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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花燃
她手上做着坏事,脸上却笑得比谁都天真。
黄小泉说得没有错,这条蛇,很会骗人。
她注定要拿走他的道骨,却能这般依赖、这般无害地睡在他的怀里,明知是毒,却让他情不自禁地饮鸩止渴。
*
宁青青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恍惚了一会儿,没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
她躺在谢无妄的怀里,他揽着她,坐在木台边缘。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他就像是一座玉石雕像忽然活了过来,眼皮轻轻一抬,右手握着龙曜,削出最后一道竹叶纹,连起木栏上下的图案。
“阿青醒得正是时候。”他收剑,声线懒散,“刚好收工。”
她慢吞吞地转了转眼珠。
可不是吗?最后一道木栏上的木屑都还在。
他扶着她站了起来,带着些细碎木尘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握住她的肩,将她转向阳光下整洁漂亮的大木台。
他贴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来,呼吸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的耳廓。
他道:“说好一起修木台的呢?谁是骗子,嗯?”
嗓音温存低沉,带着磁的质感,坠下心湖。
她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
他把她转回来。
“用你的图纸,让你做监工,是因为不想你言而无信啊,小骗子。”
他懒懒地挑着眉,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轻佻。
一字一顿:“怎么,以为我占你便宜?”
宁青青:“……”
这个谢无妄,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一定是这个世间最卑鄙、最无耻也最无赖的家伙。
第65章 神仙眷侣
宁青青转了转眼珠,望向崭新的大木台。
“颜色和从前不一样。”
她要鸡蛋里挑骨头找他的麻烦。
经历三百多年风吹日晒,就算是玉梨仙木,多多少少色素也会变沉一些。
那是岁月的痕迹,时光的影子。
谢无妄云淡风轻地笑着,广袖一卷、一挥。
只见烈焰自脚下荡出,整个大木台闷闷一震,被焰浪冲击淬炼。
“轰——”
焰气消散在空气中,木台染上了光阴的颜色。
宁青青:“……”
这下就连最挑剔的蘑菇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谢无妄,”她生无可恋地望着他,“你这一招,完全可以用来伪造罪案现场。”
谢无妄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曾经是做过。”
宁青青:“……”
他垂下了视线。
长睫掩住了他的眸色,神情仿佛也罩上了一层面纱,有些看不分明。
“阿青,”他的声音低低地飘出来,“大木台,能把你找回来。”
语气有些奇怪。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在给他自己画一个饼。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钥匙能不能这么大。”
谢无妄一怔,摇头看她,眸底隐隐散去了浅淡的阴鸷:“?”
宁青青这才想起,她没有告诉过谢无妄“钥匙”的事情。蘑菇喜欢打一些奇奇怪怪没头没尾的比方,很容易让同伴一头雾水。
“就是……妄境中的记忆虽然在我的脑海里面,但我与它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扇门,走不进去。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这扇门,把那段记忆和情感彻底找回来。”
谢无妄面露沉吟:“是木台?”
“试过才知道。”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谢无妄,你就这么想把我找回来吗?”
他看着她,没答,眸色微深。
她垂下视线,声音低了些:“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阿青爱你爱得要命,如今解除了误会,她一定会原谅你?”
“我能做到。”他的嗓音隐隐带上一丝哑意。
顿了顿:“阿青,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
她看着他:“如果我想要的,只是安安静静地种在角落里,和伴侣一起愉快地繁殖呢?”
