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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旅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而他与俞姐的情爱悲剧却不是来自于社会因素的制约,而是来自他们二人对情感质量理解和追求的不平衡。开始是女主动男被动的适应期或者可称为是磨合期,后来又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男欢女悦的符合期,再后来又差强人意地进入了女强男弱的不对称期,再后来又勉为其难地进入了女进男退的不适应期。在“不对称”期间,俞姐站在已有伦理传统的立场上能够理解?





情爱旅游 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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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俞姐最后一次会面的情形已经蕴含有悲剧的性质。俞姐说我这些天来特别想你而又总是见不到你不知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他说单位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假话)我又要抽时间组织复习准备参加省新闻单位的招聘考试(实话),最近又好像生了一点小毛病(实话,但并不是与俞姐发生性关系造成的毛病而是一般性的因饮水不足引起的小便赤黄n道有些轻微的灼痛),也正准备告诉你呢!俞姐是医生对“病”字很敏感就直愣愣地瞅着他的脸又慌忙抓住他的手腕把住了他的脉搏说你这么好的身体怎么会有病呢得了什么病哪儿不舒服为啥不早点给我说早说了我好想办法给你治或者是请我们院的好大夫给你治到底哪儿不舒服好乖乖我的好乖乖……他支吾了好半天终于说是得了说不出口的毛病甚至怀疑自己是得了……俞姐面部美好而急切的表情像速冻了一样一下子僵死了。等到俞姐缓过神来的时候,本来伶牙俐齿的她竟然语无伦次了,她说你……你你……怎么会得上这种……脏病……真……真是那样吗……咋会有这……这种可能……怪、怪不得你、你老躲我……啊……啊……你会不会是在侮……侮辱……侮辱我……天啊……话没说完她就抓起自己鼓鼓囊囊的坤包——他知道那里面仍然装的是营养保健品——神色失常地冲出他的办公室又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单位大门,惹得门卫老张头也跟出大门对着她的背影费了许久的思量。
他是在艰苦复习准备参加考试,是省新闻出版部门组织的招聘考试。后来,他真的考取了编辑,从他不能施展才华的企业调进了省级出版社当了文学编辑,也算是鲤鱼跃了龙门。但不论怎么说他都不应该伤害俞姐,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俞姐并不是糊涂人,不会不为他的身体和前途着想,只要将话说明白,俞姐绝对会欣然支持他的,甚至在关键的时刻为了他的事业和前途会忍痛离开他的。然而事实上由于他自己对人间情感的茫然无知和处理事情的随意草率而真真切切地伤害了俞姐,并且是致命的一击。在忙完自己的工作调动后,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便回忆起了俞姐的诸多好处,于是在两个月没有闻知俞姐声息的情况下,拨通了自己非常熟悉的妇幼保健院理疗室的电话号码。回答是,俞大夫请了假,近一段时间没上班。隔几天又打了一次,回话仍是俞大夫请了假,近一段时间没上班。两次电话都如是回答,他怕传话有误便抽空专程到妇幼保健院找俞姐去了。
俞姐真的没上班,在他非常熟悉的妇幼保健院的理疗室里,忙碌着另一位很随和很文静的大姐。当问及俞姐的情况时,那位大姐边认真地给一盘针头消毒蒸煮边淡淡地回答:俞大夫乘学校放暑假和丈夫儿女一道回她老家安徽芜湖探亲,回来后却病了,但她坚持不住院办了家庭病床。大姐说罢似有警觉,将她恬静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作了片刻停留,为礼貌起见又赶快移向手中的活计。他明白这其中的含义,知道不能再作打问了。
