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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瞎书
他将表面翻转,贴着玻璃让她看,“韩槿,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是一张红底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略带稚气,和韩楠面庞相似,只是眼周暗沉,脸色苍白,明显的重症病态。
安度还没从韩楠轻蔑的态度中回神,此刻莫名觉得自己如被审讯的犯人,僵化着小幅度摇头。
韩楠呵笑一声,眼帘半遮,下巴抬高几度,讽意甚进:“对,差点忘了,裴安度小姐什么都不记得,那不妨——我带你回忆。”
他摁下怀表上一个凸起的按钮,靠近话筒,一段录音传出。
应是在一个空旷的走廊,杂乱的脚步中女声仍可晰辨:“我不管是谁在等,奶奶最重要。如果我们有能力得到优先的肝移植资源,为什么要让?他们的亲人是亲人,我们的也是!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奶奶危在旦夕,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命不好吧!”
这段录音年代久远,音质磨损,但即便安度毫无印象,也能确认这是自己的声音。
她神情泛懵,怔忡得很无措。
安度的模样似乎激怒了韩楠,他重重按下重播,又放了一次,语气激动:“你和裴景言八年前如何规划、买医生‘插队’做肝移植,视他人性命如蝼蚁的事,记起来了吗!”
安度被突然的高声敲得后脑一痛,眼前闪过一个转瞬即逝,不存在于记忆中的画面。
光照昏弱的医院长廊,迎面走来的女孩面色蜡黄,一直在说“哥哥好痛”;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搀着她,看不清上半张脸,柔声地劝慰:“小槿,再等等,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不……”安度手撑太阳穴,眼神浮空地喃喃:“我不知道……”
“哈,那现在让你知道。”韩楠很满意安度的反应,起怀表,言语里全是报复的快感:“上等高贵的裴家兄妹,你们亲爱的奶奶,易老太婆终于死了。也好,和我妹妹作伴,如何抢来的生命,便要如何归还。冤有头债有主,学姐,我说得对吗?”
“易美珍死的那天晚上,我就住在她楼上的房间,和宋梦起酒庆祝,嗯,那晚的红酒味道是不错。”
“宋梦,一个寂寞又庸俗的女人,同她上几次床,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她晕头转向。也感谢她的寂寞,让我失去小槿后,轻易获得大笔的金钱和裴家的秘密。”
“或许你不知道?她也早想除去老太婆和你,为裴家财产,亦为报夺夫情仇——我们的目标不谋而合。”
连环阴谋一朝释放,安度如受雷击,万箭穿心。
她头脑嗡嗡作响,一片蒙白,瞳孔骤缩,身体的保护机制使得血液流似逆行,热度尽失,仿若一具不会动的雕塑。
她艰难地保持镇定,用万分注意力才能听清韩楠在说什么。
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最刻薄残酷的真相:“可惜,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宋梦下药的剂量还是太弱太慢,用了八年才让老太婆归西。而你……”
韩楠笑容放肆至扭曲,“当年裴景言生日,宋梦打电话让你找裴景言,特地让你看到他对你龌龊扭曲的情感,再由我将你引上出租车,路是我指的,你记得吗?”
“裴安度,你怎么会天真到以为我会为了救你舍去一条腿?你本应当场死亡,只是宋梦安排的司机失手,撞错了方向。”
他磨牙凿齿:“裴景言和你蠢得一脉相承,明明知道宋梦的计划,又舍不得将自己母亲供予警方。天知道他们母子做了什么交易,他竟然以为将你送到加拿大,远离国内,就可以保你平安?”
安度仍呆似木头,韩楠伸手大力叩敲隔音玻璃三下,强迫她接更多信息:“所以我不如将错就错,让你以为我是救命恩人,再取得你的信任。在加拿大的几次意外,你真的以为是‘意外’吗?给点钱就能让他们配合上演拯救戏码。呵,钱……确实是好东西。”
他哼笑,虽在狱中失了自由身,却是胜利者的姿态:“光是夺取生命太过无聊,从神上打击一个人,毁灭才更彻底,更有意思,不是吗?”
“寄给你的保健品,只要你连吃一两年,就会和易美珍落得一样的下场。肝病的痛苦,你们都要和小槿一起体会,但即使如此,也还不清你们的罪孽!”
