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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森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江博知看他关心周瑾的状况,道:“医生说她疲劳过度,加上轻微脑震荡,需要多休息。”
那就说明没什么大碍,江寒声暗暗松一口气。
这时江博知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按掉,过了两叁秒钟,对方又再次打过来,重复两次,可见是有急事。
江寒声看出他的为难,淡淡地说:“你去忙吧。”
自从上次江博知提出再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后,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并不轻松,江寒声周围跟筑着一道无形的坚冰,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人阻挡在外。
江寒声不愿意做任何敞开心扉的交流,江博知拿他没有办法,两人沉默着,气氛就在沉默中变得越发僵硬。
江博知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江寒声说:“你好好的,爸晚上过来陪你。”
江寒声拒绝说:“不用了,今晚我就回去。”
他曾经在类似封闭式的戒毒病房里待过煎熬漫长的一段时间,闻见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看见白花花、空荡荡的墙壁,就容易陷入痛苦的回忆。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江寒声是个拿定主意就很难改变的人,江博知也不多劝。离开病房后,江博知打了一通电话,请求定期给江寒声做身体检查的医生晚些时候过来看看。
临走前,江博知再去看了看周瑾,见她已经醒来,终于放下心,又转头跟周松岳寒暄起来。
周瑾看他们还有说有笑的,显然江寒声还没有跟他们提起离婚的事。
周瑾稍稍松了一口气,起身,趿拉上拖鞋,对他们说:“我去看看寒声。”
她穿着病号服,走路时脚下还有点软绵绵的,却没停下步伐,一路朝江寒声的病房奔去。
到了病房前,周瑾也没敲门,直接推开。
江寒声正坐在病床上,单手一粒一粒解着病号服上的扣子,准备换衣服。刚解一半,周瑾就闯了进来。
江寒声一愣。
周瑾忍不住欣赏着他的锁骨和胸膛,故作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江寒声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听周瑾这声口哨,被她的调戏呛住嗓子,一时咳得满脸通红。
他飞快地把扣子系回去,看周瑾已经坐到他身边来,有些难能容忍地说:“你怎么不敲门?”
周瑾解释说:“我看门没有锁。”
江寒声:“……”
周瑾轻轻抚上他的腿,大约是伤口的地方,问:“你怎么样?”
江寒声语气硬邦邦地回答:“我很好。”
周瑾上下左右仔细观察了他一遍,最后对上他漂亮的眼睛,询问道:“你没把离婚的事告诉爸妈他们?”
听到离婚两个字,江寒声抓紧床单,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等签过协议,我再说。”
周瑾问:“所以到现在,你还是想跟我离婚?”
“……”
“理由是什么?”
“……”
“你埋怨我不关心你,这件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你说我不想跟你要小孩,这件事,我们都有错,结婚前说好暂时不考虑这件事,是你先变卦了。”
江寒声艰涩地解释说:“你该拒绝我。”
他最想要的从来不是孩子,而是周瑾。
江寒声总是抱有一丝侥幸和幻想,以为周瑾的不拒绝就是接纳,所以当看到避孕药的那一刻,所有的美好幻想瞬间被击碎,他的情绪也随之走向极端。
“所以我说我们都有错,没有拒绝你,我的错;吃药的事瞒着你,也是我的错。我害怕我说了,我们总会为孩子的事吵架……”
周瑾跟很多男人相过亲,每当她一说自己暂时不想要小孩,对方就会冷却掉与她交往的热情。
结婚以后,周瑾发觉江寒声很渴望当一个父亲,她做不到总在他开心的时候,次次都给他泼冷水,让两个人徒生隔阂。
而且周瑾并不是不想怀孕,她也很喜欢孩子。
每天到重案组上班,途中都会经过一条通向幼儿园的人行横道,有时候偶尔能看见一群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举着手过马路,周瑾看到那些朝气蓬勃的红脸蛋,就会不自觉地开心。
只是她暂时还放不下周川的案子。
周瑾考虑着再过一年,或者两年……如果“8·17”案子始终没有进展,那她就学着向前看,到时候再考虑要小孩的事情。
周瑾跟江寒声解释清楚,再问:“这样说,你可以不生气了么?”
