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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森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江寒声说:“心理学上有个‘人际交往距离’的概念,在社交中,可以根据两个人的空间距离来判断他们的亲密程度。”
周瑾因为要看视频,一直俯着身子,几乎都要跟江寒声贴在一起。
江寒声揽了揽她的腰,不动声色地说:“现在你和我就是‘亲密距离’,再远一些,就是朋友之间、熟人之间的‘个人距离’,就像他们这样。”
周瑾:“……”
江寒声一贯有这种本事,可以一本正地做出撩拨人的行为。周瑾明明感觉自己被他反将了一军,可看江寒声那副寡淡的神情,又让她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江寒声再不动声色地回手,淡淡地抛出结论,说:“赵平跟他很熟。”
她把注意力从江寒声脸上挪开,根据他的理论去观察赵平和那个人。
两人尽管望向不同的方向,可彼此间果然离得很近。
视频继续播放,相机被李景博搁下以后,画面只能看到特警队员的下半身。
江寒声按下暂停,画面定格,正好能看见赵平和那个人还站在一起,
如果是朋友间稀松平常的对话,通常会面对着面,即便是并肩站在一起,也常常伴随着眼神的接触、表情的变化。
可赵平跟身旁这个人完全没有眼神交流,可以说,赵平甚至很抗拒跟身侧的这个男人交谈。
赵平身子反向侧着,朝向另外一边,没多久,赵平就顺着身体的方向,率先走开了,这一系列的肢体动作表明,他有强烈的逃避性。
“我们可以找到这个人,问一问当年特警支队的事。”江寒声说,“你认识他么?”
周瑾将视频里的身影看了又看,江寒声怕她弯着腰难受,站起身,把手机交给她。
周瑾攥着手机,看看他行动不方便的腿,还有脸上两道刚刚结痂的伤口。
怔一会儿,周瑾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说:“没认出来,回头我找人帮忙看看。”
江寒声审视着她的表情,看出周瑾又在撒谎。
人是需要尊重的,即便是说谎。他不想周瑾因此不自在,就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江寒声说:“好。”
周瑾一手提起装笔记本的包,一手挽住他的胳膊,人又重新雀跃起来。
她问:“你们科大哪个食堂最好吃?”
江寒声回答不上来,说:“我问问学生。”
周瑾扶额:“难为你了,江教授。”
……
两人简简单单吃过饭,周瑾开车送江寒声回家,此时,钟表指针已经指向下午两点钟。
周瑾停在玄关处没进门,一边给江寒声脱外套,一边说:“我回组里去了。”
案子还没有结,虽然重案组那边给她放了病假,周瑾却不是个安心躺着什么都不做的人,身体刚刚好转了一点,她就想回去工作。
江寒声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说:“好。”
顿了片刻,周瑾主动提起,说:“我可能会去看看蒋诚,他那天也受了伤,爸妈一直不放心。”
江寒声低低地问道:“那你放心么?”
“……”
他还真有一句话就把人哽死的本事。
周瑾抬头瞪了他一眼,说:“我也不放心。这是你想听的答案吗?对方就算是普通同事,受伤住院我都不放心,何况蒋诚跟我哥一样……”
江寒声很快沉默下来。
周瑾一看他不说话就想生气,捧住他的脸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却让江寒声蹙了下眉头。
周瑾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在你眼里,我很坏吗?”
