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
作者:秦问水
长寒心中唯一的温暖死了,长寒的心也随他一起死去了!
忘年 第一篇:一霎车尘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伴随着历史遗留下的钟声,上扬帝都,又一次在烟雨蒙蒙的晨晓中苏醒。今天是个好天气,江碧白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出门。
护城河边的石林如同护城河里的水,几千年来历经风雨,却还是一如最初的模样。低沉而婉转又深情而悠远的声音从石头林中传出来,这是江碧白整个少年时期的梦,一个看似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梦!
那一年的上扬帝都,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那一年的上扬帝都,一霎车尘生树杪,陌上楼头,都向尘中老。
神女峰下,一场无妄的灾难,江碧白明媚张扬的少年时代结束了,父母的离世成了碧白心中永远的痛。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几十年来相濡以沫的生活,至死纠缠在一起的臂膀,托举着碧白生的希望,梦中的碧白惶恐又无助。
神女峰脚下江水绵延两千里、远古的黑暗四万八千岁,可有那灵魂在夜晚哭泣?未及束发之年的江碧白从不知道一个人茫然无措的日子是这样的孤单凄冷……
父亲的忘年之交,一个干净的男子,乘火车一路北上,从千里之外来到神女峰。这是江碧白的救赎,他会带自己离开神女峰、离开和父母隐居多年的地方。
父母对于身边事物的喜爱过于随性、毫无章法,只有卧房中的那幅字画是家里的宝。毫无冲击感的画面,纠缠在断崖边的一缕发丝,右上角一句题画诗”与其在悬崖边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父亲常常对着它一看就是整个下午,看到那幅画时母亲会告诫自己”要把握好自己的幸福”。
所以见到长寒后的碧白,相信爱情是一眼钟情、两眼倾心的。
上扬帝都槐花开得灿烂,像雪一样的颜色、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傲然的姿态迫使人睁不开眼睛。长寒,带碧白来到上扬的人、父亲的忘年之交、碧白的师父,负手立于槐花树下,在一片槐花雨中唱道:”凉风木槿离,暮雨槐花枝。并起新秋思,未得故人诗”。
长寒送给自己唯一徒弟的礼物,”雾雪初霁,一揽风华。”江碧白,字雪华,长寒一生唯一的弟子!
雪华,和师父”长寒”一样,带点清冷色彩的名字,碧白很是喜欢!
忘年 第二篇:暮雨槐花
上扬帝都四大才子之首、古文界集大成者的长寒是具有传奇色彩的。短短几年的时间便从毫无名气到如今的一代文学大师,而他也不过将将三十多岁。他没什么朋友,更不曾听说过有亲人,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使得他像纱雾下迷蒙的影子,看不真切、却又想深入了解。
长寒安排江碧白入了上扬帝都的高级中学,从一年级开始学起。
这是江碧白第一次进入学校,与众多优秀的同学相比,江碧白是个独特的存在。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江碧白未尝世间人情冷暖,不谙世事的少年只得一个人无措地蹲在角落舔舐着孤单的伤。
周末的晚上,长寒是在学堂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江碧白的,看着他抱着书包卷缩在墙角,无助的摸样像极了一只被人遗弃的猫。长寒冷硬的心还是软了一寸,蹲**抚着少年的肩,拿出手帕为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轻轻地问他怎么了,然后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面对着不同的人,可这一切在长寒的心里都是那么的珍贵、清晰,是他这一生最美的回忆。
趴在师父背上的江碧白是幸福的,昏沉的睡梦中不再有同学的嘲弄、老师的冷眼、对陌生事物的茫然。路边的西洋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泽,路上的影子被拉的长了又长,静默的黑夜是沉醉的人最安全的保护色。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长寒习惯了在周末去接江碧白回家。
长寒的家,一直以来从未有人涉足的地方,长寒一个人孤独的享受着生活。孤独也是一种习惯,寂寞在牢笼里咆哮,习惯了做孤独的伴侣。
夜晚的台灯下,一高一低的影子坐在书桌边忙碌着各自的工作,窗外的月亮撒下银白色的光辉,如上扬的桐花般圣洁。沉醉于诗书中的长寒是不会分神的,如果他能够偶尔抬起头的话,就可以发现对面那一双饱含深情的眼中,深沉的爱恋了!
