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压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贺星河居然……
跟她表白了。
*
当晚七点半,2013级会计二班新生班会,在严谨行的闹腾,邹庆庆的配合下,如期举行。
会计班级女多男少,严谨行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将全班同学分成四组,每组三个男生,女生随便坐。
阮清梦屁股才刚挨到凳子,右手边就坐下一个人。
黄心婷友善地向他打招呼:“贺星河,你也坐这儿啊。”
贺星河随意应了声,眼睛直勾勾盯着阮清梦。
黄心婷发现了,捂着嘴笑笑,手在桌子底下一直挠阮清梦的手心,阮清梦入定一样,四大皆空,眼皮子都不抬一个。
贺星河抿了抿嘴,神情黯淡。
九点左右,经过几轮游戏表演,班会的气氛炒到高潮。
邹庆庆拿着话筒,笑着说:“下面是最后一项游戏——‘当然了’!”
阮清梦趴在桌上百无聊赖,这就是年代差距,她觉得没什么新意的游戏,在他们看来十分有趣。
唔……她都困了。
严谨行上蹿下跳接话:“每个组选个男生代表!先说好了,这把玩大的,没有底线,什么都问!必须回答‘当然了’,答不出来的喝酒,喝吐为止!不醉不归!好不好!?”
底下一群学生声嘶力竭:“好——”
“第一组,严谨行,第二组……第四组,贺星河!来,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站着走出这个教室!”
一排大号茶杯装着浮着白沫的啤酒,整齐地码在最前面的课桌上。
贺星河的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皱。
严谨行对着话筒喊话,边喊边招手:“老贺快上来呀!赶紧的赶紧的!别扫兴!”
邹庆庆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温柔。
贺星河无奈地走到了讲台位置。
“ok!everybady,有什么想知道的赶紧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底下一阵闹腾,鸡叫似的。
这种光明正大探究别人的秘密的机会可不多。
一个个子不高,体形微胖的女孩子站了起来,拿过话筒就问:“我要问贺星河!”
贺星河微微点头,示意她问。
女孩子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教室里安静一秒。
下一秒,全班哄笑。
气氛就像是将要烧开的水,从锅底开始往上吐着泡泡,慢慢的,泡泡越来越多,温度越来越高,白雾缭绕,咕咚咕咚。
贺星河站立在讲台一脚,浑身气质孤冷漠然,淡淡地扫视全班一圈,接过严谨行的话筒,启唇回答——
“当然了。”
水沸腾了。
另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尖锐女声,音量极高:“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不是我们班的?”
阮清梦背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抬了抬头。
果然,贺星河听到这个问题顿了顿,视线从远处看过来,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当然了。”
全班几十个人,顺着贺星河的眼神看了过来。
黄心婷把头埋到臂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独留阮清梦傻不愣登地和贺星河隔着人群对望。
三秒后。
水,炸,了。
严谨行像发现了新大陆,举着话筒激动地嘶吼:“贺星河,你是不是喜欢阮……”
他顿住,理智尚存,一口气生生地憋了回,勾着一抹得意的笑,满脸都是即将得逞的喜悦,贱兮兮地大声问:“贺星河,你不喜欢阮清梦,是不是?”
贺星河微愣,清俊的脸庞面无表情,只是转过头去看了看后方坐着的少女。
她换了衣服,穿着第一次见到她时穿的橙色短袖卫衣,目光澄澈,深色的瞳孔有一丝仿徨和一丝疑惑,怯生生的。
这回不像猫了,像受惊的小兔子。
在认真等着听他的回答吗?
那阮清梦,你想听我说是,还是不是。
贺星河回目光,在众人的注视下,长腿迈开,走到第一排课桌前,拿起一大杯啤酒毫不犹豫地往肚子里灌。
严谨行吹了口口哨,带头鼓掌。
底下男的女的见状,一齐起哄,教室里租来的灯转来转去,每个人身上都是各种大红大绿的色,但挡不住青春活力的散发。
青春嘛,就是要肆意挥洒,就是要无法无天。
那个第一个问问题的微胖女孩站了起来,红了眼,扯着嗓子喊:“贺星河,你不喜欢我是吗?”
贺星河双手插袋,淡淡道:“当然了。”
她顿了顿,深吸口气,双手作喇叭状,大喊:“那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贺星河偏偏头,无所谓地眨眼。
气氛白热化,台上几个男生轮流回答问题,谁喝多了就下台,换另一个人上去。
台上人来人往,唯独贺星河屹立不倒。
严谨行打了个酒嗝,整个人半挂在邹庆庆身上,手扶在她手中的话筒上,开心地对着话筒喊叫:“贺星河,你不希望阮清梦做你女朋友对不对?”
贺星河蹙眉,走过去干了一杯酒。
严谨行开怀大笑,使劲跺脚:“贺星河,你完蛋了!”
