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禾芥子粥
夜风缱绻。
月光温温地照在一个靠窗的小瓷瓶上。
称得上可爱的圆圆的小叶肆意地舒展,然若是有心细看,便会发现某棵随风轻曳的细蔓除却顶上新生的两片小叶,底下的叶片已然不知何时被哪个无聊的人薅空了去。
细长的影子投在地面上,颇像一只竖着耳朵在田野蹦跳的小兔,一齐,构成了这夏夜的一部景色。
——
千里江山暮,笛在月明楼。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296、相逢
清晨许早,白色的马儿摩挲着马蹄,鬃毛烈烈,清风拂过树梢,阳光将一对影儿拉得很长。
“便就到这罢。”璟书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缰绳笑了笑,继是转过脸去眯着眼,有些贪恋地抬头,长长望了望今日晴好的天。
太阳出得很大,远处早起的蝉鸣正嚣,一副和闹的景象,单着影的溪流从两山之间潺湲穿过,闸道前驻守的士兵神色有些疲颓地拉开高驻的守门,马蹄敲着细碎的石子踏踏,白色的毛发纯洁无杂,全军上下,恐怕只有将军的坐骑才能有如此风姿。
白星是燕骁主动借出的,挂的是外遣的名头。
军中米粮本就只够支持二叁月,加上城中难民纷纷,饶是每天只有单纯到不行的青粥小菜,一月多来便也几乎见了空,此番看来便就是派人出师采购的小事,几乎无人在意,也并未有人想去细究为何派遣的是军师而非普通的小兵,朝朝暮暮大抵只盼着一夜梦醒,此番苦难颠沛,不过是自己午后所作的一梦黄粱。
“不过是采购些米面罢了,我与他人商好,快些的话几日便回。”
男人絮絮嘱咐,“现已入了夏,但不可贪凉少衣,晚上睡觉被角要掩好,过几月入秋要记得加衣…再到冬日,棉袄厚裤也不能少,记得提前备上,以不时之需…渴了要喝水,饿了便吃饭,冷了莫忘添衣,夜时累了也不要逞强,早早便自己先睡下……”
“行啦行啦!”雩岑笑着拂过,“你怎得比居在军中的那些婆姨们还唠叨,不过是叁五日,再说崇衍又近,到时我再来接你。”
“接…?”
璟书怔愣一瞬,有些沉默下来,在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下干巴巴的笑:“…好。”
“到时…你来接我。”
雩岑回笑着朝他招手,男人跨身上马回头间,一个晃神,竟又回身跳下当着众多士军的面将她整个拥入了怀中。
“阿岑…”
雩岑惊愕间方要挣扎,想着自己今日是趁零随前脚方走,后脚便匆匆溜了出来,军中又是人多口杂的,到时传到了某个醋罐子耳朵里,恐怕又要闹出什么事来,谁知下一刻,璟书却瞬时放开了手,后退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又胖了。”
男人顿了顿道,笑得贱兮兮的表情,让雩岑想一拳糊到对方脸上。
“快走快走!”被如此戏弄一番的小姑娘没好气催道,“不过是出去办个事,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往后见不了了,你一大男人怎如此墨迹?”
继而竟是推着将璟书挤到了马身旁,甚至还主动催着缰绳,恨不能让这个男人走得快些,好令她眼不见为净。
“小没良心,白了我往日那些许的糖了。”
“…又…又不是没吃过!”吃人嘴短,雩岑还是鼓着起下意识与男人顶起嘴。
“真好。”或轻或浅的感叹,低得令她几乎以为只是幻听,“阿岑…雩岑。”
声音里似还带着些许的颤抖与哽咽,竟是再说不出下一句话。
“啊?”