话筒中的音色早已失真,韩楠的声音和表情已然变得狰狞,分明是青面獠牙的索命修罗,安度眉头紧蹙,痛苦地闭起双眼。
他的话如最尖利的刀锋,一下又一下剜得她五脏六腑血肉模糊,视听尽溃。
她想说别说了,想告诉自己这全是幻觉,但指甲深嵌入手心,皮肉发痛,作不得逃匿,亦作不得假。
“啊……千算万算,是我大意,没料到半路杀出了陈沧。”韩楠想到什么,声音倏然冷静。
“陈沧”二字使安度蓦然惊觉,她死死握住话筒,嘴唇和手抖似筛糠,强撑着盯住韩楠。
“陈沧还是比你们裴家人要聪明得多,”韩楠话语中有几分恨意,也有几分不甘的欣赏,他笑:“我小看了他,本以为他同你恋爱后对我的种种举措是失防,没想到他早说服裴景言联手做局,倒沉得住气,确实让人措手不及。”
“陈沧明明置身事外,却非要为了你淌这个浑水,迫我不得不对他下手,但这点小惩,对他来说……估计算不得什么。”
“唔……以学姐自私的个性,知道我入狱后,会做什么呢?”韩楠食指闲适地点点台面,缓声笑笑,换成她曾熟悉的语调:“我猜猜,为了我,你之前一定和学长大闹了一场;而学长害怕你神失控,肯定什么也没说?”
“他耗尽逻辑和心机保护的东西,今天就要被我摧毁了哦。”
安度几乎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信息输入,胸背胀得酸痛,指节发凉发紫,四肢重而软,神色苦楚,喉咙涩着只能发出哈呜的气声,一个音节也说不出。
韩楠挑眉,像在说一个游戏规则,轻飘飘地:“陈总监在任职出品人前夕,如果和你的恋情曝光——密会下属,公作私用,应该会受到很重的处分吧?”
“而恰好这些证据,又是由你的邮箱发出的呢?”他偏头乜一眼墙上的挂历,成竹于胸道:“时间早过了,想必雷盛领导层乃至上千员工都到了这则桃色新闻。”
“高高在上的producer chen,此时该身败名裂了。”
韩楠夸张地大笑两声,忽敛神容,一字一顿,似刻章般,要她一辈子记住:“安度,你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无论是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都要因为你的存在而饱受折磨。”
本就苍青的脸刹时灰白,安度像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在抽痛,鼻间每一下呼吸都是耗损。
虚弱的生命被飞速抽取,她再无法支撑,身体侧向倒去。
喉间瞬涌腥甜,一口鲜红喷出,溅出地面一片血点。
话筒摔于台面,水杯落地碎裂,两下声响过后,念籁俱灭。
她的视野和最后的意识一起,湮浸在无边的皑白之中。
*
韩楠被狱警抬起胳膊带走,他起身看安度一眼,转走目光时轻眨了下眼皮,不该为她出现在眼角的湿热沿着脸侧滑落。
他自嘲笑笑,想起许多过往,曾一起看过的日出日落,滑雪场的欢声笑语,王子岛的金灿枫色……
留不住的景致影像,虚情假意,也难让人将心软和拖延装进本应全是愤恚的瓶子。
——只是任其放纵撕扯,终将入魔。
怀表还在他胸口嘀嗒走动,两亿五千余万秒的仇恨,将本千年不会腐朽的楠木,永永远远地蚀至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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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第八十六章 长梦(3200+)
43寸液晶屏幕里,女播音员一头蓬松干练的齐耳短发,玫红色单扣西服,端方肃貌地播报着最新消息:“晚22时左右,中国国际航空公司ca867航班,波音777300er型客机在印度洋安达曼海附近坠毁。据了解,该航班执行的航线为临城约翰内斯堡,机上有6名机组人员,158名旅客。”
镜头里的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头耸动,所录所放无不是凄怆的哭鸣和悲戚之色。
空难遇难者名单白底蓝字,三人一组,被机械的男声缓缓道出。
安度面露同情,心神戚戚,偎在陈沧肩头,边听边拿起手边果盘里的一颗水晶葡萄往嘴里塞,咬出甜汁化去胸口的苦涩:“无妄之灾,他们的家人得多难过。”
陈沧不搭话,电视里的男声还在念:“李红嘉、胡晓雅、陈沧。”
texttospeech自动朗读出来的文字毫无语调起伏和感情,安度闻声抬眼,眉间骤紧,“陈沧,飞机上有人和你名字一样。”
陈沧依然没有回应,不到半秒,她忽觉头部一轻,安度疑惑着看向身侧。
陈沧整个人呈半透明状,甚至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背后的沙发与餐椅。
他似乎未有察觉,脸上带着浅笑,着一套她为他买的米灰色家居服,很日常的模样。
“不!陈沧!不要!”惊愕取代血色攀爬上脸,安度着急地抓握他手腕,掌心空空,她语无伦次地叫他,手臂使劲环留他无实体的身形,额角汗水涔涔。
灵魂的存在没有持续太久,男人自脚部化作金色的光粒,逐渐消散。
光亮越来越强,双目被刺痛,泫然灼泪糊了安度眼睫,她不能视物,起身踉踉跄跄地追逐无数飘远的金粒。
她大叫:“陈沧!”
