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之过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仍琅
甄美好蹲下来,耐心说:“意意……妈妈过几天就接愿愿回家来了,好么?现在先跟爸爸去说再见。”
甘意点点下巴,听话地拉住甄美好的手,从卫生间里出来,却不知楼下已是硝烟暗战,即将战火纷飞的状况。
宋莱莱逛街回来,心情不错,可一进门,居然见有不速之客站在门厅中央,笑容立刻牢牢冰封。
按照礼貌,甘信先打招呼:“宋姨,您回来了。”
宋莱莱抿直唇,打量他的眼神仍旧轻蔑,余光看到甄美好领着甘意下来,连忙对甘意招手:“意意,过来!”
甘意仰头瞅甄美好,仿佛在征求意见:“妈妈……”
甄美好说:“去跟爸爸说拜拜。”
宋莱莱低喝:“美好,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分不出来吗?”
甘意已经向甘信的方向跑到一半,被吓一跳,原地不动,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甘信不愿坐以待毙,上前几步,抱了抱小肉墩:“意意要做听妈妈话的是好孩子,知道吗?”
甘意连连点头。
宋莱莱望着他们三个,一口恶气出不来,踏着踢踏响的高跟鞋,气势逼人走过来,拉起甘意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向自己的房间去。
三天以后,甄美好按照和甘信的约定,答应他在这天下午把甘意送到他家,因为稍后公司里有个酒会,签约艺人都要参加,于是她便想就近把甘意送到电视台。
把甘意接出来的过程很不顺利,因为前几天甘信的到来,宋莱莱增强了戒备,整天呆在家里,怕她一不留神甘意就被自己带走了。
宋莱莱不再与她恶语相向,语重心长劝说:“美好,一个男人的容忍是有限的,你再不听我的劝,和甘信没完没了,你迟早要错过长山治彦……”
甄美好望着宋莱莱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治彦现在是我最好的选择,但……甘信无论你怎样都是孩子的爸爸,最至亲的血缘关系,治彦和我就算在一起,也不可能忽略,就像我和美丽,与您一样。妈,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将来有一天,能够心甘情愿嫁给长山治彦,那就让我现在坦然地带着孩子面对甘信……这样,对长山治彦也更公平。”
宋莱莱似被说服,默默走开,末了道:“甄美好,你这些话,但愿不是你在自欺欺人。”
甄美好和甘意在甘信的办公室等他开会结束,脑袋里一直重复宋莱莱说的“但愿你不是自欺欺人。”
如果她真的在自欺欺人,她究竟为了什么?难道诚如甘信所说,借着孩子这根纽带,修补与他之间已经随着那盒石子而落入江中的感情?
她越来越惶然,越来越怕,怕自己的孤注一掷,最后落得个伤人伤己的悲剧场。
甘意敏感地妈妈的愁容,拱了拱她:“妈妈,你在想什么?意意想尿尿。”
甄美好回过神来:“没什么,妈妈在想洗手间在哪儿,我也想去了。”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甘意说办公室不好玩,想要趴在窗台看下面,甄美好便带着甘意在走廊随意溜达,不多时,会议室的门也开了,甘意像只脱缰的小野马,一蹦一跳地找爸爸。
电视台里几乎人人都知甘信得了个活泼可爱的大宝贝儿子,却鲜有知道孩子他妈是谁,这下总算见着了,可得围观围观。
甘信刚刚开完的这个会,其实是临时召开的小半个高层会议,目的当然是处理他和胡哥在“夜色”酒吧起冲突的事件。
胡哥比他资历老,人脉广,关系硬,还顶着“受害者”的名字,需要接受处分自然是他,但许是台领导也深知甘信在制作节目上的潜力,何况胡哥这个当事人都不愿当面出席会议对峙,所以,台里的处罚力度并不很大,只让他做了内部检讨,而官方说法更是模棱两可,可有可无,还给龟缩的胡哥带了一顶“宽宏大量,不予追究”的帽子。
甄美好问起结果,甘信抱着甘意,摇了摇头,波澜不惊而温柔的眼神似在安抚。
桑泥从演播厅赶过来,跟甄美好和甘意打了招呼,对内部的判定结果表现出十足的关心:“甘道夫,怎么样?你没被、咔——吧?”桑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甘意倒是激动了:“桑泥姐姐,你刚才是在杀自己吗?”
操之过急 第18节
桑泥哈哈笑:“意意真聪明。”
甄美好捏了捏孩子的脸:“别胡说!”
