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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忽听门外一个少女叱道:“住手,小心伤到了公子爷!”
俩人充耳不闻,继续缠斗不休,此时又听一个人道:“都住手吧,住手听我说!”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白析皓扯着东躲西避,苦不堪言的萧墨存。他一开口,白析皓先明显减慢了速度,萧墨存又道:“厉大人,你也住手!”
厉昆仑身形一顿,终于停了下来。他一停,白析皓终于得以解脱,靠着墙壁喘着粗气,道:“你,你还真行,下回,小爷再约你单独打过。”
厉昆仑不理睬他,却看向萧墨存。萧墨存喘了口气,道:“别打了,白析皓,你要怎样才肯放我?”
“我要怎样?”白析皓苦笑了一下,道:“我要跟你去。”
“不行!”萧墨存断然拒绝。
“我看行得通,”门外站着的,正是去而复返的锦芳,此时忙接着道:“哥,白神医不愿放公子走,可您却归心似箭,亟待出发。不如就让他跟了去,南巡一路,一来不用分离,二来,您的身子,岂是经得起长途跋涉的,凡事有个天下第一神医在旁,不比请太医随行强?”
“让我一路照料着好不好?好容易你的身子才有起色,再交到那些庸医手中,岂不是砸我的招牌?”
萧墨存难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庸医也比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强。”
白析皓有些讪讪地笑了,柔声道:“好了,最多我此一路,对你规矩些就是。”
萧墨存怒道:“什么规矩些?你,你”他本想说,你这种人哪里可能规矩起来。但这话委实太过暧昧,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对厉昆仑道:“厉大人,不用顾忌我,把这逆贼拿下,交刑部量刑就是!”
厉昆仑不动,白析皓却慢慢地笑了起来,飞快吻了萧墨存脸颊一下,道:“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却听“哧——”的一声轻响,白析皓半边翩然的衣袖被剑气割落,厉昆仑冷冷地道:“放肆,朝廷命官,天潢贵胄,岂是你能轻薄的?你若亲一下,我必断你一只臂膀。”
白析皓眼神锋芒毕现,适才的嬉笑柔情一扫而光,他瞪着厉昆仑,缓缓地道:“很好,改天,我一定要领教下阁下的剑法。看看是谁会缺胳膊少腿。”
厉昆仑不回答,却只将剑锋指向他的手,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萧墨存有心挣脱此人,无奈不知被他拿什么迷药弄得四肢疲软,只得指指边上一把黄梨木交叉圈椅道:“我要坐下。”
“好。”白析皓转头看他,眼里又回复那一派温柔如水,将他扶过去,轻轻放在椅子上。萧墨存吁了口气,幸而这种所谓的迷药,只麻痹四肢,并不麻痹精神。他稍微想了想,对厉昆仑道:“厉大人,白神医跟我们一路南行,你可同意?”
厉昆仑冷冷看了他一眼,简洁地道:“比御医强。”
萧墨存闻言微微一笑,真不愧是一等侍卫,剖析利弊,一下子就切到点子上。他点点头,道:“白析皓,我们此去,是朝廷督察使的身份,与你往日逍遥江湖大不相同,你凡事都要听我或厉大人的意思,再不可擅做主张,肆意妄为,你能受得了这份约束么?”
