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娉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漾清月
乔若初想她天天在相城呆着,寸步不离的,怎么知道杭州的事情,必定是和她玩笑的,咯咯笑了:“我才不管,她要是敢嫁进来,我就离婚。我才不要和别人共处一室呢。”
说完想想不对,偶尔听见林君劢的副官开他玩笑的话,说杭州什么宋小姐等着他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女人啊。万映茹是不是来探听自己的口风的,难道因为自己一直不见喜,林君劢真有纳妾的想法。
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万映茹眉飞色舞地指挥着佣人搬这个挪那个,颇有主内的架势。瞧瞧自己,根本不会操持家务,平时家里做什么,不是林君劢安排下来,就是佣人看着办,加上自己因为体质问题,生育几率渺茫,乔若初瞿然有了危机感。
林君劢回来,见她怏怏地抱着膝坐在沙发上发呆,换了家居服紧挨着她坐下,“我的小夫人,想我了吗?”
乔若初鼓鼓腮帮子,“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要不,你另娶一位贤惠的吧。”
“正有此意。”林君劢故意和她玩笑,一边说一边把她的双足揽进怀里,脱去袜子。
半生娉婷 第102节
她的脚冰冰的,他放在怀里暖着,一点都不嫌弃。
“以前听说男人喜欢三寸金莲,如今我又不是,你还有这个怪癖?”她知道拽不出来,由他揣着。
“听说北大辜鸿名辜大师最喜闻女人的裹脚布,私下里呼之为‘肉香’,我没那么泛滥,只喜欢夫人的莲足。”暖得差不多了,他放下,“一到冬天,你的手脚都是冷的。”
乔若初本想问杭州宋姓女子的事情,他一番柔情蜜意,她再问的话太煞风景,就把话咽下去了。
万映茹把今年准备的年货报给他听,说多准备些东西才有过年的景象,林君劢交口称赞她想的周到,“映茹姐,你不嫁人太可惜了。你看我身边的周副官,一表人才,家里还是个小乡绅,要不要我给你搭个线?”
一听这话,乔若初乐了,“周副官和映茹姐真的般配。”
“呸,你们一唱一和的,我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别开玩笑。”万映茹脸上挂不住,红通通的,和佣人收拾东西去了。
年二十五,乔若初去看了父亲,他比上次淡定了,似乎接受了软禁的生活。
“父亲,君劢说,一杀了许真希,就把您送回妍园,您再忍忍吧。”
“无妨,为父不过是坐着等死,哪里都一样。”
乔若初见四下冷寂寂的,想到父亲无人照拂,回去就将原来在乔家服侍了二十多年的孙妈找了回来,送到乔青崖那边,叫她张罗好父亲的饮食。
乔家发生变故后,孙妈就回了乡下,儿子不孝顺,儿媳妇对她不好,她巴不得出来寻个生路,自然尽心,乔青崖也因为有个说话的人活跃起来。
年三十,林君劢派人悄悄去水月庵把妙仪师太接过来,大约是看在儿媳妇的份上,妙仪师太竟然来了,这是她出家十几年后第一次和儿子一起过年。
第一百六十八章 见面
乔若初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出阁之前,每逢年节,父亲都要祭奠亡母,从不例外。
但是林家,不仅没有林父的照片牌位,也不见妙仪师太提起,好像林家根本不存在林父这个人似的。
私底下,她悄悄问万映茹,人家也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说小时候的事情不记得了。
年初一,林君劢带着她开车去杭州给沈儒南拜年,到了沈家,豪车堆满了蔡官巷整条,熙熙攘攘的登门客,络绎不绝。
声声寒暄拜年中,她见到了宋嫣琦,果然是位名门闺秀,富贵佳人。
林君劢大大方方地牵着乔若初像宋家介绍:“这是在下的太太。”
宋氏父女向她行礼问好,恰到好处的修养一点都不令人厌烦。
“林太太,您看起来年龄很小呢。”宋嫣琦主动和她搭话。
乔若初没有像现下时髦的夫人一样烫成妩媚的卷发,自然挽起的发髻黑波耀目,烘托着不施粉黛的桃花面,如未出阁的碧玉少女。
“是的呢,姻缘来的早,只好先结婚喽。”
“真羡慕您。”宋嫣琦含情脉脉地望了林君劢一眼,笑容淡淡的,带点哀愁。
从那一眼里,乔若初笃定她是爱慕林君劢的,万映茹说的一点错儿都没有。
“宋小姐这样的闺秀淑女,怎会没有好姻缘。”乔若初找了一句蹩脚的话来安慰她,不是故意的,她的心有点乱。
