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巨火
刘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父亲,孩儿明白了。”
刘存欣慰地笑了:“明白就好,慢慢来,先把基础打牢,只要基础扎实,做出这些东西非常简单。”
“父亲,你为何突然制作这四套酒具?”刘振非常敏感,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刘存笑了笑,道:“五天后,我要到夏河城拜见新来的县令和徐州糜家的家主,他们恐怕都是冲着珠山黑陶来到,要是我不送上一两件精品,不但显不出诚意,恐怕不容易敷衍过去,这些器物不会白送,我有种直觉,很可能会助我打开一条之前不敢想的道路。”
刘振似懂非懂,沉思片刻很是担忧:“父亲,那些人会为难你吗?”
刘存解释道:“至少在近期之内不会,只要这几套酒具的烧好送出去,估计他们就不会为难我了,如果行商天下的糜家好说话,我不介意和他们合作,前提是他们得答应我提出的条件。”
刘振终于明白过来:“父亲,要是糜家和县令大人要求你不停地为他们烧制,你会答应他们吗?”
刘存鼓起眼睛:“怎么可能?我会告诉他们,有种器物叫做窑变,也就是说,一千窑里面出现一两件精品,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除非他们先把一千窑的钱给我,我才会考虑给不给他们造。”
刘振顿时乐了:“父亲,孩儿明白了,精品是上天的赐予,可遇而不可求啊!对吗?”
刘存哈哈大笑:“长进了,我为你高兴!走,和我一起到你四叔爷家里去,求他帮我做几个漂亮的小木箱,然后回家我教你怎么制作彩釉和透明釉料。”
四天后,刘存从冷却的小窑里取回四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精美瓷器,检查过后毫不犹豫摔碎其中两套,随后用绸布快速包好其中两套,放入精致的榆木盒子之中。
看到地下闪耀白玉般光芒的碎片,跟随的刘振心痛得直掉泪,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父亲的要求多么严历,为了获得最美的器物,父亲毫不犹豫摔碎了亲手制造的略带瑕疵的两套共十六件精美器物,而且是如此的果断,如此的决然,令刘振深感震撼,触动之下连续两天无法入眠。
中平元年,六月二十一。
方方正正的夏河城规模不大,每面城墙都只有一里长,城中横贯东西南北的十字大街连通四座城门,城墙高约四丈,宽约三丈,东西两面有护城河,绝大多数平民都住在城墙之外的西面和南面,只有官绅贤达、富有商人才有能力住在城中。
城中建筑多是低矮的灰瓦泥墙建筑,外表用石灰混合粘土刷白,两层高的建筑很少,只有十字大街街口坐落着三栋木结构的两层高楼。
全城最气派的建筑当属位于十字街口西北位置的县衙,青石筑基青砖做墙,正门前的五级花岗岩台阶平整宽阔,总体造型方方正正线条明快,没有雕梁也没有画栋,却显示出不凡气势。
距离东门约百步的精巧院落里,换上青色文人长衫头戴普通青色布帽的刘存悠然地坐在亭子中间泡茶,所用茶具看起来非常普通,如同市面上售价一千钱一套的普通黑陶茶具,但落在行家眼里,绝对会惊喜连连爱不释手,因为茶具的内在品质属于珠山黑陶中的上品——轻轻一弹便会放出嗡嗡金属声的“金刚陶”。
刘存左手边坐着举止有度今非昔比的商队总管吕平,右手边坐着若有所思的兄长王杞,他是被刘存硬拉来的,刘存的借口很充分:“小弟出身山野,不识礼仪,不能没有大哥的提点。”
昨天傍晚到达夏河城至今,刘存仍未获得县令大人和糜氏家族的召唤,带来的两套精美瓷器也没有送出去,刘存已让吕平给县令大人和糜家的家主糜竺送去拜帖,等了半个早上没见回音,便和王杞一起出去闲逛。
走完一圈城内,再看过城南海边秦朝兴建如今已破烂不堪的琅琊古港,刘存再也没有兴趣参观任何东西,回来随意用了碗肉粥,便和王杞到后院亭子里喝茶聊天。
刘存放下小陶杯叹了口气:“夏河城太小,说心里话,和想象中的差远了,我非常失望!之前曾听说琅琊古港是本朝四大海港之一,谁知竟会如此破败,连小渔港都不如,唉!”
