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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昭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孤寂弦音

    海关的另一边,有一方延伸进大海几十米的观景平台。风景极好,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因为是民用港口,军舰一般不在这里靠岸。偶尔会看见驶过的客轮,不过这种时期还能看到的话,运气真的很棒了。

    从“梦想港”回来以后,我们沿着轨道继续向前,路到了一个过去暑假里常来的杨树林公园。我知道我们再这么玩下去,一个星期估计是回不来的,就在公园的正门口随便瞅了两眼。却被一个告示板夺走了所有的视线,“禁止自杀”四个大字赫然板上!我和知念不由得懵了一下,若是四月份,倒也不会那么奇怪,但这至少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的标语。如此敏感的问题,我们也不敢问过往的行人,只当是过了时间忘记撤回去的告示牌。我们相互安慰着,孰不知出了校园的大门,就再没有了自欺欺人的余地。

    经过县政府的办公大楼,那是我们八年前参加体育赛事培训的地方,如今也是大门敞开。看不到末尾的队伍排了超过三条大街,排队等着领取来自政府的供给。我们在队伍的尽头,看到了分发粮食的工作人员。每人只能领到很少的一袋粮食,我们路过的时候,有人正好在就粮食的多少和工作人员吵架,他操的是关西那边的口音,应该不是这边的市民。他们相互之间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我多少懂一点那边的方言,上前做了一下翻译。

    以前专为我们提供训练课程的会场,被改造成了医院。从开启的窗户望进去,一个病房里住着很多的人,没有床位的直接被安置在了地上。染血的绷带和棉球到处都是,还没走近,就闻到了刺鼻的酒精和血腥的味道。背后传来很大的的声音,让人闪开,我和知念立即靠边站立,看到医护人员扛着担架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这大概就是前一天晚上遭到空袭的人们吧,在设施还算完整的城镇尚且这样,小地方又会变成怎样的一番场景两年没有回家乡,我已经有点不敢想象了。

    目睹着火车载满一批货物出城,我知道我们已经走到了大城的边界。离家在越来越近,心里却隐隐地感觉到,会有更多难以相信的现实。长久地生活在关工大的校园里的我们,已然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傻瓜。

    沿着铁轨一路向小城走去,经过了一所每次在火车上都能看到的大学。这所大学在当地也颇有名气,但是主文科。我们到的时候,赶上中午吃饭的时间,看到一群女学生走出校园。一边顾忌着周围人的目光,一边悄悄捡食着大使馆门口的残羹剩饭。当时心里很憋屈,就给了她们很多我们自己带的干粮。看到我们身上的校服,得知我们是关工大的学生,她们犹豫了很糗,才很不好意思地接受了我们手里的食物。这身校服,是每个奔丧的学生临走之前都被导师嘱咐要好好穿在身上的,不然,就会被当成是从战场上回来的逃兵,后果会很严重。所以即便这身校服带来了诸多麻烦,我们也不能轻易脱下。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干粮,几乎全部遗失在了当天的夜晚。我们为了省钱,是直接露天睡在铁轨旁的荒地里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除了干粮不见,我们看到了一张全是假名的字条。上面写着了名字和住址。大致意思是说,自己是住在附近农舍的村民,等来年孩子长大了,能帮忙干活,收获更多庄稼以后,让我们去她家,她会加倍赔偿我们。可能对方不会写几个汉字的缘故,我们假名读了半天。

    因为没有了食物,我们不能再优哉游哉地乱跑了。但越是着急,越是出错。走着走着,连铁轨都找不到了。我还奇怪着为什么好久没有再看到火车,原来是因为铁轨好多都被拆掉拿去锻造武器了!问过周围的村民后,才弄清楚了方向。又是因为这身校服,村民一看,是工业大学的学生,便想塞给我们物资。推辞之余,竟发现是我们昨天吃剩的干粮!看了一眼门牌,顿时恍然大悟。至于这截然不同的行为,可能是由于昨晚的光线太过昏暗,她没看清楚我们的衣服。面对她塞给我们的干粮,我们确实饿了,但也不能轻易地拿走别人好不容易偷到的东西。好在比较淳朴的村民昨晚没偷走我们身上的钱,我们便拿钱换了一半的干粮回来,然后继续赶路。

    摸索了几公里的路程,终于再次找到了铁轨。凭着记忆,我记得这是从小城出发以后经过的第二站,离家应该已经没多少路了。走了一天一夜,有点想搭段火车,但看到月台上漫漫的人群后,开始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身退出来的时候,一对母女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年轻的女性身上背着行李,看上去,不过高中生的模样。

    “您要不再为我想想其他出路说不定过几天学校就会恢复上课的,我不想去那儿!”

