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甄栗子
文绉绉说话方式让人别扭,不过还好,她只是不习惯,不是不会。
“妹妹……”孙朝思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复作担忧地神态。以示她对这位妹妹浅薄见识毫无所知。
众人虽听了云露话心里舒服,却又不免嗤笑她小门小户出身,果然鄙陋。
“不过——”云露并没有就此告罪坐下,她话锋一转,又道,“虽无可品评,但我一心挂怀朝思姐姐,不免注意到姐姐用餐情形。时人皆知,因冬气上,腴腹下;夏气下,鳍脊上。冬食右腴,夏食右鳍方可尝到鱼真正滋味。如今近夏,姐姐却只品腹下鱼肉,未免不妥。”
吃位置不对,可见刚刚说品评话,不见得是你真尝出来。
末了,她又接着道:“姐姐为我好,我也不能让姐姐保持陋习害了姐姐,此一说,却没有别意思。还望姐姐莫恼。”
她微露白齿,娇憨可掬,很有几分狡黠地可爱。
皇帝一口酒呛喉中,却是笑呛出来。他挥挥手赶开要给他顺气李明胜,浑不意地自己咳嗽了几声算完,倒不比别君王守礼守规矩,自有一番洒脱恣意。
人是清可爱,话却辛辣。
有趣,有趣。
皇帝一笑,就好像亮了绿灯,其他侍御们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就连淑妃都掩了掩嘴,一时之间,殿内四处可闻清脆地“扑哧”笑声。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这不妨碍她们看别人笑话。
为了掩饰自己“见识鄙陋”,不知道人倒反而笑大声。
孙朝思脸皮涨红,却不敢皇帝面前放肆,基于她自己前面塑造形象,只是憋着气,量温和地道:“我怎么会怪罪妹妹呢。”
“姐姐心怀宽广,妹妹有所不及。”云露温吞一笑,把对方气噎了,方再次落座。
心怀宽广?
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昨天云露踩了孙朝思裙子事,再想到孙朝思一贯以来性子,怎么也不像以德报怨人,刚刚请命恐怕是特意挑了个刁钻时候,想看云露笑话。
这样人怎么就心怀宽广了?这词儿讽刺可真到家。
这么一笑后,殿内气氛倒是热闹了,菜品陆续端上来,众侍御们评价时为了表现出自己风范教养,也不会争抢。不管心里怎么着急上火,面上都是笑吟吟地等人说完再接上来。自然是家世好占便宜,一些宫里特制珍馐美馔,门户低人家断是吃不到。
云露自那一番话后,也没再有所评价。皇帝虽然觉得她有趣,但是很就被其她人言谈吸引了过去,津津有味地听着。倒是淑妃挽袖偶尔夹一筷子作关心状,温温柔柔地笑容,引得他回以一笑,也亲自夹菜放进淑妃身前碟子里。
底下座位靠近侍御们年纪轻轻,见到这一幕不免羞红了脸,偷偷地看着皇帝笑容和贴心地举止。
陛下真是体贴呢。她们心头小鹿乱撞地想着,好好表现加强烈了。
盛宴到了尾声,后一行身穿藏蓝宫装宫人捧上了沏好香茗,隔着氤氲白烟,浅浅花茶清芬盈鼻,云露享受地眯眼儿一嗅。
总算可以去去口里咸苦味了。
兴许是因为麻木味觉让人难受了许久,不像他人喝茶时浅啜轻尝,她虽然保持着良好礼仪姿态,搁盏时比旁人要上一些,杯中茶是少了一大半。全不似别人只饮些许,浅尝辄止。
一直对她愤恨于心孙朝思心里嗤笑不已,这样做派还敢指点她怎么吃菜,要按她做法,自己早被菜噎死了。
但她也没笨到无可救药,知道今日不可第二次与云露碰撞,到时候就算是不知道内里详情皇上,恐怕也觉得她咄咄逼人,斤斤计较。手里茶盏一放,轻微叩响引起旁边人注意,她身子微微靠后,给一直讨好自己姚芳蕊使了个眼色。
姚芳蕊心里一番计较,方抽出绢帕拭了拭唇角,下一秒却倏尔笑出了声。
因众人皆遵“静心饮茶”四个字,殿内安然静谧,并无品评理论声音。一旦出声,自成焦点。她待众人目光聚合来,才讶然地看着云露,吃惊道:“品茶重一个‘品’字,云侍御方才有关品尝鲤鱼那一番话让我很是钦佩,怎换成茶,就不重品法,改作牛饮了?”