宋嫣琦殷切的目光投向林君劢,他笑着开口说:“我和我太太想的一样。”她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去,秋水般的黑瞳雾气氤氲。
看着她多情的背影,乔若初说:“她对你,当真痴情。”
“生命就这么长,除了你之外,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分给另外的女人,若初,你要明白。”
沈儒南对乔若初相当的好,见面就赠了她一个沉甸甸的红包,说是压岁钱,让她相当吃惊。她还发现他看林君劢的眼神,不同于上下级的关系,完全是一副慈父情怀,两人的身材面容,似乎也有三五分的相似。
她想大概林君劢从小跟在沈儒南身边长大,所以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感情,也谈不上缅怀,所以在家里不祭奠也不提起。
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她瞥见辜婉珈独自坐在角落里,嘴唇比从前薄了些,着装素的不像她从前跋扈的风格。
沈约和她的婚姻出问题的事儿,乔若初是知道的,去年辜婉珈被沈约踢掉孩子的时候,她正巧在杭州过暑假,还来医院探望过她,后来没了他们的消息,乔若初以为和好了呢。
看这光景,辜婉珈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乔若初很好奇,就她所了解的辜婉珈,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能一直跟着沈约过下去吗。
“嫂子,过年好啊。”
正在审视辜婉珈的功夫沈约凑过来与乔若初打了个招呼。
他嬉皮笑脸地把手伸出来:“红包。”
乔若初来之前备好的,她赶紧掏出来放在沈约的手上:“沈少帅,过年好。”
沈约漫不经心地收入口袋中,“嫂子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难怪我林大哥公务一结束就急着往家里赶呢。”
乔若初脸蛋微红,四处寻找林君劢的身影,“多谢沈少帅夸奖。”见她不太好意思,沈约知她出身小户,来不得玩笑,正好有个穿银红色的丫鬟模样的人来叫他,便挽着女孩子的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才从随行副官的口中得知,辜婉珈已经不能生育了,沈家放了个清白人家的女子在沈约的房里,虽然没给名分,但辜婉珈也算是彻底被冷落了。
“君劢,我想找葛神医把个脉。”有这个念头许久了,她隐忍着没说出来。
“夫人,你不要这么紧张。沈约是他沈约,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多心了。”林君劢知她受了沈家的刺激,急着安抚。
“君劢,我知道。说不定身体有了其他的隐疾,看看有什么坏处?”
回到家里,林君劢去书房抽出一张纸给她看,“这是葛慕川开给你的,因为之前的事情,我不敢让你喝他开的药方。”
乔若初拿过去看了看,他不拿给佣人煎药,她不能上自己主动要去,那样岂不是太没尊严。
“君劢,那算了吧。”
“嗯,我不急,还像同你过几年吟风弄月的日子呢。”
春节期间,林家来往的人多,主要是林君劢的弟兄们,妙仪师太不愿意住下去,早早就搬回了水月庵。万映茹不愿意在家里看二人卿卿我我,跟着妙仪师太聆听梵音去了。
乔若初说无趣,林君劢拿出自拟的那份结婚证书来非叫她想一句写上。她的国文基础不好,私塾念的时间短,只好埋头他的藏书里面,希望能找到灵感把欠他的那句补上。
恶补了几天,她对文学实在谈不上敏毓,不要说灵感了,见了诗词歌赋都恨,叫林君劢实在无语。
“我大约要想很长时间了。”她苦恼地说。
“用情太深,一时难以言表,我能理解夫人。”
乔若初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夫人,你今年怎么不画九九梅花图了?”他眨着眼睛促狭道。
别墅里三两棵梅树已经含苞待放,从花骨朵的形状看,是白梅,她不答他的话,跑出去折了一枝回来,插在花瓶里。
他静静地看着夫人摆弄,眼神无比温柔,不知为什么,竟有点怕这样的光景流走的太快,心间莫名地落了些惆帐。
这大约是军人审时度势之后对战争的担忧吧,刚一过年,日本向东北佳木斯的武装移民预示着,对华发动全面战争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了。作为一名地方军事将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怎样的一种命运。
“君劢,你在想什么呢?”