    “没办法的事啊,也怪我不好,没生出男孩子。”做母亲的,为女儿涂上了口红,“再没人去战场,我们一家都要被邻居笑话死的。”

    ……

    没再听下去,我拉着知念离开了这个站台。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也不敢多听人们的闲话,不敢看周围废弃的学校,和被野草淹没的坟墓,就怕驻足了,会打不起精神走剩下的路。快傍晚的时候,我们走到了我们从小城离开时的火车站,知道这一回,是真的快到家了。但犹如来之前就约定好了似的,我和知念在各回各家之前,不约而同地选择走了一条会经过jonny中学的路……




第四十八章 归乡(下)
    走到校门的时候,远远地,竟看到了身着白色衣袍的医护老师!还是那么的温和、美丽,脸上带着憔悴的倦颜,与放学的初中生们道别。我们尖叫着朝她跑去,两天来疲惫的身心,在那一刻找到了第一丝慰藉。她还叫得出我们的名字,聊起当年jonny校队里的事,大家开心地笑着,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涩的时代。可能一路上走得太过艰辛,我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我还真挺在意呢,我们走后,‘异性之间距离不得小于15米’的校规,又害惨了多少人!”我带着嘲笑的口吻说出了这样没经过充分考虑的话。

    医护老师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果然是工业大学的学生呢,你就看看这校园里还找得出几个男生吧。哪还用得着这条校规啊!”

    放眼望去,整个高中部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初中部的男女还算没有严重的失调,但听说家里有条件的男生,都被送去了国外。师资队伍中,也几乎只剩下女性教师,当年送我们去火车站的学校领导,如今一个都找不到了……

    跟知念约好了晚上好好休息,第二天上午去走完亲戚,下午就一起回学校。但那个晚上,我跟家里人说的话,几乎超过我大学以来每年过年跟家人说话的总和,不知道为什么会说那么多,就是生怕很多话不说,以后就说不上了。

    在我从亲戚家回来没多久,接到了知念打来的电话,他喘着气说,差点来不及联系我。

    “大学那边通讯不行,只能区域内部通话。你回去以后帮我转告他们一声,我去去就回来。”知念这么说。

    什么叫去去就回来我心里一慌,“不会是伯母也想让你……”

    “不是的,”他打断我的话,“我自己要去!”

    “你省省吧,你这身高哪个部队要你回学校啊!你现在人在哪里”虽然入伍不是坏事,但当事情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发生在我队友身上时,我希望这不是真的。他不回答我,但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我扔下电话就往我们小城唯一的火车站跑去。

    每月一次的足球赛算是没有白踢,我飞快地穿过那些熟悉的大街小巷,跑去知念所在的地方。如果是征兵的火车,一般要等人到齐了才发车。站台上还有很多家属相送,所以更会延误。拨开人群,我终于看到了知念,他还没踏上火车。我毫不掩饰地露出笑容,跑得够快绝对可以赶上!但我走近他的身边,看到其他征兵的队伍时,我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似乎一瞬间明白了知念的想法。

    被军官赶进队伍里的,是一群最多在上初中的男孩子!宽大的军装在他们身上显得非常不合身,他们的力气很小,包裹和武器都拖在地上,军官还在命令他们要拿牢拿稳。在学校时的我们,虽然也听到过广泛征兵的消息,但完全不知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是工业大学的学生,请你回学校,我们不能征用你。”对那些年幼的小孩呼来喝去的军官,对知念非常之客气。

    就像这个军官说的那样。征兵的人员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学校,或许在他们看来,关东工业大学的学生,便是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人才。也或许是因为他们全然无视了这当中,还有不到03%的由体育生升上来的研究生,因而征兵的告示都没有在学校的公共场合出现过!

