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森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詹韦闭上眼睛,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
“希望下次看见你的时候是在队长的办公室。”
周川转身要走。
詹韦:“等等。”
詹韦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美的小礼盒,递给周川。
周川疑惑地接过来,打开,是一条玫瑰金的项链。
“小瑾的生日快到了,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礼物。不贵,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詹韦眼神深深地望着他,“我还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周川一愣。
詹韦眯眯着眼笑起来,说:“警队受贿的事,我会跟队长说清楚的。不过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先回家看看我妈,让她放心。”
如释重负一般,周川忽地松开笑意,两步过去抱住詹韦。
周川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等17号出完任务,我请你去喝酒。”
詹韦:“一言为定?”
周川:“一言为定。”
周川拿着礼物离开了更衣室,只余下詹韦一个人。
他在黄昏的余晖下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完全回最后一束落在他肩膀上的光,他望着漆黑的长夜,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周川,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践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荣誉和成果。”
詹韦从储物柜的下层拿出另外一个手机,拨通号码,对方很快接通。
“运输路线图,我可以给你。”
当时戚严为了寻求刺激,打起警枪的主意,他通过局长的关系找到詹韦,想要提前知道运输枪支的路线。
起初詹韦并不同意,因为警枪非同小可,劫枪等于公然挑衅,这么做早晚要惹火上身。
可戚严却完全不在乎,他就是要挑衅警察,不然为什么非要劫警枪呢。
戚严甚至答应詹韦,事成之后,会想办法将他调到省厅。
选择周川,迎接他的是牢狱之灾;选择戚严,迎接他的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我接受你之前开出的所有条件。”詹韦狭长的眼里划过一道冷光,说,“除此之外,我还要你们帮我除掉一个人。”
……
到了8月17日那天,詹韦怕戚严出什么差错,当天赶到他们提前设计好的伏击地点附近,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一片的地势高,山坡上有野林,稍微平坦的地方还长满了半干枯的白茅草,易于隐蔽。
等到运输枪支的车队经过时,戚严率先开枪,打爆了在最前方开路的车辆的轮胎。
周川听到对方还有狙击手,想趁着交火之际跑到对面山坡上,试图早点拔掉对面的狙击位。
如果戚严的目标不是他的话,这一切本该很顺利。
可是戚严堂而皇之地开第一枪,就是为了引周川现身。
他笃定周川听到枪响后,一定会冒着暴露在狙击视野内的风险,寻找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来牵制敌人。
戚严借助瞄准镜,寻找周川的身影,然后一枪打穿了他的右腿。
周川应声倒地,痛嚎不止,当时作为观察员的李景博扔出烟雾弹做视野上的掩护。
戚严以为他要救人,一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却没想到李景博竟抛下周川,直接摸到他潜伏的位置附近。
李景博用枪对准他,劝他弃械投降。
戚严假意地举起手来,找到时机一脚踢掉他手中的枪,与李景博扭打在一起。
李景博年轻强壮,于格斗,戚严本来不是他的对手。
李景博从背后制服戚严,眼睛红着,为周川负伤的那条腿,骂道:“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刚才打伤了谁!”
戚严被勒住脖子还在笑,“谁?”
就在此刻,一道冷漠至极、又熟悉至极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景博,放手。”
李景博惊讶于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这里,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戚严趁机掏出自己裤带的短匕首,反身朝着李景博的腹部又快又狠地捅了十多刀!
滚烫的鲜血喷溅戚严一身。
李景博瞪大眼睛,没有去看戚严狰狞的脸,而是努力地望向身后。
倒向地面的一刹那,李景博看到是詹韦正拿枪指着他。
杂草遮住了他些许视线,嘴巴里鼻腔里混着血腥和黄土的味道。李景博满目的震惊,想问“为什么”,一张嘴,喉咙里涌出来大口鲜血,淹没了他所有的声音。
到死,李景博都没有问出来。
戚严转着匕首,利落地回。他看着突然出现在此的詹韦,冷笑道:“你做事真周全。”
詹韦与死不瞑目的李景博对视片刻,心里一片麻木,他抬起视线,回答:“过奖。”
戚严转身,继续端起狙击枪。
前方,他的人已经控制了运输车准备撤退,烟雾弹也渐渐散去,准星再次对向已经倒地昏迷的周川。
准备开枪时,戚严突然停了下来,对身后的詹韦说:“你来。”
詹韦明白他的意思,冷声拒绝说:“我不会。”
戚严满不在意地说:“那他今天走运了,或许可以活下来。”
詹韦一下握紧了拳头。
“时间不多了。”戚严笑嘻嘻的,看着手表提醒道,“你有叁十秒。”
詹韦咬牙,过去,拿起戚严的枪,透过瞄准镜,他看着周川——
痛苦的周川。
自从认识周川,他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永远有光芒,永远是焦点,谁能想到他会这样死去?