话语说完,她似是才发现闹出动静过大一般,不好意思将帕一遮,羞涩低头笑了笑。将突如其来质问行为,变成少女天真地不经心之语。
但气氛确实因此一滞,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到了云露食案上那一盏茶上。
“让姚侍御见笑了。”
云露说完后不遮不掩,偏是举盏一口饮了茶汤,方乌眸轻弯,与对面一笑。语声也犹如落玉清脆,仿佛对方不是难为她一般。“云露以为茶性淫,著物即染。因而茶中添香花时,反是中品茶为适宜。若用上品茶叶,反而茶香被花香所夺,白白可惜了好物。”
“此中茶叶虽是上品,却被花香降了格韵,或品或饮,想来无有不可?”
言辞是气,但该打脸还是照打不误。
连这一点茶性都不懂,还好意思跑来说我牛饮不知品?
一席话说姚芳蕊再也羞涩不起来,面色不免讪讪地,眼睛悄悄一溜孙朝思,见对方面色加难看,忙收了回来。
这事论起来也不是绝对,难不成花茶就一定要牛饮?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事儿罢了,只不过她们没想到一个小门户出身女人竟能清楚点出其中关窍,这才落了下风。
皇帝听她起头一句“茶性淫”已是想笑,后头是言之有物,不禁得趣眯了眯眼,唇角弧度上翘。
殿上钱丽仪见状握住茶盏手一紧,泼出几滴热茶手背,疼时心里计较: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尝不出滋味了还能踩着人出头。
她极地与淑妃对视一眼,轻轻一笑,缓拭手背时,打趣地对沈芬仪道:“想不到来侍御里,还能教咱们瞧见第二个沈妹妹。”她和沈芬仪同级,一直不对付。正三品可以掌管宫殿,对方掌着永宁宫正殿,她却迟迟得不到这个权利。因此这些时日待淑妃十分殷勤。
这会子让她发现有人和对方走一个路子,自然就想膈应膈应。
同时暗里给云露拉了一道仇恨,总好过自己出手。
“我一向学不得姐姐们才艺,只好吃食上头多用点心思犒劳自己,姐姐倒来打趣我。”沈芬仪笑靥展露,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话里锐意。
心里也不知是不是真意。
“就是了,”汪婕妤凑趣,“钱姐姐可别瞎说,沈芬仪正经妹妹底下坐着呢,仔细人家不高兴。”
“倒是我不是了。”钱丽仪微带了一丝无奈,眼含笑意地觑向皇帝方位。
奈何皇帝没心情,或者是没领悟到要和她玩相视一笑,拎着杯盖一松,发出“叮”地一声轻响,而后松神后靠,俊眉斜飞,懒笑着看了眼沈芬仪:“能吃是福,朕向来喜欢香薇福气盈腮模样。”
沈芬仪脸蛋微红,嗔了皇帝一眼:“连皇上都帮着姐姐欺负我,好听了说是‘福气盈腮’,不过是拐着弯儿说我胖呢。”
皇帝一笑过后没和她再腻歪,不过摆了摆手,像是一出精彩戏曲落了幕,意兴阑珊地道:“今儿就到这罢,阿珏替朕收尾,朕累了。”
淑妃像是习惯了皇帝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行为,微笑应了喏。
席间,她并没有再看云露一眼,似乎对对方超出预料表现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 -v-三章完啦,一万多字,于是明天休养生息一下……后天再。
感谢基友宴宴作封面图,看着它码字动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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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 5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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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后,众位侍御陆续回到了永福宫,像是打完了一场战役,皆显露出疲态,回了自己厢房。管着永福宫春芳指挥着一干“采”字打头宫女,将热水端进各位侍御房间。
“阮侍御、云侍御,奴婢已经将热水放桌上了,请二位梳洗。”采荷双手交前,鞠躬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半个时辰后会再来将铜盆端走。”
“真是个死心眼。”阮湘怡无奈地嘟囔,从木架上拎来干巾,浸入铜盆时回想道,“这是她第几回说了。”
“宫里做事难免谨慎些,担心犯错。”云露取下晃她脑袋疼地发簪,发出舒服喟叹,“你听着就是了,不必叫她改。”
阮湘怡拧了巾子擦脸,嘴硬道:“这我当然知道……”云露没回嘴,只是端坐梳妆台前团凳上,静静看着她笑。让她自己没好意思,自巾子里露出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俏生生地瞪了她一瞪。
“要说起来,你今日真教我连吃惊都不晓得怎么吃了。平日里瞧着也是温顺腼腆,昨日踩到孙侍御裙角时,险些没见你哭出来。今日却,却……”
“却牙尖嘴利?”