恍惚一瞬,似有轻柔的唇瓣若蜻蜓点水扫过眉心,待到雩岑回过神,却见对方已然翻身上马,催着缰绳往前大笑疾去。
仿佛方才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我给你在帐中的包裹里留了一包糖,切莫忘记取。”
回荡的声音幽转,与折了一个弯便消失的身影一齐,几息便完全消散得干净。
像是拂过世间的一道微风,除却相逢而过,便再也隐没得无影无踪。
雩岑兀自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愣愣反应过来,才发觉,两人之间,竟是头一回忘了道别。
忘了与对方互道那句常说的‘再见’。
…………
绕过数重弯的快马缰绳一紧,终是在某处山间的弯角停下。
未去崇衍,仿佛一个既定的事实。
崇衍早在十多日前早已沦陷,军中知晓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或许是因为不再想打击雩岑方才略略恢复几分的心情,他那时与零随燕骁的默契一般,选择了下意识的隐瞒。
雩岑在军中唯一交好的便是乐安,旁的士军或忌惮或尊敬,也为避着嫌,极少与她攀谈,再加上现下军中人多,小姑娘喜静,倒也基本窝在帐里,切断她的信息来源简单容易,如此未向那位穆戈透露,恐怕这等消息也辗转不到她的手里。
但军中到底口杂,初时那等消息到底还是传进厨帐中几日他还担心了几分,后几日却未见那两个时时处在一齐的小丫头有什么反应,便才知穆戈并也未有透露半分。
他与他们做了同样的选择。
众人眼里,糟糕的事情似在一日日转好,就算常年被困,倒也得以靠着外来的物资支撑,可到底未有人知晓,那军中门前门后每日拉出堆在后山的尸体几乎腐成了一个小山,加之崇衍沦陷…直至他彻底做出决心的那一晚,军中的口粮已只剩了叁日。
漫长,而又绝望。
他几乎整夜未眠。
信写了一封一封…多到数不清的纸团高高地堆砌在脚踝,直至天明的蜡烛横溢着燃净了,颤抖的笔尖之下,依旧是那张淡漠的白纸。
投射进第一缕晨光的窗,他到底见到了又一日的黎明。
抚了又抚白星的鬃毛,璟书转过身去,可却还未迈出步来,紧扯的衣角却被横插而来的马头死死衔在了口中。
哀哀的嘶鸣之下,巨大的力道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要扯倒。
白星是最温驯的,又是最通人意的,老马识途,却总要有什么合理的借口,燕骁将这匹漂亮的白马借给了他,叁人唯知的默契,那时燕骁的眼神却仿若与这匹马儿的眼神有几分相像,权衡的理性让其默认,璟书却头一回,长长拱手与那个少年做了拜别。
一切都很珍贵。
这接近叁十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的喜怒哀乐,每一刻的呼吸与心跳,都让人无比眷恋。
还有每一日朝升的太阳。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默念,断开了那处衣角,清脆的撕帛声悦耳动听,沙沙的脚步声踩在林间的草垫上,柔软又干净。
好像这个世界…本该是这般。
相约的密林深处,他看见了一个人。
然又想起早晨小姑娘慌慌张张、偷偷摸摸的小表情,男人哑然失笑。
致密的血腥充斥着每一寸空气,愈靠近,潮湿的土壤被血液浸透,那刺鼻的铁腥便愈是盈鼻。
往日坚实的背影变得有些虚浮,那人转过脸来,衣袖洁白,失血过多的面色却显得比月白的衣角还要苍苍几分,那双琥珀眸盯着他的面容,他却头一回读不懂眼前之人的情绪。
冥冥之中,仿似命中注定。
“你说…她知道是你,又会是什么表情?”
在如愿瞧见零随蹙起的眉头中,璟书轻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入那用血织成的密阵中。
他垂着头自言自语:“你说巧不巧…我那晚回时,正巧路过医帐,便见福子那小子在整理那些医书,便帮了帮忙,方才知晓我之前与燕骁出了门后,你与阿岑发生的那些事。”
“她是个孩子…终还不懂事,你现下对她好,又是以后呢…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招惹的花雀必不会少…我却有些庆幸,她那般的性子若是有了孩儿,恐怕忍气吞声也会为了那个孩儿在你身边受苦的,倘若你们之间只有感情的一层交隔,你若对不起她,或许她终还能走的出来。”
“零随,我羡你又妒你。”
“倘若有一日不爱…平安放了她可好。”
“孤不会放手。”那双琥珀眸定定,“永远。”
“可你的爱伤人——”
“你又知晓几分!”
“我不知…终归是,她自己选的路罢了。”璟书依旧淡笑着摇了摇头,“崇衍的那个圣女,至死都劝不住她,我只想你念几分旧情。”
“……”
零随自然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璟书亦是在雩岑晕倒后的呓语中偶然听得的,如今却也悄悄瞒到了现在。
“这是,最后的一天阳光了。”
明日会有新的太阳重新升起。
璟书深吸一气,朝着远处看不见太阳的峰峦感叹,跨过一道又一道用血绘成的奇异符号,走到了阵眼之处。
“那道证明…其实是医师在弹丸上印攥的名字,可对?”