江寒声:“……”
周瑾其实是明知故问。她知道,江寒声不是对她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所以她也没有真的生气。
周瑾在自己刚才咬过的地方轻吻了一下,说:“走了,醋罐子。”
她理着自己有些乱的领口,正打算离开,身后的江寒声忽然捉住她的手腕。
周瑾被他扯回来,男人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腰,迫得她贴近。
江寒声先亲了一下她的鼻尖,看她没有抗拒,闭上眼吻住她的嘴唇。
动作小心翼翼。
周瑾也让自己沉纵于此,手指从他脸颊溜上去,探进他的头发间,回应着他的吻。
舌卷住他的唇吮进齿间,周瑾轻舔着他,辗转加深。
吻得越深,江寒声将她抱得越深。
纠缠了一会儿,江寒声才放开她,低哑着声音,保证说:“以后不会这样了。”
“恩,这还差不多。”周瑾眼睛弯起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回来的。”
周瑾拍抚他的背,两人分开后,周瑾就离开了。
车子就停在楼下,周瑾坐进主驾驶,车门砰地关闭后,车厢里蓦地安静下来。
她望着前方的花坛出了神,脸上甜蜜的笑意渐渐消失,片刻后,周瑾拿出手机,重新播放那段录像。
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赵平身边那个男人,因为男人的脸一直朝向镜头,尽管看不太清楚男人的眼睛,可有一瞬间,周瑾甚至错以为自己在跟他对视。
她暗暗心惊。
这个人好像是——
詹韦。
*
最后一个part。





钢铁森林 121
重案组、刑侦、经侦等各个参加到侦办的警队都被连续多日的工作搞得疲惫不堪。
白杨和于丹已经半个月没进过家门了。
周瑾下午来到重案组,路过监控室的时候,看见白杨用帽子盖脸,正仰在椅子里呼呼大睡。
四个电脑屏幕齐齐亮着,他还在排查匡山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寻找戚严的踪迹。
到办公室,其余人都出外勤。
于丹刚补过一觉,一边吃着泡面,一边跟家里的老公和孩子打视频电话,大约是孩子一直哭闹,她哄了好一阵儿才哄好。
关掉视频后,于丹抬头瞥见周瑾来了,就问:“你怎么出院了?不多观察几天?”
“都是小事。”周瑾说,“现在怎么样?”
于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查了恒运物流的账务,很多资金都来路不明,贺武名下还有一个慈善基金,一年两个批次过百万的匿名捐款,最后都进了他的个人账户,查不到来源。”
周瑾说:“师父跟我说了,恒运物流背后还有更大的鱼。”
“蒋诚也这样说。”于丹说,“那个绰号叫七叔的人也查了,本名叫郭政英。他和老蝎戚严算是整个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贺武是给他们做事的。戚严现在不知所踪,那个七叔嘴巴紧,一直不开口,等着判刑呢。”
周瑾问:“从七叔身上查不到什么吗?籍贯?职业?”
于丹说:“他老家在济水下垓村,我们两个同事去走访调查,说是郭政英小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后来父亲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被黑社会殴打,抢救无效后死亡,郭政英出于报复心理,用刀捅死两个讨债的人……因为他当时还未成年,就坐了五年的牢。出狱以后,郭政英一个人背井离乡到淮沙讨生活,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还在查。”
“哦,还有,恒运物流里有两个职员交代了一起拐卖儿童的案子,打拐办的人上午刚来过,确认了照片,那小孩才叁岁,父母一直在找……”
于丹是警察,也是女人,是母亲,对这类案子比男性更多一些共情能力。
“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案子没见过,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五毒俱全的。不把领头的揪出来,死也不甘心!”
她义愤填膺地捶了一下桌子,捏捏僵硬的手指,扭扭发酸的脖子,继续工作。
周瑾问:“我师父呢?”
于丹:“办公室睡觉呢,昨晚他也没回去。”
“好。”
周瑾到谭史明办公室,隔着百叶窗,她看到谭史明已经醒了,敲敲门,被准许进入以后,她才看见蒋诚也在。
最近天有些冷了,可蒋诚上身还穿着冲锋衣套短袖,因为脚踝上还缠着绷带,只能穿拖鞋,坐在椅子里正抽烟,整个人的样子颓废又狼狈。
他仰头见周瑾来,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问她:“身体好点儿了?”
