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刀子
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作者:无刀子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是一个小偷成长为窃国大盗的故事 开元盛世朝堂有奸相李林甫霸权,北有契丹、突厥虎视眈眈,节度使拥兵自重,李隆基因为沉迷杨玉环的美色将一个帝国推向毁灭。 贞观年间,道士袁天罡、李淳风画推背图为唐推算国运,有一个下民之极将应运而兴,此人将给大唐带来不一样的未来。 杨花飞,蜀道难,截断竹萧方见日,更无一史乃乎安。蜀道难会是李白写的蜀道难吗? 东晋贤臣王羲之也是在三月三日于兰亭与群贤洗澡时写下《兰亭集序》,太宗曾下诏遍寻此书,并要求死后用其陪葬,这个故事就是从兰亭集序开始说起…… 这位郎君,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和风水巫术吗? 你要是信的话,就来体验一把在盛世大唐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种种遭遇吧。
序章 寒食鬼宴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又是一年上巳节,这一天是修禊祈福、郊外踏青的日子。
大唐的科举是在正月,而放榜的时间则通常都是在二月底三月初,因此每年的三月三也是佳人们会才子的好时节。
开元二十五年的科举放榜日正好是上巳节的前两天,照惯例进士们会举行曲江宴集,雁塔题名,探花打球,引觞高会等一系列大加庆贺活动。此时的长安城内人口已逾百万,虽然上巳不像上元一样几乎倾城而出,但风景上佳的地方明日必然被穿着各色春装的男女给挤得水泄不通,也只有郊外还能让人随意畅游。
自东晋名仕王羲之邀请四十一位名家大儒于会稽山兰亭修禊,留下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后,文人雅士们便留下上巳曲水流觞的习俗。普通人踏青自然是蹴鞠登山,荡秋千打马球,可是这些新登科的进士们则更愿意找个清净景美的小溪旁一边饮酒吃宴,一边吟诗作赋。
不过在长安郊外这种地方实在太难找了,曲江被皇家所占,王孙公子们事先已经让家中的奴仆占住了风景绝佳的地方,除非是往深山里走,不然想在上巳举办流觞曲水宴可少不得进士团的帮衬。
所谓的进士团其实就是长安城中的闲汉游手组成的黑帮,唐人押妓成风,而庆贺活动自然少不了艺伎们助兴,一些从外地来的新科进士们初到长安,对青楼红馆里的门道一点都不熟,不少人都会请进士团的人包办。
大家出来玩图的就是个尽兴,宣酒令当席纠的娘子自然年轻貌美巧语连珠才是最好,不过名妓出场穿的可是绫罗绸缎,新雨之后郊外的道路泥泞,要是不小心脏了娘子的绣花云头锦履、污了薄纱落地石榴裙,弄得宛如乡野村妇似的岂不扫兴所以每当有宴会举行进士团中那些膀大腰圆的游手们就会抢先去占路好走离长安又近的地盘。
长安城中酒肆青楼无数,也不是每家都控制在进士团的手中。
通往西域的商路可一点都不太平,除了山贼还有水匪,这帮贼子杀人越货穷凶极恶,当年文成公主远嫁吐蕃送回长安的贡品他们都敢劫,更遑论是两三百人组成的商队了。
商人们想雇信得过的保镖上哪儿找西市西北隅放生池附近有家专门卖鞧辔的商铺,那里就是山河会接待客人的地方,不论是突厥来的弓骑还是吐蕃牦牛骑士,甚至大食的弯刀骑兵他们都能想办法找到。
保镖也是男人嘛,哪个又不喜欢温柔乡时间久了那些浮浪人常去的酒家就成了山河会的附庸,和进士团自然就有了利益冲突。
长安城中咚咚鼓响过后各个坊的门都会关上,金吾卫和彍骑往复巡弋,专抓敢无视唐律王法的犯夜之民。
可是到了荒郊野地就没那么多官差府军巡逻了,杀了人只要把脸给毁了,就没人知道埋在地里的尸首是谁。
山上野兽众多,入夜之后说不定还会遇上敌方的偷袭,因此占地盘的进士团游手们各个都将武器带在了身上。
等天一亮他们这帮莽夫就该消失了,那些文人雅士会在他们占下来的地方席地而坐,说不定还会创作出什么千古名句百世流芳。
更深夜静,一个游手被尿给憋醒了。
现在还没到他值夜的时候,但他已经睡不着了,即便是春天入夜后还是无比寒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悔山上时没将那身冬装带上。
