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娉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漾清月
辜骐搭在乔若初腰上的手稍稍动了一下,这时,舞曲也正好到了末尾。他绅士地说:“夫人,我该走了。祝您平安愉快。”
“辜公子,你好像不是单纯的生意人。”乔若初已经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辜某所做的,多半是为些蝇头利润,让夫人见笑了。”辜骐谈笑自若,做了个告辞的礼节,闪身而去。
乔若初也笑笑,目送他而去。
“徐主任,辜骐和那个日本女人先后出去,要不要跟踪?”灯光很暗的角落沙发上,徐恩曾的下属秘密汇报。
半生娉婷 第133节
“那个女人,确定是日本人?”
“是。我们的人已经跟踪她很久了,她应该是日本军方潜伏在重庆的间谍。”
“秘密监视。”
徐恩曾眯起眼睛夹了一颗烟衔在嘴上,烟支随着他的话音上下抖动。
“哎,你记不记得,几年前陈梵有个同学,一直想走我的门路,后来怎么就没下文了?”
“属下听说,此事和林军长有关。”
徐恩曾被烟雾呛了一下,小咳一声,脸上的表情令人费解。
“林夫人真是个美人啊,又有这样的好气质。”
许久,他望着乔若初的方向,幽幽吐出一句。
乔若初和辜骐分开后,又略坐了一会儿,远远瞥见夕诺来寻她,赶忙走过来和徐恩曾告辞。
徐恩曾不大待见文人,对夕诺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看见乔若初自然地和夕诺靠得较劲,面上大大露出惊诧。
这惊诧,有些故意让人读出来的夸张。
夕诺扶了扶眼睛,只待乔若初和他寒暄完毕,就转身出来。
“托林夫人的福,我今日也见到了这样大的人物。”走了几步,夕诺拖长声音揶揄。
“姚大哥快别笑话我了。”乔若初一离开徐公馆,就忧心忡忡的。
辜骐突然出现,徐恩曾的热情,都让她有点不知道头绪,不知道表面平静的生活又会横生什么枝节。
二人借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走回学校。
在战后方的重庆,乔若初和别的将领家眷比起来,是很低调的,她不带仆人,没有司机,吃住都在学校,几乎很少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露面。
贵夫人们常去的理发店,洋装店,她也从不涉足。平日里,她就几身从法国带回来的半新不旧的洋装换着穿,外套的颜色以灰和黑居多,打理得整齐,显得她成熟而稳重。
只是和外表光鲜的女眷们一比,就又老又土,上不得档次。
乔若初每次出门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由得恍然里一场大悟,呀,才二十二岁呢,正是要为悦己者容的年龄。
她赶紧摸出身上的玉底菱花小镜,放到脸前,夹层里是一张林君劢的半身照片,乔若初细声自言自语:“穿什么你又看不见。”
照片上男人如墨的烺眸盯着她,嘴角有那么一点点笑意。
十几天之后,辜骐又不约而来。
他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灰色围巾,黑色的双排扣风衣,黑皮鞋,出现在中央大学的校门外。
“林夫人。”
“辜公子还有事吗?”
乔若初诧异地问,上一次,他承诺不会再问起《龙穴陵记》的事情。
辜骐走近她,手掌半摊开,瞬间又快速阖上。
一刹那间,乔若初瞟见一只玉含蝉。
“夫人见过此物吗?”他问。
乔若初略一沉思,放低了声音说:“记得辜骏公子的一位病人无力偿还医药费,拿此抵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奇赠
说完,她疑惑地看着辜骐,不知道他究竟意欲说什么。
“没错。夫人有所不知,此物当年被家母隐放于佛堂,不料被家父发现,遂换了一枚。后来朱麻子向我大哥索求此物,家母不知情之下,就把那枚假的给了我大哥。”辜骐说到这里,停下来,微笑着。
听了他的话,乔若初更加迷惑不解。
这和他来见她,有什么关系呢。
“朱麻子拿着那枚假的去了青帮,本来好几年平安无事,直到青帮有人投靠日本人,将那枚假的玉含蝉献出去,才有人认出来。”辜骐的声音更低更轻,出了他的口,只入了乔若初的耳,“许真希还活着,他投靠了日本人,如今正四处为日本人鉴定玉器古物。”
一提到许真希这个人,乔若初立刻警觉起来。
这个人,就跟带瘟的老鼠一样,四处蹿腾,林君劢数次追捕,都让他逃脱,如今又和日本人勾搭起来,不知要祸国殃民多少次。
“许真希现在在哪里?”当年乔若初被他害的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竟不得报。
“相城沦陷后,他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做了维持队的队长,成日里耀武扬威的,背地里人人恨他,却又不敢惹。”
辜骐唏嘘地说。
闻听许真希人在相城,乔若初悬起的心稍稍落下来一些。
“那么辜公子是担心他到重新来寻我吗?”