“……”
“你怎么不说话?”
江寒声跟闷葫芦一样怎么也不肯坦白他的心意,连江博知都束手无策,可周瑾不一样,她丝毫不肯退缩。
周瑾转守为攻,身体一点一点欺压过去,贴近江寒声。
她小声说:“那好,江教授,只要你说你很讨厌我,我今天就把离婚协议签了。拿了你的房和车,我们一拍两散。”
周瑾敢说,因她有这样的底气。如果江寒声不喜欢她了,那他就不会出现在匡山,不会拼上性命也要截停她的车。
江寒声果然开不了这个口,转而道:“周瑾,你不明白,根本不是你的问题。”
周瑾看他终于愿意开口,坐直身体,摆出认真听讲的乖样子,说:“你说说,我就明白了。”
江寒声微抿了一下嘴唇。周瑾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又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不给他任何躲避的机会。
他逃不开周瑾的目光,说:“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会伤害到你。”
江寒声无法原谅那时屈从于妒火的自己,这让他倍感挫败。他有些沮丧,可到了周瑾眼里,他的沮丧近乎于某种易碎的脆弱感,周瑾心疼又难受。
“这不是正常么,我也有这样的时候。那下次你再无缘无故冲我发脾气,我会先把你揍一顿。”周瑾玩笑似的威胁他,试图让他别那么自责。
江寒声却一脸严肃,“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因为我不好,周瑾!”骨节分明的手一下抓紧床单,江寒声眉头紧锁着,“你根本不了解我。”
周瑾看他情绪突然起了波澜,一时讶然。
江寒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你吗?在凤凰火,在金港,还有匡山……”
江寒声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晦暗的阴影。他说:“不止如此。我还知道在过去的叁年里,你去过的任何地方。”
“……”
他声音冷冰冰的,“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周瑾,我一直在跟踪你。”
江寒声曾经犯过一个最致命的错误——他自私地把那块嵌有周瑾照片的怀表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
一直以来,他当那是护身符,是无坚不摧的铠甲,可他却把那块怀表丢失在最不该丢失的地方。
那块怀表落在了戚严的手中。
戚严曾当着江寒声的面,用舌尖衔住怀表的细链,像是品尝着女人的嘴唇,然后又痴魔似的亲吻怀表里的照片。
江寒声眼睁睁看着他极尽恶劣地亵渎周瑾,平生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恶念。
那种恶念在他内心深处滋生,疯长,一旦到了极限,就会疯狂地吞噬他、毁灭他。
他就是在这种恶念的驱动下,毫无理智地朝已经投降的“戚严”开了四枪,其中一枪正中眉心,他就是要杀得彻彻底底,不留后患。
当年警方在清理现场时,始终没有找到江寒声那块遗失的怀表,尽管姚卫海反复确认过以“戚严”为首的四名犯罪成员全部被击毙,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可江寒声还是不能放心。
他要为他的错误赎罪。
警方无法凭借一块丢失的怀表就对周瑾提供长期的保护,他们做不了的事,江寒声只能自己去做。
从戒毒中心出来,江寒声来到海州市科大任教,而后的每一天,每一天……
他都在默默地保护她。
就像小时候那样,跟在她的身后。





钢铁森林 116
不需要工作的时候,江寒声就会过来跟着周瑾,有时候是开车,有时候是走在她的身后。
那时周瑾已经剪成短发,转进重案组,是组长谭史明的徒弟。
从她和蒋诚的家到重案组,需要坐116路公交车,通勤四十分钟。
早晨上班前,她会在家附近的早摊买豆浆和包子吃。江寒声也尝试过,味道并不怎么好,还不干净,可是周瑾喜欢,所以他吃过很多次。
她跟谭史明下现场,起初见到尸体就会呕吐,大约过了半年情况才好转。
她工作拼命,为查案子,经常到处跑,有时候忙起来,一整天连口水都喝不上。工回到重案组,通常已经很晚很晚,如果还来得及赶一趟末班车,她就会回家;来不及的话,她就在备勤室里睡。
她生活很简单,不是工作,就是在休息,休息的时间很少,大概是因为周川的案子没有水落石出,她觉得自己有片刻放松都是一种罪恶。
