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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人外】恶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鲨鱼辣椒
然后在阿萝愣神的注视里,这间小小的杂物间门外走进来一个重装的骑士,他太过高大,又身披繁重的重盔,整个人把狭窄的杂物间堵得严严实实。
而且他的气息……有一点点熟悉。像是明朗晴天下熊熊燃烧的烈火,温暖又耀眼,少女小心地上下扫视过他,与他金色的眼睛对视时,猛地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他。
这不就是之前在利维小时候住的那个被毁灭的小镇边驻守的那个很厉害的圣徒吗?好像是利维杀父仇人什么的。
“他是被我抓来出差的。”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女的困惑,伊登招手让自己的学生过来:“不好意思了小赫尔曼,我这个糟老头子远离权力太久了,现在手边也只能用得到你了。”
金眼睛的圣骑士没有说话,只是把带着手甲的右手握拳敲在胸口,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像一座沉默可靠的塔。
“我前半生做过很多错事,虽然披上了苦修士的黑袍,却不能抵消我的罪恶半分。”伊登长叹一声,铁灰色的澄澈双眸看着阿萝。
“让你们来,只是为了满足我保护自己后代的私心罢了。你们将那个傻小子远远带走,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虽然我已经脱离了那片罪恶的漩涡几十年,但也不至于淹死在里面。”
远处的花园里,守军和入侵者们已经对峙起来。
场面并不公平。
阿尔芒的那一方只有一支中队的人数,虽然兵种齐备装备精良,但他们完备的阵型在不远处那座闪烁的传送法阵面前有些无力的苍白。
蒙斯嗤笑着,看了看半塌房顶上那个黑黢黢的巨大狮子,又转头看了看被簇拥在人群里的金发主教:“看来我来得不巧啊,晚来一会说不定你们两个都已经死了呢。”
利维没理他,专心致志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阿尔芒则回应了他的挖苦:“现在也不晚,让我知道了对手究竟是怎样的水平,刚好安心处理别的杂事。”
他用那种贵族们酷爱的轻描淡写的语气嘲讽回去:“提拉帕城、克莱拉城……哦,还有你,斯利耶卡家的胖子,跟着魔族混?你们蝇营狗苟往上爬了一辈子也就只能想出这种粗陋的方式了吗?”
蒙斯是皮糙肉厚的魔族,根本没有被他刺痛。
不过没有关系,他的目的也不是在嘴上占他的便宜。跟在魔族军队身后的那些人类大人物,腆着装满美酒肉食的肚子,套在华丽的金银盔甲里,无力的手臂握着装饰了花朵与宝石的细剑,也想来分一杯羹。
他怒极反笑:“诸位大人物可能是看不上我这个私生子住进来,但我这个私生子是上过战场砍过魔兽的,我知道税收,也知道法律,而你们?你们恐怕只知道女人的肚皮和烟草吧。”
他还是个大理石雕般斯文俊美的主教,身披雪白圣洁的袍子,这种粗俗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反而有种奇异的震慑感。
包括他身周围绕的战士们,也没有因为自己所追随的人当众失德而震惊。他们只是不变地举着自己的武器组成沉默的防线,防御一切入侵者。
被他嘲讽的“大人物”们面色涨红,七嘴八舌地斥责着他的粗俗举动,包括他囚禁王室这种不敬的行为。
“行了吧,我们都知道你们是要来做什么的。”阿尔芒轻蔑地接过手下递来的新的长枪:“如果王室最终落进你们手里,他们是一定会‘失踪’的,不是吗?”
