生的乐观,毕竟日子还得过。
一日,严恪发现了父母留给他的万贯家财,和一张他与林家小姐的婚约,想来也算是新的开始,他简单收拾一下便上门提亲。
林老爷位高权重,并未嫌弃严家落魄,只积极筹备两人婚礼,以期严恪能与尚未谋面的林家小姐林家小姐尽快完婚。
严恪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多年,深知自己是个粗人,唯恐自己不会揣摩姑娘家心思,更不会说些好听的哄娇妻开心,纵使是拜堂成亲入了洞房,也依旧紧张不安。
然而他也没想到,自己朝思夜想心尖儿上的可人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家小姐林望舒,被严恪摘下盖头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鸡巴大吗?掏出来我看看”
免*费*首*发o. [oo.vp]
匪妻望舒(1v1 古言h) 序
严恪曾在脑中设想过不少自己荣归故里时候的场景,纵使不说锣鼓齐鸣,长迎十里,最起码刺史知县皆该出城相接。
离开时自己不过束发之年,踩着城外泥泞小路入了军营,一晃近十年,他也早从毛头小子摸爬滚打成了一军之长。自年幼时岁大军从京都一路北上,铲民匪、败敌寇,带轻骑奇袭敌军粮草大营,立下赫赫战功,直至平定边乱,打得那贼国连连求饶,签订国书,以玛瑙美玉相献,誓言再不相犯。
数月前,承蒙皇恩浩荡,对营中将卒逐一论功行赏。
严恪无意栖身官场或是拜将封侯,只求能早日归于故里、为父母双亲养老送终,便只索了个瀛洲司马的闲职。
然而真等他驾神驹,带着几个和自己出生入死数年的弟兄回到瀛洲时,才发现时过境迁,一切都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
匪妻望舒(1v1 古言h) 1归乡
严恪拽着缰绳,力气似乎比平常大了些,扯得黑云有些不太舒服,连喘气都重了几分,有些烦躁得甩着尾巴。
大家——连黑云都看出来严恪不太高兴了。
严恪神色凝重一言不发——自己官拜振威校尉,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好歹也是正六品上的官级,本地知县见了他该鞠躬行礼才是。可现在他带着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驾马归乡,非但无人相迎,甚至于,他们绕着护城的围墙走了大半圈才找到进城的守卫大门。守城的侍卫又不甚识字,连严恪的瀛洲司马任命状都看不懂是何物,非将他们当成兵匪,二叁十人冲出来将其团团围住,气得林牧抄起那近六尺长的龙牙刃就要砍,险些出了人命。最后还是城守官出面,再叁确认军状无误后才连连作揖,将他们一行人迎进城里……
只可怜了那二十多个被小楠撂倒的城卫,怎么想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几天。但退一万步讲也算是他们福大命大,小楠性子温和,不喜下死手,若真是林牧或着荣祁发了狠,现在他们早该是尸首了。
进了城,严恪命其余叁人把那骇人的刀刃收起背在背后,省的吓到平民百姓。可刚刚的一幕还是让其他叁个人疑惑得很——怎么,自家老大把去京都当大官的机会都放弃了,甘愿屈身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州郡当司马,这本地的人不说热情相迎就罢了,怎么回乡第一天就对老大刀剑相向?他们也配?
