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技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我不是你!”李牧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道:“且不要说我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便我就是!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
张勋不解:“为何?若你是那个孩子,李世民便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不想给你的父亲报仇么?!”
“首先,我不是李建成的儿子。”李牧一字一句说道:“其次,便我真是,李建成只是生我,却没有养育过我,甚至他都不一定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我是我的养父母将养长大,便是尽孝道,也尽不到他的身上!”
“最后,你应当明白,你刚刚说的话,无异于造反。为了一件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但搭上自己的性命,还连累妻儿也跟着不消停。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为此我宁愿不报仇。让天下不再生灵涂炭,我的妻儿老小幸福美满,如此就够了,我可不想我的儿子们有朝一日为了皇位勾心斗角,自相残杀!我只想他们平平淡淡的活着,哪怕这一生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幸福安康就好!”
张勋被噎了回去,嚅嗫了一下,道:“我也是为你好。”
“你不是为我好,这是你自己的野心!”李牧不再客气,点着张勋的肩头,道:“上次你对我说,做高昌王是你的平生夙愿,我已经帮你完成了。现在你又把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若我真的是隐太子之子,这事儿提一提也行。但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不是,此事就此打住,休要再提了。”
“贤婿!你考虑一下!”
“岳父!”李牧盯住张勋的眼睛,道:“你虽是天爱的父亲,但你若不知分寸,就别怪我狠辣无情。我能让你做高昌王,我也能不让你做。你要是不信,那你便试试看!”
说罢,李牧不再理会张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张勋看着他走远,无奈叹了口气,他的谋划还没完整说出来,就被李牧噎了回去。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李牧这样的人,明明有机会染指更大的权势,他偏偏避如蛇蝎。仿佛当皇帝是一件多让让厌恶的事情一样!
张勋轻轻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成为九五至尊的样子。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张开双臂,面对亿万子民,听他们山呼万岁,这样的荣耀,谁不想要?
李牧不想要,那是他的脑袋有毛病。但他的儿子,他和天爱的儿子,肯定会想要,他一定会想要!
张勋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李牧想不想做皇帝不重要,事情他还是要尽量的谋划,只要张天爱为李牧生下儿子,那时他还活着,他全力辅佐自己的外孙就是了。
李牧愿意与否,已然不重要了。张天爱的孩子,也算是延续了他的血脉。
待我外孙登基为帝,让他改姓张!
张勋哼了一声,平复了一下心情,也从角落走了出来。忽然,他想起李牧好像说了,也有事儿要跟他说,只是现在李牧正在气头上,也不好问了,张勋便跟自己女儿打了个招呼,从凤求凰的后门离开了。
……
李牧回到屋里头,白闹儿还没走呢。看了眼桌上的补品,李牧懒得说话,径直进了里屋。白闹儿对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白巧巧跟进了屋里,看到李牧趴在床上不动,白巧巧在床边坐下了,轻轻拍着李牧的后背,李牧抬头看了眼她,又趴了回去。
白巧巧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有事烦心了。把要跟李牧说的话咽了回去,询问道:“夫君有什么事情,心里不舒服了?”
“娘子、”李牧嘟哝一声,抿了抿嘴,道:“我来问你,若是为了更大的权势,把全家的性命,安稳的生活,都放在台面上赌,你愿意我这样做么?”