白天的时候这条小溪可是芳草萋萋、落英缤纷,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可是到了晚上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初二的天上挂的是娥眉月,即使没有云遮挡天色还是一片晦暗,而树林深处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是胆大如他也不敢这个时候独自进林子里去。
借着营地里的火光沿着流水的方向往下游走,游手最终在一株野桃树下寻了个合适的地方解开裤子就往溪水里尿了起来。
他一边尿,一边有些快意得想,明天白天那些诗人骚客可要把他们的白玉酒觞往这溪水里放,也不知道他们喝那西域来的葡萄酿时会不会品到小爷的尿骚味。
等彻底松快了,他又忽然饿了起来,山上可不像城里要买什么都方便,夜禁过后长安城内三十八条主街上不准私人同行,可是坊内还是很热闹的,有的馄饨摊子会摆到深夜,而在这山上除了他们自己带的食物就只有活蹦乱跳的野味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嗅觉会特别敏感,他很快便闻到徐徐山风之中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烤肉香。
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有烤肉就是有火,有火就是有人,进士团的人现在都在下风口,那现在在林子里的不是他们的对头就是路过的旅人。
前阵子他在赌坊斗鸡输光了钱,正好找他们帮忙救急一下。
游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循着食物的香味往树林深处走,才走几十步便找到一条隐藏于山谷中的小溪。
小溪两旁坐了约二十个人,他们具是一副宽袍广袖的文人打扮,每个人所坐的位置还铺了层厚厚的毡毯,有三个穿着藕白襦裙,臂缠浅绿纱披帛,头梳飞天髻的妙龄侍女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在席间穿梭,纸灯昏黄的光下她们香影娉婷,顾盼生姿,而她们所端的食物具是烧鸡、大肉之类的荤菜,游手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得发出打雷似的响声。
偏巧下面的宾朋就在这时莫名安静了下来,他们立刻同时回头仰望,视线正好跟趴在坡沿上往下看的游手对了个正着。
时下的王城里以白净为美,不过这些汉的脸是不是太白了点。
游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得想跑,可是他的脚却像是挂了十几个沙袋一样,沉重地根本迈不动腿。
“来者是客,这位郎君何不过来坐下与我们共饮”一个婉转清脆,如同黄莺出谷般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她坐在溪水的最上游,身上穿着艳如鲜血的石榴裙,肩披月白的广袖纱衣,高梳的发髻上戴着朵刚从枝头摘下来的粉白海棠。
游手想说不,不过当她那双如秋水
第一章 西域刀客
胡月照秦戟,大漠霜雪明。
西征汉家子,展旗出玉关。
常在沙漠旅行的人都知道,在夜晚赶路会比白天节省更多体力和水,更何况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必须保密,所以这一支身着朱袍的唐军骑兵便乘着月色,在这个起了大雾的早春夜晚往大漠深处走去。
沙漠也不是滴雨不下的,每年冬天玉门一带都会下雨下雪,黄色的细沙杂糅着皑皑白雪组成一张染潢的画纸,而唐军的军服则如同火一般显眼。
他们悄无声息得在海浪般起伏的沙丘上奔袭,往一个只有校尉知道的地点前进,奔跑中人和马喷出的白雾在薄雾之中交织,马的嘴里安了嚼头,而每个士卒的嘴里则含着一根筷子,参军跟他们说了,要是回营的时候谁的筷子掉了那就要按照军法处置,一个高鼻深目的胡汉混血少年一边纵马驰骋,一边时刻小心嘴里的筷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将那根细细的木棍给咬断。一片寂静之中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马蹄声,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出征,可是他却比第一次上战阵还要紧张。