“哧,对,对对,说出话真教人不知道怎么回嘴好,我看着她们表情,光想着笑了。”阮湘怡展开一个大大笑脸。
云露也笑,因腹中早就打好了草稿,不假思索地说:“本是想着我家门槛低,没人给我撑腰,那副样子不容易招惹麻烦,熬到真正入了宫才算成了。谁想到我不找麻烦,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再要躲着,让人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欺负,断不是我作风。”
对方说直白干脆,倒让阮湘怡有些不好意思。本身她们也是入宫后住一起才认识,有些个秘密自己不知道是常事。只是一时发现对方突然变了个人似,惊讶同时难免有些失落,她待朋友一向真诚,便觉得所有人都是这般。
不过爹也说过,皇宫是吃人地方,行事要再三小心。
她虽听了进去,却终究还是天真,没有像云露一样将自己保护起来,只和平日一样过日子。
想到这,她不免怅然:“要是我家世好些,或长相再出众一些,早一步让藩地王爷选走,怎么也比皇宫里要好。”
云露若有所思,按理说,秀女应该是让当今选完了之后才会轮到王爷们,但这里却不同,先藩王而后皇帝,足可见藩镇拥兵自重,才会觉得中央不足为惧,行事肆无忌惮。
偏偏又遇上一个喜欢吃喝玩乐甚其它皇帝,对这些落面子事浑不意。
怪不得孙朝思明明父亲担任职务不高,依靠孙家就敢无法无天。应该是家世出色早就让皇族宗亲挑走了。余下再有好,大概也是大家闺秀做派,皆行事低调,才让孙朝思出了这个头。
典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有人地方就少不了争端,既是已经入了宫做了侍御,就没有退路可走了。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想一想前路该选哪一条走,该怎么走才能平顺安稳度过去。”云露替她浣干了巾子,笑着递给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能做到也就够了。”
她看得出这位室友一根筋,心思单纯,就收起了现代时讽来刺去常用姿态,量温柔一点,免得摧残了未来小花朵儿。
因这话与阮湘怡父亲所说话相同,她连连点头,可见听了进去。
“那你呢?”
“我?”云露早就整理过记忆,知道云府家庭组成,除了她同胞亲妹妹,还有一个糟心后娘,一个被后娘捧杀了纨绔亲哥哥,和一个异母妹妹,以及对女孩子漠不关心父亲。
即便她能出宫,那个后娘会把她随意嫁到什么样人家,她还真不敢想。
怕只怕一出宫,立刻就从宫斗剧变成宅斗剧了。
这么一来,竟还是皇宫好一些。
女人嘛,尤其是古代难以依靠自己找到出路女人,婚姻就是二次投胎。至少人皇帝长得不赖,瞧着还挺体贴,不会有家暴现象出现。总比被后娘挟持着嫁给什么歪瓜裂枣要好。
她用勉强余下一点责任心想,如果自己能站到一定位置,看她份上,那个后娘也不敢为难自己亲妹妹。
“我可是一个贪恋荣华富贵女人。”云露打了个呵欠,眯了眼儿笑道,“自然是一定要留天底下华贵地方了。”
阮湘怡一愕,紧接着喷笑出声。“哎呀,云露你可真敢说。”
第二天晨早,外面儿轻灵翠鸟鸣叫透过窗棂,犹如置身竹林拈叶而吹一般,啾啾地声音带来一股充满活力清爽。
云露梳洗后信手挑了一件松花色罗衫,挽了柳黄披帛,头钗一支累丝鸟羽青玉簪,白绿珠串垂耳际,服饰皆是半不旧式样,乍看之下却是生趣盎然。
阮湘怡一身鹅黄,见状笑不得,指着对门檐角飞翠鸟道:“不得了了,难不成那是你失散多年姐妹?可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模样。”
“就你话多。”云露斜睨她一眼。
云家不富裕,原主也是因着入宫才多带了几身衣裳,往常都是捡式样来穿,恐被人耻笑。她却不意这些,旧有旧好处,穿着合身舒服才紧要。
再上一世就是这样,周遭家世相当女孩儿皆爱穿丝绸真丝料子,她就偏偏爱穿棉质。
然而外婆很赞成她这样习惯,她告诉自己,真正内心高贵人,不会随波逐流,妄图以外物粉饰自身弱点。
“湘怡。”对面屋檐下站着一个粉灵灵,娇脆脆姑娘,见她们开了门,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不会让人觉得没规矩,只觉得青春洋溢。
阮湘怡眉眼笑开,招手回应她:“寄灵,你也起来啦……唔,沈侍御。”
恰巧出门沈香萝一如既往清傲冷淡,往这边瞥了眼,随意点“嗯”了一声。然后与花寄灵眼神示意了一下,顾自走了。
“你们别介意,香萝就是这样性子,其实人还不错。”花寄灵从对面走过来,邀请两人道,“刚才采蓝说上面儿送了赏赐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阮湘怡轻地应声:“好呀。”
花寄灵便把头转向云露,月牙儿似眼弯了:“云侍御也是。云侍御昨天品评让人受益匪浅,尤其是花茶那几句,我一直以为好上加好才妙,没想到也会有反作用呢。要是有机会能多请教请教就好啦。”
“唔,我可以叫你云露吗?”