江寒声离周瑾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周瑾下班的某个夜晚,那班公交车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江寒声戴着黑色棒球帽,将帽檐压得很低很低,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沉默地守在周瑾的身后。
刚过了两站,周瑾就开始昏昏欲睡。人睡迷糊了,身体就慢慢朝一侧滑,险些栽下去的那一刻,江寒声几乎是下意识用手背扶住她的脑袋。
周瑾没有醒,他松不开手,手背上细腻的触感让他心跳急促,他知道自己不该再靠近了,可他那些深不见底的欲望和渴求在放肆叫嚣。
江寒声忍不住地想,就这一次。
他坐到她的身边,让周瑾靠在他的肩膀上。
江寒声紧张得浑身僵硬,可当时,周瑾靠着他安睡,呼吸声起伏悠长,公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偶尔轻微颠簸两下,车窗外是深沉的夜,还有星一样的灯……
时光宁静到仿佛停止,他有着从未有过的心安。
那晚夜色很好,周瑾在他身边,他看着玻璃窗外流淌的街景,连风都是柔和的。
离开之前,江寒声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跟她说:“周瑾,明天见。”
就这一次,仅此而已。
江寒声从来没想过打扰她的正常生活,他想要的是看着周瑾肆无忌惮地走在阳光里,为此,他做她脚下的影子。
影子可以不被看见,却会一直存在。
周瑾听他说这些,沉默了一会,问:“你就为了一块不知道丢到哪里的怀表,跟了我叁年?”
“是。”江寒声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惮于承认,“那块怀表,是你哥哥周川的东西。”
周瑾轻皱眉头,回想起周川似乎真有过一块怀表,是奖赏,也是他的荣耀,周川用不上那么文雅的东西,她却很喜欢。
周川本来说好要送给她的,她跟他讨要,周川却神神秘秘地说,已经把怀表送给了另外一个更需要它的人。
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江寒声。
周瑾越听,心头就越沉重,她想到小时候与江寒声的那些模糊的记忆,再想到结婚后的种种……
周瑾忽然呵出一口气,像是在释放某种沉重感。她闭上眼睛,手抵着额头,低声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江寒声看不到她的表情,无法确捕捉她的真正情绪,以为她是难能接受。
他道歉:“对不起。”
周瑾苦笑了一下,“对不起?你好像总在跟我说这句话。”
江寒声的自厌在默默发酵,他说:“那天你不该来相亲,不该走进那家餐厅,更不该答应跟我结婚……”
他性格里有卑劣的偏执,偏执到只要周瑾。
以前觉得自己只要能远远看着她就足够了,可一旦真的有了拥有她的机会,那些偏执就会化作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江寒声知道自己会嫉妒,可他自以为能将这份嫉妒控制得很好,永远不会凌驾于爱之上。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蒋诚,不在乎她跟其他男人有亲密举止,可与周瑾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别人碰她一根头发,难以忍受她对其他人的关心,更难以忍受她和蒋诚的纠缠不清……
他渴望周瑾爱他,只爱他,最好比爱蒋诚还要深沉,还要坚定。
他的灵魂贫瘠又空洞,周瑾是他的宝藏,两个人在一起,他将无穷无尽地向她索取,得不到时,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伤害她、霸占她。
“我很痛苦,周瑾,我讨厌我现在的样子”
江寒声如弦一样绷紧到极限的身体,在说出这句话后,终于崩断。
他伸手将周瑾的头按到自己的肩颈处,声音有些不正常的颤抖,“别跟我在一起了。”
周瑾抬手回抱住他,贴在他胸膛里,闷闷地说:“那你以后也别喜欢我了。”
江寒声心脏仿佛停了一下,他抿起唇,低声说:“好。”
他忍下胸腔里翻涌的痛苦,松开手,要将周瑾放开,跟她好好交代一下离婚后财产分割的事。
可周瑾搂着他,手臂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抱越紧。
“周瑾?”