当时我国的民用通讯事业还不发达,除了单位上有少量的电话外,居民家里是不可能安装电话的,而俞姐的家他也从来没有去过,为打问俞姐的消息,间隔了一段时间,他只能是再次到她的工作单位去了。
他又去的时候,仍是那位大姐在默默地值班。大姐好记性先认出了他,说:你既然与俞大夫熟识,为什么不到她家里去看她?她现在病得还不轻呢!他惊慌起来,问:得的什么病?大姐既职业化又语含忧伤地说:还会是什么病?还不是那种目前医学界正在攻关的病,我相信终久能够攻克的。自从他和俞姐搞###认识后,他们之间的联络多是以俞姐为主动,有时打他单位的电话,有时干脆直接到他办公室找他,一般情况下都是约他去俞姐的单位,而在理疗室里间的医师休息处,他和俞姐发生了许许多多男女之间十分美好的事情,至今想来让他心动。可那次他与俞姐分手后,俞姐就再也没有同他联系过。他现在忏悔了,特别是在闲暇时,脑海里就会接连不断地出现俞姐的各类形象和姿态。那么好端端的一个女人,怎么突然就得病了,而且一得上就是绝症?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绝症?是否与那次自己烦躁时有意或者无意的恶作剧有关?有时他竭力为自己开脱,认为人生莫测生死由命;有时又觉得与自己有关且罪责难逃。就在这种十分矛盾和追悔心理驱使下,他又走进了西城区妇幼保健院理疗室。那天是星期六,他知道星期六看病的人不太多。下午一上班他就去了,理疗室里很安静,那位大姐仍然在悄悄地忙碌着卫生和消毒之类的事情。里间的门总是关着,但他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一张单人床上铺着雪白的医用纯棉床单,靠墙壁横摆着同样雪白的被子和枕头;还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盏老式玻璃罩台灯,台灯旁摆放着几本翻旧了的卫生书籍;通常情况下床头前的墙角里静静地站立着一个塑壳热水瓶,瓶塞上面倒扣着一个纯白色的搪瓷杯。就这些东西了,简洁明快但却让人追忆不已。如今俞姐不在,他再也无法走进去了。
大姐眼睛有点红,放下手中的活计盯着他问:你到底是谁呀!既然是俞彩凤的朋友,为什么在她病重时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好像在她的追悼会上你也没有出现……这个无情无义的小男人此刻如雷轰顶落荒而逃,他不配接连数次打听俞姐的情况,他也不可能懂得俞姐这类女人的心理,最后一次她与俞姐的不欢而散已经构成了对俞姐心理深层次的伤害,俞姐失却了优雅女性的常态,跌跌撞撞地走出他原单位大门时的背影,便是与他彻底的诀别。
俞姐其人(下)
那个无情无义的小男人——他,便是我——笔者,为了作品叙述的方便和心理剖析的需要,故改用了第三人称——他。
俞姐后来的家庭情况是这样的:
在俞姐将要离开人世之前,组织上为了照顾他们的家庭,主要是为了照顾二等功臣的区委副书记,给他们家安排了一个来自四川广安某山乡的小保姆。俞姐离世后,那个淳朴且勤劳的小保姆就一直在失去女主人的家庭里劳碌。俞姐的儿子学业无成,初中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在一家工厂里当电焊工。俞姐的女儿学习优秀,上完了初中又上高中最后考上了省外的医科大学,毕业后为照顾父亲回原户籍所在城市的省级妇幼保健院当了医生,和她妈妈生前从事的职业一样,并且女儿长相随母,是一位极其出色的中国女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二等功臣区委副书记的寿命很长,二十年后他仍然活动在市区的人民公园里,满头华发身材矮壮,两只大手横在胸前,每个手掌中把握着两个很大很重如同田径赛场铅球似的钢球,四个钢球明晃晃地在他的两个巨掌中运转自如。他走路时仍旧一颠一颠,但面部黑红一派健康之色。那个山乡穷地方来的小保姆如今也该四十来岁了,她一直在那个家庭中c持,不过她的身份二十年前就变了,经家人同意组织说合她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主妇了,并且又为老当益壮的二等功臣生了一个儿子,按正常计算,那孩子也该二十岁了。