“自然。”云露笑了笑,见对方话说真诚,自然地放松了表情,,“时辰不早了,走罢。”
“噯。”两个活泼姑娘一齐答应下来,继而相视一笑。
三人到时候,正殿里不止是听到赏赐赶来侍御们,还站了一排如花朵儿一般宫女,低眉顺眼地站那儿,粉色宫制衣裳,身段容貌皆是不差。
孙朝思正带着小跟班姚芳蕊兴致勃勃地一一看过去,就像是挑选物品一般。
“姑姑?”花寄灵询问地看向春芳。
春芳见是花侍御,笑着解释道:“那是调/教好一批宫女。小主们入宫不得携带婢女,皇后娘娘知道后担心你们住不习惯,就将这批分到永福宫来,让小主们好好挑选。”
“是每人都有?”云露一眼扫去,估了个大概人数,感觉凑不开。
虽换了个人问,春芳热情不减:“还留下,每人可得一个。云侍御怕是还不知道,昨儿一轮过了,早起就有圣上写名单送了来,筛下一批人,皆收拾包袱去往尚宫局报道了。”
她自是知道每一个侍御昨日春怡宫表现,眼前云侍御虽然不如何出众,也能给人留个不错印象,自己不能薄待了她。
云露笑:“有劳姑姑解惑。”
进宫封了侍御,就都是皇上人了,选不上妃子,自然只能去做宫女。要有运气好考上内人、四掌、四司甚至是尚宫,也算是出头。
所以昨晚无论是自己还是阮湘怡,都没将出宫考虑进去。
“不敢当,等三位侍御选到满意,将名字报予奴婢这里,登录册即可。”
阮湘怡和花寄灵两人十分高兴,毕竟无论再怎么低门户,能被选上做侍御,家里都是有一二个人服侍。到了这里,一个宫女伺候几个房间,实不方便。
连带着,对素未谋面皇后娘娘都有了好感。
云露却不如她们兴致高,只是觉得有趣。
先是淑妃,接着是皇后,再下一个不知道又是谁。
皇后比淑妃运用心理手段拉拢为直接,每人身边派一个人盯着,有没有异心,立刻就能知道。
果然不愧是正宫娘娘,手掌凤印,基础优势就是高。
作者有话要说: 还会永福宫住一段时间,再过三轮考验之后正式为妃。所以别急哟>
<。之后我会日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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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 6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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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姑,皇上名单里怎么可能没有我呢,一定是你们看错了是不是。你们再看一遍,再看一遍,不可能没有我——”正说着,一个身穿百花穿蝶裙裳艳丽少女被两个宫女推搡出来,她容貌略显轻浮,此时珠钗乱歪,妆容花,张牙舞爪地模样显得有点可怖。
“我长相她们哪一个比得上,啊?你们再看看,别拉我走,我是什么身份,你们也敢动手动脚,贱婢——”
被推到殿侧时候还险些要去抱住那红柱子,死活不肯走。还是其中一个宫女机灵,察觉到她意图,立刻就用身子一挡,把她往旁边推了推。
不耐烦地道:“严侍御,奴婢不敢看错万岁爷写单子,您就老实点跟着奴婢们走罢。”
“她这是,怎么了……”花寄灵微微结舌,眼含惊悸地看过去,显然是娇养惯了,从没见过这样场面。
春芳看多了这样事,立刻向她们一躬身,赔礼道:“让小主们受惊了。”
再给那两个宫女使了眼色,不必顾忌,把人拖出去即可。
孙朝思哼了哼:“一只麻雀也想做凤凰梦,真让人败兴。”她眼睛觑了觑,又似有似无地往云露这边落了一落,再次重重一哼。