片刻后,詹韦突然笑了,扣动扳机。
砰——!
子弹刺破空气,打起一阵旋风,震彻天地的响声回荡在天地间。
余音过后,只剩下半枯黄的白茅草在风中摇曳。
……
“你知道开枪的那一刻我什么感觉吗?”詹韦眯着眼笑,“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周瑾怔怔地望着前方,浑身僵硬发冷。
“就是死得太容易了。不过没关系,这些年,我看到你那么痛苦,真的好开心。周川那么疼你这个妹妹,他要是知道你被我耍得团团转,一定死不瞑目。”
“太好了,太好了!”詹韦拍着方向盘大笑起来,“这就是不服从游戏规则的下场。我给过他机会,他不要啊!你看看,闹成这样……”
周瑾从她手包中掏出手枪,抵上詹韦的太阳穴,利落上膛。
“停车。”
车辆已经行驶上了环城公路,黑洞洞的枪口传出寒意,詹韦却面不改色。
“你拿枪指着我?”
“我让你停车。”周瑾说,“詹韦,你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因为我杀了周川,你就敢吗?”詹韦嗤笑道,“周瑾,我再教你两个道理。第一,识时务的人,永远不会输。”
“说实话,我跟你一样讨厌戚严,那个人是个疯子。一直以来我暗中协助你调查,就是希望能借警察的手扳倒他。
五年前,我还查到姚卫海派去戚严身边两名卧底,一个叫孟俊峰,还有一个不等我查出来,姚卫海就发现卧底资料泄露的事,把他的资料全部删了。可是孟俊峰在五年后才暴露身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保护了他。专案组能除掉戚严最好,可我没想到,最后孟俊峰和姚卫海全被戚严玩死了……”
“戚严是赢家,那我就站在赢家的那一方,这叫识时务。还有一个道理,就是想赢到底,就要比谁更能豁得出去!”
他将油门一踩到底,笑着说:“周瑾,你不该上我的车。”
周瑾听见“咔哒”一声,驾驶室那侧车门被推开,风一下窜进来,狠厉地扑到她脸上。
她震惊着,看到詹韦一转方向盘,整个车辆偏离正常行驶的轨迹,猛地朝一侧栏杆撞去!
詹韦忽地跳下车,整个人跌在地上,骨碌碌狂滚了好几周才停下。
周瑾随着车辆的惯性往前方一倒,嘭地一声,巨大的撞裂声冲击耳膜!
安全气囊全部弹出,玻璃碎溅。
剧烈的撞击让眼前一切开始天旋地转,周瑾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会儿,她忍着尖锐的耳鸣,试图从车里出去,可她的腿被卡住了,越动越疼。
这么一点动作已经耗光了周瑾的力气,她身体软了下来,额头处淌下粘稠的鲜血,她两眼阵阵发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她想,好疼。
手机掉落在座位下,屏幕闪烁,疯狂提示着江寒声的来电。
周瑾紧紧握住颈间的结婚戒指,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颓然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或许很长,或许很短,她已经分不清。
她感觉自己被人从车里拉出来,头靠在一个人的胸膛上,像是被谁抱着。
因为视线完全模糊不清,周瑾只能看到一个男人隐约的轮廓。
周瑾下意识地喊着:“寒声……”
男人冰凉的唇贴在她额头上,轻轻舔舐着鲜血,而后用手指一寸一寸掠过周瑾的脸庞,肩膀,以及腰身,最后停留在红色裙角下的腿。
像是得到什么战利品,男人将周瑾按在自己的怀里,笑着说:“终于见面了,周警官。”
钢铁森林 127
酒店房间里,江寒声沉默地僵坐着,右手手指轻微痉挛,一时难以从混沌中醒过神来。
重案组技术科的白杨抱着笔记本电脑,战战兢兢地躲在角落。
他昨天晚上正在为查恒运物流的案子头疼,中间接到周瑾的电话,听她说淮沙这边有了重大的发现,因为还没固定证据,请他过来帮忙,提供技术支援。
白杨听后,跟她开玩笑说:“这算是私活了吧?”
周瑾说:“能帮帮我吗?”
白杨还没听过周瑾用这种口吻请求过他,心想可能不是什么小事,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回答道:“你发话,我照办。”
具体是什么发现,电话里周瑾也没详细说,不过白杨对她一向信任,也不多问,直接带上自己吃饭的家伙飞来淮沙。
等他蓬头垢面、满脸疲惫地赶到酒店,敲开门,房间里只有江寒声。
白杨按照周瑾提前嘱咐的,替她转达道:“周瑾让我过来帮忙,她说一切听你安排。”
说罢,白杨一边进房间,一边好奇地追问:“到底什么新发现?你们找到那个老蝎了么?”
