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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瞎书
高度惧怕的急促低喝。
“安安别怕,”是孙依依的声音,很细很柔,她微偏着头,秀发盖住四分之叁的脸,将安度的手握住轻拍,“我是依依啊。”
“依依?大嫂?你什么时候来的?”安度嗓子滞塞,想起那张和她面容相似的照片,恐惧又起。
她借着电视闪烁的光,看到孙依依手腕上似乎有几道暗紫的伤痕。
“欸,是,今天回家吃过年夜饭景言就让我过来了,明天和大家一起祭祖。”孙依依迅速将手回,长袖垂盖。
安度确认是活人,才落了心打量她,睡裙发型身高甚至拖鞋……如果不是她知道孙依依存在,会以为这是自己没见过的胞胎姐妹,又或是……她自己的复刻。
不同的是,孙依依身上有一股浓郁的玫瑰花的香味。
孙依依比她站在高一级台阶处,发始终遮着脸,安度试探着伸手拨开,“依依,你脸怎么了?”
“别,安安,我过敏。”孙依依笑笑,再度避开她的触碰,“我先上去。”
不等安度再说,孙依依走远,消失在楼梯和走廊的拐角处,静弱得安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片花瓣躺在楼梯台阶,是孙依依身上落下的,安度拾起,干涩的塑料质感。
主持人报时后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电视音量不高,丝毫不显喜庆。
安度颤着手在茶几上摸到遥控器,将电视关闭。
*
传说“年”是汉族民间传说的凶兽,头长尖角,凶猛异常。
年兽长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爬上岸来吞食牲畜伤害人命。因此这天,村村寨寨的人们扶老携幼,逃往深山,以躲避“年”的伤害。
“年”意味着避恶与居家团聚,如今居了家,却未有“避恶”之感,反像进入另一个诡异的深渊,比“年凶兽”更未知。
魂归本体,安度打开行李箱,将两件衣服翻出。
一件是陈沧的衬衫,一件是他的高迪灰大衣——元旦那天他连夜开车过来的穿着。
衣服迭得工整紧密,不露内里,像是要将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圈紧在其中。
她抱着大衣外套,走到窗棂前,远眺那天他在路灯下站立的位置。
今夜只有厚厚一层积雪,不见逆着光芒的身影。
沉实的重量压在臂弯,安度将鼻子抵在大衣领口,闻到属于他的,特有的干净清冽的味道。
也或许是某种皂香,安度心跳逐步缓和。
她只想独占。
日复一日的习惯与依赖,渐渐上瘾。
渐渐,不过是造物主骗人的手段,它以相差极小极缓的累积,抹去时间过去和事物变迁的轨迹,造成一种永恒不变的假象。
心早已出逃,在原地的空壳只是假象而已。
那么爱,不,应当说喜欢,与占有之间的界限,到底是细瘦还是宽厚?清晰或是模糊?
安度无法泾渭分明地分出楚河汉界,太复杂,不如单纯地让迹随心动。
于是她依照约定,拨出那个号码,无需招呼,将大衣盖住脸,声音闷在布料间,“好吧,我承认,我拿了你的东西。”
“终于招供了?”陈沧了然轻笑,“未经允许,不问自取。”
安度轻抚衣服上的折痕,“不小心拾错了。”
“哦?”明显的不相信,谑意只需单音传递。
“嗯,不是故意,爱信不信。”安度有些小心地抱着这件普通的大衣,坐到床头,“就算是故意,我现在先斩后奏,你准不准?”
陈沧还是笑,心情很好地予取予求,“准,你喜欢可以多拿几件。”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裙,孙依依的背影挥之不去,安度一把掀开脱掉,展平另一件衬衫,虚虚披在纤瘦的肩膀上,“所以我拿走的是具象。”
“如果我说……抽象的你也拿走了呢?”陈沧问,很静,能听到他放缓的呼吸。
“……”心跳慢了半拍,安度嗓音有些涩,不回答他的“如果”,只道:“看过钱老的《围城》吗?‘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整个生命,他在碰见我之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我’。”
“嗯。”陈沧事不关己又坦荡地应一声,并不发表看法。
安度关了房间灯,昏黑合拢,沉默蔓延发酵,话题终止。
陈沧等了一会儿,笑笑,“你想说什么?”