吕平笑了笑没说话,王杞不满地白了刘存一眼,在他眼里,夏河城虽然城池小点,但城墙高大坚固还包上了青砖,街道宽阔满眼绿荫,大街上随处可见商铺酒肆,人来人往富足而繁华,秀美雅致的同时让人体会到可贵的安宁祥和,这样一座名城在整个大汉都少有,不知为何在刘存眼里如此不堪。
吕平看到家中小厮捧着漆盘快步而来,连忙站起走出亭子,拿起托盘上镶嵌金丝的紫檀名刺微微吃惊,听完小厮的禀报立刻来到刘存侧面跪坐,双手递上名帖低声禀报:“主上,糜家回话了,说是糜大先生本想明日宴请主上,可家中快马刚刚来报,糜家老太爷昨日起床突然摔倒中风,糜大先生此刻方寸大乱归心似箭,只好派人送来名刺,邀请主上他日有闲前往徐州做客。”
刘存和王杞面面相觑,刘存沉思片刻询问吕平:“糜大先生已经离城了?”
“还没离城,大户人家讲究礼仪,动辄仆从如云,哪怕事情再急,也不能有损威仪,小厮禀报,糜家此刻在收拾行李套上马车,估计还要与收到消息的县令大人和城中贤达道别,才会离城南去。”吕平详细回答。
刘存果断做出决定:“你把我带来的那个用锦缎包裹的木箱取出来,里面是套青瓷酒具,立刻给糜大先生送去,说我祝福麋老太爷逢凶化吉,早日康复!”
吕平颇为惊讶:“主上不亲自去一趟?”
“此刻送行的士绅贤达一定很多,我一介布衣凑什么热闹,弄不好要自取其辱呢,你快去吧。”刘存吩咐道。
吕平不再坚持,微微叩首快步离去。
王杞心里颇为幽怨:“贤弟,以你我身份,要闯出一片天地难如登天?龋∠亓畲笕酥恍枰痪浠埃?湍苋媚愎ЧЬ淳吹馗侠春蚣??挡欢ㄋ?丝桃丫??怂倒?幕澳亍!?p> 刘存苦笑不已:“要是明天县令大人还不给句话,咱们后天一早就回去,他不是说国君喜欢咱们的珠山黑陶么?让吕总管把我带来的白瓷酒具送到县衙,再送上两套特制的黑陶茶具,告诉县令大人,我刘存也送了一套给糜大先生。”
“要是不辞而别,县令大人说不定有想法,若是他气宇不够,估计今后会对你怀恨在心,进而百般刁难的。”王杞他虽然发牢骚,但绝不想得罪县令,只是没想到素来好说话的刘存内心如此强硬。
刘存权衡良久,低声自己的看法:“琅琊国君刘熹先生素有贤名,学富五车堪称当代大儒,不会为了区区几件陶器和咱们过不去,再说夏河县令程秉,曾是一代名师郑玄先生的弟子,党锢之祸发生前,他不远千里来到琅琊,追随国君修习经文,此次黄巾暴动东武城被焚,夏河县令调往东武城任职,身为琅琊郡国从事的程秉才到此兼任县令,估计不久他还得回到国君身边去当他的从事,以他的学识和人品,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王杞听完觉得有道理,考虑到此行的目的,他还是郑重建议:“先别急着走,咱们此行主要是为了获得县衙允许收留青州兖州流民的批准文书,切勿为了一时之气留下什么隐患,如今整个琅琊国都知道王家寨制陶发财了,如果不小心行事,恐怕会引来无妄之灾,所以还是暂时忍耐为荷。”
刘存非常无奈:“要不是为了批准文书,小弟就不来了,眼下青、兖、冀、豫各州战火纷飞生灵涂炭,赤地千里饿殍满地,数百万流民不是南下就是北上,听商队说东武城外聚集多达四万青州流民,数千黄巾还占据北面的黔陬县城,今天上午咱们在城南也看到不少流民,粗粗估计不下七八千人,若是官府再不尽力赈济,各地处于绝境的流民将会如何?万一闹起来,恐怕黄巾又要气势大涨啊!”