云露还没来得及和阮湘怡一起安抚花寄灵,骤然听见孙朝思挑衅里夹杂一丝轻笑,她耳朵尖,顺势寻了过去,正对上宁子漱含笑看戏眼神。
她通身清秀通雅气质,远非常人可比。即使是人群中亦是一眼就能看见,仿佛是污水中一泓清泉,波光澄澈,清雅动人。
此时,她见笑声已被自己发现,却不觉得尴尬,相视盈盈,须臾,又津津有味地偏过了头。
仿佛面前当真是上演着一出精彩绝伦好戏目。
从她气质穿戴可以看出,家世不差。而且想必对她有所培养历练,方才能看见一个同年龄姑娘落得悲惨下场后,还能云淡风轻地当做趣事来瞧。
这样人,如果不是二人身皇宫,她还真想结交一番。不过人都这儿了,没得说,只能是个劲敌。
后宫这个战场,果真容易激发人斗志。
有敌手,还有前车之鉴,无一不鞭策着人向前。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云露看着被半拖半搡带下去侍御,同情地目光一闪而逝,原先几分漫不经心敛去了不少。说到底,她对这具身子还没有完全归属感。
不过,她自控能力还算不错,认清处境,然后尝试融入。
这并不算太难。
因为刷下小半人,房间也略做调动。恰好云露和阮湘怡旁边空了一间,云露就和她商量自己搬过去,毕竟多了两个宫女,就是睡床踏脚,也不免觉得房间太挤,住着不舒服。
与春芳打了招呼,饶是她行李不多,女人力气小,收拾再腾挪也费了一个早上。
良辰倒是一个字都没有吭,只是勤勤恳恳地把大力气活都做了。
云露挑选宫女时着重看了眼睛,一眼瞧过去,有胆子大回视,显得精干聪慧;有心虚往别处飘了飘,手底闲不下,爱做小动作,一看就不干净。
只良辰站那儿就很本分,几乎没怎么动过,身子紧绷显得紧张,和她目光相对时低眼躲了躲,显得胆小。
胆小是好事。
皇后派来人她现用无妨,往后可不敢重用。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挑胆小惜命,有个什么事都不敢往上报。
云露坐到如意圆桌旁,舒缓了一下呼吸,方向立门边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良辰想是怕生,纵然云露表现亲近也还是瑟缩了一下,才慢吞吞向她走去。后又恐她不悦,加了步子,步伐凌乱而慌张。
云露没有责怪,也没有安抚,只是兀自执壶一倾,茶香四溢,她看见她想伸手帮着干活又不敢伸失措模样,执盏轻笑。
对方有些腼腆低下了头,因主子笑里不带恶意,去了几分生疏。
她方大着胆子讷讷道:“奴婢、奴婢笨拙,让小主取笑了。”
“想来你总有擅长地方,如果真笨拙,皇后娘娘也不会派你来了。”她有意无意地省略了一些词,这番话让心里有鬼人听来不免心惊肉跳。
良辰也不负她所望颤了颤身子,这样说辞让她即刻就想起了乌茜姐姐对她们叮嘱,要让她们时刻注意侍御主子举动。
她偷偷地觑了主子一眼又赶紧落下来,急急地回答:“承蒙、承蒙小主不嫌弃。”
嗯,不是心思深沉之辈。
云露很满意。
“我选了你,自然就是承认你是个好。只要你别让她们笑我眼光差,我断不会说你不好。”她趣笑着道,空出一只手又倒了杯茶推到良辰跟前,“累了半天,喝点茶解渴。”
“这,奴婢……”
“我可不喜欢人扭扭捏捏。”云露故作一副严厉模样,却因夸张让对方反是笑起来。
“奴婢明白了。”
良辰感觉到自己一直悬着心好像不知不觉中松松落到了地上,跟了个和善主子,她运气真好。
她露出今日被分来后第一个笑容,恭谨地捧着茶盏,站到一边啜饮解渴。
很到了午间,良辰将红木绘漆食盒提过来后,又一次发现了自己主子和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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