“你等等。”她将手机放到一旁,双臂套进衬衫,不是第一次穿,早已习惯男士衬衫的扣子在右边,她一颗颗扣好,“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有机会指定我穿一件衣服,你会让我穿什么?”
网上看来的无聊测试题,分析说,轻佻的男人会回答“不穿”,而想要发展一段长久稳定关系的男人会回答“婚纱”。
安度抱膝蜷坐,唇贴在他的衬衫袖口,等待他的答案。
陈沧沉吟片刻,道:“天气太冷,我希望你穿暖和一点的衣服,不要着凉。”
一本正经,务实得比光线还直。
“陈沧!”安度失笑至无语。
“鼻音这么重,要感冒了。”陈沧也笑,“不然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安度不答,计上心头,跳脱地接上前言,“你的衣服,我确实还拿了一件,那件淡蓝色竖条纹的府绸衬衫。”
“现在,”她勾着内裤,顺光滑的双腿脱去,拎起这块小布料在话筒边抖了抖,任全身肌肤与他的衬衫紧贴,“我只穿了这件。”
“陈沧哥哥……”才扣好的扣子又被她慢条斯理地解开,指甲和塑料扣碰出轻而脆的响声,“……衣服像你,又不是你,饮鸩止渴……”
陈沧的呼吸变重变急,脚步声起,他应当是进了房间,和她一样,在一个不大的密闭空间里。
“砰”的关门声,奏响隐秘与欢愉的前奏,与她一同。
“……猜猜我在干什么?”衬衫敞开,安度满意他的反应,指尖从耳侧顺着下颌线经过脖子,来到锁骨周围,模拟他吻她的力道,“……手指太凉,比不得你的嘴唇……”
“安度,”他声音沉哑,简短地命令:“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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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了很久,十几个小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qaq
先去睡会儿qaq通宵写脑子都浆糊了。
渐的那句解读,来自丰子恺的《渐》。





我不会喜欢你(1v1) 第六十一章 电流(H)(3400+)
路灯晖光穿透明净的玻璃攀进房间,冷柔的淡青色有形地淌在地面,床铺和白墙。
壁上一道曼妙的剪影迷离有致,单手婀娜地自额前撩起长发,借着自然重力落入软厚的床品。
闷而沉的一声,像正在通过电流进行的这晚旖旎情事,想念由心至身,潜匿又激烈。
“我喜欢你……重重扑倒我。”安度拨开盖在锁骨间织物,发尾刺痒细嫩的皮肤。
她想起很久之前的一次,还在郡城的市中心公寓,她俯趴在陈沧身上,却没有掌握主动权,施力点全集中在濡湿缠卷的唇舌上,她被吻得直向下坠。
待得了一丝空气休吸,安度意犹未尽夸他把她胃口养刁,还说以后男友的吻技不能输他。
话音没落,陈沧蓦地抬身,扣紧她后脑勺侧向一滚,反力将她扑嵌在床,发了狠地堵她的嘴,似怒非怒,手劲与舌间的力道大得吓人,像是她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
他的强势一向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安度也不知道自己的上限,或许再超出一点更好。
如今少了身上人的重量,挺翘饱满的乳房没了挤压,自己抚弄仅像瘙痒。
*
“可是你不在……”安度听到陈沧显著变得促沉的气息,还有抽绳解开的细微摩擦声,她勾着唇发出一声春情满满的呻吟,“嗯……陈沧哥哥,手放在了胸上,现在要怎么办……”
“看来安安对自己的身体了解得还不够……”陈沧短笑,又默住轻喘,染得通话的嗞嗞声都带了十成的性感,甚至能捕捉到他兀自吞咽的声音。
安度嘻嘻笑,陈沧少有说完一句话便由她主导,突击的挑逗才现见招拆招的功力,她娇声进攻:“是呀,所以要你教我……”
“啊……好凉……我开始流水了……”安度扭动腰肢,一手持着手机,一手将乳尖往中间揉并,“陈沧哥哥,接下来你想先吃左边,还是右边?”
“我选左边,把手放在你的乳房顶端。”陈沧上道意料之中的快,语气净是沉稳,不见刚才的犹涩,他缓声,带着拟吮,“两指夹住,安安这里最敏感……乖,轻轻地捏,再慢慢用力……”
“嗯……”安度照做,左边乳尖立挺,表面略略粗糙的颗粒和手指搓擦,她想果然还应当由陈沧的唇齿舔舐更舒服。
捻滚的频率变快,她难耐地照顾另外一边,手指探着舌尖的一点口水抹上,“小豆豆硬了……你舔得我好舒服……”
“哈啊,你硬了没有……?”