叫喊传不出半米,像投一颗小石子入江河湖海,波澜微弱,无声无息。
光线突然变得很柔和,眼帘外的触感不再具有攻击性。
安度尝试张开眼皮,公寓壁垒瞬息不见,所处四周被白雾溶蚀,徒留大片空旷无际的虚幻。
*
目光尽头,淡金色的圆形光晕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拖着一只大号行李箱,白衬衫袖口向上叠了几折,衣摆平整地别进皮带,长腿包在笔直的黑色西裤下,迈出的步伐不见留恋。
“陈沧,陈沧!”安度泪眼瞬明,喉间却像被塞满沙砾,声带一振便是涩然的擦痛感,她耗尽全身力量朝他的背影奔去。
双腿飞快交替向前冲刺,安度能感受到迎面带起的风,流动的空气里桐花的香味漾得浓郁。
两人行过的路两旁竟悄悄长出桐树,钟形花萼是偏白的淡紫,簇簇紧依,曳然颤动。
“陈沧,你等等我……”安度甩开碍事的拖鞋,光脚贴着地面,明明他离她只十数米,再多几步,指尖就能触到他脊背,可她怎么也追不上。
他们的距离倏地拉远,安度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缩小,连头发也变成两根高翘的马尾,有分量地打在脸颊,她听见自己发出的童音:“陈沧哥哥……”
安度体能流失,跑得更力,陈沧还是没有放慢步速,但见他的身影也渐趋青涩稚嫩,西裤衬衫蜕成郡城高中的校服,再蜕成郡城小学的校服。
五十厘米、三十厘米、十厘米……
“陈沧哥哥!”安度生怕他不见,手指抻力舒张,猛地攥紧他衣袖,小手下滑,和他的紧牵。
交握的刹那,二十余年时光伸缩,他们又变回现在的样子。陈沧顿停,留给她一个孤凉的侧面。
他偏头看向她,唇角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淡不可察。
“陈沧,”安度连喘气中都是哭音,她不管不顾地紧紧搂住他,十指牢牢揪着他腰间的衣服,“我错了,我错了……”
她想现在自己一定很让人嫌恶,赤足乱发,涕泪纵横,面容丑陋;更别提之前偏激种种,伤人的话语,恶意的质疑与揣测,不可原谅。
陈沧没有如以往一样回拥,只静默地立着,晚霞殷殷,泡桐花已延展盛开万里有余,看不到边界。
“我、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安度慌乱地道歉,句子断断续续,含在悔恨绵绵的哭声里,勉强拼凑:“我不要知道从前,也不要过去了,我听你的,以后只相信你……”
她泪如泉涌,肩背因抽噎抖动,如脆弱的幼鸟振翅,“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也许只过了几秒,她已觉得邈如旷世,才终于等到一声轻轻的叹息落在头顶,清冽的呼吸拂过她头顶发丝。
这次安度没听到那个永远不变的单字回答,陈沧拉开她,小心地托起她的脸,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眼眶下缘,拭去她断珠一样的泪滴。
他声音低低,依旧是沉稳的好听,“安安,我不在也要照顾好自己。”
安度执拗地紧握他双手,眼中落水如瀑,“我要你在。”
陈沧淡声笑笑,“不要任性。”
风遽然呼啸,桐花朵朵脱了枝,一时纷纷飘零,将她和他的视线隔绝。
清脆的男女两道童声郎诵着《子夜歌》,欢笑涤荡悠扬:“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心似双丝网,结结复依依。”
梧桐是最贞节恩爱的树木,朝暮与共,生死相待。
清阔朴素的香气唤醒丝缕过往,他们本应拥有细水长流的默契。
花朵落地无痕,回旋在半空的花瓣化作蒲公英的飞絮,神目再次清明,陈沧早已不在,连带那圈暖柔的光晕也变成了冷清的幽蓝,安度一人驻于漫天的白柔之中。
桐花代表永恒的守候,而蒲公英代表无法停留的爱。
——她终究还是将他们弄散了。
*
“安安,怎么在哭?”轮椅由裴启云和安岑推着,易美珍将蹲在地上抱臂抽泣的安度扶起。
安度抬头,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郡城旧时的家宅,灯光盈暖,饭菜炊香,窗外可见星月清湛。
她惊喜道:“奶奶!”