“要抢我的东西,就痛痛快快地杀掉我。至于什么接口罪名,等你们能活下来再费劲给我想吧。”金发蓝眼的男人笑得坦荡。
屋顶上的黑狮子舔着爪子,幽绿的眼睛缩成一针。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熟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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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我回来了!!分手了!!但没有误会好聚好散哈哈哈,去他家吃了一顿火锅,还回我家吃了顿海鲜,两边家长都有点惋惜,不过问题不大,适合自己的才好。
跟基友讲我分手了,基友还哭成傻子,这瓜皮哦。





【西幻+人外】恶犬 九十二只恶犬-他与她的选择
在阿尔芒和他身后的守军们一起迎上入侵者的时候,利维完全没有心思去留意那个讨人厌的情敌和讨人厌的“兄长”,黑狮子翕动着鼻翼,从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咆哮。
——是赫尔曼。
还有他的女孩。
虽然刚刚就隐约察觉到了阿萝在周围,但没有什么别的危险,他也并不为她而担忧。
但现在不一样,赫尔曼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骤然推开门闯入他的感知里,那种猛然灼痛的愤怒感夹杂着袭来的对阿萝的担忧,让他无法再将自己的关注分给那边厮打在一起的两方。
“杂种。”他愤怒地吐出粗俗的俚语咒骂,事实上和阿萝在一起之后他已经逐渐改掉很多在市井学来的糟糕习惯,但现在他忍不住了。
黑狮子撑起身体,嗞出一口森白獠牙,两肩和双腿肌肉贲起,在半毁的花房之上远远地眺望着在感知中像太阳一样灼痛的那一点。
比起他的直白的愤怒和担忧,阿萝则有着更为复杂的困扰。
“您……是想在他们打起来,最好分出胜负或者双方都削弱之后再出手吗?”她有些迟疑地看向老人伊登。
对方正闭着双目安心等待着,他的学生站在一边,一双潋滟熔金般的眼眸不含感情地盯着她。
阿萝能感受到这人毫不遮掩地释放着自己的威压,就连她这个纯种人类兼圣徒都在这种强大的能量下感觉到微微的不适,那利维一定也发现了他。
他们想借用这个仇人的存在来引开利维。
接着……她咬了咬唇,感到难以言喻的复杂混乱。
“阿尔芒太过偏执和理想化,而那些与魔族联手的贵族又太过愚蠢,他们都不是带领这个国度臣民的良好人选。”
伊登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转过身,用那副表情不变的老人面孔看着她,铁灰色的双眸里是智慧者的冷静与……无情。
“你不能否认我这些话的真实性。”
阿萝确实不能,况且这样,她还能干脆利落地躲开阿尔芒,不是吗?不会被控制、被利用、被囚禁……
“可如果不是阿尔芒,那新的好的人选又是谁?”她下意识地反驳。
她只是个年轻女孩,有时候自私自利还胆小怕事,却绝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阿尔芒讨厌吗?讨厌,如果能让她一次性轻松还清他救过自己一命的恩情,她一定会马不停蹄地照做,然后逃开这个想要掌控她的男人。
可如果要他死呢?
……
那边利维已经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了,他蹲伏下身又站起来,时不时地皱着鼻子向这边张望,一副不想让别人发现这里有他在意的东西又焦虑不安的样子。
但那副样子分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阿尔芒留意到了他的反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直觉让他猛地回头,看向了那个魔族杂种一直留意的方向。
他也难以分辨自己从战局上分心是为了什么,又想看到些什么,但他只是下意识的,像是有所预感般地扭过头去,看向那里。
越过烟尘与刀剑,残破的花朵与雕花走廊之外,掩映的凌乱树丛之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的黑发带着微微的卷,像初生的小鸭子,绒绒地搭在肩头,他记得这个姑娘一向有些烦躁于打理这头微卷长发。而她的脸还是那样柔和无辜,就像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那时一模一样,天真又带着难以察觉的强硬狡黠,他没能成功驯服这个小姑娘,岁月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分苦难琢磨。