夜深时,神游于诗书中的长寒魂魄回转之际,看到的就是江碧白安静的睡颜,不时地砸砸嘴、偶尔皱一下眉、细碎的头发被夜色中浓烈的风吹得飞扬,一如多年前的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年!
长寒的心有了一时间的迷乱,过往的一切逝如烟火、在回头便只有短暂的回忆!抬头看月上中天,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无声的抱起睡梦中的”他”到卧室,替”他”盖一床舒爽的棉被。
上扬帝都,晨曦初露,护城河边的石林中时而传出的两道声音,好似给文字插上了翅膀,任它四下飞翔。
微蓝的天空中,你和云朵一样的柔软,轻轻触动着柔嫩的花瓣。
忘年 第三篇:夜尽天华
五年的时间短暂的来不及给上扬任何历史的冲击,街上的槐花一如五年前开得灿烂。但五年的时间对江碧白来说却似浪里淘沙,当年只会趴在师父背上哭泣的小少年,如今已然是上扬帝都有名的少年才子,朝夕相处中,长寒赋予了江碧白诗意的灵魂。
“凉风木槿离,暮雨槐花枝。”“诗人雪华,上扬帝都四大才子之首长寒的徒弟,其文笔清丽、用词典雅、古朴中又有着一股肆意的洒脱。”
他的诗风花雪月、柔情款款、似纤柔的月光铺在湖面上,”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他的诗空灵飘逸、如冬日山泉厚重的冰层之下的冷水般清冽,”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不过,他的人如他的名字一样高贵典雅,却也如他的名字一样地高冷。
“雪华!饰月流云花如雪,夜尽天华唯一人。”他和他的师父一样的神秘、一样的令人好奇!没有朋友,从不见有亲人来往!
“雪华,你不应该一直跟在我身边,要出去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玩,交个朋友!”
毕业之后,江碧白便一直跟在长寒身后,像春天里的菟丝子粘在头发上、扒都扒不掉。
“师父,我不想出去,不想和别人玩。我就在这儿看书,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的,不会打扰到师父的,不要让我出去好不好师父......师父......”
江碧白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拽着长寒的衣袖摇个不停。和长寒相处五年,江碧白也算是摸准了长寒的脾性,时不时地拽着师父的衣袖撒个娇、扮个可怜状,如此战况下长寒总是很快的败下阵来,大手摸摸江碧白毛茸茸的脑袋,面色无限温柔而宠昵,眼睛却又总是越过江碧白,看向茫茫的远方,带着无尽的苍凉。
只是江碧白不懂,再怎么成熟,他也只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孩子,大人的世界他猜不透,亦如多年以后,他还是看不懂长寒的坚持、也放不下自己的执念一样!
“雪华,师父不会一直陪着你的,总有一天,你会自己面对这个世间,你要学会自己生活!”每当看到师父沉寂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负手立于窗前的身影,江碧白总会有一种师父会随时飘走的感觉。无尽的恐慌袭击着心脏,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师父不会丢下我的,师父会一直陪着碧白到老的。”
“师父,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去哪儿碧白都要跟着你......”无助的江碧白抱着长寒的胳膊不撒手。
“你还小,师父暂时不会离开的......”长寒给不了自己永久的陪伴,他的归属始终只有那个康河边给了他全世界的俊雅少年。
长寒的承诺,抚不平碧白内心的惊涛骇浪。多年以后,当他他终于理解了长寒卧房床头的那幅字画蕴含的无奈和寂寥时,却已经离长寒太远太远了,远的再也没有勇气去偷偷看他一眼。
“你的世界,留不下我的痕迹。”不论自己怎么的努力,师父的世界,始终没有碧白的痕迹。
“广袖曲折锁秋装,窗前孤影,一片清寒月如霜”。十月深秋,上扬帝都的槐花已然没了踪迹,哀婉时节清冷的气息,对长寒来说更显惆怅,配合着一年四季冷色调的衣服散发出的冷冽气场,使得他更难以接近了。
这一年江碧白在一场学术交流会上认识了方尘缘,”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文学界又一颗新秀,只比江碧白大两岁的年龄,甚至有很多人说方尘缘将会是下一个长寒!