世人都知道许真希想挖皇陵都已经成魔怔了。
“日本人觊觎中国文化不是一天了,就算他们不寻找皇陵施工图,勘舆方面的,他们决然不会放过。”
辜骐和日本人接触很久,他不关心政治,只是对这位大哥曾经痴情的女子,莫名地好感。
也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日本人笃信风水一说,尤其相信中国从前的皇家关于龙脉的研究,他们军方每占领中国一寸土地,后面都跟随着日本官方派遣而来的风水师,据说一发现某地有龙脉之气,立即在地图上标出,秘密送回国内封存。
不过这都是私底下的传闻,到底有没有这一回事,不得而知了。
但是,日本人觊觎《龙穴陵记》多年,这是不容怀疑的。
“谢谢辜公子提醒,不知公子可有良策应对吗?”
乔若初问。
辜骐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他们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口哨之声,柔柔的,像二八女子贝齿间发出来的。
“夫人,我今晚动身前往上海,不知何时能再相逢,保重。”他使了个眼色,神色如常,伸出手来和乔若初握手言别。
乔若初立刻会意,莞尔倩然,“辜公子一路顺风。”
辜骐走后,乔若初将有点凉的双手插到大衣的口袋里,忽然摸到个东西,那感触,对了,就是刚才他拿在手里的玉含蝉。
乔若初胆子不大,知这东西是古人下葬时期含在嘴里的,无端感到毛骨悚然。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到了自己宿舍楼下,徘徊两步又退了出来转而向后面夕诺的住处走去。
敲了许久的门,里面没人应,许是夕诺不在。
乔若初失落地正要转身走开,听见“咯噔咯噔”有人缓慢上楼的声音,她的心缓缓定下来,期待地望着楼梯方向。
“姚大哥。”
“若初。你怎么来了?”
夕诺低着头,专注地一脚一脚往上走,冷不丁被人招呼,身体打了个趔趄。
“来找你寻本书。”
乔若初灿烂地笑着,眼睛里却流转着微微的惶恐。
夕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掏出钥匙来打开门,“来,进来找。”
一进去,夕诺和往常一样,虚虚掩了门,拖着不太方便的腿脚去招待乔若初,“我腿脚近来灵活多了,你看出来没有?”
总要有个开场白。
“是是是,看出来了。”
乔若初心不在焉地安慰着他。
“怎么,有事?”
夕诺端了两杯茶过来,两个人面对面促膝坐着,他放低了声音问。
“辜骐来过,他说相城从前的一个盗墓贼没死,投靠了日本人。”乔若初担心地说。
她真怕许真希哪天真的出现在面前,逼她交出《龙穴陵记》。
“有这事……”夕诺脸上的笑意顿时减了一半,乔家的事,他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他沉思了片刻,轻轻拍了一下乔若初的袖子,“相城那边的情况,我们暂时不知。别人说的真假,也无处验证。不必过于忧心。”
许真希现在有没有还在觊觎乔家的东西,他不知道。但是辜骐,他都找上门来了,他的话,怎么能信。
夕诺怕是辜骐使诈,给这里来个敲山震虎什么的,好让乔若初暗地里转移东西,他们再趁火打劫,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夕诺年龄毕竟长些,这种事情,他认为自己比乔若初考虑得更周到。
“你看这个。”乔若初将口袋里的玉含蝉掏出来放到夕诺面前,“辜骐给我的,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给我。”
“他这次来的奇怪,明着是告诉我许真希的事情,走的时候却把这个悄悄塞到我的口袋。”乔若初觉得辜骐的行为太过反常,却也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枚玉含蝉,可是价值不菲。
这么轻易地给了她,连招呼都没打一个,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玉含蝉,玉含蝉,他难道要告诉你什么?”