而后他看到江寒声脸色霎时变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浑身血液凝固一般。
以前在重案组共事,白杨没见过江寒声情绪有过明显的起伏,他似乎天性冷静沉着,能在人前保持着风度,从未有过一次失态。
见到这么一个人突然沉下脸色,白杨不有些胆战心惊。
江寒声沉默了已有叁四分钟。
此刻残存的睡意全无,千思万绪在他脑海中交织。
因为要想的太多,反而让他一时没办法思考。
江寒声就记得周瑾昨天表现得那么亲昵,近乎反常的亲昵,仿佛真怕他出什么事似的,一直看着他、抱着他。
他早该注意到的。
他怎么能没有发现呢?
他明明最清楚周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他第一次跟周瑾谈起“8·17”幕后潜藏的危险时,她说:“我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可越是危险,就越有机会。”
即便是之后戚严打电话来挑衅,死亡的威胁已经扼向她的喉咙,周瑾第一反应也不是害怕,不是退缩。
她那时主动上前抱住他,安慰道:“不管什么人找上门,我保证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周瑾从来没有将自己摆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期望着得到别人保护。从小到大,她一直希望自己像她父母、她哥哥那样,会是别人的守护神。
他现在该生气吗?
生气周瑾为什么总要逞勇斗狠?为什么总要自作主张?为什么永远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所有人对她的担心,始终冲在最前面?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
她当初不考虑任何力量对比,都要推开那个对他施暴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将他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一如既往的,她有着纯粹的勇气和永恒的温柔。
周瑾知道戚严威胁着江寒声,威胁着他身边的所有人,如果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那么周瑾宁愿她自己就是下一个。
不止为她哥哥周川的案子,还是为了江寒声。
为了那个在匡山拼命拦停失控的车辆、差点冲进悬崖的江寒声,为了那个五年前以身犯险、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六天的江寒声,为了她爱的江寒声……
江寒声握住自己发抖的右手,现在不是自责和懊悔的时候,他必须保持冷静。
一见到白杨,江寒声就意识到,周瑾可能察觉了一些有关于戚严的线索。
究竟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有头绪。
白杨见江寒声始终一言不发,左右犹豫了一会儿,把放在桌子上的小笼包和豆浆又朝江寒声的方向推了一推。
“江教授,周瑾还让我给你带了一份早餐。”
江寒声回头看着桌上的早餐,想到周瑾那双经常带着笑意的眼睛,嘴角不禁抿了一下笑。
在决定做危险的事情之前,还有心思惦记他吃什么。
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快要煎熬到沸腾的五脏六腑瞬间冷了下来,江寒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白杨,声音浅淡到有些锋利。
“做事。”
……
电脑屏幕上,地图一格一格地拉近,红色的坐标在隐隐闪烁。
重案组的另外两名刑警根据白杨给出的定位,一直开着车在周瑾附近徘徊。
他们不敢离得太近。
对方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彻头彻尾地隐匿起来,反而会使得前功尽弃。
江寒声联系负责调查王彭泽被袭一案的派出所,说服他们预留部分警力支援。
做够目前能做的所有准备,他们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
计划的前方是一片未知,未知的危险,未知的结局。
尽管未知,但始终存在,始终会到来。
等待的过程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折磨人的。
白杨盯着电脑屏幕,一刻都不敢松懈。
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来直接调动淮沙的警力,或许到最后,就是空欢喜一场,鱼也不会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方跟踪周瑾的重案组同事传来消息,周瑾在街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两人似乎认识。
白杨看着屏幕上移动起来的红点,说:“跟上,注意别咬太紧。”
两个重案组刑警一直追着周瑾所在的车辆,中途有两次险些失去追踪的目标,好在有白杨实时提供位置,才不至于跟丢。
上环城公路要过一段隧道,出了隧道没多久,路边有交警抽查酒驾,正好拦住了他们的车辆。
两个人有些心急,一开始直接出示证件,说明他们在执行任务,别耽搁时间。
对方看了一眼是海州的警官,本着负责的态度没有随便放行,坚持让他们停车接受检查。
一来二去,反而更浪时间。
他们不再扯皮,立即下车按程序接受酒检测,确认没事后,又迅速驱车追上去。
途中,他们跟白杨再次确认周瑾的位置,得知她就在前方的环城公路上,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那名负责驾驶的刑警慢慢地停下了车。
“怎么停下了?”
“堵车。”
“……”
抬眼望去,前路排起长龙,车辆寸步难行,响亮杂乱的喇叭声在公路上此起彼伏,不耐烦地叫嚣着。
白杨调出淮沙市实时路况的监测,发现环城公路上有条路段已经标红,恰恰就是周瑾所在位置的附近。
江寒声感觉出情况不太对,一边尝试着给周瑾打电话,一边让白杨联系淮沙交警部门询问原因。
交警那边给出回复说,根据群众报警,环城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现在救护车、警车已经赶往现场。
白杨一惊,“车祸?”