见他看得出神,乔若初好奇地问。
“还不是看你看得入迷了?你大约就是书里说的梅花仙子吧。”
他奉承了爱妻一句,政治这种事情,他是不愿意对她讲的。
“油腔滑调,你明明都没看着我。”乔若初嗔他一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意外
正月十五,他们像去年一样赏灯游夜,子时过去才回到家中。
刚躺下睡着,卧室的电话铃声大振,紧接着外面有人敲门。林君劢腾地坐了起来,接了电话披上衣服就往外面冲。
“出什么事儿了?”
“回来再说。”
哪里还睡得着觉,她穿好衣服起来要出去找林君劢,值班的副官说水月庵那边出事了,已经调派了许多人过去,劝她在家里等着就好。副官还告诉她,沈儒南在水月庵里,大约是被人袭击了。
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冷颤,有种山雨欲来之前的预感。
沈儒南到底是放不下妙仪师太,昨天从杭州赶过来,晚上趁着无人来水月庵和妙仪师太说说话。
谁知道刚进门没半小时,就被人打了冷枪,虽然以他的敏捷没有受伤,但考虑到自己只带了两名副官,他还是护着妙仪师太从水月庵内出来准备上车回到城中安全的地方,哪里知道刚一出内门,子弹就从四方射了过来。
暗中护着妙仪师太的人见情况不妙,立马过来保护,没想到和妙仪师太在一起的竟然是沈儒南。这可非同小可,他们一边玩命抵挡子弹一边派一个人跑出去通知林君劢。
沈儒南的副官护着二人往外面撤退,谁知道刚一出庵门,外面还有一拨埋伏的人,黑暗中交起火来,眼看就要丧命,周玉成帅先带人赶了过来,从后面打散了围住沈儒南和妙仪师太的人。
可能是事先做了周密的计划,不管周玉成的人怎么打,他们死死盯着沈儒南和妙仪师太打,林君劢带人赶到的时候,他们见势态不妙,直接引爆了埋伏在水月庵里的炸弹。
火光震天之后,多年来香火旺盛的水月庵被炸得七零八落,许多来不及跑出来的小尼姑,被炸死在里面,肢体横飞,惨叫连连,惊得人魂飞魄散。
乔若初在城中都听到那边一声巨响,险些震得她跳了起来。沈儒南为了保护妙仪师太中了一枪,在胸口腋下的位置,已经走不稳路了。林君劢叫魏同生护送他赶紧到医院救治,他带着周玉成前去围剿袭击的人。
他一个闪身击毙了几名对方的人,另外有一人中弹,听见有人喊徐处长,周玉成反应过来,立即击中火力朝那个方向射击,对方人员抵挡不住,死的死,逃的逃。腿上中弹的徐鸿声被丢在那里龇着牙乱叫,周玉成的人没怎么费事就把人抓到了。
“呵呵呵呵,你们不敢杀我的。我是党国的人。”
林君劢似乎不太相信人就这么被抓到了,逼近一步,确认是徐鸿声本人后骜然:“不敢,你这狗命,怕脏了我的子弹。”
“哼,你不过是沈儒南和妙仪老尼姑苟且出来的野种小儿,好意思腆着脸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呸!”徐鸿声阴鸷的声音划破十五的夜空,比刚才的爆炸还要震裂耳膜,在场的人,顿时如中了邪般呆默。
周玉成提枪要灭口,被林君劢一脚踹倒在地,“人押回去关起来。”见他比平时还要沉冷三分,手下的人个个噤声屏气,推搡着徐鸿声先退了下去。
唐谷把周玉成搀扶起来,为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头向林君劢说:“参谋长,有些话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回去吧。”林君劢抬头扫了一眼苍穹皓月,气度幽寂。
这次抓捕到徐鸿声,意外的成分多,代价也大,沈儒南以自身做了诱饵,林君劢半路才杀了过来,倘若不是侥幸,恐怕这对父子今生没有相认就相隔阴阳了。
“送您回家吗?”唐谷小心翼翼地问。
“妙仪师太呢?”林君劢的声音嘶哑,嗓子里像堵了痰似的。
事发突然,刚才激战的时候只顾着抓人,没有人注意妙仪师太的行踪,被他一问,司机激灵想了起来,调头去水月庵。
大火已经被赶过来的警察扑灭了,清理出五六具被炸死或烧死的尸体,妙仪师太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着往生咒。
“母亲,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您先跟儿子回去吧。来日再修缮起来。”林君劢跪在她面前恳求。
妙仪师太像不认识他似的,一声不坑,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林君劢站起来在水月庵里转了一圈,哪里还有能安放床榻的地方,便抱起妙仪师太往车上走,“母亲,儿子只好忤逆您了。”