白析皓笑道:“听你的当然没问题,但我只听你一人之言。”
萧墨存扶了扶额角,道:“如此,我跟你约法三章,空口无凭,立字为据。锦芳,劳你过来研墨。”
锦芳答应一声,将房内书案上原有的文房四宝摆将开,兑了净水,细细研墨,半响后,墨研好,萧墨存朝她笑笑,对厉昆仑道:“厉大人,劳您做个见证,执笔将我跟白神医约定的事写下来。”
“好。”
萧墨存看着白析皓,缓缓地道:“第一,易容扮作随行府医,非为必要,否则不得以真面目示人。第二,行为言谈不得轻薄无礼,一应事宜,需得听我调遣,若有一事违逆,即请自行离去。第三,”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道:“一应吃穿用度住宿与府医相类,不得逾矩。”
厉昆仑在那刷刷地运笔,不一会就将此三项写就,晾了一会,锦芳拿过来给萧墨存过目,萧墨存看过后,点点头,挥笔写上自己的姓名,递给白析皓道:“如无异议,请签字画押,以作凭证。”
白析皓苦笑了一下,道:“墨存,你这真是算无遗策了。”
萧墨存闭上眼睛,疲倦地道:“若不是你出尔反尔,我又何须如此,字据一事,防小人不防君子,你若觉勉强,不签也就是了。”
白析皓接过笔,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姓名,按下手印,回首道:“这一生,能我如此的,也只有你了。”
萧墨存睁开眼,微微一笑,道:“萧某不胜荣幸。”
上部 第章
萧墨存回到公子府,只来得及将歇了一晚上,次日,南行的圣旨便传到他府中。
那道圣旨似乎早已拟就,一直在等着他归来,他一回到晋阳公子的身份,这道圣旨,便催促着他去做该做的事情。
旨意中给他的职位是督察御使,赐东庭珠、白蟒袍、七星剑,代天子巡牧,传朝堂威仪,使泽被四方;兼顾着的,才是督察南边各州府赈灾放粮事务,疫病防治事宜。萧墨存跪在锦缎绣墩上,只听得满头黑线,再一次感慨一件本该十万火急处理的事情,在这个封建体制内,却可以被一再延误,甚至连最后中央派出监察员,还得假借其他堂皇冠冕的理由才行。
圣旨名言,令他七日内离京,起初萧墨存还不理解,明明可以即刻动身的事情,为何要筹备七日之久。等真的进入到这个体制,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他是皇族身份,离京要经过户部、礼部、内廷逐级备案,弘文馆甚至御史台卫府审批,紧接着是一整套祭典、宣誓表忠心等仪式,又牵涉到太庙祭坛,罗罗嗦嗦忙了好几日才算完。皇家礼仪非同小可,期间难免要早起晚睡,膳食不均,萧墨存身子本就不好,被这么一连串折腾下来,人越发显得疲惫不堪,还没出京,就先小病一场。
幸而有白析皓这天下第一名医在身边,随手将他治好后,便发了脾气,不准他再踏出府外一步。白神医惯一嬉皮笑脸,此番发怒,倒也蔚有成效,萧墨存前世到底看惯了医生,知道但凡医生发脾气,病人绝对不要顶撞,否则吃亏的永远是病人。于是乖乖配合,余下数日均在家称病,将一应各部探口风、攀关系、拍马p和行贿拉拢的京官一律拒之门外。
到了第六日,守着府门的小厮报景王爷萧宏图过府,这景王爷原是来惯了的人,府上众仆皆认得他,自然不敢怠慢。萧墨存才喝了药,正躺床上散汗,听了这消息,只得命人请去书房,自己披衣下床。正穿戴间,一双素手盈盈自腰间伸出,接住了自己的腰带。萧墨存一惊,却见一个少女自自己身后转了过来,含羞带怯地望着自己,竟然是多日未见的沈冰楠。他忙拉回自己的腰带,道:“我自己来吧。”
沈冰楠低头粉颊含春,樱唇微张,唤了声:“公子,还是让我来吧。”
她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的哀求,萧墨存心里一软,默默任她替自己系好了白玉腰带。自从搬出宫后,他缠绵病榻,虽有嘱咐锦芳梅香好生待她,但却顾不上亲自探望。此番仔细打量,瓜子脸、樱桃嘴、剪水双瞳,吹弹得破的肌肤,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一张美人脸。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沈冰楠羞怯地抬头看了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
萧墨存明白,他近身伺候的事宜一向锦芳做主,这个女孩,即便想c手,也c不进来,这一次终于鼓起勇气替自己系这根腰带,也不知暗地里思量观察了多久。他是过来人,女孩眼底的倾慕一览无余,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他心中无爱,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个时代无数公子王孙习以为常的纳妾收房之事。但对这个女子却又着实心有歉疚,见她如此殷勤,也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得站直了身子,让她扣好腰带,并将一应挂饰挂上腰间,方微笑道:“谢谢。”
沈冰楠羞红了脸,嗫嚅着道:“公子,公子客气了。”
萧墨存温言道:“不,这本不是你份内该做的事情,你做了,我就该道谢。”
沈冰楠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咬着红唇道:“公子是怪冰楠逾矩了?那,公子,让冰楠,将这些,归入份内的事可否?”
萧墨存沉默不语,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伺候一个男子宽衣或穿衣,除了近身伺候的婢女,便只有妻妾方有资格。沈冰楠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暗示自己,不能再将她不明不白地养在府里,该给她一个名分了。他正踌躇着该如何婉拒,又不伤这女孩的心,却听得门帘哗啦一声响,白析皓站在帘子那头,冷冷地看着他。
即便此人已易容,萧墨存仍然可以感觉他面容僵硬,全身绷紧,眼神冰冷下压抑着熊熊怒火。他暗叹一声麻烦,生怕这疯子冲动之下,一掌将沈冰楠毙命,忙道:“这事不妥,哪里有让客人来服侍我穿衣的道理?沈姑娘,若无其他事,我让人送你回去泉茗馆可好?对不起,不能陪你了,景王爷还等着我呢。”
沈冰楠双眼蓄了泪水,泫极欲泣地看着他,咬破了嘴唇,方道:“我,我是你的客人?”