他笑了笑,笑得温存好看。
像是笑她的天真。
他靠近一步,挺拔高大的身影沉沉罩下来,极有压迫感:“阿青,世道险恶,不是偏安一隅就能收获宁静。权势、力量,它们是我的铠甲,是我脚下的基石,倘若扔掉它们,我们并不会变成神仙眷侣,只会变成一对黄泉路上的鬼鸳鸯。”
他动了动薄唇,似是想说些更加真实冷酷的话,又有些迟疑,生怕吓着她。
他视线沉沉,望向她的眼底。
却见她忽然傻乎乎地笑了起来,笑得他一愣。
任凭道君如何聪明绝顶,也想不出此刻她究竟在笑些什么。
宁蘑菇的思维过分活跃,想象力也非常丰富。
他这么一说,她立刻就脑补出了一幕黄泉路上的景象。阴阴冷冷的黄泉系配色,呜呜嘤嘤的一条不归路,一大一小两只半透明的蘑菇菌丝牵着菌丝,蹦蹦跳跳地前进……
她忍不住噗嗤又一笑。
讲道理,受到惊吓的应该是阎罗和小鬼们吧。
谢无妄皱眉上前,她恰好笑得躬下了身去,一脑门就栽在他的胸口。
不知是不是伤势尚未彻底痊愈的缘故,这一撞,轰隆一声闷震,从心口震进了识府。像一堵海啸巨浪,也不知是甜还是痛。
“不要笑。”他抓住她的肩膀,很别扭地抬手去捂她的嘴。
他怕她这样笑。
他不会忘记,当初她就是这么笑着,笑着笑着,彻底把自己关了起来,再不见他。
那一次,她弯着眉眼,问他——“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除非我死?”
她还笑着对他说——“或者,你要一直囚着我。一直囚着。没关系,便一直囚着,没关系的。我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在哪里都一样,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无所谓。”
他其实已经有所感觉,察觉她正在离他而去,只是他的骄傲,他的自负,让他继续自欺欺人。
他分明是想要告诉她,他并没有碰过别人,她并没有失去他。他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今后也一样。
他是想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渴望她,想要她,待她如珠如宝,贪恋不舍,他要把她的每一寸身躯都拢在怀中,悉心疼宠。
他想给她欢愉,让她重新快乐起来,哭着打他,咬他,一点点敞开心扉,重新变成一团温暖馨香的光芒。
只不知……为何最后竟变成了那样。
如今她一笑,无懈可击的道君竟是感到了一丝慌乱。
大手失控地捂在了她的嘴巴上,两个人双双一怔,他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懊恼。
他的呼吸乱了一瞬,沉沉气流从心底逼出来,带着些酸涩和隐痛。
宁青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个谢无妄的脑回路。
他为什么捂住她的嘴巴,还不让她笑?
这是什么毛病?
他的手很大,有一层薄茧,烫烫的,带着他独特的味道。
动作冷酷又强势。说不让她笑,就不让她笑。
看着他这副模样,宁青青丝毫也不怀疑,他哪一天忽然想不开,可能就会把指头挪上来一些,把她的鼻子也堵起来,活活憋死她。
谢无妄,是个深不可测的,可怕的家伙!
想一出是一出的。
看着她明显开始走神的双眸,谢无妄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哑,他放下手,艰难地道:“阿青,倘若有一日,八方安定天下太平,我便放下一切随你归隐,如何。”
这般说着,心头锥扎一般地痛——既已看见了命,何必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
喉头仿佛被棉絮哽住。
宁青青回过神来,纳闷地看向他。
他的眼睛本就黑得深不见底,此刻那目光更是沉沉地罩着她,像是有质量一般。
她抬起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在说什么啊?”她奇怪地歪了头,“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放弃你的那些东西啦?”
谢无妄长眉微蹙,似有不解。





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第97节
宁青青生无可恋地垂下眼角,忧郁地向他解释:“比如我喜欢种在土里,我的伴侣却要求我离开大地,我当然会不开心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又怎会逼着你离开属于你的地盘呢?”
“我的意思是……”她轻轻咳了一声,“我的重点是,我想要一个可以繁殖的伴侣……重点在于,可、以、繁、殖!”