未完待续
神秘的纸蛋儿
那天我和关小姐在卡拉ok歌舞厅内心心相印相得益彰配合得十分默契,以至于让肥胖老者狗咬刺猬无从下口。我们始终坐在亮灯处的长沙发椅上聊天,有时也随委靡而激昂的音乐站起身来跳上一曲,但跳得大方得体决不委委琐琐缠缠绵绵。而肥胖老者这时候却无法正经下去,我和关小姐同时看见他终于抱住了一个暂时需要他口袋里钱的三陪女郎。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我看见那女郎身材比较窈窕模样大致也能说得过去装扮也十分赶潮,但她为了生计终于忍受着肥胖老者的无耻戏弄躲避着他呼出的腐败气流被挟拥着钻进了一个黑j窝。j窝里老公j和小母j到底要干点啥到底能干点啥,我心中在猜测在估计,但总是模模糊糊不得要领,然却特别想搞明白。我心想关小姐按理说应该是心中有数的,因为她了解肥胖老者所掌握的他的资料应该比我多出许多倍,然而她却是将微笑讥笑讪笑嘲笑苦笑等挂在嘴角上,决不让其蔓延至鼻子眼睛眉毛和脸蛋上。片刻之后我看见那只小母j率先从j窝里挣出来眼睛似乎在暗处闪着光亮脸蛋上好像滞留着得了便宜之后的满足,但是紧接着她又扑楞楞地钻进了另一个j窝里。我心想在那片刻之中肥胖老者也许只能是暂短地饱了饱手上的福而狡黠的小母j对各类无耻的男客都会应付自如她能像避瘟疫一样躲开从肥胖老者嘴巴里呼出的腐败气流甚至他连她嘴巴上的福都得不到呢!我推测并确认,在那个小黑j窝里,就在肥胖老者以两只胳膊和手连同腿脚像绳索一样将小母j使劲捆绑牢靠又腾出富有经验的一只手见缝c针地寻找小母j紧身衣裙的开口并向自己渴求探索的部位不懈进取的当儿,他口袋中有限的只作为诱饵的钱款已经被灵巧的小母j娇喘着挣扎着乘机掏走了。而肥胖老者却好久没有从黑j窝里走出来,他也许在懊丧在叹息在恚恨人生易老,总之他只能是躲在那种给自己造成遗憾或者说是伤害的黑暗处暗暗调整自己的心态,宝刀照样是可以老的。这个时候我的心中恍然有悟,脑海中出现了非洲或者南美大陆上的无际荒漠、辽阔草原和热带雨林及斑斓沼泽,出现了大西洋或者印度洋浩淼水域中的万里波平、如谷巨浪和珊瑚岛屿及水下暗流,看见了忙碌在犀牛斑马大象长颈鹿背腋之处捕食体虱的通灵小鸟,看见了叮咬在海狮海象海豹海牛乃至鲸鱼猛鲨身躯之上寻吃寄生虫的尖嘴小鱼,它们给我的印象和感觉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弱r强食而却是具有特殊生存意义的强r弱食,这同样是一种生命相依相存的形式,也是一种十分古老而原始的生存方式,同样体现了物竞天争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
大约晚间十点多钟的时候,肥胖老者终于疲疲塌塌地向我们走过来了。我想是他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再也支持不住毕竟年岁不饶人,或者是在烟花柳巷之中徜徉半生游刃有余的他在进入老朽阶段之后对脂粉红颜的无能为力使他品尝到了彻骨的失落,总之他是丧着气涎着脸蹒跚着脚步向我们走来的。也许这正是他的智慧他心中自有安排这段时间是有意识为我和关小姐私下接触而设置的。不过他的话一出口便俗不可耐,尽说些没让你们吃好没让你们玩好很抱歉改天中午我们到某某饭店吃特色菜吃王八吃乌龟吃白鳝吃螃蟹吃一切然后再到某某娱乐中心去桑那去按摩去跳舞去唱歌等等等等,总之我这块料对他来说是极有用处的对他今后所要开展的事业定能起到非同寻常的作用并且关小姐对他的事业也能间接地起到推波助澜滚动润滑的作用,这些事情他心中是非常有数的,而当时我和关小姐倒是认识不足没有将他的慷慨赐予放到理性上去认识。