他颈肩忽然有些热热的湿意,让他惊住。
周瑾在哭?
“换我喜欢你好了。”
“……”
周瑾咬了咬发颤的齿关,说:“我会喜欢你,喜欢到你不讨厌自己为止。江寒声……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她攥紧他身上的病号服,闭着眼流泪。
五年前,遭受周川的死亡,蒋诚的背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那段日子仿佛让她心上缺失了一大块,跟口窟窿似的,回头再看一眼都觉得冷飕飕的。
可当她知道,知道那段她一个人穿梭在冰冷的钢铁森林中、只能用无休止的工作来麻木痛苦的时光里,原来还有江寒声陪着她,守着她……
那块填不上的窟窿一下被暖意充盈得满满当当。
周瑾眼睛酸热。
原来她还是被偏爱的,还是被眷顾的。
*
再谈两章恋爱。




钢铁森林 117
周瑾最近总在流眼泪,把过去五年倔强到不肯掉的眼泪,一并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江寒声舍不得推开她,手掌按住周瑾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可他也不敢再拥抱她。
一切都太不真实。
周瑾或许是出于对他的一时愧疚,一时心疼,才在情急之下说出喜欢他的话。
江寒声需要令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避重蹈那天的覆辙。
等哭够了,抱够了,周瑾小声问:“我们不要离婚,好不?”
她说话尾音有些少女才有的俏,像是撒娇,也像是在哄人。
江寒声有点为难,“周瑾,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伤害我也没关系。”周瑾伸手摸他的脸,“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江教授,我想对你好,想爱你,你要月亮,我不摘星星。”
她直白又热情,那些轻浮的话让她说得很认真,带点暧昧的语气。
“……”
江寒声听后,心跳有些不稳。
周瑾见他不给反应,也不气馁,就说:“你现在不答应,我总能把你追到手。我擅长这个。”
周瑾没有多想,旨在表达自己势在必得,江寒声却对她的话极其敏感。
他心里一沉,问:“你当初怎么对付蒋诚,现在就怎么对付我?”
江寒声话语中有抑制不住的嫉妒,给周瑾斗志满满的热情猛泼了一桶冷水。
周瑾哑然片刻。
话一说出口,江寒声就后悔了,看到周瑾笑容僵在脸上,愧疚感再次涌现。
他没有再道歉,心想该让周瑾知道他本性就是这样恶劣。
江寒声沉默着挪开了视线。很快,周瑾扳过他的脸,她目光雪亮,簇着火焰,能灼得冰也融化。
“这是第一道考验吗?”她质问。
周瑾显然是有点生气了,脱掉鞋,直接上床,横跨在江寒声的腰际。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那我用点专门对付你的招。”
她按住江寒声的手腕,手指溜上去,与他十指交扣。
江寒声尚在惊讶当中,周瑾的嘴唇就已经覆压下来,她的唇柔软,吻却热烈。如果说在匡山的亲吻里夹杂着歇斯底里的野蛮,现在这一吻则全是缠绵悱恻的爱意。
甚至有了一些勾引的味道。
周瑾食指抚上他凸起的喉结,指甲挠了两下,江寒声在长吻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叫,隐忍又性感。
他轻蹙起眉,闭眼,任由周瑾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周瑾与他分开稍许,摸着他红热的耳朵,心里起了点促狭。
她调侃说:“江教授,你叫得真好听。”
“……”
江寒声气喘吁吁着,脸更红了,恨不能直接把周瑾掀下去。
他忍不住低斥道:“周瑾!”
周瑾问:“这样追你可以吗?”
“……”
“还要不要离婚?”
“……”
江寒声俊脸上隐着恼怒,始终不肯松这个口。
“小气鬼。”
周瑾嗔了一句,俯身正准备咬他,外头有人敲了敲门,传来林秋云的声音,“寒声?”
