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喜欢你(1v1)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瞎书
母子再剑拔弩张地相见,宋梦倒有些委屈,“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为你和文婷打算。”
“而且,如果不是你……”宋梦二郎腿翘累了,换腿作支撑,略去裴景言生日当天在店内的行为,“安安又怎么会被吓到跑出去呢?”
裴景言成年后第一次下跪,“我答应你,五年内,爸爸欠你的,我也会为你讨回来。”
他叩首,以尊严与自由作交换,“但是,不要再伤害安安,也不要……伤害奶奶。”
宋梦笑得欣慰,“好啊,妈妈会对她们很好。”
*
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谬言。
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记得,那些让你愧疚的,惧怕的,逃避的种种,总会在夜深人静时顺着你的身体脉络爬上来,一点点啃噬你的灵魂。
尽管宋梦似乎履行承诺,对易美珍很孝顺,也不再对安度起杀心,裴景言却时常夜不能寐。
他是戕害安度的帮凶。
dr.周与他培养出多年默契,他是她的病人,也是她病人的兄长,他们之间的纠葛,她早了解。
裴景言说得晦暗不明:“车祸导致她脑内的淤血迟早会散,现在只是短暂的忘却,但……”
dr.周叹息,“我知道怎么做,不会让她记得。”
裴景言抽空飞往加拿大,看韩楠能讨安度开心,取安度信任,便也不干涉,予以报答。
是以雷盛与裴氏谈多项目多线合作的契机,陈沧作为《妖鬼记》产品总监出席,指定安度作外派营销总监时,他没有拒绝。
时隔多年,陈沧举杯,眉尾轻挑,笑容含义不明,但绝非泯恩仇,“裴总,别来无恙。”
总之安度早忘了前尘往事,陈沧若能与她重新开始……
他相信他仍会心有不甘,十年遥遥,一个声音说,七宗罪他已犯四宗,放手才能减轻他的罪孽。
裴景言回敬,压下惯性面对陈沧的不愉,得体地笑着:“相信安安在你身边能学到不少,也能胜任新工作。”
*
易美珍病重,连续几夜惊雷携雨,不比陈沧道出的信息让人耳闻惊心。
情绪对峙冲突后,陈沧将报告拍在他胸前,“我不知道为什么韩楠要对安安下手,你来查。”
他将目光移开,看向地面溅起的千层涟漪,“她已经在危险和自我怀疑中生活,你比我更清楚她曾经的神状态,我不可能再冒险,让她覆车继轨。”
“在安安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以前,不要告诉她。”
裴景言和他视线放置一处,没有出声。
瞒天过海,再坚韧的纸,亦不能包裹水火。
陈沧沉默一阵,缓和了声音:“她的认知已经被毁灭过一次,如果你认为你在重建和弥补,那么不要再打破现在的平衡。即使这个梦有破碎、醒来的一天,我也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它延长。”
他看向裴景言,“旧事不可追也不可逆,我想,这是你我的共识。”
“至于查到什么,”陈沧瞥一眼化验报告,递入裴景言手里,“你又要如何处理,裴景言,你是明智的人,既然已经醒悟,便不要再做错误或优柔寡断的决定。”
*
“妈,你自首吧。”墓园归来,裴景言站在门口,对宋梦道。
宋梦腾地站起,质地上佳的黑绸缎旗袍在暖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玛祖卡还在轻快地唱,她拢了拢软毛披肩,手指划过拍碟机,音乐一下变调,再戛然而止。
她朝他走去,拍平他西服领子,“儿子,你说什么呢?”
裴景言侧躲一步,表情不变地重复:“妈,你自首吧。”
“安安六岁那年,你谋杀爸爸和安安妈妈的事;还有安安二十岁和韩楠的车祸;以及,奶奶的药。”
“闭嘴!”宋梦神情骤变,化了淡妆的五官阴狠狡诈,似不愿看见他,转身走回茶几,取了花茶再饮一口,倏而将茶杯砸在裴景言脚边。
昂贵的瓷杯砰然裂开,宋梦踏着高跟鞋,踩过碎片,凿地声笃笃,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废物!”
她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你们裴家的男人,全是废物!永远都会被姓安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我便是要杀谁又如何?他们若不负我,怎会有今日的下场?裴启云和安岑活该!”
