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禾芥子粥
零随是个满是谜团的人,她到底还是难以了解为何一个天帝会整日爱鼓捣这些有的没的的小药丸到处祸害人,包括这个男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双面。
那个叫血饮的扇子果真也怪得很,却无端与零随这种堪称分的性格莫名契合。
…所以一个变态在想什么她怎么能想明白!毕竟她又不是变态!
扯了扯手中的灵鞭,细密的冷汗渗了一额,对方却半晌没有什么动静,两人背对背呈攻守防御姿态,零随偏低的体温似乎也顺着相贴的背心窥晓着晕开一片,悄悄吸食着她的体温。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僵持半晌,雩岑忍不出低声开口找某位并不讨喜的男人搭话,若是想要他们的命,这些魔族大可一拥而上,绝非是现在这般模样。
谁知还未等到对方回复,便听乌压压的魔族内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句:
“%(%*(……%¥*¥#!¥……**!”
随之便又听不知是谁叽里呱啦说了句什么,杂声便越来越多,到最后从语气判断两方竟有要相互吵起来的趋势。
雩岑的今日迷惑:???
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读上界历史时是知道魔族自有一套外来的语言体系的,如今正儿八经听了也并不怎么难听,就是发音方位与上界大相径庭...大概可以称之为…拗口?
不过临着如此场面自己内里哄吵起来的场景雩岑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些魔族都这么不专业吗…当初是怎么让上界损失惨重的……
小姑娘忍不住在心里悄悄悱腹。
“他们…说了些什么…?”不知为何,雩岑下意识便瞪着杏眸一脸懵逼地侧脸望向身后的男人随口问道。
“……”零随却是难得一脸凝重,侧耳听了半晌,方才淡淡摇了摇头低声道:
“王上…先来后到…她…那位大人……”
“……声音太杂,孤也听不太明白。”
转眼便见方才还问他问题的雩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懂魔语?”
也不知谁先开口问的他!
零随脸色一沉,索性锁了声偏过头去,留下一个‘你怎么这么蠢’的白眼。
雩岑被气得直跳脚,干脆也转了头不理这个属狗脸的男人。
谁知眼角余光一扫间,便不慎瞟见了令她自觉今日眼花的又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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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这里:抱歉各位小伙伴,临时起意,剧情小改以至于变得更加合理……
so,132.134修改部分,136整章拆分重写,为了剧情衔接流畅可以从132开始再快速浏览一下
【粥粥顶锅盖跑】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37、溺水
身侧远处,千米余高的仙坝一夕而塌,坚硬垒厚的基石若脆弱的豆腐般被水流从中击穿,倒灌而下的洪流几乎是隐天蔽日、不见曦月,大半夜空此刻似乎都被突而撕裂席卷其中,所过之处无不摧枯拉朽地夷为一片混沌,生灵俱灭。
宇宙洪荒——
死亡的气息挟着数千米高的星河巨浪铺面迎来,无论再强大的神魔此刻似乎都如沧海一粟般显得极为弱小可怜,蜉蝣天地,杏眸中吞噬一切的巨浪不断迫近,可此刻的雩岑却像是突而看呆了般,一时连声音都忘了出,竟愣愣地挪不动分毫步伐。
倒是在场不少魔族顺着她的目光与随之而来的剧烈爆破声长而望去,乌泱泱的人群顿时变得骚动不安,随之便开始忙乱地四散奔逃。
眼见着洪水一寸寸吞噬所过之处的万物生机,将远处连绵的青黛一座座卷落推平,下一刻便要迫近眼前,慌乱间,雩岑只觉小臂一沉,反应过来之时她已被一个青灰色双眸的魔族趁乱从零随身侧拽出去好远。
“¥#*¥¥@%¥@#¥!”
见她挣扎不已,那个魔族却是转过头借着人潮骚乱叽里呱啦朝她急急试图解释了一通。
雩岑:???