“老大,你确定你没带咱们走错地方么?”林牧架着马,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四周张望——许是他们一行人,四人四马四件兵刃太过高调吓人,路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满是惶恐。而走在最前面的严恪从刚刚的满心期待到现在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觉告诉他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切都太过于反常。
可这里是严恪从小生长的地方,虽然一别近十年,城里也有了些变化,可他总不至于忘了回家的路。
“老大,你还好吗。”小楠拽着缰绳往前追了几步,跟严恪并排。
“无事。”严恪沉声道,突然快马加鞭,朝一小巷奔驰,其他叁人见状也随即加快速度跟上。
离严府愈近,严恪的不安便愈加重几分,直到他终于亲眼看见檀灰的府门、满是锈迹的门钉以及破落的牌匾。门口杂草丛生,起码已经有些年月无人打理;门两边的石狮上被刻上了些乱七八糟的痕迹,右侧的脑袋上还有个拳头大小的坑洞;地上堆着些垃圾,有断掉的木轮和秃了的扫帚。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周荣祁、林牧和尹小楠叁人谁不敢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严恪身后。
严恪铁青着脸,下马,上前推开了尽是灰渍的大门。门上有细碎的木屑落下,还有连片的蛛网,正门连门栓都未曾拴上。
其余叁人将马束在门柱后也连忙跟上——屏风已朽得七七八八,却还能看出金丝楠的影子。院子里,杂草长了数尺高,有惊鸟看见人进来了连忙扑棱着翅膀飞走。
这府,怎么看都已经荒了数年。
“老大,这……”林牧刚开口,便被小楠拽住了袖口,摇摇头。
“让老大一个人静一会吧。”小楠轻声道。
严恪自诩见惯了风浪,唯独在这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敌军朝他投来枪林弹雨,他却只愣愣地站在原地,忘了躲闪。
突然,严恪想是想起什么一样,快步往宅子更深处走去。
“把草处理了。”严恪冷声道,随即又补了一句:“别弄坏东西。”
余下叁人立刻听懂了命令,掏出兵刃开始劈砍院中杂草。他们手中握着的可都是在前线砍下千百敌军头颅的神兵利器,现在却被握紧了除草,还要小心别砍坏了院子里陈旧的石桌或是圈椅。想要快点弄完却又不敢用力,叁个在战场上叱咤惯了的人此时束手束脚的怎么都别扭,场面有些好看。
叁步并作两步,严恪几乎是朝祠堂冲了过去。
那本应闪着光的精铜门扣已经锈得不成样子,门面上的红漆脱落了大半。
推开祠堂大门,尘土飞扬,蛛网遍布,这不是他印象中祠堂该有的样子。在严恪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这里都该是给下人们日日打扫小心维护的地方,至少门上的铜器需要日日打蜡保养,先祖牌位前供奉的香火、糕点、瓜果必然旬旬换新——严家组训训导严家子孙需“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世间万般事物,唯有祭祀不可怠慢。祠堂本该是严家最庄重严肃的地方,现在竟然如此颓然。
严恪上前,扶起自己父母双亲倒下的牌位,擦掉看上面记载的生卒年月,竟已逝叁年有余。
叁年,叁年……
仿佛上一秒他还因为顽皮被父亲责骂,罚他跪在祖宗牌位前静思己过,那严厉却慈祥的教诲还在耳边回响;转眼间,物是人非,自己倏然间成了父母双亡的世间遗孤。
严恪的手有些发抖,他从未想到自己归乡后要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为双亲守孝。
一别十余年,他几乎月月给家中写信,却甚少收到回书。一开始,月月有家信,再往后便是叁五月,再往后,近乎一年才有一封。
严恪给家中写信总是报喜不报忧,而父母又何尝不是这样。母亲总叮嘱他要穿好吃好,别染了风寒,父亲总告诉他大男人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可万不敢在战场上苟且偷生,让敌寇看了笑话。末了,他们又总会说,家中一切都好,让他勿要挂念。
他总以为是因为自己时常随着军营迁徙,家书是在战火中遗失了。
却没成想……却没成想……
扑通一声,严恪的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
“爹,娘,恪儿回来晚了。”
匪妻望舒(1v1 古言h) 2守孝
严恪准备为父母守孝叁天,期间不会离开祠堂半步。开始前,他令其他叁人先将府宅内外简单打扫,又散了银锭,让小楠先去买些下人回来。
这里毕竟是严恪的家,而家要有家的样子。
小楠将祠堂大门慢慢关上,严恪在蒲团上跪得笔直,他的手稳稳搭在腿面上,壮阔的背肌耸起,像一堵墙,带着不动如山的气势。
“好啦,现在——”林牧一脸兴奋,声音却拖得老长。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却又没心没肺的时候。漂亮又有些粗粝的脸蛋上,眉毛有些夸张的扬起。说实话他并不太理解老大为什么情绪这样沉重,或许是因为他从小便父母双亡,“父亲”“母亲”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意象,在他心里掀不起什么波澜。
“我们要做什么呢——”林牧问道,兴奋地在原地蹦来蹦去——这可是他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郡,刚刚骑马从外面走了一遭,虽说只是粗略地看了看,花花绿绿的那些没见过的稀罕玩意还是让他心里痒痒的。只是几乎是一瞬间,林牧伸手从小楠腰间顺走了满是银锭的荷包,不费吹灰之力,还炫耀般得拿在手中抛起又接住,道:“我们去找个铁铺,给兵刃重新淬淬火嘛,我感觉我的龙牙刃都快钝了。”
“你是没听到刚刚老大说什么吗?”荣祁弹了一下林牧的后脑勺,道:“老大说了,让我们把这宅子上下内外好好打扫清理一遍,然后再去买几个下人。”说着,荣祁伸手把荷包又从林牧手里夺回来,重新交给小楠,道:“我看你是又想跟老大‘切磋’了?”