周瑾点头示意没事,目光投向谭史明,说:“师父,戚严的案子我来跟,其他同事继续查恒运物流,我从怀光连环杀人案入手。最近王老师接触到一个新证人,我打算去淮沙,问问那边的情况。”
谭史明对周瑾这个追查到底的臭脾气早就摸透了,这次没把她按回家去,直接答应说:“淮沙有我们两个人,刚刚调查完七叔郭政英老家的邻居,还没回来,你去了直接跟他们碰头。对了,记得替我给王主任问一声好。”
周瑾说:“没问题。”
谭史明又转头跟蒋诚说:“证明信我会帮你写的,该有的福利待遇,我也一定帮你争取,至于最后怎么处置,要听上面的安排。”
蒋诚扶着椅子撑起来身,说:“老姚跟我说过,我不可能恢复原职了,上面还能怎么安排?随便找间派出所,安排一个坐办公室的好坑,让我在里面衣食无忧地蹲一辈子。”
谭史明听出他语气的不满,问:“那你想要什么?可以说说。”
沉默了片刻,蒋诚忽然笑着说:“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了。我服从安排。”
谭史明说:“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你,你有什么想法也要告诉我。”
蒋诚说:“谢谢。”
周瑾和蒋诚前后出了办公室。
蒋诚扶着墙,走路一瘸一拐的,周瑾看他实在劲,一只手架住他的胳膊,问:“你这严重吗?”
“没骨折,养几天就好了。”蒋诚推搡着她的手,“你离远点儿,我身上全是烟味。”
“你还知道啊?”周瑾倒没有松手,继续说,“往后戒掉吧,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怎么抽烟。”
蒋诚脸上愉悦,嘴里轻哼着说:“管得着么你?”
周瑾不咸不淡地说:“管不着。我一会儿打电话给老叁,让他过来陪你住两天。以前你存在卡里的钱我没动过,密码改了,换成了你的生日。”
“那是给你的。”
“我不需要。”
两人气氛一下僵起来。
“……不需要就找个地儿捐了吧。”蒋诚神色沉沉的,拨开周瑾往前走。
周瑾跟上他的脚步,却对银行卡的事闭口不谈了。
蒋诚一向心高气傲,拒绝了就很难让他再接受,周瑾想等回头让老叁再拿给他,曲线救国。
周瑾一沉默,蒋诚就知道她是不想因为这事拌嘴,半晌,蒋诚问:“江寒声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他爹应该很疼他,毕竟就这一个宝贝儿子。”
“他工资还可以,没用过家里的钱。”周瑾说,“我嫁给他也不是因为这些,就像我当初喜欢你一样……蒋诚,是因为你很好,我才喜欢你的。”
她把话说得坦坦荡荡,一个字一个字抚着蒋诚内心深处积郁的自卑感。
蒋诚听后愣了一会,忽地就朗朗笑起来。
“你还不如说就是因为钱才喜欢他呢,我听着还能舒服点。”蒋诚轻叹一口气,“行了。有总比没有好,我现在孑然一身,最需要救济了,你让老叁把银行卡拿给我,省得江寒声误会。”
周瑾也笑,说:“好。”
蒋诚再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为了堵你的车,差点没从悬崖上掉下去。这小子看着挺一般的,关键时刻还真能豁出去命。”
蒋诚对江寒声一向看不顺眼,现在也一样,可在这件事上,他感激江寒声。
“还要多休养几天。”周瑾认真地解释,“而且他没有很一般,江寒声以前在省厅工作的。”
蒋诚:“……滚滚滚,谁想听你吹这个?”
周瑾哈哈大笑。
……
淮沙市,下午两点半,犯罪研究室大楼下。
一个穿快递制服、戴蓝色头盔的人从摩托上下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裹,飞快地走进大厅,在前台处,他问了问犯罪研究室的楼层。
本来放在前台就可以了,不过快递员说送件的人叮嘱过是某样很重要的东西,需要本人亲自签。
前台给王彭泽致电,王彭泽料想是研究室来往的档案文件,就让快递员送上来。
大概过了叁分钟,门被敲响了,王彭泽戴上眼镜,拿起圆珠笔去开门。
对方头盔下有一双含满笑意的眼,点头哈腰地问:“您就是王主任吧?”