“唔……”白巧巧想了想,道:“若夫君问我,我是不愿意的。若是按我的心思,我只想夫君做个安乐富家翁,不想夫君每日为这么多事情操心,更不要说一个‘赌’字了。只是夫君若觉得想去做,我也不拦着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陪在你身边。”
“好老婆。”李牧揽住白巧巧的腰,道:“你对我真好,丈人这回来,无论是干嘛,我都答应他就是了。”
“夫君怎么知道……”一句话说漏了嘴,白巧巧闹了个大红脸,看到李牧仿佛看穿一切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道:“哎呀,是为了根生的事儿,爹爹说只有根生这一个儿子,总在外头他终是不放心,所以想让你把他召回来。”
第738章 夜谋
李牧枕着自己的胳膊,道:“虽说这事儿我能办,但我这个做姐夫的,当初可是答应过小舅子,现在生拉硬拽地让他回来,算怎么回事儿?到时候小舅子埋怨我,我可没法说。”
白巧巧见李牧这委屈的样儿,抿嘴一笑,道:“夫君何时在意过小舅子了,你就说应不应吧。”
李牧叹了口气,道:“也不是说不应,只是——”李牧停顿了一下,看向白巧巧的眼睛,道:“长安洛阳,都不是安稳之所,反倒是定襄,虽说偏远,却还算安全。即便有一天我倒了,根生也能活,但他若回来了,可就不一定了。丈人是为了根生平安的,如此岂不是背道而驰么?”
“爹爹也不是没想到这些,但是爹爹说了。老白家的荣辱,都是靠你。若是真有一天你出事儿了,那老白家也算是完了。一家人在一起,总比离散强。要是能让根生回来,你就把他叫回来吧。”
“唔、”李牧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其实这事儿根本也不算个事儿,白根生在哪儿,对他都没什么影响。既然老丈人和老婆都这样想,自己也没啥理由非得不让回来。李牧伸手揽过白巧巧的脖颈,亲了一口,道:“好吧,正好也该给思文回信了,到时候告诉一声。”
顿了一下,李牧又想起了什么,道:“根生回来了,丈人准备怎么安排?”
“爹的意思是让他接手京东集的事情。”
李牧笑了起来,道:“我这老丈人,还真是想把京东集当成一份产业传下去了。行,就这么办吧,守着一个市集,没多大风险,也饿不着他。就是不知道根生心里咋想,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事儿就等他回来,让爹跟他说吧。”白巧巧俯下身子,李牧担心她肚子大窝着了,赶紧起来扶住,嗔怪道:“你这身子都这么沉了,动作小心些。”
白巧巧靠在李牧怀中,抱住他的腰,道:“还有最多两个月,这孩子就要出生了。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万一生个女娃……”
“哎呀,女娃怎么了。就不是我的孩子了么?就当真是个女娃,咱俩这么年轻,再生就是了。”
白巧巧心下稍安,忽然抬头看向李牧,道:“夫君,鸥姐姐也快了吧,有没有她的信儿呢?”
李牧知道白巧巧的性子,她只是担心,并不是拈酸吃醋,而且他也没什么可背着的,叹息一声,道:“我收到消息,她应当就在洛阳,只是洛阳城那么大,咱们也没什么势力依仗,她若故意躲着,也是不好找。不过,等此间事儿了了,再回去的时候,我有信心可以找到她。”
“若找到了鸥姐姐,可与她好好说说。经过了这么多事儿,我越发的觉得,一家人能在一起生活才是最难得的事儿。”说罢,白巧巧嘟了嘟嘴,小声道:“也不知道鸥姐姐会不会生儿子。”
李牧笑了起来,轻轻碰了下白巧巧的鼻尖儿,道:“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不是早跟你说过么,咱们家大业大的,就算十个八个儿子,我也有一份家当给他,无妨的。”
“这人生的路啊,到底还是自己走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白巧巧点点头,又解释道:“夫君,我不是在意这些,我只是想着给你生个儿子。”
“若依我心意啊,还不如生个闺女呢。”李牧拥着白巧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自打白巧巧孕期过了五月,怕碰着肚子,俩人已经好久没有共寝了,虽说做不了什么吧,但夫妻之间,相拥而眠,本就是一番幸福,李牧握着白巧巧的手,便要为她宽衣,白巧巧却拉住了衣襟,嗔怪地瞧了他一眼,道:“爹爹还在外头等着呢,再说还有天爱姐姐和晨姐姐,哪能总是我霸占着你呀。”
“唉、”李牧松开了手,白巧巧抿嘴笑了笑,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整理好衣裳出去跟白闹儿说话去了。李牧翻过身去,正要眯一会儿,忽然身后掠过一道凉风,李牧伸着腰回头,看到独孤九抱着剑,靠着墙壁,戴着面具看不清脸,光看造型,就已经帅得一塌糊涂了。