手腕苍白的伤口处,一滴滴赤血落下,补满了整个阵法的最后一点残缺,光华流转,硕大的血阵瞬间腾空而起,金色的奇异符号交缠着直冲云霄,层云汇集中,一道光束投下,完完整整将阵中的身影笼罩其中。
温暖而又惬意。
他闭上眼。
世人行医举善,却依旧有好恶之分,除却早期的检查药渣,若逢丹丸之类,药师总会将自己亲手制好的丹丸用小章攥上姓名,若出问题,病客亦有处找寻。
这便是一切的答案。
在金光照耀中,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那一层层属于尘世的颜色,须发尽白,优美得像一尊伫立凡尘的神祗,然身体的轮廓亦在此间一点点转为透明,直至那最后的轮廓几欲与山川共融在清风之中,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忽才睁起,转而看向策马来时的西侧,那隔着数重密林也望不尽的方向,檀口微张:
“再见。”
最后的一句,已然只剩口型。
冲天的光束腾起回,久久积蓄的云层瞬间转为漆黑的乌色,雷声轰隆间,那道林间中央的身影彻底消失无踪,明朗的天霹雳阵阵——
人族九洲,或许是时候该下一场洗涤一切的大雨了。
————
抱歉各位,这章整整卡了一个晚上,可能有些小伙伴看到这里会挺懵逼,但是我删了7.8次还是打算把解释部分往后挪了,明天本来要跟朋友出去玩来着我也咕了她啦hhh,明天在家好好补更新(°ー°〃)请务必轻点打我!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297、送伞
雨下得很大,时隔雷声轰隆。
时近端午,这好似只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事。
坐在窗边,远处青山葱茏,雾蒙蒙地淹没在万般的烟雨中,折着光影的小雨珠一颗颗打在石板与新绿的叶片上,雨打芭蕉的闷闷声不让人忆起江南流水的廊桥,摩肩接踵之间,梅雨朦胧,行街路上,一朵朵油纸古伞撑开,一如雨幕下层层绽放的花朵。
雩岑正半托着脸发呆,帐蓬的后窗紧邻一个长长的石子滑坡,远处溪流渐渐潺湲着涨起潮来,尽是看不尽的疏影横斜,怔愣间,视线余光处却突而瞟见一抹洁白,定定神远望,却瞧着那稠密的雨雾林下隐约站着个人影,纸伞轻撑,竟是浑身都着雪白素衣,在那青山间格外瞩目。
她瞧见那个人影似朝她笑着招了招手,雩岑几乎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身量与容貌,不是她方才送走的璟书又是哪个?
只是这衣着…为何这大雨天的,璟书偏要站在那?
“阿岑!”
‘嗖嗖嗖——’
愣愣间,帐内竟突而凭空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却近得仿若贴着她耳侧般呐喊,雩岑被惊得一愣,寰转间好似有什么力道生生将她从靠窗的板椅上重重推倒在地。
借着雨幕潇潇射进的数枚银针却同时直直扎穿身后的布帘,留下十数道间隔几乎一模一样的细密针眼,紧捏一把汗追出,却见那几根银针已然定定插在门前的树干上,其力道之大,竟齐齐没入了树身的叁分之一。
“璟书!”
在雨幕中大喊,空悠悠地传遍,却了无回音。
“璟书!!”
天上的惊雷在同时间滚过,震耳欲聋,雨幕哗哗下得更大,全然盖过了她的声音。
又是这般的雨,又是这般的雷……
在经历过零随上次发生的事后雩岑尤其讨厌这般打雷的雨天,心中的不安感升腾,她却不知如若璟书半路折返而回,为何又偏偏不肯露面。
毒素在树干迅速蔓延,肉眼可见的,将树皮周处腐朽了整整一片。
雩岑到底是木灵,簌簌间,似还能听见树木独有的悲伤声呜呜在耳。
然还未等她折返将毒针拔下,面前相伴几月的树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黄凋谢,雨点将发黑的黄叶瞬时打落了一地,方才青葱的茂密仿若只是眼花,瞬时之下只余凋败崎岖的树干。
好狠的毒!