夕诺拿起来反复端详。
极好的羊脂白玉温润如凝脂,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天地间精华才化得成一件完美如斯的宝贝。
乔若初摇了摇头,她也想过这种可能,可种种猜测都不能自圆其说。
夕诺翻来覆去地揣摩,“你再想想,他有没什么暗示?”
把辜骐当时的情况回忆了一遍,她还是什么特别的细节都没想起来。
“他好不是一个人来见我的……”乔若初更加不解,“我当时好像听到一声口哨,他就告辞了。”
“口哨。”
“嗯。”
夕诺眼睛忽然一亮,慢条斯理问:“这样若初,咱们不管这个辜骐有什么目的,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乔若初心里早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找来麻烦,试探着问:“捐出去,换了钱用于抗战,如何?”
“对。我也想说这个法子。”
半生娉婷 第134节
夕诺思忖,这东西也不是辜家的。
许真希的人把它从老祖宗嘴里扒拉出来,本身就是孽,不如用得其所,了结这子孙不肖之罪过。
“中央政府门口成日摆着募捐箱,明日你同我去吧。”
乔若初想尽早将这枚玉含蝉出手。
次日上完课,乔若初和夕诺先去茶具店买到一套紫砂仿古茶具,路过中央街道的时候,乔若初拿出一些钱,塞到募捐箱里,不经意往里面瞥了一眼,见里面躺着不少金条之类的贵重物品。
她欣慰地出了口气,还是有人为抗战慷慨解囊的。
过了几天,《中央日报》发文说有人匿名向政府捐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玉器用于抗战事业,为此,政府谨代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向这位匿名捐献者表示感谢。
见诸报端,乔若初注意到了“浴血奋战”一词,想到林君劢,接连几日,她都精神恍惚。
归国后她亲历武汉战区日军疯狂的空袭,亲眼看着丰神俊朗的丈夫在一场鏖战下来之后,清点阵亡官兵名单时候的形容枯槁,那种狠绝的眼神,很好地告诉她什么是浴血奋战。
“姚大哥,也不知道君劢在江西那边怎么样了,你陪我去买几件冬衣寄过去吧。”乔若初下了课,和夕诺走在中央大学的小路上,忧心忡忡。
第二百二十三章 短聚
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来得特别急速。
元旦方过,就阴雨连绵,暖阳许久不曾光顾战时的陪都重庆,生活在那里的人宛如要发霉了一样。
站在雾气和阴晦交织的中央大学教学楼上,远处可见黑黢黢的山城影像,乔若初的心头满是阴霾。
林安在的欧洲也不太平,德国对战争日渐狂热,法国人心惶惶。
冯燕尔发来电报,中说他们目前很好,只是一旦形势有变,他们全家可能会返回国内。
林君劢收到乔若初寄的冬衣后立刻写信回来,信中说,目前赣北战场上,中日两军尚未大规模开战,基本上处于相持阶段,嘱咐妻子不要太过担心。
他说前段时间父亲沈儒南秘密办了件事,派沈约夫妇带几名心腹悄悄前往法国,和冯燕尔一家接头,一则保护他们人身安全,二则林安终究是沈家的子孙,没有自己人在身边,他们在国内,如何安心。
乔若初收到信,忍不住流下泪来,是高兴的。
她的林安,很快会有亲人在身边护持。
知道沈儒南对林安的爱护,乔若初内心有些过意不去。
她来重庆快半年了,一直没有和沈儒南见过面。
这说起来有些不合礼节,一则是林君劢因为妙仪师太的原因,心存芥蒂,上次回渝,父子二人在电话里起了龃龉,各自拉不下脸面登门。二则乔若初自见了辜骐之后,几乎很少单独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和夕诺一起,显然,去沈儒南府上极不方便。
乔若初思忖,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时间去探望下沈儒南。
一放寒假,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农历年了。
也不知道林君劢会不会回来探亲。
非常时期,对此,她知道不能抱太大的期望。
学生们陆续离校之后,夕诺想去一趟上海探亲,他买好了船票,走之前被乔若初好歹劝阻下来,“你腿脚不方便,又是名人,不好伪装,万一落到日本人手里怎么办。”
“唉。”夕诺跺着一只脚气道,“你说,若初,林军长他们什么时候能把日本人打走?”