“你当然是我府上的贵客了,怎么,有哪起不长眼的奴才怠慢你不成?”萧墨存微笑着将她引出房门,从白析皓身边经过时,明显感觉他眼底的寒霜溶解了些,他暗暗好笑,对门外候着的小厮道:“你将沈姑娘送回去,传我的话,沈姑娘是我萧墨存的好友,是这府上的贵客,谁怠慢了她,就是不给我面子,按府里的规矩定不轻饶!”
沈冰楠咬着手绢,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白析皓冷冷地c嘴道:“公子爷,你的房内,最好避免y性之人常来常往,不然,于病体无益。”说罢,还瞪了沈冰楠一眼。
他眼神太过狠厉,沈冰楠打了个寒战,怯怯地缩到萧墨存身后。
萧墨存心底翻了个白眼,暗想你可真能胡扯呀,但值此时候也不好辩驳,只装作听不见,对沈冰楠嘱咐道:“要什么用的吃的,不用怕,就告诉管事的,我吩咐过他们了,谁敢给你委屈受,你只管来告诉我。”
沈冰楠苍白了脸,默默点头,流下两行清泪,终于道:“那,我,我走了。”
萧墨存微笑着点头,沈冰楠尤自不舍,良久,方转身依依离去。
萧墨存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禁不住叹了口气,却听得白析皓冷冰冰的声音:“怎么?心疼她了?”
萧墨存懒得与他解释,抬脚就走。
白析皓一把拉住他,怒问:“你去哪?不是去追你的情妹妹吧?”
萧墨存不耐起来,掰开白析皓的手掌,道:“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那个女孩我欠她良多,自然要对她好些。但我再不济,也不至于害一个女子,不至于明明不喜欢她,还会去纳妾收房。这是我的原则,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都可以。现在,放手!”
白析皓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那么,你若喜欢一个人,会与之相守,白头偕老么?”
萧墨存摇摇头,想起前世的情感纠葛,心底却已波澜不兴,他看着白析皓,正色道;“不一定会。若那人有更好选择,我当会放手,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
白析皓一呆,只觉这种言论闻所未闻,可分明,要比自己一味死缠烂打的情感方式要来得更为隐忍和深刻。萧墨存见他已慢慢松开攥住萧墨存胳膊的手,遂道:“我去书房见见景王爷,你若无事,便回自己房内歇息吧。毕竟,明日我们就要上路了。”
很久以后,萧墨存仍然会想起那一天,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曾经回过一次头,却见白析皓仍然呆呆站在阳光下,微垂着头不知想着什么。那往日有意无意维持着神仙做派那一刻荡然无存,只余下一个高瘦的男子站在秋日下午的阳光中,背影僵硬,面部呆滞,目光凝固,其状殊为可笑。遗憾的是,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否则那张欠扁的帅哥脸带上这层呆相,不知会有怎样的喜剧效果。
于是萧墨存难得噗嗤一笑,摇摇头,抬步踏进了书房。
他带着这抹久违的舒心笑容,犹如午后明亮却柔和的阳光。书房内霎时间流光溢彩,不知是湖水带来的波光潋滟照亮了这临水而建的房间,还是他的笑容,点亮了屋内二人心底尘封的那些温暖记忆。
萧墨存深深一揖,对那位总对他施以援手的王叔行了一礼,微笑唤了声:“王叔。”
景王爷萧宏图含笑看着他,道:“快别多礼,身子可好些了?”
“是,府内大夫还管用,几贴药下去,发了汗,如今已经大好了。”
萧宏图笑道:“那就好,我也放心些。你瞧瞧,这是谁来了。”
萧墨存早已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人,只是披着连帽斗篷,倒瞧不清面貌。此时仔细一打量,不由吃了一惊,失声呼道:“陛,陛下,您怎么来了。”
那人缓缓拉下帽子,露出皇帝那张英挺的脸庞,面带微笑,直直地看着萧墨存。
萧墨存心底纵有多少不愿,此刻也只得一撩衣襟下摆,跪下口呼:“臣萧墨存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宏铖颔首让他免礼,对萧宏图使了个眼色,萧宏图忙笑道:“墨存,圣上赐下大批珍贵药材并四时便药与你,我去瞧瞧,顺便看看可缺什么不曾,若缺了,我府内都是现成的,让他们拿来便是。”
萧墨存微笑道:“什么也不缺,就缺钱,王叔把库银搬一半与侄儿带路上花销,自然万事俱备。”
萧宏图笑骂道:“大胆,居然敲诈到本王头上了,现皇上在这,依我看,把小墨存拿下交大理寺吧?”