“才、才不是!”虽说听到“切磋”二字林牧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哪怕听起来是切磋,倒不如说是被老大修理——老大一身蛮力下手没轻没重,他可不想再一身青紫了。
“老大刚刚说的是,让小楠去买几个下人,可没说我们两,所以完全可以楠哥去买佣人,我们去干点别的嘛!”林牧噘着嘴说道,又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小楠——严恪不在,楠哥说了算。
“小牧说的也有道理,”小楠淡笑道:“老大确实是这么说的。”
林牧刚要高兴,下一秒,小楠便悠悠地补上了一句:“虽然我也知道你就是想四处玩罢了。”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叁个人便达成一致,先用半天的时间大概收拾好宅子,再一起出去买些丫鬟下人,但若是遇到了稀罕好玩的铺子,也可以进去逛一逛。
严宅比他们想的大得多。
荣祁跟着严恪时间最久,但即使是他也只是模糊地知道严恪其实本不必要跟他们一样在军营里吃苦受累——老大是有大来头的,他只知道这个。而真等到荣祁亲眼看着这宅子——即使破败,却还能看出严家曾经有多么家大业大,现在也不过是一时颓然罢了。
“荣祁!楠哥!你们过来一下!”林牧突然喊道,他正在清理其中一个侧卧,这房间看样子许是严恪曾经的屋子——墙上挂着木制的长剑,床边还摆着个喜人的小木马,只是上面尽是灰尘,遮住了本来的色彩。
“怎么了?”荣祁和小楠几乎是一起赶了过来,问道。
“这个,这个——”林牧指着床铺的方向——床板莫名弹开,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林牧本是看到了个造型精巧的小玩偶准备拿起来擦洗,没成想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开关——老大曾经的床像个大箱子一样打开了上盖,里面……
“这…我们也没办法处理。”小楠有些无措道:“只能等老大自己来看看了。”
叁天时间过得飞快,林牧说他似乎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轻松过了——荣祁和小楠又何尝不是。不用担心敌军偷营,不用躺在草地里过夜,现在可是太幸福了,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严恪从来不会担心那叁人办事不力,或许在军营中他会担忧叁人安危,在城中他会忧心林牧别不小心伤了平民百姓,可——严恪从来不会怀疑他们,无论是什么事情,有那叁个人都一定可以做到。
这不,小楠只用一天时间便基本上摸清了城中现状——何处有集市,何时应宵禁,还像本地人一样跟各商户讨价还价,采购了不少东西,买了些使唤丫头,又招了几个厨子,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买家丁的时候,林牧非要跟那些男人比比拳脚,扬言一定要胜过他才能在严府当差,结果一下午过去竟没有一个人能撑过林牧叁招,最后还是小楠出面,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也还算不错。
所以等严恪从祠堂中出来的时候,整个府宅已经跟他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杂草枯木被除得干干净净,荒废了许久的院子被重新种上了花草,各种金属器具也打上油好生保养;破败的家具全部换新,重新上了漆——林牧甚至买回来一只会说“恭喜发财”的鹩哥。
“辛苦了。”严恪看着日渐繁荣起来的老宅,有些虚弱道。叁天时间未进水米,纵使体格壮如严恪也有些吃不消。
“嘿这有什么呢!”林牧蹦蹦哒哒地拽着严恪往正堂走,饭菜都已经上桌,就等严恪开饭了。
饭食间,家里新来的下人们排好队让严恪认了认,都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小子,严恪挨着问了问名字便让他们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们的月钱怎么计?”严恪搁下筷子,问道。
“城里其他人家招下人,多的有给每月叁钱的,大多都是两钱,少的也有只给一钱的,”小楠认真回答道:“咱们府上包吃住,我给开的两钱银子一个月,可能个人间稍有些差异,大概是差不离的。”
“给四钱吧,”严恪柔声道:“他们也不容易。”
“嗯。”小楠点点头,随即挥退了下人,免得扰到严恪吃饭。
匪妻望舒(1v1 古言h) 3婚约