王杞同样无奈,除了心中伤感之外毫无办法,哪怕此次获得县衙下发的允许接纳流民的文书,以王家寨目前的能力,顶多也只能接纳三百人,再多的话恐怕连寨子的乡亲自己都没饭吃了。
刘存的想法迥然不同,从来到此地第一天开始,他就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虽然栖身于偏僻的铁山之下,看起来隔着百里山脉似乎还算安宁,可一旦乱世来临,住得再远再偏僻都会成为强者嘴里的羔羊,所以他必须千方百计寻求壮大与发展,唯有这样才能自保。
可做起来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刘存如今慢慢看清了这个世道,也看清了自己的劣势,他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小小布衣,没有显赫的家世与人脉,没有当今天下认可的才华,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谨小慎微地发展壮大,一步走错很可能全盘皆输,甚至脑袋不保。
所以数月来,刘存都在朝着心中仍然朦胧的目标前进,随着经验教训日积月累,他的眼界也逐渐开阔,可心中的危机感也更为沉重。
此次他抱着投机心态走出大山来到夏河城,发现夏河城已经失去秦皇汉武时期的风光,成了偏僻遥远被人遗忘的角落。
半个时辰过去,吕平终于回来了。
吕平快步进入亭子,立刻刘存禀报:“主上,小的幸不辱命,糜大先生登车前,小的当着他和诸多士绅的面,将礼物交给他身边的管家,只是临回之前被县尉董大人拉住,董大人说成千上万的青兖流民正从战乱的东武、安丘、高密等地滚滚南下,信使一路上到处见到倒毙道旁的尸体,所以县令程大人要求夏河四大世家和咱们三大商家,每家准备三千斛粮食,以便随时准备赈济灾民,许诺明年减免相应税负。小的听了吓一跳,哪敢答应?推说要请示主上才能回话。”
王杞大吃一惊:“流民来的这么快?”
刘存缓缓站起:“吕平,县尉大人和县丞大人与你关系如何?”
“关系还算融洽,小的每月都会给县丞孟大人、县尉董大人、主簿陈大人和几个管事的送上厚礼,据小的所知,整个夏河城只有咱们一家这么做,所以一直得到县衙的照顾,从没有被为难,上月初购买城北黄道山下三千亩荒地建庄园时,咱们也获得县衙给予的很大折扣,也让其他几家大族眼红了。”吕平如实回答。
刘存非常满意:“干得不错,别舍不得花钱,咱们没有根基,没有外力相助,只有钱才是能拿出手的唯一优势,所以给县衙几位大人的例钱不但不能断,还要做得更隐蔽些,从现在起,逢年过节再送一份厚礼。”
“小的记住了。”吕平这时才擦去脑门上的汗水。
刘存示意他坐下,亲手给他倒上杯茶水:“吕平,我让你询问县衙安置流民的事有何结果?”