她无措地张了张唇,又咬住了,为难又茫然地站在远处,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个孩子呢,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逃避,能跑多远跑多远。
他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只是沉默地远远看着阿萝,阿萝也看着他,黑棕色的瞳孔清洌洌的,太过遥远他看不清那上面有没有自己。
不过,应该是没有的。
他从来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金发的主教侧颊溅上了一滴血,还是温热的。他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擦掉那片血迹,没什么用,因为他的手上已经有更多的血了,擦了一下之后可能抹开了污渍,让他的面孔更加狰狞。
他移开了视线,看向女孩身边笔直站着的那个老人。
对方用鹰隼般的双眸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没有野心和欲望,只有对他的估量。
“怎么,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想摆脱掉他吗?”伊登淡淡地开口询问,唤回了阿萝有些愣神的神智。
“我……”少女张了张嘴,从方才硝烟中的对视里回神。
阿尔芒刚刚那一眼太复杂了,还有些她不愿意去想的深邃。他利用她控制她,强硬得坚不可摧时,她觉得反感,想要逃跑。
而他好像要彻底放开手,露出那种……有些虚弱的模样,她却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想要摆脱他,没错。”阿萝摇了摇头,回答这个问题:“但我不想看着他死,我想还清欠他的,平等地与他告别。”
——对,她从不想他死。
远处的黑狮已经忍无可忍,大声吼了一声,开始向这边俯冲。
伊登挥了挥手,示意在他身后站着的重装骑士上前几步,出现在利维的视野里。虽然他的存在早就被鲜明地感知到,但用双眼看到还是让冲动的猫猫怒意上涨,他发出山崩地裂的咆哮,爪下的砖块在重压下一片片崩碎。
他很快加速,一点点离开了那片混乱的战局。
“那你可要加油了。”伊登的衣袖逐渐无风自动,他开始吸气蓄力,干瘦的身躯像是忽然镀上了坚不可摧的金属,躯干变得结实有力。
阿萝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皇宫地下有着深邃的地道,这种较为脆弱的地质结构已经被利维撕开了一个口子,地基结构遭到破坏,而现在皇宫的地面上两方人马正在谨慎交火,半是试探半是真切的杀意,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地面之下的危机。
利维正在一点点离开两方对峙的广场,现在那里就只剩下入侵者和单薄的守军。
“你——!”阿萝的质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伊登就身体力行地回答了她。
他的双臂骤然炸开金光,那种夺目圣洁的光芒是阿萝学习这么多年圣术以来最为熟悉的,可这次的圣光带着她前所未见的磅礴力量和杀意。
沉重的黑铁重剑醒来了。
伊登铁灰色的眼眸中也闪烁起耀眼的圣光,他身上的黑袍猎猎飞舞,沉重的黑铁荆棘锁链在碰撞中一点点粉碎,封锁着他大半力量的苦修士枷锁也在这一刻解除。
他怒喝一声,双拳砸击地面。
在震耳欲聋的沉闷轰鸣声中,他棕褐色双拳之下的地面猛然开裂,巨大精美的白石地砖一块块粉碎,坚固的大理石像风化的衰朽腐木一样脆弱。
接着这种碎裂随着令人心悸的沉重碰撞声,一路延伸到了前方的花园里,那个已经被利维打破一个大洞影响到整个地基稳固性的危险区域。
驻守的军队和入侵的联军们都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以及脚下不祥的裂缝,但他们正像两股墨水般焦灼在一起,难以在震感传来之前逃出花园。
“——!”阿萝难以置信地咬牙,扶着一边的树才勉强站稳身体。她的视线在混乱中努力追逐着几乎被淹没在刀光剑影和烟尘中的那一抹雪白身影,他在跳跃狂奔着躲开下陷开裂的地面和各种倒塌的建筑,但他没有回头看她一次。
利维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他暴怒地咆哮着,认定那个和自己仇人站在一起的糟老头子是坏人,要对阿萝做坏事,所以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整个狮子像一道黑色的巨大闪电般,在屋顶树丛间纵跃起伏,躲开震荡的地面。
他要再快点,再快点!快点到阿萝身边去!