安度视线后放,头一次看清裴启云和安岑的长相,试卜着轻唤:“爸爸?妈妈?”
易美珍笑容舒开,回头对他们道:“看看你们的女儿,出落得标志漂亮,今年和你们一般大喽!”
父母容貌皆停留在离世的那年,没有变老,安岑看上去和安度如孪生姐妹,骨子里透着婉约,她牵起安度的手,对裴启云感慨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她只有六岁。”
裴启云眉目俊朗,虽和安度年岁相近,倒很有为人父的慈祥,他轻抚两下安度头顶,欣慰地说:“安安,你是我唯一承认的孩子。”
他揽住安岑肩膀,和她低语:“你也是我唯一承认的妻子。”
安岑释怀地摇摇头,“都过去了,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安度遗传了安岑的五官,做起表情又仿了裴启云神态七八分,她看着他们,只觉得倍感微妙,大约是天然血缘亲近,竟能弱化去二十多年的陌生。
她即使神思懵懂,也知他们已是故去的人,但她并不害怕,心道父母话里有话。
易美珍招呼儿孙吃饭,“我们难得和安安见一面,要吃真正的团圆饭。”
二十七年来首享天伦,安度暂忘不愉,和父母如同龄人般交流着自己生活种种,有年代带来的沟壑,她解释着很多新兴术语,饭桌上欢言阵阵。
正说笑,灯光骤灭,安度眼前一黑,碗里的鸡鸭鱼肉全变成石头,旧宅轰然倒塌,连带周围的建筑一起,灰烟散尽,目之所及,一片废墟。
坐在对面的裴启云和安岑模样大变,他们僵硬起立,浑身是血,四肢变形,鼻梁歪曲,眼球突出眼眶;而易美珍形体也一瞬枯瘦蜡黄,目光浑浊。
三人以逝世时的姿容示人,直勾勾盯着她。
安度呆滞着挪不开步伐,全身应激地发抖,更无法闭眼,只看他们干裂淌血的嘴唇翕张,齐声吩咐:“安安,报仇,替我们报仇!”
*
“!”安度失语,自保着从梦魇中惊跳清醒,一只男人的手臂横亘在身,她仰头,对上陈沧的脸,他还在睡,呼吸匀长。
她一动,陈沧便醒了,入眼即是安度雾蒙蒙眸子,他笑,柔声问:“做噩梦了?”
“嗯呜呜……”安度放心地哭,如逃出生天,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梦境告诉他:“我梦到你坐了一趟坠毁的飞机,梦到你不要我了,梦到你不见了,梦到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我在,不会不要,”陈沧逐句安慰,把她圈进怀里搂着,轻拍她脊背,“都是假的。”
“老公。”安度抬下巴,噘起嘴,要他亲的意思。
想象中的温软触感却没有落下。
*
安度头偏了偏,昏厥多日,噩梦连环相套,元殆尽。
肉体如被摁在插满银针的钢板上,血流经麻木的四肢,稍动全是绵密的刺痛。
厚重的被子盖高,堆压在她颈部及胸前,思念过甚,竟被她在意识中模拟成那双温暖有力的手臂。
安度睁眼睁得很吃力,眸底的水还在淌,脑子先于身体运转,白顶白墙白被单——她在医院。
没有飞机失事,没有道歉和嘱咐,没有乐意融融的故人见面,没有废墟与可怖景象,当然,更没有陈沧的拥抱。
坏的好的都不属于她,属于那个荒诞的虚空之境。
“安安。”一句来自真实世界的呼唤,细柔的女声。
安度半掀眼皮,床边一位戴着口罩的女子低头,纤指轻勾,将挂在耳后的口罩绳缓缓拉下。
一张和她九成相似的脸庞渐而俯向靠近,在她眼前愈放愈大,“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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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喜欢你(1v1) 第八十七章 步步错(1)(4000+)
并不是镜像,更像是自己的分离体,安度以为仍在又一重的噩梦之中。