许是叁天没见了,林牧也不说话,坐在饭桌边用两只手托着脸颊,定定地看着严恪吃饭。荣祁坐在旁边给他的虎刀上油——或许小牧说的没错,是该找个铁铺给兵刃淬个火了。
“啊对!”林牧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道:“老大你吃快些,有个事儿得你亲自处理才行喔——就你的房间里。”
他说的是严恪床铺下面的东西。
这几天下人们把严府上下都打扫了一遍,除了严恪的卧室——小楠之前已经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得涉足那个房间半步,违者需领杖责五十。
“我的房间里?”严恪皱眉,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他们叁人都处理不了的事情。
真等见着那弹开的床板,严恪愣在原地——自己的床变成了个储物间,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金条银锭,填满了整个床洞,金灿灿银闪闪,晃得人眼晕。
他之前是知道自己卧室有这样一个机关的,他小时候体弱多病,那时候瀛洲还不像现在这样繁华,多少有些强盗贼寇在四处流窜。家里担心他被人掳了去,便请高人往严恪卧室里设了机关,外面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刻躲进床下面即可保性命无恙。
那个高人没过多久便仙逝了,所以这世上只有严恪和父母双亲叁个人知道这个暗格。
可现在——这个他从没用过的小密室,竟是塞满了金银——严家二老,纵使临死都没等到儿子回来养老送终,却还是担心严恪会过得不如意,给他攒下了万贯家产,只愿能保他一声衣食无忧——他们相信严恪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总是需要用钱的,所以把一辈子积蓄都放在了这个只有他们跟严恪知道的地方。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世间万般遗憾,唯独这一条让人永难释怀。
“这是什么……”林牧眼尖,在严恪将自己完全沉浸于思亲情绪之前,大声发问道。他指着钱堆里的一个有些不起眼的信封,里面会是是老人的遗言吗?还是些什么给严恪的叮嘱……
拆开信封,是一张已经发黄变脆的纸片,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却还可以勉强辨认——竟是一纸婚约:
“严家小子严恪与林府千金,经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唯望二子,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左下角是两方已经发黄的红印,一方是严父的,还有一方上书“林嵩”。
“老大竟然有婚约了?”荣祁站在一旁感叹道:“老大竟然会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先娶上媳妇儿的?我一直以为老大会排在牧儿后面。”
严恪转头瞪了周荣祁一眼,后者立刻咧开嘴求饶般笑笑。
但是说实话,他们叁个人确实都觉得他们老大找媳妇应该会很困难,自己也都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陪老大终老的打算——毕竟严恪确实看样子就像是要孤寂一生——虽说老大确实长得不赖,浓眉大眼且五官坚毅端正,妥妥一副北方大汉的模样。只是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数十年,身高八尺有余,体格健壮力大如牛就不说了,那胳膊看着都有姑娘家家的腰身粗了,一般的小姐们怕是看到他的体格就该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跟他谈情说爱了——退一万步讲,万一真有姑娘喜欢他这身材的,严恪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姑娘相处——别的后生春心萌动、学着怎么去说俏皮话讨姑娘欢心的时候,严恪正在营地里抱着长矛大刀劈砍着粗矮的木桩。
军营里嘛,一是基本上看不见几个女眷;二是,大家日常相处往来也多是简单直接的发号施令,严恪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为人也惯于直来直去——要严恪去揣摩姑娘那些含糊其辞的撒娇和欲拒还迎?那可真比登天都难。
严恪是真不会跟姑娘相处,没人教过啊。
而现在,他竟是从天而降了个媳妇?看样子还是个有婚约的大家闺秀?