小狮子没有发现,这一次,在他的愤怒之源赫尔曼面前,他更本能地选择了阿萝。
他答应过的,以后一定不会把她丢在危险里。这句诺言虽然他自己都忘掉了,但某种本能还是驱使着他暂且丢开赫尔曼,先赶到阿萝身边去。这一刻他浓绿的眸子没有弄丢自己的女孩,满满地盛着她,直到她也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阿萝看到了他,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他做出的选择。
焦急的黑狮子面目狰狞身体庞大,咆哮着冲向她。这种画面一点都不让人安心,可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在那个破败小村,他接收到神的本源之后混乱的意识世界里那只长着羊头的小狮子。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又呆又急,却永远记得她,想要靠近她。
女孩也动了,她直接给自己的双脚套上风行术,背后挥舞着气旋构成的法术小翅膀。
然后她直直地攀升,绕开身后圣骑士来抓她的手臂,极速冲向前方。
——与利维擦肩而过。
狮子幽绿的双眼由起初的开心转变为震惊和茫然,他下意识地收住步子,整个身体都在地面上滑行出去,愣愣地回头看向冲进已经塌陷花园里的女孩。
她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还有衣摆和手臂,都因为气流和地面的波动而浮浮沉沉,然后她找到了那抹已经被吞没的雪白,俯身飞下。
“咔擦——”
巨大的建筑碎片从天而降,整个塔楼都倒塌了,沉重的钟摆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响,接着更多无法辨清的碎片覆盖上来,地面崩碎、翻搅、下陷,又引起了新的倒塌轰鸣。
接连不断的巨响持续了很久才停息,烟尘滚滚,树木衰毁。
黑狮子呆呆地站在一片狼藉之外,绿绿的眼珠一错不错,缩成一针,死死盯着花园中心的位置,那里已经是无数碎砖墙壁堆迭的废墟,没有那个女孩的踪影。
——“等我回来。”
——耳边好像还留着刚刚擦肩而过时她急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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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为什么!
有原因的!!不是圣母心发作!!时刻记着女主是白切黑啊!!
完结番外可能会写一章伊登的,写完女巫之后,规划中本来想把他当新的主角来着,但是想着想着觉得他的剧情有点可恶,容易写崩,所以干脆放弃,让他当个外公路人吧,番外写写他为什么当苦修士啥的,还有一切结束之后会做什么。
【首-发:fuwenwang (woo16)】




【西幻+人外】恶犬 九十三只恶犬-神赐的礼物
“咳咳,唔——”进入地面塌陷的阿萝弓起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来抵消坠落的冲击,然后撞在什么坚硬冰凉的物体上,激起一大片灰尘。
她咳嗽着微微抬了抬头,额头碰到了光滑的石面,是半张大理石餐桌。这里很低矮,她得挪出去。
结果艰难地折腾了半天,不仅没有钻出去,还被不知哪里来的烤盘铁架子卡住了腿,挣扎了一会还把自己越卡越死。
“可恶啊,怎么掉进厨房里了。”黑发少女气得脸颊鼓鼓,在塌陷地下面不敢随便用法术,来回调整着角度试了一会,忍不住叹气了。
然后角落里有人跟她一起叹气。
好在在她手一抖丢出光爆术之前,那边幽幽地亮起了一小团圣火。金黄色的光球在一只修长玉白的手中滚动,那只手沾上了血污沙砾,但依然美好得不可方物。
手的主人在光芒之后淡淡地看着她。
是阿尔芒,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半靠着废墟坐着,一向柔顺的金发胡乱地撸到脑后,额头渗着血,剔透的冰蓝色双瞳映着火光,正审视着她。
阿萝也呆呆地看了他一会。
她只是看着一个金发白衣服的背影,就扑了过去,也不知道扑到没有或者有没有认错人,居然还歪打正着找到了……
“咳。”有点尴尬,她动了动自己被夹住的脚,长裤已经有些地方被蹭破了,小腿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正汩汩地淌着血。
刚刚没察觉,现在借着圣光注意到之后,那种痛感就难以忽视了。她皱着眉再次调整了一下,还是没法挣脱,又不好意思发出痛叫,只好咬着唇准备干脆利落地硬掰出来。
墙边的阿尔芒收回视线。
他熄灭了圣火,这片狭窄的小空间恢复了黑暗。
骤然的黑暗让阿萝安静了一瞬间,然后那边传来了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声,他动了。
这个发现让女孩有点紧张,她安静地坐在原地等了一会,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他似乎没准备隐藏自己的行动,一点点靠近了她,然后双手握上她的腿。
“……”有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响起,低沉沙哑,是某种她没听过的巧妙小咒语。
她腿上卡着的烤架“咔嚓”一声断裂开了,被束缚的不适感一轻,她立马咻地缩腿,向后磨蹭了两步,靠着冰凉的的大理石桌板坐好。
狭小的黑暗中,两人静静地坐着,呼吸可闻,他没有再回到刚开始的地方。
“你来干什么?”沉默里,男人率先开口了,他的嗓音不复之前的冷淡斯文,带了些久战之后脱力的沙哑。
阿萝咬了咬唇,手指下意识摸索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我想救你。”
窒息的寂静。
然后黑暗中的阿尔芒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这就是条件吗?”