谁知下一刻,强行钳着她往逃跑的魔族便被一道淡黄色金光震得倒飞出几步之外。
“该死…”零随刚欲携上她的手腕,四周逃窜的魔族却像是突而想起了什么般,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推扛着将她强行带出这番即将摧毁的地界,另一部分却以合纵之势,对男人开展了车轮战,几乎将零随压在原地难进分毫。
身后巨浪不断迫近,而离她愈来愈远一帮人依旧不知何故地在以命相搏。
“零随!”蹙着眉头不断挣扎着回身探望,却仍然逃不脱魔族死死钳制的魔气。
两人早先以为这充其量不过只是一次魔族策谋已久的刺杀活动,剑锋所指的自然是凌高于上的天帝零随,总不至于劲心机来掳掠她个路人甲乙丙,她大抵只是个被这个男人无辜拖累的炮灰,可局势猛然发展至如此,倒显得她才是这场筹谋的主角——
总不至于魔族的刺杀到头来却是如此同归于尽、损人不利己的做法罢。
可终究千算万算,她还是逃不过何谓天意弄人——
身后的巨浪越卷越近,以她被强行带离的速度本可以顺理逃离这次可怕的天灾,本该遭罪的也应是零随那个总是以欺负她为乐臭男人,哪知侧身不知何时半路分叉突而冲出的巨浪,却抢先将跑在队伍最前端的她直接淹没卷翻而去。
咕噜…咕噜…咕噜……
天旋地转间,一阵刺耳的长鸣贯彻脑海,挡在身前的魔族皆被潮头直接掀翻而去,深深压入其中,雩岑便也眼前一黑直接被巨浪吞噬其中,被迫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她突然已数不清这是这段时间的第几次落水了……
不断冲嗜的巨浪依旧在向前奔涌,被打入浪底的她耳鸣愈发严重,喜服的部分衣角也因过大的水压爆裂而开,顺势将她往水底倒扯而下沉得更深,令连浅溪与池塘极少接近的旱鸭子雩岑头一回感受到了何为海难。
“咳……”水底浑浊不堪,遮挡了全部可能的视线,雩岑在挣扎着呛了几口水之后也迅速疲软下去,过度缺氧使得为数不多的意识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消散,视线亦慢慢被无尽的黑暗缓缓笼罩,耳鸣过后,便是一片诡异寂静。
她大概总是是命犯凶水罢……
意识最后消失的前一秒,她仿佛走马观花地看见了一只金色的游龙在头顶的水中游曳——
熠熠的鳞片淡淡地反着柔和的轻光,巨大的身影遮挡了所有幽幽透进的月光,而它,似乎却比月光更亮。
…………
结魂咒,乃为失传已久的古咒也,初时为早神互相确定伴侣具体方位与生死情况用血互结的同心咒,然结咒后双方便会虚弱三日,根本无法抵御外来进犯攻击,再加之那时的仙侣基本都是同时行动,少与对方分别良远,这才逐渐失传而去。
单人结咒亦不是不可,过程却痛苦万分,如烈火极寒交汇嗜心三日,方可凝为掌中朱砂。
可男人此刻的心,却比那三日的极寒愈冷冻痛苦三分。
众人悬于半空,底下却是一片波涛汹涌的荒芜。
城外连绵的小青山被直接冲垮碾压于虚无,百米高的仙坝此刻破碎不堪,稍有几块大石板被草草搁浅在岸边,宽阔奢靡的城门与前街亦被冲垮大半,目及所处,无非不是一片浑浊的水面,似乎一切都被顺理成章地碾碎掩埋其中,随着浪白翻涌被直接吞噬。
星潮纯阴之气浓郁,饶是善游水驭浪的水族,都无法驾驭奈何,周身气息亦被如此磅礴的星气尽数压制,难以调动分毫,不幸些的便直接被巨大的浪头直接拍至周身粉碎,侥幸被浪风卷底一时未死的,也都因灵力压制被活生生淹死。
然身侧身着喜服的男子,却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怒红着眼便欲往水中猛扎而去——
“你疯了!濯黎!”玄桓眼疾手快地将男人束缚而上,劲全身气力才与身侧众多反应过来的仙侍亲卫堪堪制住了这个自寻死路的疯狂男人,“这可是星河!”
谁知下一刻,便觉胸口一痛,一道深青色灵力直接将他击出几十步有余,浓烈的血腥气从胸腔喷薄而上,玄桓捂着伤口弓身缓了半晌,才檀口一张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方才那下,已是轻松折了他的三根肋骨……
“我早便不该与你废话的……!”濯黎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口磨处声来,“你…还有你那早就该死的弟弟,我当时便该以绝后患!”