昨天晚上他也看到了那个从天际划过的飞星,只是这一次和平常不同,它落到了地上。
飞星落地时产生的剧烈震动几乎让他以为发生地震,好在震动并不剧烈,而且很快就停止了,但是它带来的影响却并没有结束,飞星落地就要改称为陨星,那可是大凶之兆,谁也不知道在那颗流星的周围会发现什么。
安西都护府属下各个州府军中有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传闻,有个甲士奉命去取某颗落在地上的陨星,但没过多久他就得了场怪病,最后全身溃烂吐血而死了。
他希望这一次取陨星的那个人不是自己,那种死法听起来就觉得可怕,相比起那种折磨人的死法他宁可一刀解决来得痛快,可是他是这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胡人之一,也许到最后又是他们被校尉点中。
即便突厥已经归顺了唐,可是到了每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是会有不少游牧骑会趁机南下在唐国境内劫掠。比起相对温暖的南方,北方的草场更容易遭受风雪的侵害,没有了青草牛羊就会冻饿而死,天气冷的时候还好说,天气热的时候肉就会烂得很快,偏偏这个时候有不少商人会趁机压价,逼那些游牧民贱价将冻死饿死的牛羊卖给他们。
因为军纪在营帐里再也没人骂他是西胡儿了,可是种种歧视和偏见仍然存在,虽然他属于胡人的那一半血并不是来自突厥。
在路过一株沙漠胡杨时,他的眼前忽然一花,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雪白胡服的女人,她依然跟他记忆中一样年轻,帽子上的白羽干净轻盈,她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
“娘……”
还好他反应得快,在那根筷子掉落的瞬间将它给重新塞回嘴里。
就在这时,起风了,风过之后雾散了不少,那个站在胡杨旁边的女人也不见了。
他记起来了,因为当时沙匪来得太突然他连埋葬她都来不及,听说没有入土的人灵魂是无法安息的,她是不是要跟其他死在沙漠之中的旅人一样永世在这片鬼域徘徊
因为孔雀河改道,许多如楼兰一般曾在古代繁荣一时的城市都被人遗弃,眼前的这座城市就是其中之一。
失去了人类的养护不论是多么宏伟坚固的建筑很快都会被风沙侵蚀成断壁残垣,微寒的春风吹过洞开的门窗,发出鬼哭一般的“呜呜”声,不过他们常年在这一带巡视,对于那些异响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真正阻止这支唐军前进的是那一双双如同鬼火一般在黑暗中闪着绿光的眼睛。
狼来了,漫山遍野、城里城外都是,仿佛整个戈壁上的狼都齐聚在此。
即便是训练过的军马此时也变得焦躁不安,它们打着响鼻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是马上的骑士却拉紧了缰绳不许它们转身。
没有任何命令,所有人都将刀给抽了出来,行伍之中顿时刀光一片。
唐人的军刀分为四种,普通军士配的都是横刀,此刀刀身狭直而小镡,长柄可双手持握,为了增加刃口的硬度工匠们使用了覆土烧刃的办法,在光滑的刀身上可以看到非常漂亮的烧纹。那形状如同绵延起伏的沙丘,也如同天上变换不定的烟云,在云缠雾绕般的朦胧之中透着一股山海般中正不阿的霸气,只是那刀鞘刀柄并没有任何华丽装饰,因为它们的主人都是些普通的府兵。
除了刀以外平时巡逻他们也会带弓弩,可是只能单发的弩在视线不好的夜晚对付移动速度奇快的狼用处并不大。
每次飞星落地总会有异象发生,这一次它似乎是将狼给引来了。
少年的手心不停冒汗,他们这五百人会是这些狼的对手么
一旦落到它们的手中必定尸骨无存,但飞星就在沙丘的后面,只要杀过去他们就能找到。
伴随着一阵尖锐而整齐的尖啸,弩箭如蝗虫般向狼群扑了过去,攻击开始了。
没有鼓号助威,也没有杀声震天,他们衔着竹筷无声地冲向狼群,而狼群也亮出了它们白森森的爪牙,咆哮着向他们直扑而来……
“喂,朋友,我们到了。”
