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关山渡
孟然撇了撇嘴,问道“耿叔,您跟她说了什么”
耿护院轻轻一笑,说道“只是一些宽慰话而已。怎么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孟然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古怪,所以才多此一问。”
耿护院瞅了孟然一眼,自顾自道“缘分乃是世间最不可琢磨之事,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珍惜,勿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留下遗憾。
你的所思所想我皆明白,但还是希望你能够自己想明白,不要浪费了一段好的姻缘。”
孟然苦笑一声,答道“我前途未卜,何必浪费她人的青春更何况,我也只是欣赏她而已,没有什么多余的非分之想。”
耿护院定定地看着孟然,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对她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孟然摸了摸鼻子,否认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耿护院紧追不舍,一副欲要剖开孟然心肺仔细瞧瞧的模样。
面对如此紧迫的追问,孟然很是心虚地扭了一下身子,语气含糊道“或许有吧,或许没有吧。”
耿护院瞪了孟然一眼,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斥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
你若是不喜欢她,现在就去告诉她,让她离开南湖巷孟府;你若是喜欢她,就大胆地告诉她,休要做那妇人姿态。”
孟然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前路未知,是否能活到弱冠之年尤为可知,何必去耽误别人的青春。”
不知何时,房门外的屋檐下已是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去而复返的宋晓飞。
屋内的那番对话,自然而然地被她听了个完整。
宋晓飞轻撩衣裙下摆,慢慢走进屋子,清清淡淡地问道“若是我愿意呢”
孟然只是苦笑,不知如何作答。
京城某处隐蔽的府邸内。
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高坐在主位上,一双饱含智慧的眼睛盯着厅内站立的人影,徐徐问道“他们三个都不在京吗”
站立的人影一袭黑色劲装,很是恭敬地答道“禀大人,其他三位大人尚未回京。”
问话的男人自然就是皇城司暗影卫四大千户之一的青龙了,被问话之人则是青龙的心腹,也是暗影卫的副千户,名叫东方孟章。
青龙的食指在椅子扶手上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缓缓问道“朱雀到了哪里”
东方孟章苦笑一声,说道“大人,朱雀大人修为高绝,且有着天下无双的易容术,我们只知道他的大概范围,具体的地点并不清楚。”
青龙的眼中多了一丝古怪,语调却是如常,问道“哪里”
东方孟章干脆利落地回道“江南东道苏州府。”
青龙沉吟了一会儿,沉声吩咐道“传我命令,着其他三位千户即刻回京,不得有误,违令者严惩不贷。”
东方孟章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自家大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龙自是懂得心腹的犹疑,加了一句,“传出命令以后,三日内必须返京,违者,我亲自送他去雪鹰卫。”
东方孟章脸色一紧,知晓此道命令的重要性,立时对着青龙抱拳称是,随即缓缓退下。
东方孟章出了该处府邸以后,大门外候立的一道黑色人影立时快步上前,很是恭敬地跟随在东方孟章的身后。
两人大约走了七八步,东方孟章低声吩咐道“即刻拟写密文,着三位千户大人三日内返回京城。”
黑色身影怔了一下,很快便弯着身子称是。
东方孟章又往前走了两步,很是突然地停在了原地。
黑色身影如同真的影子一般,在东方孟章身后半步处停止身形,稳稳地站在那里。
东方孟章缓缓说道“密文再加一句逾期者,雪鹰卫。”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得这位历经千般杀戮、万般诡计的黑色身影瞬间失神。
数息以后,黑色身影沉声应是。
江南东道苏州府。
在苏州府很有名气,即便是在江南道也有着不大不小的名声,究其原因,概是因为此楼出了几位倾国倾城的花魁,其中以颜令宾为最。
颜令宾是历代花魁中的佼佼者,秀目粉靥、高挑身材,有着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体态婀娜多姿。
其实,在里要找颜令宾这般容貌的女子并不难,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以十六岁的年纪就荣升为楼里的花魁,全在于她的才识和灵慧,当年也离不开某些恩客的打赏与造势。
可惜的是,这位的花魁只是做了两年,便被一位外地来的豪阔公子赎了身子,之后再未出现在苏州城里。
颜令宾销声匿迹以后,衰颓一时,险些被实力相仿的金凤楼超越,好在的鸨母慧眼识珠,在牙行里挑到了一位资质容貌皆是上乘的少女。
经过五年的培养,昔日的黄毛丫头已是出落得婷婷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除此之外,她的学识通晓古今,诗词语意清新,四方闻名,使得再上一重楼,远超昔日的声名。
这位的花魁叫做李亚仙,此刻正在楼里最显贵的松香院里伺候着一位客人,据说客人来自京城,背景极大,是一个有权有势又豪掷千金的主儿。
李亚仙临来之前,楼里的鸨母千般交代、万般叮嘱,要她一定伺候好这位豪客,毕竟的倾覆与兴盛只在那人一念之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御驾晋王府