“你讨厌阮清梦吗?”
——一杯酒。
“你一点也不想看见阮清梦?”
——两杯酒。
“你不希望阮清梦喜欢你?”
——三杯酒。
……
他眼神发亮,用力指了指阮清梦,直起身子,话筒那端伸出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你,你老实说,你对阮清梦是不是一见钟情?”
这个问题,全班都很好奇。
青春荷尔蒙就是容易躁动,大家多多少都有点对异性的想法,像贺星河这么快这么直接的真不多见。
贺星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看阮清梦。
一片哄闹中,他的声音最干净温暖,隐含笑意。
“当然了。”
清梦压星河 “我找……阮清梦”
贺星河喝得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严谨行撑着他往寝室走的时候脚步都飘了。
严谨行啧啧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就这么喜欢她?”
贺星河闭了闭眼睛,低声说:“嗯。”
“距离开学才几天,你真的对人家一见钟情?”
贺星河自嘲地笑笑:“她不信,你也不信。”
说完,顿了顿,小声接着说:“其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不相信他竟然会对一个女孩产生强烈的感情。
在黑暗的仓库里,她跪在地上吓到花容失色,怯生生地看着他那一刻,贺星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响的震耳。
他甚至担心她听见。
“别酸了,那么喜欢追就是了。”严谨行拍拍他的背,“你们家的车到了。”
叶伯走上前,从严谨行那里接过贺星河,道了谢,搀扶着他往黑色卡宴走。
“少爷,怎么喝了这么多?”叶伯担忧地问。
贺星河摇摇头,“没事。”
叶伯扶着他坐上车后座,自己进去副驾驶座,司机一脚油门,载着他们往a市去。
路上,叶伯转过头来叮嘱:“少爷,明天是先生的生日,你……”
“知道了。”贺星河闭着眼睛,手指揉着太阳穴,“我不会耽误事的。”
叶伯缄默不语,静静转过身。
黑色卡宴驶过寂静长夜。
打开门,贺母一脸担忧,过来扶住贺星河,“怎么醉成这样?”
她一低头,看到他手臂上一道刺目的血痕,惊呼:“星河,你的手怎么了!?”
贺星河往前走两步,自己跌跌撞撞走上楼梯。
“被猫抓了。”
打开卧室门,强烈的醉意让他眼睛都花了,慢慢走到床边,挨到床沿,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床上。
今天严谨行真是铁了心整他。
偏偏他倔得很,嘴硬,就是较真,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结果人家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班会结束了就和邹庆庆、黄心婷直接离开。
真的是……铁石心肠。
贺星河越想越火,浑身都冒火气,跑到卫生间里浇了个冷水澡,酒醒了些,火气一点没下去。
他穿着浴袍走出来,躺倒在床上,关了灯,满脑子都还是阮清梦的脸,她半裸着环着手臂,靠在他怀里,微微颤抖,手下两团软的不像话,雪白雪白,和新鲜的奶油蛋糕似的。
贺星河仰着脖子呼出口气,解开浴袍的带子,将自己那里释放出来。
昏昏暗暗中,他伸手去握,果然已经硬的不行,热烫热烫,带着灼人的温度。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男性味道。
“你想她了是不是?”贺星河低声喃喃自语,“我也想她。”
他皱着眉,手下动作不停,闭着眼睛想象阮清梦就在自己身边,摸着自己性器的是她,两只眼睛带着天真的懵懂,做出的动作却淫靡到极点。
最好是能张嘴含一含。
射在她脸上,射在她头发上,叫她吞下去,让她全身都沾染他的气味。
“阮清梦,你是我的……”这件事不可能有改变。
贺星河揉弄着龟头还有底下的液袋,呼吸越来越重,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出格。
想象中,阮清梦清纯的脸上一派好奇,指尖点着他硕大的蘑菇头,沾上了前端的湿液,声音悦耳动听:“贺星河,它怎么变大了?”
手里的东西就猛烈跳动一下。
贺星河发出压抑的低吟,自言自语:“还不是因为你,小坏蛋。”
欲望的野兽快要挣脱道德的囚笼,他再弄了十几下,囊袋缩几分,湿湿热热喷洒在手心。
完蛋了,阮清梦。
“总有一天插你里面。”
贺星河咬着牙,享受射带来的瞬间快感,而后呼吸渐渐平稳,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重新进到浴室。
没一会儿,里面又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
2018年。
“少爷,少爷。”
贺星河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对上叶伯关心的双眼。
“少爷,去公司要迟了。”叶伯和蔼地提醒他,“昨晚没睡好吗?”
