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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技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扬镳

    商人们气呀,不得不把价钱提到了百文一天,这样才勉强雇佣到人手。这会儿,有从长安回来的商人带来消息,说李牧在长安的时候,给的工钱都是一百文最低,偶尔还有一百三十文,甚至三百文一天的。商人们如获至宝,赶紧把消息散布出去,企图引起众怒,让工人们罢工。也让李牧加钱出血,自己不痛快了,也不能让他逍遥。

    算盘打得挺好,但却没有什么用。李牧收到风声后,第二天就在工地立了一块告示,详细解释了工钱是如何定的。言简意赅,没有绕弯子的废话。工钱定在八十文的原因有三,一是修路的预算有限,高于八十文预算便会超支。二是,八十文已经超过了洛阳城的普遍工钱,这个价格不低。第三,为何比长安城低二十文,原因在于两地物价。长安城粮价贵,给了太低,养活不了家小。而洛阳城四通八达,粮价稳定,八十文除了吃饭还有的剩,在这方面两地实际是一样的。至于那些挣一百三十文、三百文的,那是因为人家有技术,不是力工而是技工,工钱多是应当的,没有可比性。

    告示结尾明确表示,工钱是不会再提升了,就是这个标准。若是有人心里觉得不划算,可以结算了工钱走人。哪里给的钱多去哪里干活,天经地义,也不必顾念着面皮不好意思。

    李牧这样的解释,并不能算是完美,说到底还是比长安那边少了二十文。但李牧说得坦诚,而且也没半点强迫的意思,反倒是把皮球推给了工人们。是走?是留?走了,每日八十文带两顿饭的活儿就没了,在家待着可是啥也没有。那些商人,也不可能每天都有活,他们还是短工。而且侯爷说得明白,这活儿可不是给他自己干的,是朝廷的活儿。朝廷的活儿,那就是徭役,徭役是没钱的,侯爷没把这当成徭役派发,而是雇工干,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要求多了,可就是给脸不要找抽了。

    要真是给侯爷逼急了,一个令下来,征发徭役不也得干么?

    这样一想,心里头也没啥不忿了。只有少数几个走的,李牧也的确没拦着,结算了工钱打发了。留下来的人,该干活的还是干活,工程进度一点儿也没耽误。

    ……

    刚来到洛阳,一大堆的事儿都等着李牧主持,他自是不可能总待在驰道的工地上。盯了几天,顺过了架,他便把事情交给了公孙康,本来这也是他的活儿。

    马周是在李牧八百里传信后的第三天赶过来的,算算时间,他几乎是收到了旨意,立刻就收拾行囊出发了。李牧本以为他会有些不忿,毕竟他现在算是李世民跟前的一个小红人儿了,在御前行走,常常能见到皇帝,保不住哪天一句话说对了,龙颜大悦就进了三省,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但见了面之后,看马周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李牧交代给他的事儿,他也都非常认真地做着,这让李牧非常高兴,偶尔出门也会带着他。

    但俩人的脾气秉性,还不是很合。所以李牧对他,除了公事之外,几乎也不怎么闲聊私事。

    魏璎珞来得稍晚一点,她在宫中做女官,事务繁杂,而且她颇得长孙皇后喜爱,若不是李世民坚持让她去李牧那儿,长孙皇后未必舍得这么个得力的人儿。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魏璎珞是与李泰一起过来的。俩人虽没有同乘一车,但确实同行一路。出发时,长孙皇后还特意嘱咐李泰照拂魏璎珞。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也不奇怪。魏璎珞可不是平民百姓之女,她是魏征的女儿,与李泰也算匹配。李泰还未娶亲,若娶了魏璎珞,以魏征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一点儿也不算辱没了他。

    问题是,李泰不敢呐。

    他是李牧的弟子,魏璎珞与李牧的那点事儿,李泰哪一件不知道。李牧为了魏璎珞,在大殿之上又是吐血又是舌战的,虽说现在还没看出来俩人有点什么,但万一呢?保不齐哪天这就变成师娘了,他敢动那心思么?