乔若初抬头凝望了一眼天空,阴霾未散,似乎预示着国运艰难,她的心往下沉去,叹气喃语,“我也不知道。”
眨眼到了年二十九,陪都重庆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从街头望过去,家家户户的红灯笼和对联在阴霾的寒冷天气中散射出淡红色的光晕,连成一片,给人心添了些许暖意。
乔若初前几天从中央大学宿舍搬回林公馆,请了两个佣人把公馆上下内外打扫装饰了一番,在门口高高挂上红灯笼,为冷清的公馆平添了几分喜气。
中午,夕诺坐着人力车过来,说他一个人呆着太过凄清,早饭尚未混上,再不来这里蹭口饭吃,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恰巧林君劢几位副官的家眷在这里玩乐,听见夕诺的话,都哈哈笑起来。
魏同生的儿子虎虎已经懂事了,听说夕诺饿了,把自己的饼干递过去,“伯伯,你吃。”
小孩子憨头憨脑的可爱样儿乐的大人又是一阵朗笑。
“姚大哥,含梅姐,我备了些年礼,想去看看君劢父亲。”吃了午饭,乔若初想趁着大家都在,一起到沈儒南府上问候一声。
“走走走。”
乔若初一呼百应,叽叽喳喳的都说要去。
还没出门,就听见门口响起汽车的声音,室内的喧杂突然生生被切断了,女眷们都伸着脖子望出去。
车门打开,一双军靴最先落地。
乔若初奔了出去。
后面的人瞬间反应过来,也都跟着跑出来。
“君劢!”
“玉成!”
“同生!”
“…..”
女人们开始抽泣,归来的男人们一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牵住妻子的手,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相互看着。
“时间紧,兄弟们都各自回家吧。”林君劢沉声说道,也不拘宾主礼节,径直把乔若初拉在怀里拥着。
他看到夕诺的时候,还是稍微惊讶了几分。
“林军长,你回来的可真巧。不打扰你们夫妻团聚,告辞。”夕诺嘿嘿笑了起来,这下好了,他彻底没地方去了。
“姚兄,来,你闲人一个,进屋坐坐,聊会再走。”
“不了,这不刚蹭完饭,改日再来,改日再来。”夕诺连连摆手,拖着一条不方便的腿快速告辞。
林君劢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有些遗憾地自责,“当初我要是不同意他参军就好了。”
“他的脚还有治吗?”
乔若初握紧了丈夫的手,沉重地问。
“不大有希望。”林君劢沉思瞬间答,“时间长了。”
“正巧你回来了,一会儿咱们去看望下父亲吧。”乔若初指着已经准备好的年礼,媳妇样儿十足。
林君劢剑眉一挑,烺烺星目忽然变冷,“不去。”
“去吧。”乔若初温柔地看着丈夫,“看在他爱护林安的份上。”
“我想想。”
林君劢的语气明显在敷衍。
妙仪师太一日没有消息,他就一日不能原谅沈儒南,并不可能因为他安排沈约前往法国照顾林安就抵消掉了。
乔若初见丈夫又黑了一层,脸上的棱角变得过分明显,她心下刺刺的疼,哪里还有心思和他发脾气使小性子,只好由着他了。
他不愿意去就不去吧。
“君劢。”乔若初给丈夫倒了杯茶,眼眶通红,“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无知觉间,竟泪如雨下。
几个月不见,期间彼此的思念,尽在不言中。
林君劢放下茶,握着她的手,觉出她的手有些凉,用力了一些,沉着声音说,若初。
他看着她,神色十分专注,她的面庞笼罩在冬日午后的暖阳中,如玉琢般明澈,比之从前,知性气质倏然而生,林君劢心里一喜,“夫人,日后仗打完了,我给你当学生去。”
听说她的课讲的精彩极了,作为丈夫,他都无缘见到她在讲台上的风采,真是憾事。
“贫嘴。”
乔若初听了他的话破涕为笑,真有一日仗打完了,她就不教书了,回到相城,相夫教子,和他长长久久地呆上一辈子。
“君劢,去年年底我见到辜骐了。”
“辜骐?”