王彭泽说:“是。”
“这里有份快递是您的,麻烦签一下。”
王彭泽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文字,发现是一张空白单,只在件人上写了“王老师,您好”五个字。
他疑惑着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抬头正要问,忽然,就见一根棍棒朝他脑袋猛地挥下!




钢铁森林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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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森林 123
江寒声的手紧紧握着,竭力压抑着情绪说:“老师。”
他身上那股野火一样熊熊燃烧的仇恨,让王彭泽有些不安。他动了两下手指,很想摸一摸江寒声的头,可他现在做不到。
王彭泽气息还很微弱,尽可能简洁地说:“别做傻事,想想周瑾。”
江寒声冷着脸,沉默不发。
王彭泽继续道:“打我的人说,这是别人让他送的礼物。有幕后主使……”
江寒声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是戚严。”
这次明显是蓄谋已久的仇杀,偏偏发生在匡山行动之后,又敢这么明目张胆直接在犯罪研究室的办公楼行凶,除了戚严,江寒声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王彭泽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他的猜测,“他,要报复你。小心。”
“……”
戚严专门挑了王彭泽下手,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痛恨王彭泽,他真正想要报复的人是江寒声。
如果王彭泽不是他的老师,或许就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江寒声垂着眼,“老师,一直以来都是学生不好,我连累了你。”
王彭泽眼睛眯起来,是在笑了,嘴角上扬,他说:“你是有很多不好,所以,要负责,给我养老送终。”
到了这样的时候,王彭泽还在玩笑似的地开解江寒声,试图缓解他的自责与焦虑。
可越是这样,江寒声就越憎恨。
早在五年前他选择开枪那一刻,名为黑暗的芽就在他心里的某处角落扎了根,此刻被戚严一点一点引导着,一旦破土而出,就会肆无忌惮地疯长起来。
吞噬别人,也会吞噬他。
……
「既然江先生在心理学领域有高深的见解,难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非杀人不可?」
「没有办法,不杀死他们,我就无法获得平静。」
……
他那时候似乎明白了戚严非要杀人的理由,就像他现在想杀掉戚严一样,都是因为——无处发泄的仇恨。
江寒声死死地握着发抖的右手。
王彭泽太怕他走错路,毁了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寒声。”
“老师。”
王彭泽疲力竭,断断续续地说:“我的好学生,好朋友……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这是王彭泽第一次这样说,是学生,也是朋友。
江寒声眼眶一下通红。
护士过来提醒,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
王彭泽再眨眨眼睛,示意他:“去吧,我累了。”
江寒声没有再逗留,俯身摸了摸王彭泽的手,很快转身离开。
他一边摘着口罩,一边往外走。
刹那间,上一秒悲切痛苦的眼神,在下一秒就汹涌起滔天的仇恨。
医院里惨白的光落在他凌乱的发上,映得他神色格外冷峻。
江寒声走出重症监护室,周瑾迎上来,问他:“王老师怎么样了?”
“他会好起来的。”
江寒声单手搂住周瑾,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他的唇冷冰冰的,明明是亲吻,周瑾却察觉不出他任何温暖的情绪。
周瑾隐隐不安,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低声说:“我去派出所见一见那个犯人,问他几句话。”
他需要确认背后黑手究竟是不是戚严。
周瑾说:“那我让师父跟派出所的人打声招呼?”