他眉宇间闪过不耐,伸出左手遮住眼睛,挡了些光亮,“今天不去公司。”
“可是……”
“没有可是。”他挥挥手,“我说了,不去。”
叶伯无声地叹口气,点了点头,退出房间。
门锁落下的刹那,贺星河放下左手。
环顾了周围,还是熟悉的那个房间,动了动左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
是了,是2018年,他是24岁的贺星河。
他脑子发钝,把脸埋在枕头里,眼睛觉得酸涩无比,脑子混沌,胸口传来阵阵闷痛,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真奇怪,以前做梦醒来从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贺星河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往上挪,上身靠在床头,因为头晕,动作有些迟缓,被子和睡衣不断摩擦,他感觉到一股燥热,烦躁之下伸手扯了扯睡衣的领口,把被子掀开一角。
不行,还是很热。
他拿过手机打开天气预报app,上面显示外面气温五摄氏度。
贺星河把手机随手往床上一丢,一手扯着领口,一手成掌给自己扇风。
睡衣是真丝的,很滑,他实在热,用的力气大,衣服顺着手臂滑下去,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贺星河口干舌燥,想下床去倒杯水解渴,眼睛随意往边上一瞥,动作霎时顿住。
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动作僵硬,瞳孔渐渐放大,呼吸急促,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臂。
过了会儿,他才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拉了拉睡衣,遮住自己的手。
他试图平稳下呼吸,坐在床上深呼吸几次,闭了闭眼,再捋开袖子,发现刚才真的不是幻觉。
贺星河沉默地看着手臂上那道粉色的细长伤疤。
刚才这道疤,在他眼前——
长了出来。
……
贺星河洗漱好下楼时,叶伯已经在底下等着了。
“少爷,你要出门吗?”
“嗯。”他挽了挽袖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今天他没有穿正装,特地穿了相对休闲点的运动装,全身上下都是年轻化的打扮。
他本身年纪不大,为了服众,在公司里都是西装革履,不苟言笑,时间久了,都快忘记自己其实才二十四。
叶伯紧凑地跟过来:“少爷,你要去哪?我让司机送你去。”
“不用了,就送我到公司门口。”
叶伯疑惑:“少爷你不是说今天不去公司了吗?”
贺星河拉起运动外套的拉链,缓缓往外走,运动长裤宽松且长,套在他腿上有点不太合身。
贺星河:“不是去公司。”
叶伯过来拉开门,瞅了两眼他的长裤,犹豫着说:“少爷,你的裤子会不会太长了……”可能会绊倒他。
贺星河跨步出门,淡淡道:“没事。”
他故意选这条裤子的。
长点好,这样即使坐下来也不会看出他的假肢。
半小时后,兰博基尼在t.z公司门口停下,贺星河别扭地下了车。
司机问:“少爷,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吗?”
贺星河摇摇头,“先别跟着,你先去公司,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司机点点头,驾驶着兰博基尼往地下车库而去。
贺星河低下头看了眼宽松的运动长裤,抿了抿嘴,动作缓慢地朝街对面走去。
拐角五百米处,装饰淡雅的书店,那里有他想要找的人。
贺星河从美国回来以后,就很少走那么多路了。
以前做康复训练,每天都忍着剧痛强迫自己练习,等回国以后,基本都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甚少有需要他走那么多路的时候。
其实也不多,从公司门口到旧渔书店,不过千米多的距离,是他刻意想要调整姿势,总试图走得更像正常人一点,结果适得其反。
等好不容易走到书店门口,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旧渔书店四个字就在眼前,蓝色的风铃挂在门口,叮咚作响。
贺星河深吸口气,擦了擦汗,往左边的落地玻璃上看去,里面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站在那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贺星河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迈步走进书店。
这个点书店里没什么人,柜台后面的懒人椅上,一个身影趴在那里沉睡。
他往前走了两步,扣了扣柜台的台面。
“唔……谁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是醇厚磁性的男嗓。
阮清承摸着后脑勺,压抑着被吵醒的起床气,不耐烦地抬头喊了一声。
“我找……阮清梦。”
找他姐的?
“她不在。”阮清承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去哪儿了?”
阮清承哼哼唧唧地伸个懒腰,瞥了眼面前站着的男人,“去灵犀山了,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你找她什么事?”
男人沉默了会,摇头,“没事。”
没事?没事专门跑书店里来找他姐?
阮清承睡意全无,睁着眼睛打量着穿运动服的男人,心中暗暗警惕。
这人看起来倒挺人模人样的,不像个坏人。
长得还挺眼熟的,嘶,在哪儿见过来着?
阮清承还在这里苦思冥想,男人见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脸色暗了下来,转身就推门离开。
走路的姿势怎么有点奇怪?
重心不大稳啊这兄弟。
真的感觉见过的……在哪儿见过?
电光火石间,阮清承脑海中灵光一闪。
妈呀,是他!