你看,这老天爷待他确实不薄。
“你说二老把这一纸婚约放在这里,说明了什么……?”荣祁轻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说明二老最最挂念的是老大的终身大事,”林牧抢话:“二老知道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可能找不着媳妇!”
“哎,这个事情嘛,虽然我们都知道……”小楠慢悠悠道:“但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当着老大的面说啊……”
“……”严恪不想说话,他知道自己身形骇人总会吓着姑娘家家的,可现在——怎么连小楠都这样取笑他。
“咳咳,不开玩笑了。”小楠笑道:“我觉得二老的考虑确实周全。咱们现在回这瀛洲了,也算是落在这儿了,不出意外,咱们四个都得在这里安家落户。老大不是再过些时日还要去府衙报道吗?所谓成家立业,先得成家后才能立业啊。”
“就是就是,”荣祁补充道:“我想若是老大真能娶回这林家小姐,也算是了了二老的遗愿吧?”
“那……我是该……”严恪有些不确定道。
“老大你该准备准备去提亲啊!”林牧兴奋道:“你想想,你都离开瀛洲快十年了,林家什么样,林家小姐什么样,你都不知道,最起码你也得先上门提亲去试探试探啊!”
严恪又看回那纸婚约,上面似乎确实留了一个“良辰吉日”,竟就是数周之后!
纵使离乡近十年,严恪却仍旧刚好在婚期前赶了回来,或许这便是天意?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方能立业……
如果这便是父母所期望挂念的,如果这即是二老临终遗愿,那严恪定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林家小姐娶过门了,只期望她依旧待字闺中,还在等他。
匪妻望舒(1v1 古言h) 4酒楼
提亲毕竟是大事,不是那种一拍脑门便能决定的了的,问名纳吉、叁书六礼、桩桩件件都得合乎礼数。幸而还有几周富余时间,四个人决定从长计议,好生准备。
二老走了叁年,严家上下连仆从都早已做鸟兽散,其现在在瀛洲城里的地位定是没有当年那样举足轻重——可现在严恪带着赫赫战功回来了,纵使严家曾经没落了几年,现在也该从新兴盛起来了。
确实,这严府上上下下,什么都好,万事俱备,只差一位女主人了。
坐在瀛洲最好的酒楼,一行四人特意选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挑担的货郎声音绵长而中气十足地吆喝,还有小童嬉戏追逐。在擂鼓轰鸣的军营里呆久了,这种满是烟火气的、平头百姓的日常生活对他们来讲反而既稀罕又弥足珍贵。
林牧吃完了第四盘烧鸡,却还是觉得意犹未尽。他本就自幼习武,又天赋异禀进步神速,体格素质远跟不上他武艺精进的速度,再加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四肢跟抽条一样长的飞快,,因此饭量奇大。
可林牧一抬头才发现其他桌的客人都在看自己、甚至还在窃窃私语捂嘴偷笑,霎时间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他那乡下人的吃相——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一样……”林牧听到有人这么说他。
十六岁的少年嘛,脸皮可厚可薄,纵使他也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在营里他不一直都这样嘛,可现在——怎么就引人侧目了呢。
看看自己面前的大方桌,只有自己这边堆满了小山一样的鸡骨头——老大、荣祁还有楠哥,都吃得不紧不慢,怎么只有自己狼吞虎咽得像个饿死鬼。
这种有点羞怯的情绪一下涌上来,林牧整个人都觉得别扭——在战场上他是如鬼魅般行踪飘忽善与人缠斗、出其不意巧取敌方性命的小阎王,可现在,在这装修豪华还有些富丽堂皇的酒楼里,自己被人指点侧目,让他觉得又委屈又格格不入,一瞬间便涨红了脸——毕竟、毕竟他又不能在这里动武。
老大告诉过他,习武是为了保护百姓,万不可对平民百姓刀剑相向。
要是在敌营,他早都提着龙牙刃杀他个七进七出,可现在、现在……
“小二,再来两盘烧鸡。”严恪突然朗声道,打断了林牧乱七八糟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