就是这么一句话,江碧白从此怎么看方尘缘都是不顺眼,在江碧白心中师父是独一无二、仙人般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亵渎,那个方尘缘又怎么能够和自己的师父相比呢?
不过世事就是那么的无奈,第一面就让江碧白讨厌了的方尘缘,对于这个年仅十八岁就名扬学术界的少年一见钟情,不时地以各种理由参与到江碧白的生活中,惹得江碧白心烦不已!
“师父,师父.....”
江碧白飞奔到书房门口,在看到眼前美景时,不由得收了声音,放轻了脚步!
长身玉立于窗前的长寒,一袭月白色长袍和窗外冷冷的月亮汇聚在一起,衣角在夜风中缓缓地摇曳;手中的清风箫通体雪白,冷清的像长寒的面孔一般,远古而悠长的曲调复杂又哀怨。
夜风徐徐,江碧白眼前这一副维美画卷中,长寒宛若那遗世独立的九天仙阕,使得他不敢放声大喊,唯恐惊扰了他,他知道师父萧艺超群、且经常看着这支萧沉思,却从未见他吹奏过!
那一片镜花水月,谁也没有打破的勇气......
江碧白知道师父一直都是孤独的,可自己却没有丝毫办法。五年了,长寒的内心世界江碧白还是一点都闯不进去。曾不止一次的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抱着那个孤单的背影,告诉他”自己会一直陪着他的。”
但是江碧白不敢,虽然自己可以对着师父撒娇、耍赖,但江碧白更清楚地知道,有些界限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否则便是两败俱伤。
两年前因为逼师父给即将成年的自己一句承诺,师父便有足足半年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江碧白真的怕了,他不怕师父骂他、打他,就怕他不理自己,那样的感觉比父母死时更让他难受。
其实,就像现在这样也很好,自己可以陪在他的身边,过着只有师徒二人的生活,自己是师父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可以待在他身边的人!
一曲终了,长寒放下玉箫,回头看江碧白出神发愣的眼神不禁发笑,”这小子,一天天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走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拉回了江碧白神游的思绪!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尴尬的江碧白低下了头,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掩饰的咳嗽两声后,立马抓着长寒的衣袖往外走.......
“师父,听说城南那一片昙花开了,我们赶快去看吧!,不然一会儿就凋谢了!”
“你去吧!我不想去。”长寒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哦!”江碧白没有办法。师父虽然很宠自己,但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的话自己拒绝不了。
一个人默默地从家里出来往城北走去,师父不去,即便是再美的昙花也没有了绽放的意义。
忘年 第四篇:冰冷公子
江碧白去看昙花了,但他临行前的话却使得长寒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还是窗前的那个位置,月白色的背影冷清而寂寞。
昙花堪笑红颜少
一夜芳华时光老
此生情难了。
“莲哥哥,他去看昙花了!”