“你不是最清楚吗?”陈沧低笑,解脱裤子的动静被她听去,分身已硬如棒槌。
花心的酥麻自深处蔓延出口,洇深早沾水意的衬衫。
安度手顺着自己的身体曲线下游,细白的手指直抵花唇揉按,“硬,好硬,陈沧哥哥的肉棒是紫红色的……好大,好粗,好热……会不会吃不下呀……”
“安安不是第一次吃,哪张嘴都吃得下。”陈沧冷沉,握着柱身轻缓地撸动,干燥的手掌不似她柔嫩的手,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圈着硬挺,对比鲜明而色情,马眼溢出一滴粘液,他指腹揉开,“小穴很漂亮,粉色的,很甜,就是总也喂不饱……”
他发出一声赞美的轻哼,与像是真的吃到她腿间花瓣般的湿漉声响,低低道:“安安已经很湿,可以肏进去了。”
“嗯啊……”安度记得他最喜欢在进入时掐着她的腿根或臀肉,那里的皮肤总是紧绷的,她仿照他的力道,使劲掰着自己的臀瓣,才将中指送入泥泞的甬道。
比不上肉棒碾压推挤进来的满胀快感,中指模拟抽插的频率,穴径温热,触到嫩壁的褶皱,吸附她的指。
“哈啊……”安度不满足,想象着自己正被他操弄,葱白的手指勾刮过丛林,出入在紧窄幽径,汁水越流越多,她吟哦连连,“陈沧,陈沧……插我,肏我,再深一点,再重一点……”
“怎样才够深?这样够不够?”陈沧套弄自己的速度渐快,力度也越来越重,光听她泄出的娇喘和叽咕的搅动水音,便足以让他那处盘踞的青筋更为突起。
巨硕狰狞跳动,正捣烂她柔嫩的花心,荤话信口拈来:“安安又湿又滑,嗯……好容易就插到底了,咬得那么紧……嘶……带出来的肉是粉色的,黏着肉棒,再塞回去……”
“舒服吗?小穴前壁靠洞口5厘米处,凸起的那个小颗粒,按着它……”
他的声音磁性,缓慢,语调沉沉,毫不遮掩地直接引导。
性感的粗喘凿进耳朵,安度双眼迷蒙,享受听觉带给大脑的爽慰,手下捏着他说的那处软肉,才轻触碰,便如皱襞状隆起,产生弯曲,放开水闸的泄洪感滚滚而来。
身上的衬衫被她翻滚扭动,泛起波皱,与条纹图案交织,水迹只多不少,佐证这场荒唐又真实的异地性爱。
“陈沧哥哥,我……”安度面色潮红,再加一指戳刺花蕊,右腿搭在左腿上,像美人鱼又像蛇摆动,小腹紧,腿心施力,体会他伞状的柱头擦过,狠狠紧抵,旋磨。
“安安要到了……”陈沧的马眼涌出的液体愈发多,自我抚慰的活塞运动也进行得越来越快,“再插深点,全部射进去,好不好?
甬道有规律地缩翕张,手指体会明显的吸附力。
“……好……射,都射给我……”她还记得这里是裴家大宅,只对着手机轻声,宛如同陈沧耳语。
没有他的吻与重量,体温与拥抱,大脑中绽开的璀璨华光持续时间比平常稍短。
安度轻吐着呜呜哈气,腿心全是水,在暖意充足的屋子里也被吹凉。
袖子不知在哪个情动时分,被她褪去一边,侧躺的姿势瘫软松弛,显是累极。
光线给她蒙了一层黯淡的青纱,红唇嘤咛,秀眉颦蹙,指尖微动,是颓然空虚的美。
陈沧的嘶声低而急促,此刻他的下颌线必然紧至锐利,额头起了薄汗,能看到血管,眼神幽灼,浓眉轻扬。
安度闭眼,抬手抚触这张看不见却无比清晰的脸,片刻后听到他泄然的长长喘声,“呃啊……”
十余秒后尾音才彻底消散。
*
她满意地轻笑,“陈沧哥哥,射了多少,拍给我看……”
“安度……”陈沧语气是故作镇静的淡,“你不要得寸进尺。”
“陈沧哥哥,你是不是害羞了呀?”安度不由分说把语音转了视频,揪着头发等他接。
“……”没让她等太久,陈沧接起,他那处比她房间稍稍亮堂,暖暗的橙色光晕,衬他俊脸微红。
镜头切成后置,摇晃几秒聚焦到他修长干净的右手和浅灰色的床单,稠白的黏腻闪着流质的光。
没待她截图留念,陈沧将摄像头扣压,屏幕立时漆黑一片,只听见他微哑声音,“满意了?”