周瑾惊慌之下,一个骨碌从床上滚下来,飞快地扯扯衣角,理理头发,又心虚地看了江寒声一眼。
江寒声刚才还被周瑾调戏得窘迫不已,现在周瑾慌了,他反倒气定神闲,仿佛终于盼来个能降住周瑾的,他拉了拉歪斜的领口,不禁笑起来。
笑容有些漂亮。
周瑾牙痒痒,忍着继续啃他的冲动,去给林秋云和周松岳开门。
林秋云往里瞅,怕打扰江寒声,轻声问周瑾,“好点了吗?”
周瑾说:“醒了。”
林秋云和周松岳这才进去,江寒声先喊:“爸,妈。”
周松岳看江寒声脸色憔悴,一下想到谭史明说,江寒声冒着生命危险截停了周瑾所在那辆失控的车,连人带车差点掉进悬崖。
周松岳内心又感激,又欣慰。
“没事就好。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对着小辈实在说不出太多煽情的话,转而道,“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也少陪着周瑾瞎胡闹!”
林秋云跟他埋怨不该支持周瑾、让女儿平白遭遇危险时,周松岳会跟林秋云解释,这是她的工作,可真到了周瑾面前,他也是忍不住要训斥的。
“特别是你!真不要命了,当自己是个小子么,还是在演好莱坞大片?跳车的事那么危险的事都敢做。说了多少遍,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不拧你耳朵,你是永远记不住这句话!”
周松岳一板起脸,人就很严肃,别说周瑾,就连周川也会怕,他一呵斥,周瑾只好低下头乖乖听教。
江寒声却不怎么怕周松岳发脾气,开口为周瑾说情:“爸,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没拦着,不能怪周瑾。”
周松岳一向对别人家的小孩最好。
周瑾见状,赶紧抱住江寒声的胳膊,往他肩膀后藏,拿他当挡箭牌。
周松岳佯装瞪向江寒声,不一会儿,果然就朗笑起来,“我教训她,你还护起来了?”
林秋云在一旁也笑,笑多了,眼里便有些酸涩。
两个孩子到底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作为长辈的此刻越开心,就会越庆幸,庆幸他们都还好好的。
林秋云拍拍江寒声的手背,“周瑾还活蹦乱跳的,我是不担心了,倒是你伤得重些,要好好休养。”
“只是一些小伤,没关系。”
林秋云说:“你吃得要好点儿,我看医院周围那些饭都不怎么样,妈一会儿去家里煲些汤,晚上给你带来喝,怎么样?”
江寒声说:“妈,不用麻烦了。”
林秋云笑得温温柔柔的,坚持道:“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周瑾听着就有点馋了,举手道:“我也想喝。”
林秋云看她还争宠,又气又笑,“鱼汤你喝不喝?”
周瑾瘪嘴:“……那就算了。”
紧接着,林秋云跟她聊起煲哪种汤好,说着说着,又不禁念叨起周瑾的身体,往深了又问她周瑾以后生小孩的事。
话题东扯西扯,唠唠叨叨个没完,周松岳偶尔会说上两句,提出总结性的意见。
江寒声在一旁更多的则是倾听。
很热闹,周瑾和她爸妈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正到了中午,热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病房。
这里的空气还是一样飘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墙壁还是一样白茫茫的,可江寒声第一次觉得原来医院也可以很好。
……
留院观察了叁天,得到医生的准许后,江寒声和周瑾双双出院。
周家二老已经来回奔波许多天,毕竟年纪大了,也禁不起太大的折腾,周瑾不想让他们再烦心,就替他们订了回乌城的高铁票,嘱咐严斌去高铁站接驾。
林秋云和周松岳在走之前,原本还想再见一见蒋诚。
不过谭史明那边说,因为他在匡山中违反命令,擅自行动,差点给警队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暂时被关了禁闭,正等待接受调查。
以及,下一步针对匡山制毒工厂的审讯工作还需要他的配合,因此蒋诚暂时不能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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