“不用。”江寒声微微笑着,“淮沙是我的主场。”
他在省厅时,闲余时间也会协助基层做侦查工作,因此各方分局派出所都愿意卖给江寒声一个面子。
周瑾跟着江寒声来到派出所,路上,江寒声到一份档案文件,关于行凶之人的基本资料。
周瑾没能细看,只知道那男人叫史强。
江寒声将史强的资料扫了一遍后就把手机翻扣住,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机身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路上,他沉默着,周瑾试图跟他说话,江寒声也微笑着回答,可他的笑容始终透着一股冷气,总让周瑾难能继续说下去。
到了派出所,所长就等在门口,见江寒声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过去与他握手。
“好久不见。”江寒声很快跟他介绍,“这是我爱人周瑾,海州市重案组的刑警。”
周瑾也伸出手跟所长握手,说:“今天我的两个同事刚刚来过,这次麻烦您了。”
所长没想到江寒声已经结婚了,一时颇为惊讶,现在知道他的妻子还是海州重案组的,忙笑:“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他转头跟江寒声寒暄两句,再说:“我就知道,王主任出了事,你一定会过来。他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好了很多。”江寒声开门见山地问,“史强人呢?”
“该问的都问了,就是他给他爹妈的十万块钱还没查到来路。”
江寒声说:“让我见见他。”
十分钟后,江寒声跟另外一个民警坐在审讯室中,对面坐着的就是史强。
自从江寒声进了门,史强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陪同进来的民警让史强交代十万块钱的事,史强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就是某天自己在路上捡的,左右一副抵赖到底的样子。
问完这句话,史强不配合,那个民警就按照江寒声提前指示的,再没有开过口。
江寒声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笔记本上,从头至尾没看过史强一眼。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史强等得烦了,时不时出弯挑衅一两句,一会儿要抽烟,一会儿要吃饭,均没有人搭理他。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耐心逐渐在时间中被磨光了。
他瞪起眼,凶相毕露,冲着江寒声说:“那个谁,我认识你!你姓江对不对?”
江寒声抬起眼,问:“你怎么会知道?”
史强见自己这么容易就重新占据上风,轮到对方问他问题,便得意洋洋地拽了拽自己衣服。
“我就是知道。”史强说,“我还知道,那个老不死的是你老师。人老了就那样,不禁打,我就挥了一棍子,那血就喷出来了。”
江寒声眼尾略长,轻眯起来时,有着异常锋利的弧度。
他反问道:“是雇佣你的那个人教你这么说话的吗?”
史强盯紧了他。
“让我猜猜他教了你什么。”
江寒声慢条斯理地说:“他会告诉你——你在受审的时候很可能会遇到一个人,他叫江寒声,就是王彭泽的学生,不过不用怕,你只要拿他的老师刺激他,他就一定被你牵着鼻子走。
哦,对了,以那个人的个性,他多半还会讽刺我两句什么‘故作高深’、‘自诩正义’一类的话……”
江寒声每说一句,史强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江寒声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化,似笑非笑道:“看来我猜对了。真遗憾,五年过去,他一点长进都没有。史强,你知道他为什么只敢买凶杀人吗?”
“……什么?”
“因为他不敢跟我斗。”
“……”
“他都不敢做的事,你怎么敢?”
他声音很轻,视线却冰冷。
“说真的,我对你那十万块的来历并不感兴趣,可你对付我老师,这笔账要算清楚。”
“我听说,你在你老家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这次对我老师动手,你赚了十万块,全部留给了你爸妈。”
史强后背起了一层热汗,强撑着说:“调查得很明白啊,看来你做足了功课。”
江寒声说:“孝顺很好,就是太愚蠢了,不过你初中辍学,不懂法也情有可原。史强,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十万块钱,你爸妈一分都拿不到。”
他咬字流畅,清晰,不带有任何情绪时,看不到一丝温柔气,反而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傲慢。
史强果然大受刺激,眉毛一下扬起来,喝道:“你什么意思!”
江寒声说:“没必要为你爸妈未来的悲惨生活表现得这么激动,你接下这单生意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他们。你其实是想重新回去坐牢,对吗?因为那才是属于你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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