真是的,非要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谢无妄:“……”
所以她认为,她和他之间的主要障碍是……
他的眼角狠狠抽了两下。
眼前浮起一幕又一幕,女子娇娇俏俏,一本正经地说他不行。
“……”
怪他了。
“阿青,”他叹息着,将她拢进了怀里,“人生在世,有时候,不能太过功利。”
宁青青:“?”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要过程愉悦满足,结果如何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天真地眨着眼睛。
谢无妄唇角微扬:“阿青,我们在一起是愉悦的。那些欢愉你忘了?”
宁青青还真忘了。
她只有记忆,没有感受。痛苦的、甜蜜的、欢愉的,通通都没有。
他垂眸,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木台边上。
他微蹙着眉:“你可还记得,这片竹叶的叶尖,弯向左还是右?”
他示意她看面前的栏柱。
宁青青扶住横栏,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纹理,认真地思索起来。
谢无妄从身后圈住她,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放在她左右两侧的木栏上。
“是左,就是这……”宁青青偏头说话,陡然察觉不对。
太亲密了!
他长身玉立,紧挨在她的身后,双臂圈住她,将她困在木栏边上,连转一转身体的余地都没有。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就覆在她的边上,她这么一转头,险些就亲到了他的侧脸。
虽然两只蘑菇搂搂抱抱没什么不对,她也习惯了被他抱来抱去,但是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让她感到了小小的失措。
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些磁性的蛊惑:“不是要找钥匙么,这是那一日的,情景重现。”
宁青青:“……哦。”
他轻轻笑了下,微侧了头:“阿青,接下来我不会再提醒你。记得,这是那一日。什么也不用想,那日,你很累,本就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明明知道谢无妄是个卑鄙的无赖,但只要他轻声地这般说话时,她总是无条件地就信了。
她点了点头。
她想找钥匙,有他配合当然是再好不过。
他轻笑着,将手从扶栏上收回来,揽住了她。
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的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她的侧脸。
“南疆爆发了魔祸。”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都是虫子。”
宁青青知道,有些蜈蚣蝎子和毒蚊并不会被魔毒毒死,它们一旦感染魔毒,再咬到别的人或动物,就会把魔毒感染出去。
杀伤力非同小可,就连修士也非常容易中招。
“十天半月才能回。”他的手指扣住了她,一根一根,握得仔细,“倘若我被虫子咬了,就会……”
她微微睁大眼睛,侧头看他。
只见他的双眸陡然变成了赤红,绚烂至极的焰影荡过,眸中不见眼白,只余两片狭长赤焰,攫人心魄。
这副模样的谢无妄,邪气冲天,俊美无双。
宁青青不禁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今夕何夕。
他像一只魔尸般,忽然把她扑倒在了大木台上。
呲了呲牙,照着她纤细的脖颈一口咬下去。
喉咙里低低地滚过一声暗吼。
宁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菇:这个蘑,玩得真野!
第66章 推心置腹
宁青青这只蘑菇有点慌。
那滚烫的气息逼近她的侧颈时,她不自觉地想要缩起脖子。
然而两只大手非常及时地压住了她小小的肩头,让她无路可逃。
他真咬她!