就在此时,前方重案组的同事打来电话,声线明显不稳:“出车祸了,好像是……是周瑾上的那辆车……”
白杨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再次调出定位追踪的画面,却发现周瑾还在移动,并且移动的速度很快。
他从茫然中又分出一丝疑惑,下意识问:“怎么回事?”
是救护车吗?
可是周瑾明显是往城外的方向移动,如果是被送往医院,绝不该是这个路线。
白杨脑海中警铃大作,按着耳机大喊道:“别停下来,继续追!”
“到!”
他瞬间紧张起来,这是鱼上钩了么?
可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过于轻易?白杨此刻不敢做出任何肯定的判断,求助似的看向身后的江寒声。
江寒声沉着脸色,语气极其冷静地说:“去找酒店的经理征用一辆车。”
他想要亲自去追?白杨看了一眼他的腿,“可是你的伤?”
“没关系。”
白杨话不多说,飞速地跑下了楼。
江寒声盯着屏幕上的红点,眼眸乌黑,森森然全是冰冷。
……
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出,飞驰在街道上。
警笛声拉得长长的,在耳边啸叫着,似一根连绵不绝的丝线,突然间,被响起的钢琴声一下剪断!
沉睡在胸口间的闷痛忽然炸裂,周瑾猛地呛咳一声,从一阵钢琴声中醒来的。
周围都是黑色,漆黑的,永不见底的黑色。
她双手被反绑在椅子后,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
周瑾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前方传来很动听的钢琴曲。
自己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了去,裙子鲜红夺目,是这黑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她腿上、膝盖、胳膊,到处全是擦伤,额头的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只隐隐刺痛。
这是什么地方?
谁在弹钢琴?
曲子并不美妙,也不轻快,更不是慷慨激昂,恰恰相反,乐声和缓轻柔,似水一样在流淌,音符连绵持续地压抑在人的胸口,越压越紧。
周瑾对乐理并不了解,却从中感受到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
她隐约看到前方有一个朦胧的光影。
……
路上,江寒声驾驶着车辆,车速极快,根据白杨指示的路线在市区内横冲直撞,快速打方向盘,越过前方一辆又一辆车。
白杨抱住电脑,强忍着晕车的恶心感,不断报着地点。
周瑾的位置持续变化着,从城郊外跑了一周环城公路又回到市区内,兜兜转转两个小时,坐标点才终于停在淮沙市内一处高级公寓楼当中。
白杨领路,两个人直接乘电梯上了11层,碍于追踪设备的原因,白杨一时很难确定究竟是哪个房间。
与此同时,重案组刑警和一小队民警已经赶来支援。
白杨提议,“他们手里可能有枪,要等支援。”
江寒声此刻脸色苍白极了,冷峻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周瑾停在这个地方时,他已经隐隐觉得不安,因为这个地方,他很熟悉,以前在省厅工作时,他就住在这所公寓。
白杨注意到他的肩背上的肌肉显而易见地紧绷起来,“江教授……你还好吗?”
江寒声径自朝楼道的右侧走去。
白杨有些惊慌,“江教授,你等等!”
下一刻,他就看见江寒声伸手推开了一扇门,门没有锁,随后里面传来一阵钢琴声。
白杨跟着江寒声走进去。
客厅里是空的,灰的,光线阴暗冰冷,细小的灰尘淤积。
正对门口的位置,摆着一张玻璃桌。玻璃桌上坐着一只很小的玩具熊,它怀里抱着一个致的小礼盒。
玩具熊很可爱,但在这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可爱反而成为最为诡异的存在。
白杨看着玩具熊黑色的眼睛,心脏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
江寒声像是预感到什么,走过去,拿到那个礼盒,打开——
一枚沾着血的戒指,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里少女正灿烂地笑着。
突然,玩具熊发出一声尖锐的扭曲的声音。
“surprise!”
拿着礼盒的右手在痉挛颤抖,剧烈的痛苦和莫大的恐惧交织,在一瞬间将江寒声撕得粉碎!
他仿佛在这所空荡荡的房间里闻到一股腥臭,跟五年前那间废弃仓库一模一样的腥臭。
令人窒息,令人作呕。
钢铁森林 128
高级公寓,1105室。
老式音响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钢琴曲,时而悠扬,时而轻快,在房间里回荡。
白杨盘着腿,坐在门口的地上,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坐标,此刻才忽然意识到,江寒声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冷静。
至少他们都犯了致命的错误,就是过度依赖周瑾身上的定位系统,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反而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江寒声需要独自思考的空间。
他此刻就坐在桌子旁边,指尖套着周瑾的戒指,他放在唇边,闻着那一抹血腥气,手忍不住地颤抖。
至少,周瑾现在是安全的。
如果戚严对她起了杀心,没必要就留下这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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