昙花一现为韦陀。并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有一个聿明氏甘愿忍受天罚地诛也要让有情人成眷属的。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这世间多的是痴男怨女、生死相许却不能在一起。
“先生,方尘缘先生来了。”家里唯一的长公老林,站在门口说道。
“带他到外厅吧!”对于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文学界新秀,长寒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对于雪华的爱恋,长寒也乐见其成。
“长寒前辈,深夜造访,打扰了!”方尘缘看到长寒从楼梯上下来,礼貌的起身行礼。
“无妨,坐吧!你有事找我?”长寒坐到了方尘缘对面常坐的沙发上。
“长寒前辈,我来是为了碧白的事。”
“碧白的事你应该和他说。我虽是他师父,但从不干涉碧白的决定。不论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他自己决定的便好。”
“长寒前辈就一点都不为他担心吗?对他的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听长寒轻飘飘的话,方尘缘有点恼火,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被别人如此的不在意,他接受不了。
“这是我们师徒间的事,与方先生无关。”方尘缘在学术上有很高的造诣,但生活中他就是一个被人宠着的少爷,长寒挑剔的眼光自然不会忍受对方的无礼。
看到长寒起身准备走了,方尘缘一下子急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师父,我回来了……”在方尘缘喊出口的同时,江碧白从门外垮了进来,但情绪处在激动中的方尘缘没有听到那一声自门外传来的”师父”
刚进门的江碧白呆住了,因为一直以来自认为藏得很好的的秘密被人给发现了,而且就这样喊了出来。不过呆愣也只是持续了片刻,最后江碧白还是有点羞耻的承认,对于这个突然被说出来的心思,自己是窃喜的,自己喜欢师父,每时每刻都想让他知道,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现在好了,有人代自己说了!
方尘缘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江碧白会这么早回来。
长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本来都已经决定等过几天雪华过了十八岁生日后自己便离开的,可到底还是晚了。”方先生,这种事还是不要随便乱说的好。”
“林叔,送客。”长寒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
“雪华,你回来了。”方尘缘看着门口的江碧白,尴尬的搓了搓手。
“方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请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之间不可能。”江碧白说完准备越过方尘缘上楼,然而方尘缘却不想让他就这样走了。快速的转身挡在了江碧白前面,”雪华,我喜欢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伴你、照顾你。”
“方先生,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死缠烂打非君子所为,请你自重。”
“雪华,他不值得你这样,而且他是你师父,你难道是想乱伦吗?”
“方先生,请你出去,我家以后不欢迎你。”江碧白气得脸色铁青,他最讨厌的便是”乱伦”这两个字,如果不是因为它,自己也不用如此的小心翼翼,将满腔爱意苦苦压抑这么多年。
“雪华,认清现实吧!他是你师父,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真的不喜欢你吗?”看着楼梯上的江碧白,方尘缘知道江碧白处在了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倘若有一天这个美梦被打破了,那他一定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江碧白知道,长寒没有心,或者是说他的心死了。但他却是江碧白的整个世界,没有了他,他的世界要怎么办?
江碧白的脸色由青白转到了酱紫色,颤抖的手指向方尘缘,”出去,你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林叔,让他走……”
当一切尚处在黑暗中时还可以无限的幻想,但若有个人清清楚楚的告诉你那是假的时,虚妄的幻想便再也不甘屈居在牢笼中了。
江碧白直接去了长寒的书房,这个时候他一定在那里。
长寒负手看着墙上的一幅画,说是一幅画,其实画面上只有淡淡的一笔,是个半圆弧,笔法很是青涩,和长寒这样大儒的身份一点都不配,但这栋房子里的人都知道,除了他卧房里的那张画,这便是长寒最宝贝的东西了。
“师父……”江碧白在门外看了他好久,终于出声了。
“雪华,有事吗?”长寒没有回头也没有动,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师父,已经五年了,虽然咱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可我总觉得师父的生活里不曾有半点我的痕迹。”江碧白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长寒没有立刻说话,还是那样的姿态一丝不变。江碧白看着那个傲然独立的背影久久不语,他在等他的解释。
长久的沉默,久的江碧白都要觉得长寒不会回答他了时耳边却传来了清冷的声音,”是吗?但你是我徒弟。”
“只是徒弟吗?” 江碧白低声的自问,原以为长寒是听不到的,却不想他不但听到了还回答了。
“是的,只是徒弟。”
一直以来长寒都是清冷的,任何问题他都不会拖着,”拖”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除了那个人,没有谁能让他长久的去思考如何解决一个问题。
心在一片片的炸开,失去了一切感觉。静静地体会着血液从全身流过,当所有的器官在血液的滋润下重新活过来时,自己还是那个江碧白。
碧白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长寒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然世间万物却唯有眼中的画才是他的永恒。
窗外月满中天,万家灯火尽灭。窗内几番愁绪,几人能得安眠?