桑泥没心没肺地:“没关系!意意真的好聪明啊,我的节目确实马上就被撤了,反正视率三天两头地就垫底,坚持到现在也可以寿终正寝了,但是“闯三关”可不一样,甘导要是——”
甘信嗤笑:“喂,我能说,我巴不得被咔——吗?”
桑泥面白,四处张望,幸好领导都走了:“那不成!甘导,你放心,就算你被胡哥排挤出来,我这儿有门路,我舅舅——”
三人正听桑泥眉飞色舞地讲到转折点,后面传来一声轻咳,是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的胡哥。
“这不我的两员爱将吗?这是凑在一起在合计啥呢?”胡哥不禁瞧了瞧甄美好和甘信怀里的小孩儿,语气不善,“小甘,啧啧,你说,你要是把工作丢了,这可怎么养孩子啊。”
甘信耸耸肩:“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不过,您就不一样了,手里俩节目,一个残了,一个废了,我还替您担心,您以后怎么养孩子?”
胡哥被激怒:“甘信,别那么狂!离开‘闯三关’你就是个残废。”
甘信笑了笑:“您这想法,我不敢苟同,‘闯三关’没了我,我倒要看看是谁残废。”
☆、第二三章
胡哥被噎得火冒三丈:“好,甘信,本来我想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我改主意了,明天你就给我滚出节目组!”
甘信反倒笑得越来越轻松:“不用明天,就现在。但播出的最后一期,千万别忘了让字幕上的我的名字,好歹给您留点观众。”
胡哥“呼哧呼哧”一张肥脸都要气歪,桑泥艰难地在当中打圆场,那一家三口正转身要走,迎面却遇到几位听到风声赶过来的“闯三关”幕前幕后的原始制作班底。
大家脸上都满是失落和不舍,当然还有顾忌胡哥而不敢出面或躲在后排的,但是看到老姜和韩越、霞姐几个老搭档都在其中,甘信也算无憾。
但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居然是林菲菲也在,而且还是最先开口的。
林菲菲一脸可惜:“刚听说甘导可能要离开‘闯三关’了,我们打算特意来送送你。”看向甄美好,肆意上下打量,就她?让甘信和胡哥翻脸,这男人都什么眼光啊?脸上却诚意满满,“嫂子吧?要不也一起去?”
甄美好侧头看了甘信一眼,扯扯嘴角没出声,而甘信的目光则越过林菲菲,说:“关于我退出节目组的事,已经定下来,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今天我不大方便,改天,我请大家。”
韩越冒出来说:“哥,到底啥事儿啊,让你必须退出?值得么?连一段预告都不给咱切,这也太突然了……”
林菲菲也状似好奇地附和:“是啊。难道是因为……”话说一半,便把眼神定在甄美好和甘意身上,声音减低,给人一种明知真相内。幕却欲说还休的表象。
甘意抱着甘信脖子,皱起小眉头观望大人们的唇枪舌战,困倦极了的样子,问:“爸爸,这个姐姐是在说我和妈妈吗……”
人群里早有人已几分了然地点头,却没人来回答小孩子的问题,甘信摸摸他的小脸,对一干工作人员大方承认:“退出节目组确实是我的私人原因。但是,我不认为这两者之间存在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要我再选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决定。”
甘意瞅着爸爸,忽然觉得他说话的表情很帅、很霸气。
眼睛一亮,指着林菲菲,脆生生地叫道:“爸爸!这个姐姐我认识!”
甘信不明所以,这小子又作什么呢?
林菲菲笑得明媚,问:“意意怎么认识我的?是在电视上吗?”