凌空一闪,便瞬间出现在吐血不止的玄桓面前,掐着对方的脖颈的手一寸寸紧,力度之大,连脖颈内里的骨骼也似承受不住般咯吱作响。
“咳……”
玄桓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他终究难知,循着结魂咒而来的方位,竟是星潮突发的前沿地段。
也许从一开始这便是一场赌局……
玄拓的命与雩岑的命作为赌桌上最大的筹码,零随大抵早早便算计到了他两相难顾的局面,救了玄拓也许便劫不住雩岑被带走的命运,可若是不救玄拓…他将在暴怒的濯黎手下必死无疑……
这种可能与绝对的衡量,无非还是令他暗暗遵从了零随的预先设定。
可同时,他也有自己的赌局…零随如此大周章,必不会如此轻易的杀掉她…抑或者说,至少不会亲手杀掉她。
若来得及,他完全有可能说服濯黎将那个被拐跑的小丫头平安无事地追回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
……神魔俱嗜,终究不是说说而已。
上界这几万年来暴发了四次星潮,可规模却远没有今日这次宏大,但即使每次都做好防御,可总是死伤甚众,严格来说存活下来的少许也都是被余波波及,险险躲过只受了些小伤的,从未见有人能如此完整地从星潮之中爬起来过…
从来没有……
大脑因缺血不断眩晕发冷,含着朱砂痣的右手掌心,也在逐渐冷淡消失下去……
也许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神荼…没有雩岑…那也不会有他…不该再有他……
他这些年的苟且偷生何尝没有抱着这个小丫头也许有一日会回来的贪念与妄想呢……
气息逐渐颓靡,没有挣扎,玄桓缓缓闭上了眼。
最后一幕,是濯黎暴怒的面容,还有他身上扎眼的喜服。
也许在那个蝉鸣的悠悠午后…他能放下身为兄长与老师的尊严与自持,拉着那个星蓝色衣裙小姑娘的手将她牢牢搂进怀中,告诉她,他一直一直很喜欢她,希望她…恳求她能够嫁给他,而并非挂着一张和蔼的假面鼓励她去勇敢追求自己的弟弟——
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没有后来,或者有另一个后来。
掌心冷却许久、逐步暗淡消失的朱砂痣却在此刻突而滚烫起来,熠熠地发着淡淡的红光,显得极为耀眼。
待到脖颈钳制松下之时,玄桓已是倒晕往后顺势坠落而下,不知今夕何夕。
…………
“王上息怒…”
拧着湛湛紫眸、往日自持身份的男人望向被怒极横扫的案面也赶忙屈身而跪,生怕再有什么不如意之处令得这位魔神再次火上浇油。
“一群废物!”
黑红相间的长发交杂,脸庞俊朗凌厉,野性结实的肌肉绷着玄色的内衫,灼人的火焰却抬手便将身侧某只湿淋淋、侥幸逃回前来复命的魔物直接烧成灰烬。
“你手下办事的人可真得力啊!”男人继而随手掀翻了厚重的案桌,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了声,“后卿!”
“这……”
“王后不通魔语…打斗之中刀剑无眼,有时不慎误伤也是常有的…那些个射偏的我已派人下去活剐了三千刀泡在盐水中晾起来了……再者派去的探子回报说青要帝君那等也在大张旗鼓地找寻…想必娘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说的倒轻巧啊后卿…….”话语刚罢,男人脸上的愠怒却是更盛,“不若本座也把你丢进星潮的浪头泡一泡,看看你能丢下几块肉?”
“不要以为你在本座身边多年便有什么特权…没有你本座照样能把那几个怂货搓成肉泥…...再说那濯黎大张旗鼓找寻的,你又怎能保证不是她的尸身?”
“王…王上…..”
下跪之人的冷汗几乎欲要湿透后背。
男人手中的诡异烈焰熊熊腾起,此番屋内的空气仿佛要无物自燃起来,灼烫的可怕。
谁知下一刻,窗外突然倒射而进的暗标便被此刻怒气正盛的男人牢牢捻在了手中,信纸悠悠展开,男人的脸色却亦随之缓和了不少,随手一捻,手中的飞镖与信纸均在一阵淡淡青烟中化为虚无。
“本座再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后卿……”
“不过这一次,你要亲自走一趟。”
……
“后卿大人。”碧绿清澈的眼睛极为显眼,即使是隔着一层厚重的面具,也显得格外出众,来者端着一方茶盘,极为尊重地向满头冷汗、刚从王上宫室内颤颤而出的男人行了一记深礼。
“赢勾。”男人拂了拂袖,擦去额角渗溢许久的冷汗。
“王上今日如此大怒...南边又攻过来了?”