昔日香火繁盛的水月庵,一夕之内,焚于爆炸起火,次日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扼腕涕泪。
乔若初本来就没睡,一直没消息,她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听见动静,外衣都没披就跳了出去。
半生娉婷 第103节
见林君劢把摇摇欲坠的妙仪师太从车上搀扶下来,赶紧上前去帮忙。妙仪师太状态极差,面呈紫色,她推开林君劢和乔若初的手,扶住身旁的栏杆,忽然一弓身,喷出大团的鲜血来。
多年修行茹素之人的鲜血不腥,带点甜味,晕漫在空气中,洇得乔若初骨髓生痛,想逃开。
“请个医生到家里来吧。”她问。
唐谷看了一眼林君劢,见他示允,忙叫人去请。
“夫人,今夜你辛苦下。”他留下两名随从,吩咐驱车去军医院。
乔若初和佣人把妙仪师太搀进房里服侍躺下,等了一会儿,万映茹和医生一前一后匆忙赶到,折腾到头鸡啼晓,才松了口气。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医院里伤的是什么人?”她叫来一明副官询问。
“是,是沈司令。”虽然事发后林君劢下了封口令,暂时不准对外泄露沈儒南受伤的事情,但小副官不敢对乔若初撒谎,只好照实说了。
“沈司令怎么会在水月庵?”
“这个属下真的不知道。”小副官昨夜刚去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后来徐鸿声说到林君劢身世的时候,他大致猜到了,不过这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乔若初也不追究细问,叫佣人多准备些好消化的早餐,她要叫人送到军医院去。
第一百七十章 身世
沈儒南被人击中心脏附近,险些丧命,还好救治的及时,手术后就醒了过来。
林君劢坐在他的床边一言不发,表情凝滞的可怕,沈儒南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吃力地说:“劢儿,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命都是你给的。没有你,我只是一坨狗屎。”
“劢儿,你母亲呢?”沈儒南这辈子,何尝像现在这样好脾气过,语气那么温慈。
“通知沈少帅吗?”林君劢站起来要出去。
沈儒南摇摇头,“通知宋玉汀处长,让他来相城见我。”
出门的时候乔若初派人送来了早餐,林君劢示意护士拿进去,他还是要回去的,并不想和这位隐藏多年身份的父亲相处。
林君劢走出医院,曙光大亮,早春的清晨格外芬冽,鸟鸣一叹三咏波折热闹欢腾,他深耸了眉峰,静候即将到来的舆论狂风。
家里面乔若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浓密蜷长的睫毛如蝴蝶静止的翅膀,林君劢走到她身边俯身轻吻,没有弄醒她。
“君劢,发生什么事儿了?”万映茹一改往日的悠闲淡然,语气生硬不安。
“家丑。”他摆摆手,压低声音不想吵醒乔若初,抑或不想提起昨晚的事儿。
万映茹把他拉到餐桌旁坐下,“林姑母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药也不肯喝,你吃了饭去劝劝吧。”
“念了这么多年佛,照样过不去自己的心魔。随她吧。”知母莫如子,他知道母亲的心结在沈儒南身上,旁人再怎么劝,也没用。
妙仪师太和沈儒南当年的事儿,万映茹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林素颐当年被人骗了,终日抑郁寡欢,生下一子后未能得到夫家认可,不久得了疯迷之症,家道也随之败落,幸好被一老尼姑救走,没过几年就随着老尼姑出家了。至于被谁骗了,她也不知道,据说那人是个扛枪的,心黑手狠,当年知情的人都被灭口了。
后来她被林素颐母子收留之后,曾经见过沈儒南给林素颐母子送钱,那时候年幼,她没做过更多的猜测,只觉得老天有眼,到底不忍心林君劢这个弟弟受苦。今天看了,当年瞒着家中有妻,欺骗林素颐为妾的男人,就应该是沈儒南无疑。
万映茹不知道林君劢知不知道这些事,不敢说出来,生怕他们父子反目。