她顺手打落一只花瓶,拾起一支百合花,一瓣一瓣撕开,白花瓣映着红指甲,像染了血。
“易美珍这个自私又老不死的女人,当初利用我的感情,哄骗我父母同意联姻,既想借宋家让裴氏渡过危机,又舍不得自己儿子的真爱,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美好的婆媳关系演久了,怕是老太婆自己都信了,我也差点就信了。”
她扫一眼裴宅摆设,“我永远也忘不了,裴家是怎么把我从一个单纯的,才满二十岁的女孩,一天天变成日盼丈夫归家的怨妇!”
“妈,你说什么?!”裴文婷呆站在底层楼梯拐角,看满地狼藉,听荒唐往事,捂着嘴惊诧道。
“还有你!你也一样是废物!”宋梦循声,几步迈到裴文婷跟前,重重捏她脸腮,“要相貌没相貌,要脑子没脑子,即使安岑的女儿连记忆都没有,你也还是比不过她,丢尽我的脸!”
她把裴文婷狠推倒在地面,还要张口发泄,门外响起拖长的警笛声。
“你报了警?”宋梦怒目直视裴景言,越过他肩头看闪烁的红色警灯。
裴景言眼底闪过受伤,很快消逝。
他将怀里的录音笔交给破门而入的警察,敛目道:“还录了音。”
宋梦被羁押上车的整个过程,裴景言一直背对大门,凝看客厅中央的全家福,久久没有回身。
“哥?”裴文婷还瘫坐地上,以为变故是一场梦。
“嗯,妈妈犯了罪,”裴景言将她扶起,“以后家里就我们了。”
*
回忆太长太杂,裴景言脑中纷乱,点燃一支烟,仰头闭目。
每个人的结局都落定,至于孙依依,他会在她神稳定后,带她做恢复原本容貌的手术,然后用一生补偿她。
独立的人格,不应当被粉碎凌虐,也不应该以谁的意志为转移,或是成为谁的替代品。
指尖夹的烟一口没吸,倒灼痛了皮肤,猩红还没落地就灭了。
他睁眼,隔着墙壁听到安度呜咛动静,便起身到门口,取一张净手湿巾,擦净烟味才进入。
安度此前受刺激过度,还不算完全清醒,只小幅度地辗转上身,伸一只手臂出被子,压低了声音叫:“陈沧……”
裴景言取一张椅子坐她床头,握住她见骨的手,“我是大哥。”
安度迷瞪瞪掀眼皮,半蒙的目光数十秒才清朗,“……大哥。”
她一下接上昏迷前的事,手忽地发抖,“韩、韩楠!”
裴景言摁住她,以力量安抚,又听安度呓语道:“我们、我们真的害死了韩楠的妹妹吗?因为我的自私,我的提议,我为了奶奶……”
“不是,安安。”裴景言低声回答:“当年奶奶提前得到手术资格后,你立刻要求我为他们寻找肝源,但以韩槿那时的身体情况,即使手术的是她,也会因为排异反应撑不了几天。”
安度还在抖,“但我还是说了那些话的,对吗?我也间接害死了奶奶。”
“是你一时心急,安安。”裴景言垂首,心底轻叹,“谁都不是圣人。换谁都希望自己的亲人活下去。”
“害死奶奶的凶手……”裴景言哽顿一会,将宋梦与母亲之间的等号划除,才道:“已经伏法。”
他摸摸安度的头,“宽恕自己。”
安度仍是孱弱,松散地对话两句,又昏沉睡去。
*
天光初亮,裴景言坐在安度床头守了一夜,肩背皆僵,他正活动着,安度也慢慢睁开眼。
不同于半夜迷糊短暂的清明,安度这次醒得彻底,眸中神采却无恢复迹象。
裴景言问:“安安,想不想吃东西?粥?”
安度不答,对他也不再有防备,轻轻蹙眉,忍着不适,问他:“陈沧呢?”
裴景言笑笑,昨夜细数的岁月全消融在她这句问话里。
韶华是他们的,无论过了多少年,总要殊途同归。
他说:“他在南非。”
—分隔符—
?谢谢大家的投猪留言。
这也太长了,本书最长章节。
写很久,但是是一个整体,所以也不分开了。
我不会喜欢你(1v1) 第八十九章 迟钝(4600+)
临街咖啡馆二楼,致的碧色瓷盘压在暗红格纹桌布面,芝士蛋糕躺在其中,只被人享用了半个角就被冷落在旁。
玻璃窗外的透明热浪自水泥路面升起,色遮阳伞朵朵飘过,行人着装分明还是盛夏。
安度呷口早凉掉的拿铁,舌根泛苦,目光瞥到街边的悬铃木,叶片已是黄绿相接,惊觉季节早无声息地改了头脸,反应慢一拍的总是人类罢了。
住院大半月,终日静白,世间热闹竟像头回体验,人也变得迟钝。杨蔓妮叫她三声,安度才回神,“什么?”