甘意成功把大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天真地眨眼,摇头说:“不是,是……唔,我刚才去尿尿的时候,看到你和那个脑袋破掉的叔叔一起从厕所旁边的屋子里出来——破脑袋叔叔还夸你什么来的……”
小孩子的童音一落,整条走廊似乎都鸦雀无声,林菲菲难堪得满脸涨红,五官扭曲得可怕,而另一边的胡哥更是狰狞相向。
两人大抵是心虚,顾不得多解释一句,一前一后地走了。
送行宴到底是没成,甘信载着甘意送甄美好去参加公司酒会,见她似乎几番欲言又止,说:“桑泥的节目虽然表面说是撤了,但其实是在整改,换个新形式,不过内部基本大换血,制片也不再是胡哥,反正他们正缺人手,桑泥也一直邀我过去,我暂且试试,说不定可以另辟蹊径。”
甄美好低声答应:“嗯。那就好。”
“所以你不必内疚。意意,跟妈妈再见。”
甘意在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里向前蹭了两下:“妈妈,你要记得来看我……”
甄美好回身够着亲他脑门一口,转过来时,头不小心碰到也侧着身的甘信的下巴,两人对视片刻,呼吸一滞,继而急促炙热地交织在一起,甄美好的笑僵在脸上,那晚在这车中与甘信纵意缠绵跃然眼前,忙别开眼睛,推开车门,提着手袋小跑着离去。
“爸爸——”
甘信隔着车窗,目光随甄美好的背影移动,还未回神:“啊、啊?”
甘意挤挤眼睛:“嘿嘿,妈妈刚才脸红了哦。”
墨兆锡以上次帮他摆平胡哥那茬要挟甘信带他去接甘擎下班,两人好像有些误会一直没解开,才让他和儿子在中间做个缓冲,甘信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何况墨兆锡这厮追求甘擎,怎看都不像随便玩玩,更不是一个巴掌在拍,也许早就暗度陈仓,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于是,甘信爽快答应了。
甘意天生好女人缘,和甘擎一见面就亲的不得了,惹得墨兆锡酸意连连,哪知第二天正在甘意还吵着要去找姑姑玩的时候,竟得知甘擎也感染了水痘……而且,不出所料,是墨兆锡一直赖在她家照顾她。
甘信把当初给甘意买的药送过去,墨兆锡早已登堂入室了,一身休闲穿着从楼上下来,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他虚心求问墨兆锡是怎么搞定甘擎那个奇葩的,墨兆锡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简而言之:“对症下药。”
甘信思索着四个字,隔了许久,打给甄美好,居然又是机械冰冷的女声在提醒他机主已关机,甘信气得差点将手机摔了,用力揉着额头,心里躁动难安。
他被这种总是准备随时要面对她悄然消失的感觉折磨疯了!
关机!忙到什么程度要关机!若是因为工作而出国,他已经告诉过她很多次要提前通知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甘意在后座困的眼皮打架,瘪着嘴巴叫:“爸爸……”
甘信压了压怒气,回头:“什么?”
“我想妈妈了。”甘意有点忧伤,其实他还非常想愿愿,但是被妈妈送过来之前,姥姥没了他的ipad,导致自己和甘愿彻底失去联系,真的管好宽……
甘信意气说:“想你妈妈干嘛?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甘意眨眨眼,灵光一转:“咦?是不是回东京了呢?坐飞机手机要关机的呀。”一定是接愿愿回来喽!好棒!甘意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身子扭来扭去。
甘信一看儿子神采飞扬的,两眼直冒火光,他妈妈跟别的男人约会有这么值得高兴吗?在小孩子的心里难道不是爸爸才应该跟妈妈一起约会、一起滚床单吗?!
甘信捏着眉心,一联想到甄美好此刻正一身娇粉地躺在另个男人身下,他就十分想提着把菜刀去杀人……可、那晚她紧涩的身体和与生嫩的反应,又昭示着她这五年也许并没有第二个男人……
身体在焦灼中蠢蠢欲动,更抵不住一种久远的感情亦随之故态复萌。
周末,甘信宅在家里陪甘意玩遥控车,小孩子的力总是旺盛到不可思议,下午,甘信终于找了个机会,把手机递给甘意:“儿子,先别玩了,给你妈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昨晚后半夜,他等到了甄美好的回拨电话。
甘意没说错,她昨晚确实回了东京,但是她的理由是探望长山治彦的母亲。
甘信觉得自己被骗,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两句,结果被人狠狠挂断,接着又是害自己半宿不得安生。
甘意撇了撇脸,不理:“爸爸,你不会自己打吗?想追到女生,就一定要主动!你让我帮忙,没什么用的。”
老子还轮得到你教了?!