接下来的情节是:关小姐忸忸怩怩春风摆柳般地到洗手间去了。我想不可能是别的事情,百分之百是小解或者大解。肥胖老者乘此空隙厚颜无耻地凑过身来悄声问我对关小姐的印象如何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的标准假如不理想或者不满意他倒是另有措施和安排的,说着说着他伸出一把胖手五根肥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意思是这个关小姐是位款姐很阔卓手里有五个数目,但我却不得要领不知道那一根肥指代表的是万字十万字百万字还是千万字甚或万万字。当我假装表示惊讶或者迷惑的时候关小姐却完了小解或者大解走出洗手间袅袅婷婷飘飘逸逸而来并且面部呈现出请原谅让你们久等了的歉笑。这时肥胖老者知趣地刹住了背后议论他人的话语竟然又重复起原先说过的关于吃的喝的洗的按的跳的和唱的之类,关小姐倒似有修养让自己脸上漾开的笑容又加强了一番并且向后延续了半分钟,而我却觉得肥胖老者太世故太啰嗦太麻烦许多事情踟踟蹰蹰拖泥带水倒不如来个一针见血的痛快。
走出卡拉ok歌舞厅,在喧嚣嘈杂的夜色中,我们立刻陷入的士司机的重重包围,车夫们的汗气烟气口臭气头发的油腻气还有从他们身体下半部升腾上来的脚臭气和其他无名气直冲我的脑门使我立即烦躁起来直想冲他们怒骂。关小姐倒是全不介意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经魔术般地有了一条香帕,她装作揩汗抚颊然却是将香帕轻捂在了鼻嘴上。肥胖老者遇事不惊眼前的车夫他一个也不要而是朝重围之外的一个方向一挥手,一辆出租车中极少见的红色桑塔纳便无声地靠拢过来拨开人圈停在我们跟前,于是那些大发昌河长安夏利们便垂头丧气地怏怏而散。
肥胖老者示意女士优先请关小姐坐前排与司机并行,然后十分客气地伸手拉开后门让我与他共坐后排。坐定后他吩咐的哥先送女士让关小姐报了某某街某某号,又问我在哪里下?我报了地址后他问的哥知道不知道?的哥当然是城市通活地图说没问题请放心说着说着车子就起步了。那一刻我真切地体会到了肥胖老者真是个充满了y谋诡计的老精鬼老混账。本来这是一种很普通的打的代步行为是非常必要的也是十分正常的,但经他这么一铺排倒是弄出了许多的名堂,其目的是十分明白的,他是想在他下车之前看着我和关小姐分开或者是在他下车后也不想留我和关小姐在一起,总之是在这将要分离的非常时刻他不想让我和关小姐再有实质性的接触,而今后我们的接触又是他y谋链索上的一个重要环节,这个环节他要牢牢地把在自己手中,直至他的目标达到。
关小姐要下车了。车停稳后她钻出车在昏暗的街灯下向后走半步隔着车窗向我伸出礼节性的告别之手,我知道分离的时刻终于到来便慌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去怅然若失地与她握手告别并机械地说了声“关小姐再见”。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关小姐与我握手握得有些异样果然我的手心里就得到了一丸杏仁大小的纸弹儿,于是我们握罢手后我就把那丸宝贝紧紧地攥在了我的拳头里。这个小小的纸弹儿百分之百是关小姐在卡拉ok歌舞厅的洗手间里制造的,于是我明白了那一刻关小姐到洗手间去的主要目的是制造这样一个纸弹儿,那么原先我认为的她的小解和大解只不过是幌子了,不过也可能是两者兼顾吧。但我的灵感告诉我——这个小小纸弹儿所承载的内容却会让我欢欣鼓舞的,它百分之百地寄托了关小姐对我们萍水相逢的肯定。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就该下车了,肥胖老者又将他那副令人生厌嘴脸凑向我关照了几句什么,我充耳不闻,早已经没心思与他闲扯淡了,心中有一股出奇制胜宽慰畅达的快感。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关小姐投怀送抱
在安乐住宅小区一个通宵营业的夫妻用品专卖店的灯光下,我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个扣我心弦的小小纸弹儿,上面写了一句话尾随一组十一位的阿拉伯数字:沿胜利大街中段东侧人行道向南走见十字向右转再往前三十米12606066559。那组数字定然是手机号码。关小姐真是太精灵了,她想我来g市时间太短认不清g市真面目一旦走错路便可以启用通讯工具。我在黑暗中畅笑了,谢谢关小姐的细心和美意,但她也太小觑我了,中国的大城市我几乎遍及还从未出现过迷途现象,而这区区二十万人口方圆几公里的小城岂能迷失了我?