眼帘有千斤重,稍稍张抻,眼眶裂痛,惊骇入骨,她嗓子堵着,发出低哑气音。
“别怕,”女人笑笑,很轻柔地探了探她的额头,“我是依依啊。”
上次除夕夜在裴宅的悚然相遇,孙依依也是这样抚慰,暗夜长发,缥缈不明,如鬼魅般令人寒毛卓竖;现在处于明暖光亮的病房,她的笑容很清晰,却僵如绣上去的永久纹身,那句表明身份的话,更像说给自己听。
“依……”安度待生理疼痛和心理惊悸缓和,尝试回应。
她手指动了动,神经牵引,手背上注射营养液的滞留针处泛青发疼,孙依依早细心提前用热毛巾敷上。
她将两只厚枕立靠在床头,让安度坐起,为她说明:“你睡了九天哦。”
孙依依今天梳了一个极显五官的丸子头,安度身体虚弱,视线过了十数秒才明朗,看清她面容后,倒抽一口气,声音是恐惧的嘶沙:“你……你的脸……”
孙依依挑眉一笑,从床头抽屉拿出一面圆形的化妆镜,坐在她身旁,将两人的脸都照纳其中,“和你像吗?”
安度昏迷太久,轻微浮肿,孙依依明眸皓齿,和她健康时无太大差异。
与安度的惊诧苍白的神情相反,孙依依冲镜中自如地再绽微笑,自问自答:“还是挺像的。”
她放下镜子,又屈起食指缓缓沿安度的脸廓线条刮下,幽幽道:“像到……我都快忘了原本的我长什么样。”
这样诡异的触碰令安度胆颤,孙依依没有更多动作,在水果篮里挑出一颗脐橙切成八瓣,翻起果皮,把干净的果肉送到安度嘴边,“安安,吃下去。”
温言细语陡然变成生硬强势的命令,安度怔然,被迫咽下。
刚苏醒的病人胃部消化功能未复原,只适合吃流食,寒凉的橙瓣下肚,安度上腹不一会便剧烈疼痛,她哆嗦着蜷起身体,难受地嘤咛。
“起来!”孙依依掀开盖在安度身上的被子,强拽她下床,语气很差,带着憎恶。
手腕由孙依依施力控制,安度的反抗很无力,如死物般被她推搡在地,头部重重撞上一个铜铁包边的木箱。
“啊!”侧身下坠,肩骨钝痛,额角立时淤血。残留的混沌散开,安度翻正身体恐惧道:“大嫂!你要干什么?”
“大嫂?”一片冰凉倏地贴在安度颈动脉,坚硬锐利的刀锋和刀尖微嵌入细薄的皮肉,“我不需要你这样称呼我。”
孙依依转了转刀柄,含笑轻语:“真与假不重要,同样的脸,这个世界上只能存在一张。”
她似很无奈地:“安安,我也不想的,但有什么办法呢?”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过去……都发生了什么吗?”孙依依眸色沉冷,是不会出现在安度脸上的入魔之态。
她腾一只手将木箱勾到身畔拍了拍,箱上的铜锁和木头撞出嗒嗒两声,“都在这里。”
“不……”安度闭着眼使劲摇头,手脚并用,搓擦着向后退。
“不想吗?看来是时候完全取代了,毕竟……我比你更了解你。”孙依依轻松掣住她,安度脖间一痛,刀面割破表皮,鲜红的血丝渗出。
“本来呀,我们能有很好的姑嫂关系。可是裴景言只爱你,而我,只能顶着你的脸,卑微地渴求他的一点点关心,凭什么呢?”
她柔声笑,说的话恨意十足:“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你这张脸?”
孙依依面容狠戾,揪住安度的头发,将她头部一下下往箱子上撞,力度有增无减,歇斯底里:“安度,看完这些你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有人爱!”
安度无暇思考,本能呼救,小而尖细地“啊啊”叫喊,意识逐渐消弭。
孙依依持紧水果刀,正对着安度的脸要选位置下手,门猛地被大力撞破。
*
裴景言惊惶失色,箭步冲前扣住孙依依手腕拉起她,手间使劲一捏,刀具落地,他目眦尽裂地喝止:“依依,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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