    因此,这一路之上,李泰是恭敬有加,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到了洛阳城,连夜送到李牧府上,像是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魏璎珞对自己有心思,李牧是知道的。但他现在背负的感情债太多了,已有夫妻之实的就五个了,又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一家人都凑不齐全,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扯这些了,因此就一直装傻充愣,权当不懂不明白,不往那个话题上聊。魏璎珞几次想表白心意,但是有金晨和张天爱在,她也不敢说。只好把心思压在心里,默默的做事,盼望着哪一日李牧能有所表示,或者等来一个契机,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唐观在蜀州,路途遥远又难行。到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王普那边更没指望,八百里加急传信,也得一个月才能传到,等他安顿好过来,已经是俩月之后的事情了。眼前的事儿,还得是李牧亲力亲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魏璎珞是与李泰一起过来的。俩人虽没有同乘一车,但确实同行一路。出发时,长孙皇后还特意嘱咐李泰照拂魏璎珞。用意已经变成师娘了,他敢动那心思么?

    因此,这一路之上,李泰是恭敬有加,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到了洛阳城,连夜送到李牧府上,像是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魏璎珞对自己有心思,李牧是知道的。但他现在背负的感情债太多了,已有夫妻之实的就五个了,又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一家人都凑不齐全,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扯这些了,因此就一直装傻充愣,权当不懂不明白,不往那个话题上聊。魏璎珞几次想表白心意,但是有金晨和张天爱在,她也不敢说。只好把心思压在心里,默默的做事,盼望着哪一日李牧能有所表示,或者等来一个契机,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唐观在蜀州,路途遥远又难行。到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王普那边更没指望,八百里加急传信,也得一个月才能传到,等他安顿好过来,已经是俩月之后的事情了。眼前的事儿,还得是李牧亲力亲为。




第774章 必杀计
    洛阳城不同于长安城,这里的交通发达,基本上不会出现囤积居奇的事情,但李牧为了保证酿酒的原料,还是打算提前储备一些粮食。酒坊重开的第二天,他就贴出告示,每日收粮三千斤。这个数目是他计算过的,收少了,达不到贮存的目的,而要是收多了呢,粮食转运不到位,粮价就会飙升,会影响百姓的生活。

    按照洛阳城转运粮食的数目来算,三千斤应当是一个很容易完成的数目,但是牌子挂出去一天,出乎意料,这个很容易完成的数目,竟然没能实现。仅收了一千二百斤粮,这个数目,刚好够每日酿酒所需还有一点点剩余,但是若说贮藏,肯定是不够的。

    李牧本以为,这是宣传得不到位,过几日粮商都知道了,情况便会好转。但是一连数日,收粮的数目还是没能增长,每日都徘徊在一千多点,偶有能收到一千五百斤的时候就算多了。

    如此明显的局面,李牧若再看不出来,那他可真是傻子了。想查也容易,独孤九查了两日,消息打探得清清楚楚。

    一个月之前,有人大肆收购各地存粮。如今洛阳城附近八百里的所有存粮,除去自家的口粮,多余的部分,基本都掌控在了这一家的手里。每日洛阳城供给的粮食,都自这一家出,他们出多少,城里的粮商卖多少。李牧每天只能收到一千多斤的粮食,真不是粮商合起伙来不卖给他,确实是他们手里也没有货。

    一家收购方圆八百里的所有存粮,这得需要多少钱?

    李牧在脑袋里简单计算了一下,被得出的结果吓到了。这起码要数十万贯的现钱才能做到,要知道,这不是流水,这是现款,压在粮食上,都是货底子。这么大一笔钱,他拿不出,内务府也拿不出,国库更拿不出。五姓七宗任意一家,都没有这等实力。唯有继嗣堂,这个勾连了几乎所有门阀大族的组织,才能在短时间聚集如此庞大的财力!

    财力可怕,但吓到李牧的并不是这个。真正让他感到畏惧的,是这件事体现出来的,继嗣堂所显现出的实力。

    短短一个月,收购了附近八百里的粮食,如此大规模的收购,竟然没有引起物价上涨,洛阳城内的米价平稳如常

    难以想象,继嗣堂对洛阳附近的控制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大哥,我已经查到了他们的几个仓库所在,不如我带人过去把他们抄了?”独孤九见李牧为难,小声说道。

    李牧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不能做。”

    “为何?”