躺在货蓝里睡觉的胡人青年被人拍醒了,他睁开了长了两个瞳孔的青色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粟特人风尘仆仆的脸。
他有些费力得撑着篮筐直起身,懵懂得打量着四周,在他身后有三个洞开的城门,中间一个门的门头上写着金光两个大字。
“我们不是要去长安吗怎么到金光了”
那个粟特人听了他的话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右手边示意他往那边看,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看到一堵绵延到远处的城墙。
“
第二章 前进士
睿宗垂拱年之后,每年由州县推举进京参加科举的贡生都会逾越三千人,再加上每年选调的官员、士子,几乎每年都会有五万余人向东西两京汇集。
这些进京赶考的士子们住宿有三种方式,一是租凭私人宅邸,二是寄宿宫观寺庙,第三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则是投宿旅店。
开元二十四年之后,乡贡们便必须在礼部南院设立的贡院进行考试了,考试期间不允许离开贡院,为了防止考生翻墙贡院的四周还插满了荆棘,所以贡生们也将贡院称为棘围、棘院。
只要冲出了棘围,大好前程就等着他们了。
自打有了贡院后放榜的地点就固定在了礼部东墙,放榜之日晨鼓响过之后贡生们就能进位于皇城的景风门,金榜从礼部被簇拥而出,张挂于事先建好的榜墙上供考生观看。
放完榜,紧接着就该发榜贴了。
榜贴是官方文书,由礼部专门的小吏攥写,先列出座主官衔姓名,出生年月日、祖父名讳、私忌日期,然后从状元开始依次罗列考生姓名、年龄、籍贯等信息汇成一册,贴以金花饰之,所以也被人称为金花帖子。得了这个帖子在授予官位之前新登科的进士都只能称为前进士,及第者除了摆宴庆祝、写泥金帖子向家人报喜外还要准备第二轮复试。
中了进士之后有很多事情要办,比如拜见担当主试官的座主、参谒宰相、同年进士之间的各类宴请,等等等等,所以说登科及第只是一个开始,日后的为官之路还长得很呢。
有的乡贡觉得自己考试发挥得不好,常闭门谢客一个人在屋中生闷气,甚至于有人到金花帖子送上门了才知道自己中了进士,难得的大好春光就这么在屋中白白耗过了。
即便是过节,送喜的事还是有人干的,所有的进士都是进士团的潜在客户,所以他们跑腿跑得比谁都积极。
沈三郎左手提着一壶葡萄酿,右手托着榜贴名册前往谢家旅店拜会那位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金榜题名的新科张云轩张进士。
正式的仪仗要到明天官府办公的时间才会到,沈三郎提前一天来找这位张进士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准备,该沐浴的沐浴,该革面的革面,以后可是有官身的人了,可不能像过去当举进士的时候一样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得就出门见人。
好写诗的人多“狂放不羁”,但是进了官场这种随性就必须收起来,贡院的小吏早已抄录好及第者的姓名,将其献给士大夫子弟以备他们应酬交际,兴许再过不久就会有各种邀约接踵而至,进士们以后是要见大人物、大场面的,多准备几套承头的衣衫才不至于在人前失礼。
有宴自然就得花钱,出身寒门的子弟要是没钱也不打紧,可以先赊账,等日后各位飞黄腾达了多照拂进士团就是了。要是郎君心情好想去平康坊会一会都知娘子,沈三郎也可以帮忙搭桥,今日是上巳节,本来就是修禊更衣、改头换面的节日,有他这样的熟客带着出去玩可得剩不少钱,要知道按照秦楼楚馆里的规矩,新郎君头次见娘子缠头可是要翻倍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及第者不论贫富多少都要打赏点喜钱,这也是沈三郎不过节却来送榜贴的原因之一,他临近四十早已娶妻生子,对他来说养家糊口比男欢女爱更重要。
“哟,三郎,又来送榜贴啊”正拿着水瓢洗旅店院门的老板娘一看见沈三郎就笑,每次他来一定是来送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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