胜利大街是贯穿小城市区的主干街道,其实它的中段也就是这个城市的中心,如果我的记忆无误的话关小姐纸弹儿上所说“十字”便是利民路与胜利大街的交叉处。我浑身突然有了劲决定不再打的而是脚下生风地向那个“十字”走去。大约十五分钟的时光宽阔直溜的水泥大道便在我的脚下滑过。见十字向右转信步前行,我觉得自己像一位执行夜巡的警员双目如炬四方搜视,在街边一个建筑物投下的y影中我的眼睛撒网般很快就捕捉到了关小姐高挑的倩影。
其实关小姐的闪光明眸在我未发现她之前早已经抢先捕获了我,不等我近身靠拢便悄然引路前行。我们七拐八行刚走完静谧寂然的陋巷,突然间豁然开朗,有一幢睡梦未醒的宿舍楼横卧在我们面前。关小姐步履轻盈影如流云般飘进宿舍楼的一个门d,又悄无声息地上楼,上了一层又上一层,大约站在三楼的一个门前才窸窸窣窣地从包中摸出钥匙,c进锁孔窸窸窣窣地开了门。当然,她的身后尾随着蹑手蹑脚寸步不离的我。她进门后侧身出手轻拽我的胳膊,让我也进了门,又在黑暗中顺势将门反锁。这种犹犹豫豫似扯似放的引导性女性动作惑诱无穷,突然间激发了我体内血y的奔涌,我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心中男性的那点残尊,猛然张开双臂将她香软而怯意的躯体紧紧地箍揽在我的怀抱之中。在我们身心产生片刻的共颤之后,关小姐拼命挣扎着用她的身体作引导,使我们相拥着移过客厅又进了一道门。黢黑的房间里突然绿光流溢了,是关小姐在抗拒中急智地按下了壁灯的开关……
那一宿是我们相互了解的一宿,在格调雅俗相间翠绿朦胧的卧室里,我们演员进入角色般差不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眨一眼地相拥相抚在一起,喃喃地说了许多个小时的话,将黑夜说走了,将黎明说来了,最后竟然将太阳也唠叨了出来。在这一过程中,我们精神相对集中,毫无倦意。在我的循循善诱下,关小姐顺其自然将计就计地叙述了她一系列真真假假的生活经历,全是些光明磊落逆水行舟的创业过程——当然也穿c了一些人生无奈的枝枝节节,她将自己描绘成了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莲花。而我作为铁血男儿,却没有必要回避自己生存活动中的种种劣迹和缺陷,不过说着说着最终竟然是将自己摆划成了一位知难而上见义勇为历经坎坷不屈不挠的准英雄形象。在我们相互摆述自己生存轨迹的时候,对方都似乎在非常认真地听,那种听的质量甚至可以用“聆听”一词来形容。其间,不断有声音干扰我们的思路,那便是关小姐彩斑坤包中的传呼机,隔着真正的鳄鱼皮,它雄蟋求偶般吱吱吱吱顽强地叫,接连叫了十多次。这时关小姐的手机显然是关着的。关小姐在雄虫鸣叫时面有尴尬之色,但她主意已决硬是不予理会,任那雄虫哀声吱吱。这便使我有点莫名其妙,最后甚至有些不愉快了。我思谋着,在午夜向凌晨过渡的这段时间里,能有哪些人或者哪种人会给一个美貌而富于心计的女人打传呼呢?实在让人不能理解进而令我疑窦丛生。我腾出正在履行拥抱职责的右胳臂,用手指了指粉红色床头灯下那台先被局部红染进而又被大面积绿罩已经具有古怪色调的电话机,意思是让她回个电话,以免雄虫再行干扰。而关小姐却能泰然处之,她说:啊,忘了告诉你,它的名字叫5828606,今天你是除电信局管理人员和我之外第一个知道它的名字的人,你不妨记在你的通讯录上。我对关小姐这种劣质的随机应变不感兴趣,这更加证实了我对她复杂生存方式推测的正确性,于是我讽讥说:照你这么说,这套房子除了房产管理人员和你之外,我也是第一个走进它的人了?关小姐说:你说得非常对,今后我们为了方便就将这套房子称做606吧!我说:真好,我太喜欢这个代号了,既富于神秘意味又具有传统色彩。我太幸运了,竟然是除了房产管理人员之外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关小姐知道我话中有话,就佯装严肃地说:你说得不完全对,在你走进来之前,还有两种人进来过。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浮躁发急地问:哪两种人?关小姐就嬉笑着用手指轻点我紧皱的眉头,嗲着腔说:装——修——工,水——电——收——费——员。说罢就笑跌进我的怀抱里。
初显柳莺