皇帝只笑不语,忽然道:“既如此,你去府里准备多两千两银票,给墨存带去,算朕借的。”
萧宏图脸上一滞,摇头笑了笑,躬身道:“臣弟领旨。”
萧墨存只一句玩笑,没想到皇帝当真,忙摆手道:“不,不用了,花销一路都有州府官衙驿站打,墨存也用不了那许多……”
皇帝止住他,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多备着也好。”
萧宏图拱手离开,临出房门忽然笑道:“墨存,你可别领陛下的情,这银子是王叔出的,知道吗?”
萧墨存点点头,正想说句什么,忽然一双胳膊自身后将他抱住,皇帝的身躯贴了上来。
“别……”萧墨存正待挣扎,却听到皇帝吻着他的耳廓道:“墨存,就一会,让朕抱一会好么?你一出京,要那么久,朕已经后悔了,若不是碍着君无戏言,我真想撤了那圣旨,不让你离开朕的视线。”
“皇上,臣府内奴仆众多,被人瞧见,成……”萧墨存一句话没有说完,却被皇帝板过脸,下一刻,两片炙热的嘴唇已结结实实地堵了上来。
他的吻充满了不舍的缠绵悱恻,若不是早见识过白析皓高超的吻技,这样的亲吻,说不定会令人意乱情迷。萧墨存此刻却心智清明,却也不反抗,只在萧宏铖换呼吸的瞬间,巧妙地离开他的唇,假意羞涩难耐,将脸埋在皇帝肩膀处微微喘息。
皇帝环抱着他,默默把玩他颈后的细碎绒发,哑声道:“出门在外,凡事小心,一切多听厉侍卫的,别擅做主张,知道吗?”
“你从未离京,饮食起居,可选了妥当伺候的人?身子可不能儿戏。”
“正事虽然要紧,可性命更要紧,凡事量力而行就好,朕不怪你。”
“你生得太好,出了门,切记遮蔽容貌,除厉侍卫外,朕另挑了十二名侍卫随行,皆武功高强之流,但护卫为辅,你自己需打醒十二分注意,防那一应歹人j贼,微言慎行,知道么?”
萧墨存听着那一惯高高在上的君王,此刻前所未有的絮叨,却也不免觉得心底一阵暖流。忽然手上一凉,却见皇帝将一串通体剔透的翡翠念珠套在他腕上。
“这是我母妃留下的福物,早年朕配着,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全仗它庇佑至今。现给你吧,希望能保你平安。”
萧墨存惊诧莫名,忙欲褪下念珠,道:“陛下,这等珍贵,如何使得……”
“朕眼中,你比它要珍贵万倍,明白么?”皇帝长叹一声,将他紧紧揽住,道:“真舍不得,可朕既居上位,步步都身不由己。墨存,你怪朕么?”
萧墨存沉默了,在他内心,说不怪这个专横跋扈的皇帝是假的,自穿越以来,所经历遭遇的种种屈辱伤害,莫不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然而此时此刻,对着骤然显露出无奈和脆弱的皇帝,他又如何张嘴讨伐反驳?况且,口舌之争,即便出口恶气,却又于事无补。念及此处,他也微微叹了口气,反手拍拍皇帝的肩膀,道:“陛下,墨存不怪你。”
萧宏铖将他转过身来,恋恋不舍地摸索他的脸颊鬓发,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盒子,打开来,里面一枚红色晶莹的药丸,芬芳扑鼻,道:“这是南疆国国主保命的丹药,寻常人服下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百毒不侵,比上次给你的那金风玉露更为金贵。世上只此一枚,你这就服下,也让朕好放心些。”
“这,不行,皇上,我不能……”
“你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万一病又复发怎么办?乖,服下,就全当让朕安心吧。”萧宏铖亲自倒了水,送到他嘴边。
他眼光中的忧伤和恳求令人无法拒绝,萧墨存只得接过,将那药丸含入嘴里吞下,入口倒觉得酸中带甜,不像药丸,倒像果子。
“你虽有个能干的贴身丫鬟,可到底是个女子,出门在外,并不方便。朕替你找了个妥当人跟着,放心,这人你也认得。”皇帝笑笑,拍了拍手。
门外一个少年闪了进来,恭恭敬敬磕了头,道:“草民叩见陛下,晋阳公子。”
“抬头让你的新主子瞧瞧吧。”
那少年抬起头来,一张端正的脸上稚气未脱,满是欢喜,竟然是在天牢里对他颇多照应的小护军王福全。
“小全儿。”萧墨存又惊又喜。
“下去吧。”皇帝挥挥手,王福全又扣了头,恭敬退出。
“怎样,可还满意?”