“也许当年,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君劢,好在你的父母都在人世,这才是最大的幸事啊。”王映茹苦口婆心地劝他。
他没吃几口早晨,一盏茶的功夫,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满了,万映茹拿了个干净的换给他,“我同你讲话呢。弟弟。”
万映茹想让他开口说话,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林君劢不肯多言,许久,他灭掉烟头,走过去抱上正在睡觉的乔若初上了楼。
“你回来了?”乔若初惊醒了。
“嗯。想你。”他把头埋到她怀里低喃。
乔若初第一次见到他眸中的沉闷、不安、迷惘,甚至还有自卑,她把他的头拥在自己怀里,“沈司令很严重吗?”她第一反应是沈儒南的伤势。
她隐隐约约猜到妙仪师太和沈儒南关系不大寻常,但没有疑心到林君劢身上去。
“他死不了。骗了我这么多年,装的真好。”
“君劢,你吃早饭了吗?我去端上来。”联想到沈儒南对他们的种种,大概猜到了林君劢和他的关系,乔若初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下楼,就看见万映茹拿着报纸在发呆,大约是看到了与昨夜相关的花边小新闻吧。
端了两份丰盛的早餐上去,推开门,见林君劢仰躺在床上,眼神涣散,极端萎靡不振。
乔若初拿东西给他吃,他温柔地推开:“我不饿,你吃。”
说完一会儿他又坐起来从后面抱住正在吃饭的妻子,靠在她柔弱的肩头。
“听我的话,把早饭吃了。”乔若初像哄孩子般。
他顺从地给了她个面子。
“夫人,如果某天,我身败名裂,你会离开吗?”他问她。
“君劢,你好好睡一觉,把事情处理好。平静下来,好不好?”面对他的不正常,乔若初心慌起来。
他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陪着我。”
乔若初本想去看看报纸上都发了些什么新闻,他不肯她离开半步,她也只好留下来安抚他。
上午十点不到,电话就响个不停,一声比一声急躁,林君劢不接,也不允许别人碰。后来副官们架不住了,上来敲门,他才燥怒地出去。
昨夜的事情在明面上其实没起多大的波澜,毕竟,沈儒南没死,不过是烧了座水月庵而已,以他们的势力,找个理由压下极其容易。
但是私下里,人们疯了一样议论沈儒南的私生活和林君劢的出身,半天不到的时间,坊间炸开了锅。人言可畏,沸沸扬扬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不好把控。
“水月庵的善后处理好了吗?”他一下楼就点上雪茄,质问周玉成。
“尸体都掩埋掉了,幸存者暂时安置到别处着人看管,庵里的修缮工作很快就展开。”
他手下的副官,不仅忠诚,而且做事谨慎细致,这点很让林君劢省心。
根据他们掌握的线索,很快抓到了水月庵常随在妙仪师太身边的小尼姑静惠,魏同生亲自审问,上来小尼姑刚要抵赖,他就命手下把人打了个鲜血淋漓,着实暴虐。
“听着,我现在时间要紧,把你知道的全倒出来,否则,老子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你和梦娘,以前是手帕交?”
他审问之前就得到消息,这个静惠从前是堂子里的人,后来不清楚为什么遁入了空门,但和梦娘认识与否,并没有查到。想到二人均搅合到军政府的事情中来,魏同生想诈她一诈。
提到梦娘,她好像扛不下去了,牙齿打颤,惊恐地掩饰,“我不认识什么梦娘。”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复杂
“先把她手上的皮剥了。”魏同生见她还不老实,彻底没了怜香惜玉的心,铁定要用酷刑撬开她的嘴巴。
行刑的人才隔开手上的皮肉,静惠就吓得昏了过去。被冷水浇醒,她语无伦次地叫着:“我说,我说,求你们……”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魏同生叫人给她上药,并准备好录音笔,等她醒来招供。
再次醒来,静惠再不敢兜绕圈子了,通通招了出来。
几年前,她和梦娘一起被人卖进了堂子。因为不肯接客,被老鸨子整日打骂,恰好碰上方平山,出手包了二人半年,但对她们并不近身,只是防止老鸨逼她们接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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