“南边?”后卿后知后觉地嗤笑一声,掸了掸袖袍这才缓过神来,“若是那群渣滓,哪轮得上王上生这么大气。”
“那怎得?”
“具体细节我不及与你细说…总之很复杂。”
赢勾听后倒也不再追问,只好又行了一记礼之后便端着茶打算入殿整理一番,毕竟初来乍到的,自己往前又是那般,也不好多插手探听这魔宫的事宜。
“赢勾——”
然而,刚欲抬脚离开的他却又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突而喊住。
后卿却是去而复返,毕竟这位魔宫二把手也不像上界高层般端着极高的架子,对于他这些小魔小怪的倒还是极为随和的。
“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我之前听闻你在天帝身边效劳过多年…你可知晓王后之事…嗯…大概那丫头是叫雩岑什么的…令得王上心心念念挂心多年……”
“雩岑…?”
怔愣间茶汤侧翻,当啷一声破碎在脚边。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38、冰封
焰色微茫,篝火中偶尔迸裂的爆燃声勾出几分温和的暖意,浅浅的凉意被厚实的皮毛大袄隔绝在外,缱绻了满身惬意,身下单薄的鹿色褐斑皮草重重叠叠地不知堆叠了几层,倒因数量之多也显出几分厚实柔软,锁住了来之不易的温度,更将床上之人与冰冷的寒木床板隔绝而去。
雩岑醒来之时,眼前便是这副景象。
不深的山洞内,稍显简陋仓促,但日常的矮桌低塌一应俱全,洞口不远处的石地上正燃着一窝烧得正旺的焰火,将不大的空间照的通明,而此刻的洞外,却是一片反差极大的白雪茫茫。
凉风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擦出几分冰冷,雩岑这才发现身上牢牢覆盖的大袄早已顺着她起身的幅度堆落在腰间,露出内里横七竖八、早已有些破碎得看不清原貌的赤色喜服。
而燃得正旺的篝火旁,却有一道身影正背对着她弓身而坐,从头到脚无不罩着一块拼接而成的羊皮大衫,圆滚滚的侧影印着火光在身侧的石壁上打出一道滑稽的侧影,全身上下包裹得极为严实。
木系树向来对于寒冷的感觉总是迟钝得很,雩岑亦然,虽说现在外面显然是一片大雪封山的浓冬之景,只身着内里单衣的她却只感到些许微微的凉意。
上界虽说是有四季之说,但气温与天气历数代古神改造,如今也变得极为温和,春冬只差也不过便是热了几度、凉了几度的分别,近几万年这种温室效应便愈发明显,行云布雨几乎都是温柔到极点的小雨不说,往日冬季的薄雪也慢慢没了。
四季如春。
却对于出生极晚的雩岑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毕竟从她出生时的三四万年前,上界已很久没有下过雪了。
但雩岑是见过雪的,在课本上的粗糙绘图中…也在沧落。
闲时偷跑去沧落的距离太远,若不乘着颦瑶,也难以在三日内走个来回,而且那地终日严寒、千里冰封,人迹本就稀少,行走千里不见鬼影也是常有的,况还有众多不知名的上古异兽栖息于此也实在危险,雩岑虽爱极了这类看雪玩雪的活动,这千年来也不过只央着颦瑶去了两回。
这里是…沧落?
雩岑望着洞外簌簌的雪景,脑子里却蹦不出上界第二个在夏季能有如此大雪的地方。
脑海的记忆却断了片,她也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一条龙…或是浑浊星潮中透进的月光……
总不至于她是被大水一路冲到这里来的罢。
雩岑有些头疼。
可窝坐在篝火旁的身影却是半晌未动,雩岑下床光脚走了几步,这才从侧面望见皮衫中颤颤伸出的、发着冷意苍白的大掌正僵硬地烤着火。
脚步声落,仿佛惊动了对方,身影猛然朝着她的方向侧身转过头来。
暗暗的皮草阴影内,露出一双琥珀色的长眸,恰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零随…?”