林君劢额上蹙起一道浅浅的纹路。
“嗯。他是专程来重庆找我的…..”乔若初将那次见面的事情和玉含蝉的来去统统对林君劢说了一遍。
“辜骐为什么要把它悄悄给你。”林君劢好似自言自语,覆着一层薄茧的手指在妻子手上一下下敲击。
“不知道。”乔若初摇了摇头,迷茫地回应丈夫,“以后有机会见面,问他本人吧。”
她和夕诺想了这么久,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辜家,辜骐。”林君劢沉吟了片刻,抱起妻子,“事出反常,必然没那么简单。”
乔若初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算了,既然东西已经捐出去,就不再想了,我的人会保护好你的安全。”林君劢一转念,担忧辜骐背后的人会对乔若初不利。
“不,君劢,你的人你都带走,我会提高警惕的。”乔若初赶紧推辞,她可不敢把他的副官人等留下。
林君劢抬了一下浓眉,没应妻子的话。
沈儒南当割据一方时候发展起来的心腹情报人员,后来都没进入国民政府的编制。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们父子在养着,迁居重庆前,沈儒南遣散一批,剩下几十名忠心耿耿的,秘密跟来了重庆,一小部分人在林君劢的手上。
他在外面打仗没什么用得到他们的,乔若初在重庆,他想着比相城安全很多,于是就没动用人着重保护她。
这次回来听说了辜骐的事,他有点后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又离
林君劢赶了一夜路,和乔若初在沙发上说了半晌话,困意很浓,眼神变得直滞。
见状,乔若初劝他去房里休息,他将长腿往沙发上一翘,双手交叉在脑后躺下,“这里就好。”
说着,就进入睡眠。
“困成这样。”乔若初嘀咕着,从卧室拿了一床毛毯过来搭在他身上。
她蹲下来,将丈夫的军靴扣子解开,轻轻褪下来,一股异味散在空气中,她嫌弃地甩了甩鼻子,心里却是异常的充实。
林君劢睡中感到妻子的小手在摆弄自己,笑了下,很是少爷本色地将另一只脚也伸了过去。
半生娉婷 第135节
“可厌。”乔若初慢声嗔道,却是细心地将丈夫的双脚放到沙发上盖进毛毯里。
明天是除夕,乔若初思忖了一会儿,给佣人们提前发了红包,打发他们回去过年。
家里只有他们二人,简简单单的,还是由她亲自来操持吧。
佣人走了之后,她见林君劢睡得酣沉,便拿了些钱,轻轻带上门,走着去街市上添置年货。
她主要想买一些江南特色的佐料,这大少爷吃不惯西南的菜式,西湖莼菜汤,东坡肉,青梅虾仁等杭帮菜才合他的胃口。
他尤其不能吃辣,上次在武汉的时候,林君劢就有一次吃辣被呛到,很狼狈地红着脸,鼻涕眼泪齐下,气得差点把捉弄他的副官一枪给崩了。
街上,很多店铺都已经歇业了,乔若初走了好几处,才买到一包青梅干。
嘉陵江的鲜鱼倒是很好,她买了两条,杀了一条,留下一条活的明天做菜。走到半路,被杀的那条鱼扑棱起来,吓得她差点失手将袋子丢在地上。
说起来,乔若初来重庆之前,几乎没烧过饭。
当了女先生之后,学校饭堂的饭吃不惯,她才临时在宿舍里搭了个小灶,每天给自己煮点吃的。
“林夫人。”
一辆深绿色的吉普车在路边缓缓停下,徐恩曾满面春风地从后座上下来,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头发向后梳的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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