“嘻嘻,不满意!今天我们白天做了两次,你还有这么多,哼……”安度道,“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让你看看我。”
她也开了灯,从下到上拍自己:先是圆润的脚趾,纤细笔直的腿,然后在水光淋漓的腿心停留数秒,那里艳红微肿,接着是腰肢,胸乳,锁骨与圆润肩头,最后是情潮未退的脸蛋。
她一鼓腮帮子,冲他做了个对眼鬼脸,“嚯!反正我是一滴也没有了!”
抽纸巾擦拭的声音,陈沧应是清理好了自己,拾起手机对准五官,和她面对面,笑声舒朗,“想榨干我?”
安度脱口而出:“榨干要用一辈子。”
他挑起眉尾,过多的噪点也没拦住情绪传递,有道不明的复杂,也有显见的释然轻松。
陈沧微弯嘴角,温柔道:“……几辈子都可以。”
欢情过后的厮磨软语最容易使人沉醉,曾经千杯不倒,如今安度饮了一口便不敢再多尝,将他的大衣和衬衫纵向折一道,放在双人床的另一边。
她扯起被子往身上盖,熄了灯,眼睛湿亮,裴家的怪异氛围不存在,眼里只有这个,手机屏幕上的男人。
“要睡了?”他问,靠摄像头更近,好似这样能将她看得清晰一些。
安度被他略带稚意的举动逗乐,笑笑,“唔是,不过……”
她触摸身旁的衣服,不光滑,羊绒毛质直接触碰肌肤,算不上舒服,但胸口就是能回温,“我不醒,你不许挂电话。”
我要,你的味道和呼吸,存在于每个入睡的深夜,也存在于每日醒来的晨曦之中。
陈沧总是那个唯一的答案,毫不犹豫,“好。”
切回语音,安度插上耳机,合上双眼,手指圈着耳机线,轻道:“陈沧哥哥,再给我讲个故事。”
“我又不是故事会大王。”
“你讲不讲?”
“……从前有一只小狐狸,乐于助人,善良可爱,漂亮聪明,很受森林的小动物们欢迎。后来它出了一场意外,忘记了许多事,也包括它曾经的好朋友。”
安度脑子还灵光,“它的好朋友是谁?我感觉你在影射我……”
陈沧失笑,“你还听不听?”
安度继续眯眼睛,“后来呢?”
陈沧轻咳一下,编不下去,烂尾地结束:“后来小狐狸就变笨了,完。”
“陈沧,”安度换了个姿势睡觉,“你还是保持安静吧,无聊。”
陈沧轻轻笑。
她的呼吸和他的呼吸无声交织,静,不是寂静,是宁静。
五分钟后,“陈沧。”她低而糊地唤。
“嗯?”第二声。
“陈沧。”轻一些的呢喃。
“嗯。”同样的轻声。
“陈沧哥哥……”更轻更慢的四个字,像童音。
“嗯。”第四声。
“噗哈哈……”
陈沧憋出一个无奈的笑,“……说梦话,给你录下来。”
“……”
没回怼,那就是睡着了。
陈沧将手机放到枕边,温热的唇触碰冰凉的液晶屏,还是那句她或许从来没有听清过的哄慰,“睡吧。”
但这次他多加了两个字,是试探而暗藏的语气,生怕被什么人听见,又怕她听不见,既沉又轻: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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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我断更或者坑,我要是断了那就是我shi了或者伤了。
真的感谢追更的大家,追连载好辛苦啊,上来也难,摸摸,我会勤奋一些的。
我是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我不会喜欢你(1v1) 第六十二章 深渊(2000+)
郡城麒麟山地,砂水秀美,罗城得局,阴阳龙相缠绕。
裴家祖坟修建在麒麟山半山腰,四方的黑灰大理石墓碑正中直立,汉白玉围栏与石狮洁净如新,掩映在蓊郁的森木之中,穴位得气,土质良好。
初一年始日光晴好,祭祖这样的民俗活动看上去更像以家庭为单位的出游。
三牲饭菜,三茶五酒,裴景言亲自将供品摆上,易美珍烧三炷香,宋梦替她献上叩拜,祈求福泽。
“父亲,启云,伏以今吉日良辰,安神位大吉昌,佛光普照,镇宅光明,保佑合家平安,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点香烧纸,轻烟缭绕。