光着脚丫站在地上的小姑娘顿时吓了一跳,洞外一阵烈烈的冷风却恰好在此时猛然贯入,燃得正旺的篝火也被骤然压低几分,气温降至冰点,零随见此却是一言不发地又转回头去,沉默着低头,更加凑近火堆的同时又将身上的皮草拉紧几分。
上界职场求生指南 139、龙角
也不知这个臭男人整日是抽的什么疯。
按理来说,除却个别修为低微的火仙,大抵修炼到一定地步的小仙早已能极为简单的抵御严寒,她身为木系虽天生体质会更加明显些,倒也并不觉得太冷,再至零随这种万八百年前便修炼至顶的老妖怪而言,更是在冰天雪地中裸奔撒欢都不带发冷的,哪有什么烤火取暖之说。
于是雩岑顺理成章地将零随此举定义为另一程度的冷嘲热讽,烤火大抵只是个借口,无非只是单纯不想搭理她罢了。
思及此处,便见零随一副裹得紧紧地、依旧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雩岑干脆也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回过身去,揪起床榻上尚有余温的绒毯重新包裹在身上,挡去身外不断侵蚀的微微凉意,这才在狭小的山洞内随意转悠了几圈。
矮矮的木桌上,陈年斑驳的老疤随处可见,整张桌面也似用这种称得上是千疮百孔的一段段细细打磨拼接而成,细微的坑洼处亦被木屑填平,仔细磨至平整,桌上的热壶还尚有余温,显然便是不久前刚烧过的。
雩岑周身环顾,果在脚边不远的床位地上发现了一个已然烧得发黑的小水壶。
墙上挂着一副晾至半干的雪白色皮绒,看大小也应当是只雪兔之类的小型生物。
再加上洞壁旁随意堆积的、十分粗糙发黄的羽箭,更是令她愈发疑惑起来。
...上界虽说一改旧制后不辟五谷许久,但从众人修为情况看,隐居也不该是如此模样。
对于普通的猎兔寻狐,修为低微者也只需借助一把普通的灵弓,以气为引,以灵箭射杀之,抑或是直接一掌拍去就可轻易猎得,哪需如此这般颇为拙劣笨拙的捕猎方法。
一番圜转下来,雩岑更迷得不知云里雾里。
本来以为她大难不死被冲到沧落后为零随所救,便随意找了个他人曾隐居的雪洞暂时避难,如此看来…却也不尽然。
“零随……”
下意识地转身,一扫方才的僵持,便欲没头没脑地想找这个男人问个明白,谁知抬眼便见裹得紧紧实实的男人抖着几无血色的僵白大掌,正颤颤朝着复燃而旺的火中伸去——
“啪!”
微微触及火苗的指尖已是散出一股指甲烧焦的难闻气味,刚欲往前送得更多的大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匆匆赶来阻止的雩岑一把打落。
总之雩岑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若是正常的零随必不会做出这种自触火焰的脑残事,更何况以他的修为一点点火焰怕是连汗毛都难烧一根,哪轮得到她这般来多管闲事、‘英雄救美’。
却只是下意识想了,便做了,人一反应过来,自己已冲到了这个男人的身前。
零随的手冰的吓人…仿若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彻骨透心。
她这才突而意识到此间事情的不对劲。
“你……”
手只触了一瞬便放开了,可冰凉的感觉依旧在她的指尖残余发酵。
“你不是孤救的。”
沉寂许久的男人突而淡淡地开了口,皮草遮掩,将他的一切都尽数笼盖在其中,声音与之前相比似乎并无什么差别,气息也稳定得很,仿佛之前的那些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雩岑虽未问出口,零随已先声回答了她心中的所思所疑。
意外的,她居然对这个答案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这场荒诞的祸事从头到尾都来源于这个男人的心策划——
恐吓、讨好、威胁、买……
就算是面对魔族时救了她一回又如何,指不定只是他保护自己筹码不被人夺走、抢杀的利益罢了。
真是一点点的小恩小惠便轻易将她买了,完全忘了这个男人之前的卑劣与恐怖。
然而便在她垂眸而下出神时,眼角突然而来的火光微微而起,眨眼间便开始剧烈地蔓延向上,火舌一寸寸撩着零随身上不慎探入火堆的皮草往上攀爬。
这个男人真是个蠢猪!
雩岑发现后慌慌便欲去踩灭从篝火堆中引火上身的火苗。
可零随却更像是视而不见般,竟后知后觉地逆着她的施力幅度往回拉扯,像是仍旧要把这件火光冲天的毛衫固定在身上般顽固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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