    “他们太小了,上了战场又能派什么用,我一个都能抵他们十几个,请让他们回家!”知念一再乞求。队伍排得歪歪斜斜的男孩子,困惑地看着我们这些大人。有些小孩子还一脸兴奋的神情,大喊着“能乘火车了!”这样开心的话,全然把这当作了一场久违的修学旅行。但他们不知道,一旦踏上了这列火车,就是一趟几乎没有归路的远行!

    “我也去,工业大学少了两个人,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我走到那个军官面前。

    当时我在心里,真的有在悄悄地对大学的队友们说抱歉。但我想,他们若是看到了我们所看到的景象,不会反对我们做出的决定。眼看着军官将要指挥男孩子们上火车,我一着急,“哗”地撕毁了我的学生证!

    “你不就是顾忌我工业大学学生的身份嘛!”我把碎纸举在他眼前,“现在不是了!可以了吧!”

    “怎么跟你说不通呢不要挡路。”他用力推开我们。推搡的过程中,一声能把空气撕开的巨响在我们头顶炸开!地面在发生明显的震动,刹那间,很多人摔倒在地上,我扶着栏杆才没有被震出很远,犹如在经历一场特大型的地震。我们朝方才的声源望去,只见西边的天空被染成了一片血红,放射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强光。隔得很远,也能看见那边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浓重的烟尘和气浪!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波空袭又降临在了我们小城的上空。看着知念所在的位置附近即将有炸药落下,我立即跑过去护着知念翻下月台。试图把火车作为掩体,尽可能地躲避袭击,但依旧有炸药在我们身边炸开,我下意识地保护知念,因为我信誓旦旦地答应过队友们,会保证他的安全。

    ……

    触摸到温热的液体,来源应该是我的左手臂。飞机在我们的头顶飞过,瞥见了飞机尾部的型号。我见过类似的,在几年前晚自习时帮搞科研的学长整理的文件里。机型,号码,都是些我们非常熟悉的东西。一颗颗坠落的炸药,仿佛与我们文件上一个个的墨点融合在一起。模糊的意识中,再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左臂灼伤得很厉害,但可能头有被狠狠地撞到,到现在还没有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你们没事,我为什么要吵着闹着出学校呢……”

    刚醒的时候,听到了知念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在打电话。不过听他这么说来,伤得好像还不算重。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发现这是真的医院,不是临时搭建的那种。床头柜上隔着被大片血迹覆盖的校服,我明白了,救我的又是它。这点小伤能住进正规的医院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除非再一次因为工业大学学生的身份。

    知念看到我坐起身的时候,一下子扑进了我怀里。他控制不住的哭声,简直会让隔壁以为这间病房里真的死了人!我用我没伤的那只手摸他的头,祈祷着别再招惹更多人进来,真的超级丢人的。可他还在一个劲地道歉,说自己不该任性地回家。

    我告诉他,我自己也是想回家的,我那个亲戚我自己也不熟,向他们说了谎。

    我问他我躺了多久,他擦着眼泪说就一小会儿。但看着他的黑眼圈,我知道我肯定让他担心了很久。他说他还不敢告诉我妈,我也多亏他没去说,不然真能把她吓死。他说主要袭击的就是火车站那一片区域,我们住的地方没出事。我也放下心来,这才有点想明白那晚担心和家人说不上话的糟糕预感,原来是我这里出了问题。不过想到家里人平安无事,我又觉得我已经幸运胜过中了头彩。

    我又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说战争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不会再有空袭了。我们那天在火车站所目击到的巨型爆破,促使军方停止了作战。不会再带更多的新兵前去战场,那群火车站的孩子也被接回了家。在大学的队友们,正在加紧基础设施的维修,准备迎接即将回到大城的大批难民。我们可以等待火车通车,也可以走回学校。

    “我想我应该可以还能走,‘返乡小分队’还是尽早回去领骂为妙。”我看着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的知念。

    “嗯,”小家伙很用力地点头,“这次错在于我,我不会想以前那样,让别人挡在我前面了。”

    “哦吼,小恶魔还真让别人做过顶罪这种事啊”