“安总,”尽管安度离职数月,杨蔓妮还是习惯这么称呼她,她翻转手机屏幕,将偷拍的安度侧面照放到她眼下,“你像丢魂儿似的,这张照片可以取名《阳光下的忧郁女人》。”
白裙黑发,眼眉拢愁,阳光过了层米色蕾丝,落她额心鼻尖,毫无暖意,倒透出几分苍白。
杨蔓妮拇指和食指一卡,圈住安度手腕,空出的空间使得她连声啧啧:“这小胳膊,一折就断了。”
安度提起嘴角,扯了个自认为很有生气的微笑。
杨蔓妮也跟着笑,不一会便消,轻叹一声,直启话端:“安总,你今天约我出来,是要问陈妈的事情吧?”
安度抿唇,头微垂,无声点头,轻轻抠着指尖。
在雷盛时,杨蔓妮和她走得最近,但安度始终没有透露过自己与陈沧的关系,办公室私情,嘴严避嫌,能最大程度地保护彼此。
自从韩楠告知他们的恋爱事实被以相当不堪的方式曝光后,关于雷盛种种成了心魔,咬得她支离破碎。
她不敢想象后果,更不敢想象陈沧的处境与心情,连带面对和他相关的同事也难掩窘态。
“你那邮件……”杨蔓妮接替营销总监的位置后,说话谈吐都直白不少,“我真没看出来你们竟然地下恋持续了这么久!安总,你和陈妈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谈崩了,不能私下解决吗?你辞职就整这一出,太狠了!项目组全炸了,被惊的!”
言语多有抱不平的意思,安度无需了解邮件详细内容也能猜到,多半是图文并茂的夸张渲染,任谁都会推理定论,这是她对陈沧最恶意的报复和背叛。
“是,我……太冲动,太极端。”她认下一切,不想为自己辩解,问:“陈沧他……他现在怎么样?”
裴景言说陈沧在南非,但安度再深挖城市和地址,他也爱莫能助,表示这是雷盛的秘密决定,事关商业机要,并未对外透露。
杨蔓妮缓和语气唉一声,“那天你过来又走了,陈妈马上被传唤到总裁办公室,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天公司就出公告,把他出品人位置撤了,调离总部。”
“具体调到哪,我也只是隐约听说。总裁一直想拓展非洲游戏市场,但那边荒芜得很,没合适人选。现在陈妈过去只能从研发底端开始做,连降三四级,职业生涯滑铁卢啊。”
手指快被抠破皮,疼痛不及心脏百分之一,安度涩声:“那……雷盛南非分部在哪?”
杨蔓妮抬了抬肩膀,表示不知道,无奈说道:“老板们要以儆效尤,陈妈是被流放,发配边疆,哪会大张旗鼓声张他行踪。说起来不是这事,我还不了解公司有非洲分部。哎哎哎……安总你别哭!”
杨蔓妮手忙脚乱地找纸巾,递给她一整包,看安度摇摇欲坠的憔悴模样,于心不忍,劝道:“事情都发生了,自责也没用。陈妈更没和我们这些同事联系过,安总,向前看吧。”
她又叹:“你两的事,我不清楚不作评价,但是陈妈对你真没得挑。”
“开交接会议,有人说了你一句,陈妈特别严肃让他不要谈工作外的事,澄清他离任和你无关。而且没多久那封邮件被统一清除,何世落告诉我,是陈妈向技术部请求的。”
安度头垂得更低,纸巾擦得去眼泪,擦不去失态,韩楠那句“你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是恶毒的诅咒,如今应验。
杨蔓妮起身和她坐到一侧,拍顺她发不出音的哭喘,感同身受怀念着说:“我也想陈妈,现在新来的产品总监老把经批给乱七八糟的方案,《妖鬼记》这两月流水看着没变,那是在吃老本,久了肯定要凉。”
见安度抽泣幅度更大,杨蔓妮忙转开话题,矢口不再提陈沧相关,边叮嘱她多吃,边与她分享团购游玩经验。
都说同事之间没有真友情,杨蔓妮却对她向来真诚。安度知她好意,竭力调整平静,两人又约了个周末逛街,杨蔓妮才放心和她道别。
*
茶几上叠了不少零食包装,大多是腌制肉干。
画稿工作被当成麻药,安度从早到晚窝缩在飘窗的榻榻米,感知讷讷,借外部路灯作光源,室内只剩电脑显示屏荧亮。
连日味觉失灵,丧失对主食的欲望,安度撕开一包卤牛肉,真空小包装,甜辣味道极浓,几包入口刺激味蕾,终于有了“吃食”的实在感。
再撕一包,力道不合,包装裂口过大,白芝麻和辣椒籽顷刻分散掉落在手绘板和键盘。
安度惊呼一声,扯纸巾扫一颗颗油不拉几的配料,现场狼狈,红辣椒油留下的油渍擦不完全。
她眉头一皱,“陈沧!”