甘信一口气憋着,抱起小肉墩放在腿上:“你说,你妈和长山治彦怎么认识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甘意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治彦君对我和……唔,对我们很好,长山奶奶好富有,她家好大好大,还有温泉呢,妈妈带着我们搬家好多次,然后没地方去了的时候,长山奶奶就让我们住她家……她家有一只胖胖的猫,一只蓝眼睛一只黄眼睛,总是在榻榻米上躺着,懒死了……”
甘意讲起在来长山一家来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甘信一方面听的很挫败,小孩子的记忆容量有限,可甘意却能清楚描述出长山家里的许多小细节,可见长山治彦母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却觉得哪里不对劲,甄美好和甄美丽当年是出国留学,怎么越听越像一个单身母亲带着小孩在东京的漂泊流浪记?委实不合常理——第一,就算甄美好因为生孩子耽误学业,学习成绩优秀的甄美丽也不该,第二,既然是宋莱莱带走两姐妹,理应是和他们在一起的,为什么甘意话里话间,提过他姥姥的次数还不如长山奶奶多。
“意意,你姥姥在东京的时候没有照顾你吗?”
甘意垂头,蔫蔫答:“忘记了……”说完,便一窜,跳下沙发,接着鼓捣自己的玩具车玩,只是情绪不那么高涨,顿了顿,回头可怜巴巴地看他,“爸爸,你有一天……会不会……不要我们?”
甘意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早上,甄美好赶过来送他。
甘信发觉,好像他们几天不见而已,这女人就把自己折腾得似乎瘦了一圈。
甘意背着小书包跟他们在门前依依惜别,转身的时候,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脯,我也是有爸爸妈妈送的小朋友了,我骄傲!
甘信说要顺路送甄美好上班,让她报个地址。
甄美好迟疑了片刻:“送我到公寓吧,我想休息。”
甘信没多嘴问她为什么这么累,只兀自开车,忍到路程一半,恰好遇到一个红灯,他食指敲着方向盘,望向窗外:“那位长山会长病情很严重?搞的你这么累?”没听到她的回答,甘信心里一空,“你现在都懒的敷衍我了,是吧?嗯——”
转过头,正要发作,却见甄美好已经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她的姿态很放松,脸色疲倦,白皙的侧颈连着笔直的锁骨,成为一道优美的弧度,在他眼前恣意袒。露。
甘信不觉伸出手,快触碰到她的时候又猛然缩回,因为甄美好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
“咳咳——”甘信徒劳狡辩,“你这儿,刚才,有根头发。”
甄美好配合着低头找了一下,一抬眸子,撞上一双深沉而迷蒙的眼。
他盯着她,炽热而危险,一寸寸凑过来,向她颈间陡然一吹。
她不争气地轻颤,下意识缩肩膀,脸颊也翻出粉红的晕,得到的却是那人痞痞的坏笑:“甭找了,没了——”
这一来,甘信的心情忽然变特别好,就连桑泥约他见一见新制作人的事,他也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十点,那位桑泥口中的“大咖”准时来到会议室,推门进来,甘信轻飘飘地出了口气,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易卓南。
甘信起身,径直走向他,易卓南难得笑了下,两人互打了一下手,才握在一起,稔熟地打招呼。
桑泥惊讶得长大嘴巴:“你们认识?”
甘信没理她,问易卓南:“你考虑清楚了,确定要担任这个半死不活的节目的制作人?”
没进电视台之前,甘信曾和易卓南一起合作过,易卓南自己有个规模不小的制作公司,节目卖的也相当不错,所以他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跑来这里?就算桑泥的舅舅是副台长,也未必愿意花重金请易卓南来拯救一个快下台的节目,若是那样,不如重新制作一个算了。
桑泥撇撇嘴:“甘道夫,你别忘了,你也将是这个半死不活的节目的编导。”
易卓南这人的性格有点独特,在圈里的口碑呈现两极分化状态,要么是觉得他一天到晚黑着张脸,清高自傲,目中无人,要么觉的这正是他个人魅力的所在点,被迷得不成样子。
他看了眼桑泥,直言道:“听说这位主持人如果没有了这个节目可能后半年都没有工作接,于是,我受人之托,就过来帮忙了。没想到你居然也在,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而显然,此时的桑泥对他的感觉应该属于前者——糟糕透顶。
这个理由好笑又牵强,甘信知道他定是有一个别的不可说的原因。
是不是每个人心底深处都有个秘密,让他们蒙着双眼不顾一切,默然前行。
上午三人开了个小会,提出各自不同的看法,下午桑泥去录影,甘信和易卓南继续就整改方向交流。
快到四点,甘信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甘先生吗?您赶快到幼儿园一趟吧,甘意把一个小朋友的鼻子打伤了。”
☆、第二四章
操之过急 第19节
甄美好舟车劳顿,在公寓里睡了大半日,才赶回到赤山别墅陪昨晚刚被她接回来的甘愿,就被甘意的幼儿园老师通知过去一趟,说,本来是甘意和小朋友起了冲突,还出手打人,现在是甘先生和小朋友的家长沟通不良,各不相让,场面十分混乱,让她赶紧来劝劝她先生。
甄美好揉着太阳穴,头痛非常,甘意这才第一天上幼儿园就……
甘愿拉她的衣角:“妈妈……是意意吗?我想跟他说话,好不好……”
甄美好放下手机,为难说:“愿愿,不是……不是意意。”
甘愿失落地垂头,撅着嘴,默默地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缩着身子假装睡觉。
甄美好怔愣,不知所措起来,她和甄美丽也是双胞胎,能够体会到小时候分别之后那种不安和怅然若失的感觉,而且……这段日子她照顾甘意的时候比较久,甘愿则由甄美丽带,本就敏感的甘愿有这种反应也似乎理所应当。
甄美好来到窗前,掀开他的被子,摸着他的耳朵柔声唤:“愿愿,等妈妈一会儿,就一会儿!”