萧墨存看向皇帝的眼中,此刻方真的多了一份感激,他点头道:“多谢陛下,只是您如何得知,我与王福全是旧识?”
“天子脚下,朕知道点事,也不足为奇。”皇帝重又将他揽入怀中,低声道:“只盼你高兴才好。”
上部 第章
出了京城,一路往南,一条笔直的官道上,秋高气爽,天干物燥,这等时候赶路,虽不似寒暑时节那般冷热难耐,但人在路上,总也有你想不到的苦楚之处。什么时候,一杯干净的热茶,一个热腾腾的杂面馒头,对赶了几天路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这个原则,早已深入到城边官道旁卖茶汤的金老头心底去,天蒙蒙亮,他便支开了茶水摊子,领着孙子忙活开来。哪知眼见日上头顶,来的却只是三两的老客,往年这时候往北赶着进皮货,往南赶着进织物器皿的商贩,今年逢着大旱,都不约的将买卖停了个七七八八。
金老头望着蒸屉里那些还有余温的杂粮馒头,眉间的皱褶更深。时值大旱,官粮价钱升得高到买不起,他不得已托了乡下亲戚,买了私粮,却已将攒下来的几钱银子系数用完。这里却偏又撑不起生意,再不来客人,只怕他和小孙子,就得跟着逃荒的人流一起,沿街讨饭去了。
“爷爷,我饿。”小孩抗不住,盯着蒸屉里的馒头道。
金老头摸摸他,道:“乖,爷爷给倒水喝,馒头是卖钱的,吃不得,懂吗?”
小孙子似懂非懂,却也乖巧地不再吵闹,只接过金老头倒来的温水,自己蹲在一旁小口小口地抿。
金老头长叹了口气,正愁得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之际,忽然听到小孩清脆的嗓音:“爷爷,有人来了,有客来了。”
金老头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举目远眺,果然土路尽头一阵黄沙滚滚,近些了方才发现,是一对威风凛凛的黑衣骑士,当中簇拥着一辆朴素的大马车,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金老头一见心情沮丧,忙拉了孩子避开点,他心知,这样携带奴仆侍卫出行的大户人家,大多备齐茶水吃食,又怎会屈尊降贵到自己这个破旧的小茶水摊歇脚?
哪知队伍快要经过之时,模糊听得马车中有一个如春谷鸣莺般的女人扬声道:“厉大爷,我们少爷说了,在这里歇会。”
领头的黑衣骑士手一挥,一行纵马之人齐齐勒住了马,显是训练有素。那黑衣人倒转马首,驱到车旁,低声询问了几句,便又对手下人挥了一下手命道:“下马。”
十余名护卫齐刷刷地跳下马,自动分成几组,有进茶寮摆好座椅,有清赶坐着的两名客人,有牵马拴马的,有自动烧水洗刷杯子,有查看周围环境的,金老头待要喊一声“客官”,见此架势,如何敢招呼,忙搂了孩子躲在一旁,心疼那柴火和被赶跑的客人还没付的两个铜板茶钱,可心疼归心疼,怎么敢出声埋怨。
这里一应事毕,那边车里才跳下一个面目平常的高瘦男子,懒洋洋地看看四周,方卷起帘子,扶下一个虽身穿布衣,却相貌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未语先笑,道:“有劳白大夫了。少爷,这茶寮也就这样,你非要下来看,呆会别嫌人家地方腌臢。”
车内传来一个男子温润好听的声音,道:“你懂什么,我自来只在书本上看过,好容易见到实物,自然要来见识一下。”
那白大夫适才宛若没有睡醒的眼神,此时柔和得能滴出水来,笑道:“你想瞧便瞧吧,只小心点,慢慢下来,我扶着你。”
车内伸出一只手,普通的蓝色儒服袖子,手腕剔透玲珑,指骨节节宛若精雕细琢的玉器。金老头不小心抬头望了一眼,只觉这样的手,怕是城里最灵巧的玉匠也雕不出来。他心里砰砰直响,却见一个少年公子自车内下来,比起那只手,那张脸却未免太过平庸,甚至有些隐隐的病态。金老头心底叹息了一声,还待细看,忽然那白大夫一阵如利剑般的凌厉的眼神s到,他吓了一大跳,忙低下头,搂紧了孙子,不敢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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