黑沉的房内无人应答,安度手上擦着,又喊一句:“陈沧,帮我拿一块湿巾。”
“人呢?在二楼?”安度当自己还身处陈沧那间loft公寓,摸出手机通讯录,没找到联系人,她拨出那串数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停用。”一句冰冷机械的女声。
安度怔愣,定神看清室内家具影廓,空间的想象被忽地击碎,扯她神魂认知通通回归现实。
她眼睫扑闪两下,酸热立即入鼻。
原来他们已经分手,是她提出,是她执意割断,也是她自食其果,如今只能受困于回忆囚牢。
从前安度也爱盘地而坐,边吃零食边电脑工作,陈沧嘴上抱怨她把食物碎屑弄得一身都是,还是每回都帮她清理,她不用挪动半步,又乐淘淘懒洋洋地旧错重犯。
待他整理干净,总习惯性抬她下巴,暗示明显地索吻,深浅程度全看他心情。
有一次吻得兴致高昂,不顾雪球在场,两人就在地上来了一回。
饭后黄昏,一室温橙,雪球围着起伏的两人团团转,喵喵叫,很是好奇。
安度头发铺开,肋骨上方山丘软不成型,她咬着手背,“你、你教坏雪球,你看它纯洁的眼神你也好意思!万一它发情,要跑出家门找小母猫,看你怎么办!”
陈沧本是缓入浅出,一下深顶重撞,笑得既沉又坏,提醒道:“它上个月才绝育。”
……
黑压压的房子,没有雪球奔跑的身影,也没有陈沧。
微信添加朋友处,输入手机号码搜索还能找到陈沧,他的头像又换回了最初的两条平行横线。
输入法最能记录什么东西离人远去。安度打下“chencang”,跳出关联的词组是“陈仓”,而不再是首位的“陈沧”。
她执拗地打了十数下“chencang”,直到只输入“cc”都能第一顺位关联上“陈沧”二字才罢休。
“陈沧,对不起。”五个字按了足有十分钟,手机光刺目,安度眯起湿漉漉的眼,发下好友申请。
想了想,她补充:“我好想你。”
她并不知道这个微信号陈沧出国后是否还在用,再多言语皆是匮乏,她将自己的歉意和想念借着“好友申请理由”送出。
额头抵住膝盖,融热出眼,安度手心聚起温水,沿手腕流入衣袖。
*
事与愿违,月出月落,期待日日扑空。
也许陈沧没看到,也许他看到,但并不愿意再给她任何回应。
安度陷进暗深的无人隧道,仅寂寞属性浓厚的未知等待作伴,长得走不到尽头。
天地偌大,如果一个人有意避世,再发达紧密的网络,亦不能将其罩紧带回。
转眼临城满目金黄,秋风初起,落叶飒飒。
一片银杏沾在肩头,安度捻起扇形小叶,想起去年秋季,陈沧到她家里,头顶发丝上的也是这种植物。
当天风很大,气温急转下跌,安度本以为他不会再来。
等开了门,他头发被风吹得缭乱,刘海全往后跑,露出饱满前额,衬他目如星辰,俊容无损反增。
安度踮脚帮他取下那枚银杏,指间转着叶茎,扬起眉毛挑逗:“银杏代表坚韧与沉着、纯情之情,永生不变的爱。这天气你还来,看来你很爱我哦。”
“爱”这个字眼,乘以浮薄语气,结果当然是零,作不得真。
陈沧怔意只维持半秒,换上若有似无的笑,“是的话,你打算怎样?”