    “万事有规矩,人家若是哄抬物价了,咱们查抄也有说头。人家现在是平价入,平价出。赔本儿赚吆喝,既没影响到物价,也没强买强卖。而且收购的都是存粮,还不是今年的新粮,旧政新政都管不着人家,你凭什么抄?”

    李牧叹了口气,道“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咱们这回啊,是遇到真高手了。”

    独孤九纳闷道“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脑袋进水了,赔钱玩儿?”

    “能调动如此庞大资源的人,会是脑子进水的人么?荒谬!”李牧抿嘴想了想,道“如今敌暗我明,他们怎么想,知道的消息还太少,很难猜。但绝不可掉以轻心”停顿了一下,李牧又道“我猜想,对方是想逼我低头”

    “什么意思?他们每日按需供应粮食,城里粮价稳定,也不缺粮食,咱们酿酒用的也够,为啥要给他们低头啊?”

    李牧皱眉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今年风调雨顺,必是一个丰收年,眼看着就要秋收了,新粮马上就要入市,旧粮价格必跌。他们现在大宗收购,还不加价卖,怎么看都是在赔钱,而且也要挟不到我什么,这是什么路数啊,看不透啊”

    “也许真是傻子呢、”独孤九劝道“大哥,既然对咱们没威胁,你也甭想了,手头上还有事儿不是?”

    李牧还是摇头,像是入魔了似的,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呢”正琢磨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来了传旨的公公,李牧不敢怠慢,忙带着独孤九出门迎接。

    李牧来到门外,看到来人,笑着迎了上去“高公公,您是跟在陛下身边一日不可或缺的人物怎么这么有空来洛阳了?”说着话对独孤九道“去找几个本地的厨子来,我要好好招待高公公。”

    “哎呦,别那么麻烦啦,待不了多大一会儿,连夜得回去、”嘴上这样说,高公公还是乐呵呵地随李牧进了屋。

    李世民在洛阳开府的时候,高公公就已经伴随他左右了。这座府邸,高公公自是熟稔无比。一别五年,再回到这儿,看着哪儿都亲切。李牧的这间屋子,以前就是李世民做天策将军时的值房。多少个日夜,他都是在这里挑灯夜战,与诸将商议对付如窦建德、刘黑闼之流的办法。高公公守候在门口,一夜都要送三次茶汤,这屋里的摆设他是太熟悉了。

    抚摸着座椅的把手,高公公感慨一叹“这座院子陛下喜欢的紧,好几次都说,要是以后回洛阳来,不住宫殿,也要住这天策府。咱家也是真没想到,陛下竟舍得把这儿赐给了你,都没舍得给魏王。”

    “唉,惶恐之至啊。”李牧向西方拱手,道“牧何德何能,当得起陛下如此爱护,我真的是”

    眼见着李牧又要演起来了,高公公赶紧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封迷信递了过去。

    李牧查验了一下火漆,密封完好,心里觉着奇怪,瞅了高公公一眼,道“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连公公你也不能知晓?”

    高公公笑了起来,道“甭旁敲侧击的问,咱家啥也不知道。陛下让咱干啥,咱就干啥,咱家一个阉人,问多了也没用,岁数大了,没那么多好奇心。”

    李牧哈哈大笑“要不说公公得长命百岁呢”一边玩笑着,李牧侧过身,把信打开了。

    信很短,却说了两件事儿。头一件事儿,长孙无忌‘病好了’,一笔带过,但已足够让李牧已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另一件事儿,却让他眉头一皱。

    不良人侦知,如今继嗣堂的主人,正是当年洛阳城中与李建成并称双骄的卢家小姐,传闻中她难产而死,其实是诈死。这许多年,一直是她躲在暗处领导着继嗣堂。而且很大可能,此人如今就在洛阳城中。

    李世民信中说,他与李建成在洛阳时,与这位卢小姐也有数面之缘。卢小姐与李建成有夫妻之实,按道理他也得叫一声嫂子。传闻中她为李建成生了一个孩子,她诈死之后,这个孩子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是男还是女。若是男丁,这个男丁就是李建成的唯一血脉。