“摆什么造型啊,过来坐。”李牧指了指桌前的椅子,道:“面具摘了,喝口茶啊。”
独孤九依言坐下,摘下脸上的面具,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李牧也要了一杯,兄弟俩喝了,又随手拿了干果吃。
桌上摆着干果蜜饯,这还是李知恩在的时候留有的习惯,现在她虽然不在,这个习惯却保留了下来。李牧手里拿着一枚蜜饯儿,想起了李知恩吃这个东西时候的样儿,心里有点不舒服了,早知道能够大难不死,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李知恩走的。
但这事儿就阴错阳差的发生了,他答应让李知恩回去,新罗使团也通过大唐的官方渠道把这件事办了,若他现在派人去把人追回来,于国家的层面,也交代不过去。
所以,即便李牧去洛阳的时候,来得及把李知恩追回来,他也没有那么做。只是让独孤九派人过去,暗中保护,多带几只鸽子,沿途都放了道标石。
独孤九心细如发,见李牧拿着蜜饯发呆,便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道:“正要跟你说,昨日传回消息,新罗使团已经登船了,他们是从水路回去的。”
“哦。”李牧应了声,道:“路上太平么?”
“除了遇到一伙蟊贼被大个儿打发了之外,没有什么意外状况。”
“那便好了。”李牧把蜜饯丢进嘴里嚼着,岔开话题,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了,名单上的人,除了几个不愿意归顺之外,都已经加入了锦衣卫。”
李牧看向独孤九,问道:“不愿归顺的,你怎么处置了?”
“杀了。”
听到独孤九淡然说出‘杀了’二字,李牧心里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后悔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说点什么,他担心独孤九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但他这样做,却都是为了自己,埋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独孤九见他的神情,道:“大哥,那都是一些该死的人,若不是你有用处,我遇到了也是直接杀了,怎么,我做错了么?”
“没有。”李牧轻摇头,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变成嗜杀的人,但该杀的人,必要的时候也得除了。”
独孤九点点头,道:“大哥,你说得我明白,放心吧,不会的。”停顿了一下,独孤九又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李牧想了想,道:“你先回家一趟吧。”
“家?”独孤九懵道:“回家做什么?”
“你有多少日子没回家了,去见见父母亲人呐。”李牧摊手道:“往后咱们就要在洛阳城厮混了,两地虽然不是很远,但毕竟也没那么方便,也是该跟你爹娘说一声,免得还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我爹知道我的身手,倒也不必——”
“别磨叽了,让你去你就去。回家待个两三天,整顿一下这些新人,赶回洛阳去吧。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在这边等陛下的加冕仪式结束便回,你算是打个前站。等我回去,还有不服气的,咱就大开杀戒,总也不出手收拾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嗯。”独孤九点点头,身形一飘,便要从窗户出去,李牧伸手把他抓住,指了指门口,道:“从门走。”
独孤九没动,而是震惊地看着李牧。李牧见他看着自己,奇怪道:“怎么了?看什么?”
“大哥你是怎么抓住我的?”独孤九看着李牧抓着自己的手,想不明白,他对自己的身法,颇为自信。以前没有跟轻功高手对决过,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但与高公公和韦福比过之后,他已然知道自己的轻身功法,在江湖上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不说前五,也是前十。
但刚刚身影动的时候,李牧却一下子抓住了的他的手腕。这怎么可能呢?他知道李牧,虽然练了不知名的内功,可是身法这一块,他是不懂的呀。
他哪里知道,李牧练过圣火令上头的轻功‘隔岸观火’,虽说后来自己废掉了,但毕竟是练过,身体的肌肉记忆是有的。这件事儿说来话长了,李牧也懒得从头到尾的解释一遍,松开独孤九的手,道:“就碰巧了,我这两下子,你还不清楚?”