“师父,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直陪着你。”江碧白终于鼓足勇气站在长寒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心里回响了千万遍的话。
长寒闭上了双眼,长长地睫毛在晃动,”雪华,师父心中有人了,此生唯一挚爱!”对于自己照顾了五年的孩子,长寒并不想伤害他,却也明白不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猜想,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罢了!现在他已经十八岁了,自己也要离开了,以后再也不见便是了!
江碧白呆愣了片刻,双眼又一次泛起了希望的光芒,一手拉着长寒的衣袖,”师父,这是你的借口借吗?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年,彼此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从没有人找过你,你也从不曾提起过其他人……”
他好怕,怕师父说这是真的,因为一起生活了五年,他知道长寒是从来不会开玩笑也不会说谎的。
“雪华,这不是借口。没有人找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长寒终于睁开了双眼,目光透过江碧白看着外面辽阔的夜色。
“师父,咱们互相依偎取暖五年,可师父你的眼中从来都没有过我的身影。”江碧白咬着唇,一步步的后退靠着墙壁。
“是吗?可你毕竟是我的徒弟。”也只是我的徒弟!
“雪华,再过几天你十八岁生日过后我要去国外讲学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早点休息吧。”
长寒说的云淡风轻,可落在江碧白耳边却是六月惊雷,看着远去的那道身影,”师父说了什么…….什么叫去国外讲学?什么叫好好照顾自己?一直以来自己不都是和师父互相照顾的吗?难道他要丢下自己……”
原来人还可以这样的难过,连每一次呼吸都是这么的困难。江碧白瘫软在地上,牙齿狠狠地咬住舌尖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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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年 第五篇:孤身难眠
江碧白第三次看着那两扇合着的门心下越是不安,往日这个时候师父早起床了,可今天却还未出来,师父还在生气吗?
“师父…师父…….” 紧闭着的门就这样被前去敲门的手敲开了,门不曾关上。江碧白的心一颤,”难道师父已经走了……”不过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被自己压下去了,师父不是遇事逃避的人,绝对不会不辞而别。
看着眼前打开大门的房间,江碧白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师父的卧房从不让人进去,只有林叔在每周固定的日子里进去打扫。
人的好奇心一旦激起便再也压不住了。江碧白缓步进了长寒的卧房,却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飞奔了出来,边往楼下冲边大声喊道”林叔、林叔,师父去哪儿了?”
“少爷,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老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林叔从一边的房间出来说道。
“我要去找他……”江碧白说着便要出门,却被老林拉住了。
“林叔,我要去找师父……”江碧白一边往回拽自己的衣角一边说
“少爷,你是找不到先生的。估摸着这会儿先生也该回来了,少爷先等等可好?”
“好吧…….”林叔说的对,师父没有固定的去处,与其自己满世界的找还不如在家里等。
长寒走过了上扬每一棵桐花树后终于往家的方向走去!
却不想刚进门就被迎面飞扑过来的身影抱住,一时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师父,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江碧白抱着长寒,头贴在他的胸口,只感觉此刻的自己,幸福到拥有了全世界。
长寒听得声音才反应过来是江碧白,只能无奈的出声,”放开”。
“不,师父,为什么?你心里明明有我的,又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长寒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事让他误会了,否则在昨天的事后他绝对不会再笨的去提这个问题。
声音彻底的冷了下来,”雪华,放开。”
江碧白知道长寒生气了,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看着长寒泛着寒气的脸,”师父….”
“先去书房吧!”长寒的声音透着深深地无力感,是江碧白从来不曾见过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