吕平连忙回答:“小的正要禀报,主簿陈大人答应了,但只限于安置流落夏河城外的流民,只要确定下来,就得按人头缴纳今年的役钱,这笔钱不小,小的一时拿不定主意,想再等等看,如今流民越来越多,县衙肯定顾不过来,只能要求咱们这些商家出钱出力,如此一来,咱们不用花钱就能获得足够劳力。”
刘存转向王杞,看到王杞点头,立刻走到吕平身边,蹲下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吕平先是一愣,随即频频点头,茶水也顾不上喝立刻去办。
“你对吕总管说了什么?”王杞好奇地问道。
刘存哈哈一笑:“大哥,明天咱们回去,尽可能多盖房子,一个月之内,至少有两千壮劳力拖家带口赶到珠山脚下。”
王杞大吃一惊:“这么多?如何能安置这么多?”
刘存想了想:“大哥,你觉得寨子里需要多少人?”
“顶天了接纳三百人开荒种地,再多吃不消。”王杞如实回答。
刘存再问:“大哥,要是小弟这边安置几千人,你会不会有看法?”
王杞很不解:“如何会有看法?若是贤弟真能安置几千流民,愚兄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说都是件救苦救难的义举啊!”
刘存轻轻叹了口气:“大哥,要是小弟收容几千人,那就不再是王家寨的人了,小弟开垦的那片荒地距离寨子足有五里远,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村子,小弟迟早要搬过去看管自己的家业,大哥你心胸宽广没意见,可寨子里的乡亲们恐怕不乐意啊!”
王杞终于明白刘存的心思,考虑良久缓缓抬起头:“贤弟无需太过在意,寨子里再有想法,也不能制止你的善举,再说了,咱们居住的那片地方南北长达七八十里,东西宽达十几里,这大片荒无人烟的土地要是都开垦出来,少说也有数万顷,我想乡亲们不会看不开的,要说担心,也只是担心你这个财神爷今后不管大家了。”
刘存击掌而笑:“好!小弟现在放心了,从明年元月开始,小弟每个月再送给乡亲们十石盐,以报答深明大义的乡亲们慷慨接纳流民之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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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贼 第八章 悄然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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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存不知道,代理县令程秉并没有怠慢他的意思,只是近日事务繁多,兼之数以十万计的灾民正源源不断涌进琅琊国,每天都接到急报的国君刘玺焦虑不已,一面紧急派人奏请朝廷,一面急令郡国各县官员全力赈灾,确保郡国之内不再发生暴乱,所以从未做过地方官的程秉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忘了召唤刘存询问制陶的事情。
当天下午,县令程秉马不停蹄赶往邻县联系粮食,临行前吩咐县衙同僚陈颀、孟焕、县尉董阶与珠山商队的家主刘存见个面,做个姿态以示关注和支持,下去可是需要刘存这个名声鹊起的大财东协助官府赈灾的。
年逾四十的主簿陈颀没少收到珠山商队的好处,也很想见见能烧出精美陶器的刘存倒底长得怎么样,因此他叫上几个同行,于傍晚在十字街南口的酒肆款待刘存,将县令程秉的问候向刘存转达。
酒宴气氛非常好,刘存匆匆给自己取了个“子鉴”的字号,这个字号还是孙婉为他解释“存”字的字义,从“存”的五种释义延伸到“察”之后顺口谈到的。
王杞本来就有字号,只是王家寨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亲一直没人叫他的字号,到了酒肆相互介绍完毕,刘存才知道王杞的字号叫寿山。
几位官员对高大雄健气度不凡的刘存、恳切坦率仪表堂堂的王杞很有好感,看到刘存两人礼节周正,谈吐得体,立刻询问两人是否读书?得知两人均出身破落寒门之后,几个官员大感意外,感叹说没想到如此英才遗落荒野,可惜了。
身材偏瘦却拥有一尺长美髯的县丞大人孟焕去过王家寨,他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徐州彭城人,也曾师从经学大师郑玄,游学关东关西五年之久,是个做事认真性格直爽的称职官员,他听刘存说正组织家奴在大珠山下开荒,已开出五百亩地试种一茬购自糜家商行的江南水稻,立刻站起来向刘存郑重施礼,感谢刘存为民众做出表率,弄得刘存连忙站起恭敬回礼。
县尉董阶身高七尺,脸膛红润,鼻大嘴阔,举手投足大开大合,满脸的络腮胡子修剪得很整齐,他和年龄相仿的王杞似乎更投缘,几杯酒下肚便换位坐到王杞身边,两人很快谈得很投机,倒是高鼻深目举止儒雅的主簿陈颀与刘存很谈得来。
刘存抓住机会,主动向陈颀请教诸多公务程序,弄清楚之后提出自己想要制盐的设想,原以为此事会很难办,至少需要上下打点再花个半年时间,没想到陈颀三人当即放下酒杯。
陈颀轻捋黑亮的五柳长须,探出身子关切地询问刘存:“如果本县衙任命你为王家寨盐官,每月能给本县缴纳多少海盐?”