甘愿抬起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有好多话要说,最后缓缓点头:“嗯。唔……你要记得哦。”
甄美好连声答应,一边亲他的脸蛋,一边搔他胳肢窝。
甘愿最怕痒,不会儿就在床上打着滚甜甜大笑起来,她心里却苦,被对这个小生命的愧疚堵得寸步难行。
甄美丽推门进来,若有所思,也不出声,甄美好抱着甘愿,动作一停,叫了她好几声,甄美丽才“啊?”地反应过来。
甄美好不放心问:“妈跟你又说什么?”
甄美丽挠了挠头,觉得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启齿。
甘愿摇着妈妈的胳膊说:“姥姥可能是让美丽妈妈去相亲。”
甄美丽脸颊泛热,看着他俩,点点头。
甄美好被宋莱莱层出不穷的各种主意简直要搞疯了,前几天是她,这几天又轮到甄美丽。
“美丽,你是你,妈妈是妈妈,你不用总是对她言听计从。不喜欢去相亲,不去就好了。”
“妈是为了我着想,我知道……唔,她听说过两天金汉斯有个什么百人相亲大会,已经替我报了名了,让我去参加……”
甄美好倒抽口气:“百人……百人相亲大会?!”
甄美丽也觉得荒谬,可拗不过宋莱莱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甘愿歪头好奇问:“妈妈,是一百个人一起搞对象吗?”
“……”甄美好流汗,一百人一起搞……对象,这也太重口了吧!点了下他脑门,“当然是一百个人,一男一女是一对,一共五十对……不是一百个人同时。”
甘愿聚会神望着她变换的手指,努力地理解,还是似懂非懂的样子,懊恼地钻进她怀里:“呜呜,愿愿将来没有女孩喜欢是不是也要去相亲?”
甄美好、甄美丽:“……”这孩子想的倒挺长远的。
从赤山区赶到市区需要至少四十分钟车程,在甄美好去幼儿园的路途中,甘信打给她说甘意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让她直接到他家。
甄美好心里牵挂着甘愿,这边也不放心甘意,整个人处于一种被两边来回拉扯的状态中。
要么让甘信知道甘愿的存在,要么把这个秘密瞒下去,让两个小兄弟继续分开,但无论哪个决定,她都要受到指责,包括她自己。
甘意从小就特别仗义,那还是甄美好带着甄美丽和两个小孩在东京共挤一间十平米的廉价出租屋的时候,甘意甘愿只有两岁多,他们家走廊里有一只特别丑的流浪猫,他俩却十分喜欢,还给小猫起了个名字,叫小灰。
有一天甘意发现邻居家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居然虐打小灰,还用火柴棒烧小灰的毛,甘意气得搬起花盆就朝人家使劲丢过去,警告邻居小孩,如果再打小灰,他就用更大的花盆丢他。五岁大的小孩愣是被他吓得呜呜哭着跑了。
甘意长的比甘愿壮一点,打眼一看,大多数人都以为甘意是哥哥,甘愿因为带着助听器,常被附近小朋友嘲笑,甘意一直自认他是家里四个人里最强大的,是小男子汉,便忍受不了哥哥被欺负,处处为他出头,后来再大一点,他还替甄美好和甄美丽出头,所以,如果说甘意有一天搞个英雄救美之类的事,甄美好认为那完全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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