    他既已决心不再追究什么建成遗子,自然不会再加害母子二人。李世民想让李牧找到这对母子,好好劝说,争取能化解仇怨。若能取得卢小姐的谅解,他愿以兄嫂之礼待之,她的孩子,男则封亲王,以江南富庶之地为封国,世袭之。若是女,则封公主,出嫁时嫁妆照比长公主之例。驸马封侯,世袭罔替。

    信到此为止,没有说若劝说不成如何。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得到,若是劝说不成,那就是四个字‘仁至义尽’,到时候就应了那句话‘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了。

    转念一想,李牧又觉得有些不对。若真的让他找到这位卢小姐,李世民真的会按照信中所说的办么?按他之前的做法,应当是直接杀了了事吧。就算他真的放下了对建成遗子的追杀,继嗣堂这些年做的事情他也不能容啊。李世民可从不是什么君子大善人,心慈面软留有后患的事情,在他这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难道,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不对!

    李牧忽然想到一件事,背后冒出了冷汗。他明白了,明白李世民的真正用意了!

    之前长孙无忌诬陷他的时候,曾说他是李建成的儿子。对他的母亲,也有一番猜测。其中好几个疑点,指向的就是这位洛阳的卢小姐。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李牧就是卢小姐的儿子,但这种事情,在李世民的角度,一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李世民把这件事交给李牧来做,还有另一层的深意。

    如果李牧不是李建成的儿子,建成遗子另有他人,真给李牧找到了。那么,如果母子俩死了,李牧就跟继嗣堂结了死仇,他这一生都只能与继嗣堂为敌,站在李世民这一边。李世民也不用担心他会造反了,没有了继嗣堂的支持,李牧就算再能搞钱,他也反不起来!

    如果李牧是这个建成遗子,那他就要面临一个选择。李世民现在能把这件事透露给他,必然已经做了准备,如果李牧打算反,仅凭一座洛阳城,他是反不起来的。洛阳是天下之中心,四通八达,这是好事儿,但也是坏事儿。若是洛阳反叛,将会面对四面八方的勤王军队,一座孤城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若李牧不打算反,他就要做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如果他交出卢小姐,他就等同于把一个把柄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一旦卢小姐死了,李牧就是杀死亲生母亲的凶手。不孝之名扣在身上,他会被天下人唾弃。没有人会追随一个不孝的人,一个卖母求荣的人。

    李牧忽然觉得脊背发凉,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象棋盘上的车,自以为能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却不知一直有一个‘炮’在瞄着自己,李世民的所有纵容,之前所做的事情,都像是笑话一般,到头来,自己还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

    李牧本以为,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李牧,原来那个李牧的一切,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无论是李建成也好,还是这个卢小姐,都与他没关系,他此生都不会想着报仇,也不会想与卢小姐相见。

    但这件事,终究还是没能按他所想。李世民把他逼到了绝路,现在的状况是,他不想认,他就得‘大义灭亲’,不是黑就是白,没有中间的选项。

    高公公日夜跟在李世民身边,信中写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见李牧久久不语,他出声道“陛下,咱家嘴欠,忍不住要说几句,爱听不爱听的,您就当我老糊涂了吧。”

    李牧把信折起来,道“公公哪里的话,咱们这关系,想说什么便说。”

    “这满朝的文武,加上宫里头的太监,女官,等等等等,也许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出身,但说到底了,大家都是陛下的臣子。做臣子的呢,当用心体会圣意。就说这建成遗子的事情,不管陛下怎么说,放下了或者没放下,总归是一块心病。牵扯上这件事的人,都没好果子吃。这也就是你吧,陛下实在是舍不得,换了旁人,早就掉脑袋了。”

    李牧点点头,没说话。

    高公公继续说道“也不能怪陛下心狠,古往今来都一样。咱家自然是相信侯爷不会是建成遗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陛下那儿,咱家也觉得陛下也没把你当成建成遗子。但是毕竟有这种谣言么?侯爷前途似锦,沾上污点总是不好的。陛下既然给侯爷机会,侯爷当把握住才是啊。只要找到了卢小姐,查明了她的孩子是男是女,劝她归顺朝廷,散了那个劳什子继嗣堂,你就是大功一件、不,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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