根据我的推测和辨析能力,后来我认为关小姐与我说了个通宵的那些事体,只有百分之六十可信,而百分之四十有待于今后相处期间加以考证。相对而言,我却是流于浅薄了,对她毫不保留,一览无余地将自己的好迹劣迹盆盆罐罐地摆放在她的面前,任她去翻看和敲打,甚至被砸烂了也再所不惜。但我也是一个善解人意同时又能自我调节的人,在关小姐百分之六十真实百分之四十有待进一步考证、绘声绘色的人生经历叙述之后,我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不论她怎么回避而美言添彩,但她那出身卑微新婚丧夫抚养幼子再嫁男人商海起步悉心经营积累财富腰包渐鼓再寻寄托力图把自己的人生推向典雅而辉煌的基本线索却是十分清晰的,我因此对她倒有了十二分的敬佩,具有复杂而艰辛的生活经历最后又走向成功,这甚而至于有点类似伟人的人生轨迹了。我认为关小姐的一生——不,还不到一生,只是刚刚迈进人生硕果累累的季节——才是真正的一生。她的生活经历构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人生历程,这种生活经历辩证地体现了中国现代普通商人生存发展的基本规律。但也算不上一个无懈可击的过程,于是我祈求上帝保佑,让她不要再把自己的事业继续向前推进了,要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不然的话就该是朝着腐朽没落迈进了。但这些向前推进的动力来自于事物内部的矛盾发展,是不可抗拒的,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具体到关小姐来说,她死心塌地地积累财富并不完全取决于她个人的好恶,而是有一个她无法抗拒的规律在左右着她,那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穷到富从富到阔的过程也都是那个规律在起着作用。但在人类社会,事物在发展的过程中还要受种种外部条件的制约,环境因素可以成就一个人的事业,但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也会毁弃一个人的成功,也可以理解为在你取得成功的同时也就有许许多多将要毁弃你的因素在逐渐包围你进攻你,它们的力量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就开始图谋毁弃你。就生意场而言,一部分成功者在他们赚取大量金钱的同时即走向堕落,有的变成吝啬鬼,有的沦为倾财魔,这似乎多半是内在因素在起作用,促使他们走向反面的是他们心理素质的嬗变;而还有一些成功者在他们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即遭磨难,不是倾家荡产便是妻离子散,社会的变革让他们吃尽了人间的苦头,这往往又是外在的因素在制约人生。例如我们的父辈所经历的历史事件——新中国建立之初的打土豪分田地斗垮资本家改造工商业,就比较能说明问题:你赚了你富了你吃山珍海味猴头燕窝了,你置买土地扩充庄园了你创建工厂竖起洋楼了;你雇长工买来丫环仆女了你娶姨太包养青楼娼女了;于是你就该垮台了该倒霉了该走下坡路了。我们中国过去的许多文学作品都记述描绘了这种现象,而现实社会的诸多事例也让我们心存余悸。和我们同时代生存的地主和资本家的后代们,非但没有享受到他们的父辈给他们创造的财富,然却承受了他们父辈给他们遗留的莫须有的灾难,竟让他们经历了几十年地狱般的生活;等到政策宽了政策变了他们终于卸去枷锁得以解脱重新活人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已经步入中年甚至老年;男人许多终身未娶女人许多婚姻不幸,正常的人间生活似乎是过眼烟云早已经与他们无缘了。我曾结识过一位品貌俱佳的女士,她的名字叫柳莺,就因了她父亲曾是一位腰缠万贯的资本家便毕生承受了人生的诸多不幸,实实在在地扮演了红颜薄命这一既普遍又特殊的社会舞台角色,几乎场场不落地将她的人生悲剧推演到了最后一幕,直到我离开她的时候还没有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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