易美珍双眼紧闭,面色虔诚,双手合十抵在额间,口中无声默念祝词。
孙依依面带口罩墨镜,着素色大衣,站在一旁跟着鞠躬行礼,言举俨然是裴家长媳的风范。
所谓慎终追远能获得先人的庇护与保佑,不过是一种心理作用。安度并无传统儒家饮水思源的心态,参与祭奠只因被归以裴家人的合集。
一道天然枷锁,既不能洗脱,她更信奉“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只站在稍远的地方虚虚作揖,不言不语。
裴文婷贪好玩乐,流程式地上酒后提前下山,唐哉皇哉道:“韩楠久没回国,留他一个人在郡城游览显得礼数不周,我去替哥哥姐姐尽地主之谊。”
易美珍欣慰道:“文婷算是长大了,去吧。”
安度心神不在,朝山顶处望望,点点阳斑落于脸上,难见的空蒙忧思。
易美珍察觉,笑笑:“安安想上去就上去,和你妈妈说说话也好,你母亲命苦,母女总归连心,也该看看她。”
宋梦温柔地微笑,交给她一袋香烛水果,大度细心得安度泛出一瞬不安的赧然。
替自己的母亲,也替自己的存在和怀疑。
“谢谢奶奶,……阿姨。”她去掉那个一直以来坚持加在对宋梦称呼前的姓氏,似乎这样就能递进一层感激和隐带的歉意。
宋梦笑得更宽容,裴景言侧首,面容半冷半忧,嘱咐:“安安注意安全。”
安度点头离开。
*
山顶背阴,照不到阳光,与裴家坟墓的奢华截然不同,只一处占地很小的朴素石冢。
名不正言不顺的旧情人,自然是不能入家族墓穴的。
安度对安岑印象极为远淡,见了碑石旁的杂草,无甚波动地拔除清扫,添上水果香烛。
做好一切,她拍净手,一膝半跪,手抚在墓碑那张模糊掉色的黑白照片上,“妈,我来看你了,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你的长相,不过奶奶常说我们长得很像。”
“你到底喜欢爸爸什么,这样无名无分,孤苦伶仃,你后悔过吗?”
安度把安岑当作自己的同龄朋友,叙说每次回到裴宅的不自在,“为什么奶奶和大哥对我很好,宋阿姨也没有亏待我,我还是想离开呢?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裴家人。”
“你说,没有记忆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她涛然不绝地倾倒二十多年的生命轨迹,对着陌生的母亲符号——一座孤坟。
“安安。”裴景言一人上山寻她,远远地在背后唤她。
安度扭头起身,裴景言快步走近,眼色阴沉地打量四周,皱眉道:“该回去了。”
他的神情有些锐利的紧张,安度疑惑,“哥你跑上来的?我才上来没多久啊。”
山顶人迹稀少,适合谈话,安度想了想,下决心道:“对了哥,我正想和你说件事。”
*
他们并行踱至一处挑出山体的悬崖休憩,峭壁生辉,云消雾散,远山苍翠。
“安安要说什么?”
开阔的视野,心也变得宽绰。
早晨起床时,枕边的手机通话还留持,机身发烫,安度试着叫了一声“陈沧”,陈沧即刻回应,鼻音不清醒到清醒,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徒生几分依依不舍。
安度向前走两步,笑笑,用商量的口吻道:“哥,嗯……我想离开裴氏。”
“我毕业后就一直在裴氏工作,想尝试换一换岗。”
裴景言自背后跟上,离她只有半米,静了几秒才问:“你想换什么?”
“直接入职雷盛或者开一个工作室吧,总之不想再以裴氏的外派代表身份参与项目了,瓜田李下,难被人说裙带关系。”
半是实话半是借口,安度自认理据皆有,偏头轻松道:“裴总,辞呈年后递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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