    “就一次啦,玩坏隔扇的那一次,其实冈本连碰都没碰,是我弄坏的。”小家伙表情很心虚。

    “别说隔扇的事了。”我朝他慌张地摆手。

    “诶难道你也玩坏过”

    “隔扇的话题到此结束。”我还没恢复到能想清楚群猫街传说的能力。

    收拾好行李,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被眷顾的“假”理工生,在战后,更应该赶紧回到我们该去的地方。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去做,也只能等着我们去做。

    “欢迎阁下回来。”b君对a君说道,脸上没有了往日戏谑的表情,“jonny,怎么样了”

    “替大家祈祷过冥福了,”a君哽咽地攥着第三封悼念书信,“jonny桑会永远关照我们的……”



第四十九章 做学生的最后一天(上)
    “早,老师!”薮朝提着行李的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中元节,您回家吗”

    “是啊,”宿管阿姨点头说,卷发随着头的摆动而上下跳跃,“我丈夫回家了。”

    “那真是好消息!”薮感慨道,“就在这里说‘再见’吧。战争结束以后,关工大也不需要我们了,可能等你回来我们都已经不在啦。”

    “是这样吗”宿管阿姨诧异地问,“希望你们也能迎来好消息!”

    这回轮到薮诧异了,向来不友好的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半天才回应过来。“感谢一直以来的关照,”薮鞠了一躬,“四支队伍当中,我们是最得您关照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哦。”她笑了笑。

    “其实我也只是送给过您一盒点心而已。”薮谦虚地摇头。

    “哦,还有这回事!”

    宿管阿姨的反应让薮相信了她依旧还是那个不友好的女人。

    “但是啊,只有你这个队长,总是用‘老师’,来称呼我这个宿管阿姨的呢。”

    四十九、做学生的最后一天(上)

    战争结束后的十来天,难民迁徙的脚步赶上中元节回乡的浪潮,我们负责维持社会运转的学生,夜以继日地重复战争期间所做的事:帮助人们将停运的火车和电车重新发动起来,搭建能容量尽可能多难民伤员的临时庇护所。负责科研的高材生,因为战争的结束,一时暂停了所有工程,放了几天的假。我们就没有这样的福利了。但也没感到遗憾,毕竟我已经被放假给放怕了。

    大约半个月后,应急措施全部完成。社会上的情况虽然依旧糟糕,但能做的事已经不留余力地付诸于行动,接下来,只能在等待中慢慢恢复。少有闲暇的关工大,就我们这些因战争而在学校多待了很多年的学生,做了讨论和安排。

    除去有工程尚未完成以及还有技术潜力的学生,被请求留校继续从事通讯、电子等轻型工业研究以外,其他学生几乎统统收到了“逐客令”。这个结果并不出人意外,战争持续了那么多年,学生与学校早已相看两相厌了。没有要求留下的学生中,60%会被安排进入与研究生时期所修专业相关的行业,并且由于科技是眼下最为迫切需要的东西,这60%的学生会被要求定期返校进修。对于这样的安排,多数学生没有提出反对。根据官方和非官方统计的伤亡情况,关工大的学生心中多少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把能继续从事工业视为义不容辞的责任。当然,申请离开的也有将近四分之一,学校没有挽留。最困难的时间,能与这所学校、这一届的学生一起渡过,终究也是情分一场。

    但是,从学校到入职的衔接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学校给我们安排了三个星期的假期,让我们回家好好探亲。然而事实是,没有毕业、还在读本科的学生也被放了假。这背后的原因,我们心里清楚。饥荒的浪潮已经蔓延全国,无法提供给我们最基本物资的关工大也被迫做出了停课的决定。名义上是探亲,但事实是这三个星期,需要学生自己去逃荒。这也是颇为无奈的事,不过能说出停课期限的关工大,相比于众多宣布停课以后就没有了下文的大学,已经算得上实力出众了。

    “逃荒”前的日子里,固然也存在物资匮乏等诸多严重的问题,但社会上的氛围,与我八月上旬和知念返乡时所看到的,已有了极为显著的区别。“什么结果都无所谓了,我只希望它赶紧结束。”早在我出医院的时候,就听到了老太太们的高声议论,全然不顾周围军官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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