“是么?”独孤九狐疑地看了李牧一眼,却也没有较真儿,李牧若能真的会一点功夫,他倒是更开心,至少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先逃命。
“大哥若是对身法有兴趣,改日有空,我可以教你。”
“那还是算了吧,你的那套我学不会。”李牧摆了摆手,又倒在了床上,独孤九见他这样,耸了耸肩,也不强求,还是从窗户离开了。
李牧为啥不想学独孤九那套呢,倒不是独孤九的身法不好,而是他是真的没法学。独孤九是李牧见到的高手中,最奇葩的一个。他没有练内功,身法更是没跟谁学过。他的对敌之术,无外乎就是一把快剑。身法与其说是一种功法,不如说是一种应激反应,或者说是条件反射。
这都是从小与人对战练出来的,没有任何的套路可言,李牧可不想万一学不会,再让人不小心给捅出来俩窟窿眼儿。
……
鸿胪寺。
夜深,鸿胪寺中,大部分的使团都已经歇下。但就在这夜半时分,仍有一些人没有安寝,鬼鬼祟祟地溜到了墙边。一个人弯腰趴在地上,另一个人踩着他的后背,爬到了墙头上,骑着墙头往下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跳了出去。
这个跳墙的家伙,便是高句丽使团的高句丽世子高宾。
他要去见的人,便是兰陵萧氏的萧掌柜。
与大部分人的固有概念不同的是,大唐,或者再往前一段,前隋的时候,中原与高句丽虽然一直不和睦,但两国之间,却不是一直来往都没有。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两国剑拔弩张,也并不能禁绝两国之间的贸易,或者说是走私。在两国的上层,有很多人私下有来往,兰陵萧氏也是其中之一。
甚至在高句丽侵略百济的时候所用的战船,便是兰陵萧氏的工匠在高句丽帮忙打造的。大唐立国之后,高句丽的物产,也是兰陵萧氏出面贩卖。
这并不涉及到叛国,事实上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明的。高句丽有很多物产,是大唐所没有的。大唐需要,但明面上还不能采买,就只有走私的途径。
比方说人参等药材,这东西大唐就没有。又比方说长安城权贵们都喜欢的新罗婢,新罗人自然不会自己卖女儿,市场上的新罗婢,大部分都是高句丽人掳掠的战利品,转手卖给大唐,赚得大量的钱财。
看起来像是在资敌,却也是无奈之举。高宾这次来大唐,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想看看大唐新成立的内务府,是否会干涉高句丽与大唐现有势力的走私。若干涉,该怎么办,若不干涉,又该怎么办。这涉及到高句丽很多权贵的钱口袋,他不能不慎重。
李牧召集各门阀的代表去天上人间的时候,高宾正与萧掌柜商量事情。得知了消息,便跟着一起过去了。听闻李牧要建造万石巨轮,他一边觉得是扯淡,但又担心,万一李牧真的能做出来该怎么办。如果真的做出了万石的巨轮,大唐肯定会用于战争,届时运兵自百济或者新罗登陆,海陆两头夹击高句丽,高句丽的日子将会非常的难过。
他作为高句丽的使臣,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李牧能够造出万石巨轮,他也要把这种技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高句丽也拥有万石的巨轮,不至于被动。因此,他才让人告诉萧掌柜,他出钱确保萧家能够拿下这次机会。但是条件是,他也要分享建造巨轮的技术。
这事儿已经谈了一回,没有完全谈妥。萧家虽然急于挤进一线门阀,不想放弃这种机会,但他们也同时知道,叛国是多大的罪名。小来小去的事儿,皇帝知道了,也未必会挂在心上。但涉及到国家的大事,他们还是有这种觉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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