他分明是在猜测,可语气却笃定得像是翻开一本书,信口阅读其上的内容:“因为确信我不会死,等我脱身之后还会继续找你和那个半魔杂种的麻烦,所以特意来救我一把,好和我谈条件?”
就像阿萝与他共度了十年,她了解他一样,在抹去地位不对等的傲慢后,他也能读懂她的眼神。
这个女孩不想欠他的,不管是命还是什么,也不想被他束缚。他构建的精致花园和漂亮笼子,终究留不住一只自由的山雀。
距离太近,他清楚地察觉到阿萝的呼吸乱了几分,接着是如释重负的一声吐息。
“我是要这样做。”她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但我并不确定你不会死,也不确定能不能救你出来。毕竟刚刚打了那么久,你的法力储备几乎也要耗空了吧……我本来就要偿还你的恩情,如果能扯平就是最好的了。”
他看不到黑暗中的女孩,但几乎能想象到她倔强的棕黑色眼睛。
有种名为“不甘”的火苗一路从喉咙燃烧起来,让他心口酸痛,他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难以忍耐:“就这么怕我杀了那个半魔杂种?”
这个姑娘以前也想反抗,但她羽翼未丰,始终隐忍。现在这么迫切地想要理清和他的关系再无联系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是傻子,没理由不懂。
在这种困境里,怒火是最没用的东西,他很早很早就懂得这个事实,可现在他除了发怒,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阿萝沉默着,因为他说出了正确的原因而没有反驳。
在令人难堪的寂静里,阿尔芒好像泄气一样突然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很轻,却让阿萝心脏一缩。然后他悉悉索索地移动着,也靠着那面冰凉的大理石餐桌坐好了,轻柔而放松。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下意识地,阿萝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逼仄的地下空间,也不是这座王宫里,更不是宏大而危险的王都。
她抬起头来,适应了黑暗的视线努力分辨着对方金发所在的方位:“……你说什么?”
“我说,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你知道吗?”
阿尔芒也在黑暗里看着她,饱含恶意地猜测着对方此刻的神色。
来到,这个世界。
她最深刻的秘密,就连最亲近的勒托夫人和相互依靠的利维都不知道的,她的来历。
在一片寂静里,阿尔芒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吐出了这句话。
她能感觉到自己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了,表情呆愣愣地看了过去。那一定很蠢,可她没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心跳在一片寂静得黑暗中清晰可闻,耳边几乎全是自己鼓噪的血液流动声。
“很惊讶吗?”阿尔芒听到了她急促的抽气声。
“……”阿萝沉默了一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一直知道吗?”
“不。”男人轻笑一声,语调里有些微微的怅然:“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那件事情只是我的梦。”
年少的男孩刚刚明白自己不是父亲的骄傲,也不是家族的珍宝时,那种的震惊和痛苦只留着模糊的记忆,像是被封存在冰湖之下的淤泥,遥远而深重。
他只记得偷听过家族会议后,自己一个人哭着跑到了堆满了旧书的阁楼里。这里是家族曾经辉煌时拜访收藏品的地方,而现在席温家已经没落,这里也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破旧的古籍。
这里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小天地。
他躲在半朽的书架下面,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咒骂着让他不顺的一切,幼童不明白什么权力博弈,只觉得世界对他不公。
有一本破破烂烂的羊皮书被他坐得皱巴巴的,黑棕色的封皮也掉了半页,露出里面一页薄薄的纸。
他泪眼朦胧,无心翻阅平时会视若珍宝的新发现,胡乱将那页纸揉了揉,眼泪打湿了那张纸,然后它逐渐变得温热起来。
“……?”他懵懵地看着手里那页材质柔滑的纸,它像是什么生物的皮,比羊皮更软韧,还带着些奇异的温度。
有一瞬间,他看到纸上出现了一只眼睛。
他惊得打嗝,脑中阵阵刺痛,那只眼睛却又消失了。
小小的男孩惊疑不定地看着那张折迭在一起,又被他揉乱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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