刘存心算两遍,再减去大半估值,小心翼翼地拱手回答:“回大人,若有两百盐工,前期辛苦两个月整修盐场,学生每月能出三万斤海盐,但每年春夏之交和八、九两月惊涛拍岸浪卷数丈,因此,每年产盐生产月份只有八个月,辛苦些全年产出三十万斤还是能做到的。”
“乒乒乓乓”碗筷跌落声响不绝,所有人呆呆望着莫名其妙的刘存,很快满堂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刘存很快明白原因所在,站起来团团施礼:“诸位大人,学生并非信口雌黄,如今所缺并非制盐之法,而是没有足够劳力,诸位大人如果开具准许公文,授权学生制盐,准许学生从流民中接纳数百青壮以供驱使,学生愿意立下凭据,自明年元月起,每月初十日上缴海盐三万斤,若无法兑现,学生愿意将城北庄园无偿献给县衙。”
“此言当真?”县丞孟焕已经激动地站起来。
刘存向他缓缓施礼:“诚信乃安身立命之本,学生不敢自毁声誉!”
孟焕立刻转向陈颀:“明远兄,焕愿意保举刘存刘子鉴为本县北部盐官,愿意助他从流民中招募千人制盐!”
陈颀同样震惊不已,但他恢复很快,非常得体地向孟焕拱手回礼:“愚兄正有此意,不若你我一同具名可好?”
孟焕欣然答应,坐下后直勾勾望着刘存:“子鉴当倍加努力,切勿坏了孟大人和本官名声。”
刘存心中高兴不已,脸上却更为恭敬:“学生决不敢负大人的信任,只是这劳力……”
众官员哈哈大笑,孟焕不耐烦地挥挥手:“明日上午到本人那领取相关批准文书,再去陈大人那里领取委任,记得带上你的承诺书状,一并把你家城北庄园的地契带来抵押。”
刘存呆住了,挠挠头讪讪回到座位上,引发众官员一阵哄笑。
酒宴尽欢而散,刘存回到自己的住处,想了想连忙询问王杞“北部盐官”有多大?
王杞正担忧刘存拿不出巨量海盐,闻言连连摇头:“这是个没有品秩的小吏,只掌管夏河城沿海以北的制盐和征税,每月从县衙领取十斛米粮和一匹布养家糊口,若品行有亏,或力有不逮,县丞一句话就得去职。哥哥知道你是为了合法获取劳力不得已出此下策,可县衙要求的制盐数量实在太大,就算本县辖内最鼎盛时期,五千盐工也无法完成你所承诺的数量,所以诸位大人才如此爽快地答应你,唉!贤弟今日的承诺太过轻率了。”
刘存弄清之后哈哈一笑:“大哥,是不是以后从琅琊湾西侧到咱们北面的黄岛沿海,所有的产盐、卖盐都归我管?”
王杞白了他一眼:“是归你管,可你是否明白,前年海上飓风袭来,整个琅琊国乃至淮南沿海尽遭涂炭,周边四个州食盐供给奇缺,价格上涨五倍有余,由八钱一斤猛涨至四十钱一斤,直到如今,沿海的煮海制盐依然无法恢复,就算你能制出盐来,官府只会按照数年前既定的四钱一斤向你支付盐款,若是出现巨大亏空,你可消受得了?”