这般的力道与手法,却不让她想起当年与玄拓受堵遇袭那次。
咬着牙驱动灵力向四周迅速探向,数万草木返回的结果,无非只瞧见了一个在袭击之时快速逃窜而出的干瘦人影。
那回是零随,而这回又会是谁?
雩岑不敢想,若非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推倒,以她的疏忽与雨声的干扰,恐怕现下早已被破空而来的毒针钉成了筛子。
驱灵探查对方逃窜轨迹的同时,雩岑猛然冲回屋对着方才的窗口探看,青山之中的雨幕依旧苍苍,方才那席白衣人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好似只是她方才眼花时做过的梦。
没有…什么?…不知晓……
不过百步余地,那木林杂植传回的沟通却愈发混沌,有些甚至都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沟通,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食了灵气种蛊了般,再往远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暴雨将散乱乌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雩岑横冲出来时,却险些将那几个穿戴斗笠蓑衣巡逻的小兵吓得够呛。
“…夫人?”抬头的小兵缓了缓才认出被雨泡发的青衣身影,赶忙了手中下意识想要戳来的矛刺。
雨天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这段时日外头万般的不太平,军中可谓草木皆兵。
小兵方想要再张嘴说些什么,那道青衣身影已然将他贴的死紧,小小的手径直抓住他的领子急急便问:“璟书回来了?!”
“璟…璟书?…”小兵磕磕巴巴,满脸迷惑。
“就是贺钦!”雩岑咬着牙,雨幕之下的她却乎有些狼狈,泡的发白的小脸却怡然清丽。
那小兵本就是幼年因家中困难吃不起饭才来投军的,又何曾与什么女子如此近距离说过什么话,软软小小的身影这般当着其他兄弟的面近乎贴到了他的身上,似还可闻女子隐约的幽香,黑脸爆红,隐约间鼻腔好似有什么热热的铁腥味上涌,然望着满脸急愤,紧抓着他手的女子,小兵竟是大脑瞬间宕机,完全磕磕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是贺军师?…您不是一早便送他去了崇衍么?”
雨幕之中,不知旁的是谁说了一声,接着嘈杂着又有人道:
“这雨下得这般大,您怎得不带伞便出来了…”
“就是…将军嘱咐……不能…若是着了凉……”
“欸…夫人?…夫人!……”
那呆若木鸡被雩岑揪住的小兵还愣愣在原地流着鼻血,在众人的嘈杂中,那道小小的身影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斜斜追着一道身影远跑了去。
“璟书!”
白衣白伞的身影格外瞩目,远站在远处的一处树荫下,依旧是那副笑,雩岑叫着他的名字便向那方向跑去。
然眼见着快要跑到近前,白色的身影便一折,竟又先她一步转入了拐角之处。
然在她折腿跑出之后,除却那发傻的人影之外,众士军一同跟着跟着雩岑远去的方向张望,却乎有人疑惑地挠了挠头:
“军师?…可那明明没人啊?”
“你瞧见了么?”
“没有啊…”
“上次凌大夫出了事之后…又紧着这般的灾难,夫人莫不是被吓出了什么癔症…”有人小声猜测。
“莫乱说!…若是传进了医帐,看你以后还怎敢去医帐问药!毒不死你!……”
“可军师分明一早便出门了,我亲眼瞧见便还是她去送的……欸对,听说这夫人一脚踏着两船,到是厉害得很,不愧是个道修,仔细想想军医倒也挺可怜的…大概是武力上打不过,只能敢怒不敢言罢……”
“别乱说!…军师是夫人的义兄罢了,倒是你们不觉将军对夫人格外看重么?…军内那几个幕僚,哪一个不是想替了军师的位置,到最后还是贺军师上了位,我倒觉得是将军爱屋及乌……”
“不过军师去的可是崇衍…小声说个虚的,我前几日路过厨帐不小心听得…军中口粮已不剩几日,就连崇衍那也沦陷了,只不过将军压着不让说……”
“崇衍?…别好笑了!”有人嗤笑,“你又不是不知临峣地势,若是感染到崇衍,恐怕临峣都被那些鬼东西啃了个对穿…”
“我倒只是说说么!…”那声音也有些心虚,毕竟在军中以讹传讹而动摇军心可是犯了严重的军律,“不过我从军前在家乡听闻…那些在外乡半途横死的,家人倒是通常不知…有些愿力强的、不甘的,或在投胎前会去见一见自己最重要的人,我隔壁家的大婶的大儿便前些年在走山路时摔下山崖死了…尸体都捞不着,但据说头七那时还回来特意嘱咐了自己的后事……”
“噫呀?!可是真的?…倒有些渗人,不过你仔细说说?”