动作狂野又强势,根本不像在玩闹。
他的呼吸极沉,像一只正在进食的、最凶残的野兽。低缓的喘气声音性感得要命,同样是咬对方一口,气氛却与她昨天傻乎乎叼他手指的时候完全不同。
阳光从东边斜斜地洒过来,暖洋洋落在她的身上。
有一瞬间,她的大脑放空成了一片白茫茫,眼睛里都是旋转的大大小小的太阳光斑。
脆弱的颈脉在牙尖下跳动。
一下一下,异常清晰。
她的脑袋里浮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谢无妄真的变成一只魔尸,恐怕很多人会心甘情愿让他咬。
他磨了下牙,没真咬破她的皮肤。
轻哑一笑,又坏又动听。
片刻,他缓缓松开她,抬起头来,俊美的面庞悬在她的上方,双眼依旧没有眼白,邪肆非常。
宁青青有一点头皮发麻。她动了动唇,只发出轻轻的模糊的气音。
他偏头,凶残地垂下脸来,衔住她的唇。
他身上很烫,但牙尖是冷而硬的,像冻在冰川里面的玉石。
“吃了你。怕不怕。”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嗓子眼里飘出来,低又哑。
他当真像是魔尸咬人那样,开始吃她的嘴巴。
他又开始给她注入麻痹毒素,把她变得懒懒软软的,一动也不想动。
尤其是突破她的牙关之后,凶残而狂暴的信息素被舌尖卷着,铺天盖地向她涌来,气息交织着冷香,害她整只蘑菇都麻了。
她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中的确是这样的情景,于是恹恹地收回了探出指尖的菌丝,没反抗。
他要这样风卷残云地吃好久啊!
她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跳动,比平日快得多,一下下擂击着胸膛,震到了她的身上。
他重得非常实沉,虽然已经把一部分重量撑到了手臂上,但这么压着她,还是让她有一点气喘。
他的情绪似乎不对。
有种孤注一掷的狠戾和绝望。
就好像……她是什么致命的毒物,而他正在把这个毒物拆吃入腹。
明知道会死,犹在飞蛾扑火。
宁青青:“?”
分明是他在用麻痹毒素对付她,这个家伙,惯不讲理。
宁青青忧伤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望天。随便吧随便吧,麻啊麻啊也习惯了。
心如止水,老僧入定。
终于,谢无妄缓缓收起动作。
他稍微撑起了身体,望向她。
眸中的赤焰散去,眸色黑且沉,隐忍压抑着暗潮。
对上她干净懵懂的视线,旧日那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日出征在即,不可能再多做别的,他带着坏意,极尽狂浪地把她吻得七荤八素,魂不附体。然后他覆在她的耳畔,用低沉的声线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引诱她,要她每时每刻都惦念着他,盼他归来。
如今再回望过往,感受更加分明。他想起,其实每一次要离开她太久时,他都会无意识地给她留下一些浓墨重彩的烙印,让她一刻也忘不了他。他过分强势,定要侵占着她的心,满满地侵占。
她的思念和爱意,早已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是从前他习惯了唾手可得的一切,渐渐便以为不那么在意。
就像呼吸。平日感觉不到,没了却十分致命。
三百年了,他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最细微的反应。
此刻她的不动情,就像一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地凉。
明知她是自己的劫,却在这里自欺欺人。
想到终有一日会亲手杀死她,他的心脏狠狠一痛,呼吸彻底紊乱。
失神半晌,唇角浮起了清冷缥缈的笑容,他覆在她耳畔许久,薄唇动了几次,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后悔是真的。疼痛是真的。待她的心也是真的。




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第98节
到了她背叛他那一日,他会毫不手软地杀死她,这也是真的……必须是真的。
此时此刻,他再如何虚伪,也说不出温存情话。
他翻到她身边躺下,两个人的衣袖交叠,一片岁月静好。
他缓缓地呼吸,感受胸腔中刀刮般的痛。
太阳爬得更高,晒在身上让人更加犯懒。新结界挡住了罡风,清徐的微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起衣角。
云雾散去,天地一片疏阔。
宁青青渐渐就被晒得有些迷糊,想要打滚。
她眯缝着一对弯弯的眼睛,非常自然地滚向身边。
谢无妄很习惯地展开了怀抱,他使了几分力道,帮助她轻松地滚到了他的身上。
小小软软一团,团在胸口。满头乌丝散在他的身上,露出半边的小脸俏得动魄惊心,伏在他的身上时,整个人是懵懂依赖的。
他恍惚了片刻,黑眸闪过几丝茫然,旋即懒洋洋地泛起了宠溺。
这一瞬间,当真是想把心脏都给她。
脑海中有根警戒的弦微微绷紧,瞳仁还未来得及收缩,便见她的脸彻底从三千青丝之间探了出来,轻轻在胸前蹭了下,似是擦口水,然后迷迷糊糊地傻笑着望向他。
谢无妄:“……想要什么?”