刘存毫不在意:“只要能拿到安置流民和制盐的权力,这些付出都值得!我知道大哥担心什么,一时也不好向大哥解释,只要流民进入咱们的地盘,不出三个月,大哥就会看到我是如何制盐的。”
王杞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只好任由刘存点起油灯起草承诺书。
五日后的清晨,刘存怀揣北部盐官委任状、大汉制盐业特准文书、流民安置准许文书、减免一千青壮流民一年税赋的文件,和商队一起率领高达三千余人的队伍,推着百多辆城北庄子赶制出来并满载粮食和农具的独轮车,牵上三十几头耕牛,浩浩荡荡离开城北庄子赶往珠山北麓。
大总管吕平非常称职,花去八十金给刘存和王杞各买回一匹高头大马,还将他悄悄从流民中招募的两百多个铁匠、木匠、绣工和来自兖州的上百名熟练织工塞进流民队伍里,为刘存省去诸多麻烦。
次日中午,三千七百流民拉开五里多长的队伍,缓缓越过珠山北麓的最后一道山岗,刘存将马匹交给身边的护卫,拉上心事重重的王杞,登上山道边的巨石,指着狭窄的山道征求王杞的意见:“大哥,我想在冬天来临之前,拓宽平整这条三里长的山道,同意吗?”
王杞前后遥望良久,摇摇头沮丧地说道:“能拓宽这条山道当然好,以后商队和乡亲们进出就方便了,可是要拓宽这三里长的崎岖山道谈何容易?至少需要两千劳力半年苦干啊!”
刘存提醒道:“有个办法古人用过,能省去很多事,我推算要是顺利的话,一千人两个月就能干完,还能在我们脚下这个最险要的山坳,修筑一座五丈高的要塞,只需在此修造一座关隘,放一小队人马在这守着,就能把外人挡在西面山腰上。”
王杞大感兴趣:“有什么好办法?”
“烧!”
刘存指向山道两旁的茂密树林杂草和南面山腰潺潺流下的泉水:“先把道路两旁的草木砍下来晒干,然后把干燥的草木层层堆在需要铲除的石头上,焚烧一两个时辰随即浇上水,石头就会发脆开裂,然后用钢钎大锤敲开,再用泥土混合碎石夯实即可。”
王杞双眼发亮:“确实是好办法,干成了估计能省大半劳力,你脑瓜里哪来这么多主意?”
刘存笑道:“小弟脑子的构造和别人不同啊,哈哈!走吧大哥,先说这些流民怎么处置,此次带回的劳力由大哥先挑,下山后大哥直接领回寨子吧。”
王杞也不客气,唤来商队中寨子里的小头目吩咐下去,便和刘存一同牵马下山。
到了山脚,刘存的管家吕安已带着十几个小伙子等候在那里,向刘存问安之后立刻吆喝起来,等王杞挑出三百壮劳力离开,吕安立刻领着剩下的三千多人往南走,很快到达开荒烧出来的大片平地中间,紧张而有序地忙碌起来。
刘存骑着马和王杞同行,返回王家寨前面小河畔的家。
虽然以前没骑过马,但刘存学得很快,加上他精心制作了两根坚固实用的踏脚绳套,挂在扁平的皮质马鞍两边,两只脚有了着力的地方,一路走来非常平稳。
骑术高超的王杞看到后很新奇,也学着刘存的样子做了副绳套,使用后感觉非常舒服,直嚷嚷如此简单易行的玩意,为何这么多年没人想到做出来?
与王杞和村中弟兄告别的刘存回到家里,早就得知消息的妞妞飞扑过来,刘存将女儿高高举起转了一圈,抱在怀里亲了又亲,逗得女儿哇哇大叫,让边上的孙婉和刘振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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