清梦压星河 左手拿起你,右手放下你
阮清梦在又一次从梦里醒来以后,决定去找那个抽签的老婆婆。
这一场接一场的梦境实在太奇怪了,她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甄圆圆还在b市没有回来,把地址发给她,叮嘱她记得和阮清承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能找得到路?”甄圆圆嗤笑,“深山老林里可没人来救你。”
阮清梦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发,笑着说:“心诚则灵。”
贴了膏药的脚好的很快,走路已经不用一瘸一拐,阮清梦发消息给阮清承让他帮忙看店,自己独自一人去了灵犀山。
她没打算叫任何人,这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她想要自己去弄清楚。
所幸灵犀山虽然地方陌生,但从山脚到山顶只有一条路,她打车到了山下,只需要沿着台阶一级级向上就能找到那座破庙,不需要心认路。
半小时后,阮清梦揉了揉发酸的腿,略有倦意的脸上露出笑容。
庙还是那座破庙,人还是那个老人。
老婆婆依旧坐在上次那个石头上,手里拿着签筒,玩具一样甩着玩,脚底下放着一个破旧的二维码。
阮清梦呼出口气,走上前,微微弯下腰,轻声说:“老人家。”
老婆婆兀自甩着签筒,头都不抬。
阮清梦看着她,“老人家,我最近的梦,和你的签文有关系吗?”
转的飞快的签筒忽地停下。
老婆婆要笑不笑,“小姑娘又来了啊?”
阮清梦勉强笑笑,问她:“你知道我的梦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梦啊?”老婆婆把签筒摆放到身边石头上,“老太婆听不懂你说什么。”
阮清梦急了,连忙道:“难道我最近一直做的梦,跟你的签文没有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婆婆气定神闲地拍拍自己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付出十倍的善意,自然而然得到了十倍的回报,如此而已。”
阮清梦哑着嗓子,“行善积德不求回报。”
老婆婆翘起二郎腿,鼻孔朝天哼了声,“我本来就只要你给十块钱,谁让你转了一百块,你要是只给十块,我还不乐意回报你。”
阮清梦眼睛一亮:“这么说,我的梦真的和那支签文有关?”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如果是的话……”阮清梦踌躇道,手指在裙摆上来回摩擦,掌心渗出滴滴汗水,“请你帮我,我不想再做那样的梦了。”
老婆婆讶异地一扬眉:“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一个圆满你居然不要,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
圆满?梦里的圆满也叫圆满?
阮清梦苦笑,脑海里各种片段走马灯一一闪过,梦境和现实冲撞重叠,有贺星河护着邹庆庆出了车祸的,有贺星河浑身是血被抬进救护车的,还有梦里他压着她说“我喜欢你喜欢的要命”的。
他眼里的真诚那么动人,她差点以为那就是真实。
可那是梦啊,没有人能一辈子做着梦不醒来的。
与其在梦里和现实中重复着得到与失去,不如现在就趁早手,趁她已经死心。
梦里的贺星河一往情深,她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曾经已经灰飞烟灭的爱恋似乎已经有了死灰复燃的苗头。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放任自己沉迷在一场虚幻里。
阮清梦无力地笑笑,想到以前看电影时看到的一句台词,倒是特别符合此刻心境:“都说人生无悔,但人生若是无悔,该多么无趣。”
停了下,咬咬下唇,小声呢喃:“更何况那些都是假的。”
老婆婆哼笑一声,拿过签筒又摇了起来,“小孩子才计较真假,而且谁能规定真假?有时候你觉得真的其实是假的,你自以为是的假,也可能是真实,真真假假本来就毫无道理可言。”
毫无道理可言?
她都快被逼疯了,还需要讲什么道理?
大概看出来阮清梦心里抓狂,老婆婆抱着签筒沉默了会儿,抓过她的左手,粗糙的指腹在那条红绳上摩擦。
良久,放开她,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我无能为力。”
阮清梦愣怔,“可你不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老婆婆扬扬手,手背朝她挥了挥,示意赶客,“回去回去,别打扰老太婆休息。”
阮清梦不死心,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老婆婆抱着签筒,转身就走进了破庙里。
赶人的意思那么明显,她也不好厚着脸皮强求,懊恼地皱了皱眉,无言地向来时的路走去。
来时风和日丽,回去的时候居然已经有了小雨。
细密的雨水打在台阶上,这里的台阶本身就不平整,下了雨更加湿滑,阮清梦穿着低跟靴,小心翼翼地踩在台阶上慢慢往山下走。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变大,她有点心急,想早点下山打车,避雨越下越大被淋成落汤鸡。
手机不合时宜地欢叫起来,阮清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阮清承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喂,姐,你回来了吗?”阮清承说。
阮清梦小心地走下台阶,拿另一只空着的手挡在额头前,“快了,怎么了?”
“有人来店里找你。”
“谁啊?”
“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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