他问得突兀,带出些低沉的气音。黑眸极沉,沉得像是坠着痛意。
她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谢无妄,脑海中的记忆忽然点滴浮现出来,十分清晰。
她怔了下,微微悬起了一丝心脏——难道,当真找到钥匙啦?这么大一个木台,竟然真的是钥匙吗?
她激动了起来,依着脑海中的记忆,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结实漂亮的胸膛,低低地嘀咕:“什么也不要。你在外面处处凶险,要专心办事,不要想我,也不要带东西。我会好好在家等你回来。”
轻轻柔柔的嗓音,比头顶洒下来的阳光更加明媚。
她期待地望向他。
却发现谢无妄的表情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他仿佛有一点迷茫,黑眸深处隐隐有精芒闪过,唇角轻轻扯了下,蓦地吐出一口气,似是在笑。
半晌,他哑着嗓道:“好好骗我,兴许骗得我心甘情愿。”
他的目光很沉,却有一点游移,在她的脸上晃来晃去。
宁青青:“?”
这个谢无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记忆中,他应该轻轻掐住她的下巴,温柔地倾身吻她,然后用勾魂夺魄的声音问她——“带个想死了你的夫君回来,要不要?”
记忆中,她心跳得厉害,脑海中嗡嗡作响,羞得无以复加。
这么激烈的情绪,说不定她就能感受到。
她抬起手指,加重了几分力道,在他胸口戳了几下。
乌黑的眼珠凝神瞪他,示意他说错对白了。
他却完全无视她的提醒。他伸出修长如竹的手,握住她的五指,一根一根扣紧。
黑眸回视她,懒散地笑开,他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长身一旋,将她摁到了木台上,困在身下。
宁青青急了:“不是这样的!你错啦!”
“没有错。”他微笑着,懒声开口,“阿青,你说,为什么要降妖除魔?”
宁青青茫然地眨了眨眼,瞪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不是在玩闹,便郁闷地道:“妖兽和魔物只知道嗜血杀戮,害得其他生物无法生存,还会严重破坏自然环境,所以要消灭它们。”
他轻笑出声,俊美如玉的面庞垂下来,啄了下她的鼻尖:“是了。我的阿青,从不讲那些大道理,却是最有道理。”
蘑菇最喜欢被夸奖,一夸,她就有些飘飘然。
她艰难地找回了神智:“……不是,不是说这些!”
他径自又问:“那阿青你说,谁来降妖除魔?”
宁青青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黑眸清冷又深沉,完全望不见底。没有波澜,没有情绪。
她知道他很认真。
她忧伤地垂下眼角:“正道修士啊。”
谢无妄笑了笑:“魔渊纵横二万三千里,万妖林方圆九千里。随时随地,都有妖魔攻破封印的薄弱处,倾巢而出为祸人间。什么样的正道修士能顾得过首尾?”
宁青青想起了他教她修炼的样子。
她是有些懒散,但她也很好学,尤其是他专注地教她些什么的时候,好看得就像会发光。她又怎能不爱学?
他教她的东西,她都好好学进去了。只可惜他很忙,在外头忙,回到玉梨苑还是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教她,只偶尔能抽空指点她一二。
今日,他又要教她些奇怪的东西。
她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再厉害的修士也不可能顾得过来,地方太大,妖魔也太多。”
谢无妄微眯长眸:“要保天下太平,需号令天下宗门,统筹各路防线,囤重兵于各大要地。”
宁青青点头。这就是他在做的事情。
谢无妄又道:“这就需要绝对的实力与权力。真正心怀苍生的修士能有几人?谁愿耽误修行,终年提着脑袋在前线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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