安度不以为意,吻他冰凉的脸颊唇角,“说没用,要用做的。”
那时她没有听懂陈沧语意下的厚积薄发,现在也无资格称懂。
半空再掉下一片,安度伸手接住,两片银杏形似两颗心,她进风衣口袋。
*
“舅妈!”只按下一次门铃,陈希冉已兴奋地尖叫开门,扑入安度怀里。
安度放下手中的尿布和婴儿衣物礼盒,摸摸陈希冉的小脸,笑道:“长大好多。”
陈沐去年离婚后很快再婚,上个月才给陈希冉又生了个妹妹,刚出月子,行动还有些缓顿。
她起挤奶器和储奶袋,指指沙发,柔声对安度道:“安安坐。”
不是一直以来的“安总监”,是“安安”,亲昵自然得像是她们早就认识。
陈希冉要坐在安度腿上,陈沐怎么劝也不听,安度说没关系,抱起亲陈希冉一口,陈希冉咯咯笑,也回亲她。
“之前我请了产假,公司的事我也有听说,”陈沐给她冲一杯热巧克力,直接道:“安安,你今天过来,是要问我陈沧的消息吧?”
安度正和陈希冉逗玩,闻言表情变回真实,承认道:“嗯,我……联系不到他。”
陈沐没继续,还是温和地笑着:“第一次在公司见你,我还没认出来。后来陈沧和我说了一些你们的事,小时候我们也见过哦,安安。”
“嗯?”安度面露惑色,“小时候?我们……见过?”
陈希冉一听“小时候”立刻来劲,跳下安度大腿,在自己的故事书里翻来翻去,抽出近十张照片,大叫道:“我找到舅妈和舅舅小时候!”
陈沐鼓励陈希冉,“拿给舅妈看看。”
春夏秋冬,涵盖四季。
两张抓拍,两人身穿郡城小学的校服,公园春游,他们坐在泥地里,安度在陈沧头顶比了两个剪刀手,只有她一人在笑,陈沧嘴角轻撇,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再几张是稍大些,有和陈沐的三人合影,也有两人单独的。
看日期是初三暑假,鹅黄色无袖连衣裙包裹少女初显曲线的身体,少年身正笔挺,白t白裤,他们站距拘谨,笑容腼腆得如出一辙。
寥寥几张,足以证明陈沧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记起,却被她忘掉姓名的小男孩;而他们的人生交集被倏然连根拔起,脉络盘综错节,比她想的要深入更多。
安度如被定身,呆愣原地。时光在她诧异与震惊的反应里压缩又膨胀,最后凝成锐石,投入脑海激荡巨浪,种种零碎片段涌动,喧闹着占据心脑。
陈沐轻声开口:“陈沧说你忘记了一些事,他不愿你记起,所以我也保守着这个秘密。”
安度看向她,嘴唇掣动,想回以微笑,却硬结着。
泪无声流淌,她已无知觉,直到陈希冉拿着她的小手帕往她脸上胡乱地擦,天真发问:“舅妈,你为什么哭呀?我帮你吹一下就好了,好吗?”
安度回神,抱着陈希冉不让小孩看到她哭泣面容,“冉冉,我没事。”
陈沐心底悄声叹,又道:“安安,我是陈沧堂姐,或许比你了解他一些。”
“他向来是做了十分乃至更多,出口只有一分。我上次找他内推,在我正式上班前,他就已经帮我从人事到项目组都确定好才答复我,而我只是投送简历,走了一个面试的流程。”
“所以,你不需要怀疑他对你的感情。”
安度仍是怔忪,陈沐覆住她的手轻拍两下,说:“陈沧走得突然,至今也没有联系国内。安安,可能你要给他一点时间,动物受了伤都会躲起来疗伤,人也一样。”
陈沐分析道:“去那边对他来说也算一种正面的磨练和经验积累,你不要太着急。等雷盛决策层看到他的成果,自然会把他召回来。”
安度迎泪,把未竟的笑容做完,摇头又点头,“……我知道。”
等安度离开,陈希冉问陈沐:“妈妈,舅妈为什么哭呀?”
陈沐揉揉陈希冉的头,反问:“你想不想舅舅?”
“想。”
三岁孩童还很难理解爱情的定义与复杂,陈沐类比解释,指指陈希冉的心脏处,“舅妈也想舅舅,用心想,心就会不舒服,会痛。冉冉生病的时候,太难受也会哭,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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