“…据说她那儿子借了些钱在那外的哪个同僚家里,还未等着那人上门还,大婶便就她大儿托梦的地址找了上去,此事家书从未张表,连那人都哆嗦吓了一跳,赶忙将那钱恭敬还了,乡里传开了一片呢!”
“哎呀呀…去那崇衍的山路也是…莫不是…!”
“是什么是!!!”一道粗犷的声音一把将几人越说越神乎的八卦打断,又抡起手掌一把将愣愣呆立在雨中半晌的那个小兵打醒,朝众人吼道:“老子是忠诚的无鬼神论者!少神神叨叨!”
“就连那些个道修也不知是不是飞升是个骗人的!哪这么多鬼啊仙啊!”继而粗暴地抬脚将方才领头讨论的那个士兵险些踹了个倒栽葱,“再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我第一个送你们去见阎王!!!”
“滚滚滚!给老子好好巡逻!!!”
众人作鸟兽散,互相横看一眼,赶忙乖乖又列成一队,在雨中继续向前巡逻而去。
………
雩岑一路跑一路跟,却始终怎么也跟不上那道身影的脚步,像是冥冥的指引般,她几乎横跨了半个军营,直见着那道身影打着伞终进了一个帐蓬,她气喘吁吁抬腿冲入,内里却无半个人影,窗帐被风撩起,淡薄的光映入,更显内里的空荡,雩岑有些愕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她明明瞧见……
这是一个居帐。
雩岑之前从未来过这儿…直至瞧见旁侧衣架上随意搭着几件眼熟的外衫之后,她才恍惚着反应过来,这竟是璟书的帐蓬。
“璟书?!璟书!”
她又喊了几句,清风拂过,依旧没有回应。
一眼见底的地方,根本藏不了人。
那邻靠窗的小几有些破旧,内里一股好闻的鹅梨帐香的气味,桌上的砚台墨迹未干,沿上架着一只最为普通不过的毛笔,雩岑只突而想到,璟书上次与燕骁去邻城,好似给她带了几块这般的梨香,只是她素不爱点香,笑笑便拒了,换了包糖回来,甜香浸透湿润的空气,似还能闻见那清雅宜人的果味。
这显然不是男子会用的香。
雩岑愣愣地想,似乎自她与零随成亲之后,她便许少再主动找过璟书,如此这般,竟连他搬去哪了都不知晓,仿佛她的生活自那以后只剩下了零随。
却忘却了其实与她相伴,一路而来的,还有璟书。
内里随意的拜访似还是主人晨时用过的模样,随意搭在衣架上的外袍,铺好却依旧有几分褶乱的床单,还有那未来得及漂洗的毛笔,那依旧有余温的茶壶,似乎都在昭示着这不过是一场小别。
床的正中,端端放着一个心包好的包裹。
璟书明明早晨是背着包裹出门的,并不像是遗漏,反倒像是为了等待他人的心准备。
‘我给你在帐中留了包糖’
声音好似还回绕在耳侧,雩岑后知后觉,稠密的雨幕令往日轻柔的风也变得格外喧嚣,她周身衣物全然被淋透,发丝狼狈地贴在脖颈上,滴滴往下渗着水,又一次拂过的风才令得略略回神过来的雩岑感受道些许刺骨的冷意,有些可笑又残破,然天上一阵轰隆的雷声而过后,她却听见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岑,下雨为何不撑伞?”
她猛然转回头,那雨幕之中,分明站着那个人。
“璟书…?…你怎么?”
男人须发尽白,透过他的身子,能通透地清晰映照出身后的群山。
“下雨天,要记得打伞。”他勾唇笑,“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了。”
“璟书?…璟书!”
外头一阵剧烈的电闪雷鸣,几乎将天都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在刺目的电光中,她眼瞧着那道身影将手中洁白的油纸伞轻轻放在地面上,转身一步一步背对着她走远了。
滂沱大雨无阻地穿过,没有沾染任何的须发,仿佛已然融为其中,他成为了这世间本身的一部分。
那身影愈走愈淡,直至在某个拐角的尽头,彻底的、轻薄地,像一片雾气,彻底融化在了雨中。
1...100101102103104...15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