与兴师动众、百般紧张的鸨母不同,李亚仙只是清清淡淡地站在一方桌子面前,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肤色白皙,眉宇间透着几分柔软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身穿一袭白衫,手里握着一把象牙折扇,腰间别着一枚翠绿古玉,很是富贵逼人。
公子哥儿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很是随意地将杯子扔到桌上,语意懒散道“给爷满上。”
李亚仙拎起酒壶,将眼前那个由一块整玉雕琢而成的酒杯填满,随即慢慢放下酒壶,继续做一个沉默不语的木偶。
公子哥儿很是爽快地喝干杯中酒,徐徐起身,轻轻坐到桌子上,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儿。
李亚仙一动不动,任由公子哥儿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转。
公子哥儿拎起酒壶,嘴巴一张就是胡乱灌了一气。
一声酒嗝以后,公子哥儿放下酒壶,对着眼前的花魁微微一笑,问道“你们的人就这般风情我好歹也是不远千里而来,连个笑脸儿都没有吗”
李亚仙捋了一下额头的散发,语气淡然道“您若是来此找姑娘消遣的,楼里的姐妹多的是,包你满意。你若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就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公子哥儿哈哈一笑,问道“那我若是专程来找你的,可作何解”
李亚仙瞟了一眼没正形的公子哥儿,语气淡漠道“若是有令牌,妾身自当遵命;若无令牌,还请自重。”
公子哥儿语调怪异道“原来李姑娘是要令牌啊,那不巧了,我的身上可是有着许多的令牌,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姑娘的心意呢”
李亚仙的斥言尚未脱口,就看到公子哥儿自怀里掏出了一道令牌。
令牌通体泛着紫色,对着李亚仙的那面雕刻着云团的图案,令牌中央写着暗影卫副千户南宫陵光的字样。
李亚仙周身一颤,立时跪倒在地上,很是恭敬的请安声从桌子底下传来。
“卑职参见千户大人。”
公子哥儿呵呵一笑,素洁的手腕一转,令牌已是消失不见。
“起来吧。我此行乃是秘密行事,无需张扬,你只需视我为普通客人就行。”
李亚仙应声而起,对着公子哥儿盈盈施了一礼,柔声问道“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哥儿摸了摸眉心,很是随意地说道“既然身在苏州,喊我苏公子就好。”
李亚仙从善如流地喊道“妾身见过苏公子。”
苏公子拿起折扇,笑意涔涔地挑着李亚仙的下巴,调笑道“不知一刻需要多少银子”
李亚仙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已是在转瞬间收敛了笑容,脸色有些漠然的望着眼前的这位苏公子,苦涩道“仙儿只是青楼女子,自然是价高者得。”
苏公子收起折扇,眉宇间竟是多了几许萧瑟,淡淡道“李姑娘只需陪在下喝酒就是,无需其他,如此可好”
李亚仙勉强笑了一下,回道“公子喜欢就好。”
余下的时间里,两人你来我往,喝得好不痛快。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酒香肆意,两道身影斜斜地躺在地上,发髻都有些凌乱。
的鸨母林大娘在松香院的院子里踱来踱去,一脸肉疼的模样。她虽是想要巴结京城来的客人,却又不想自己的这位当红花魁失了身子,故而等得有些焦急。
时间过去得越久,林大娘就越发紧张,仿佛即将献身的是她自己。
嘉兴城孟府。
孟然被宋晓飞的问题难倒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束手无措地站在原地,屡次以眼神示意向耿护院求救。
可惜的是,耿护院老神在在地倚靠在棉被上,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孟然被宋晓飞的眼神逼得没有法子,只好断断续续道“我觉得与其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不如现在就去找寻一份实实在在的美好。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不然的话,徒留遗憾。
我幼时已与雪儿有了婚约,就算要成家,也只会娶她为正妻,于你而言并不公平。
父亲早逝,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家里虽有一些祖上留下的福荫,但家道中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娶你为妾的话,太过委屈你了。
我此行向北,是为了求得活命的机会,生还的希望并不是很大,不能让你耗费青春,白白牺牲自己的幸福。”
宋晓飞认真听完孟然情真意切的诸多理由,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柔柔糯糯道“你为什么觉得我等你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你就这么断定自己回不来吗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母亲、夫人考虑,你若是一去不复回,她们该有多难过啊。
妾身只是一个出身青楼的卑贱女子,若是能够入得孟氏一族的门墙,只会打心底里感到欣慰,绝不会因此而觉得受了委屈。
家道中落又如何我们的未来又何需祖宗的庇佑我们自己开创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不好吗”
根据孟然的诸多理由,宋晓飞逐条反驳,驳斥地孟然哑口无言,心生感动。
宋晓飞微微上前走了几步,在孟然的面前站住,柔声道“就算日后的生活注定是贫贱流离的,妾身也甘之如饴。”
孟然只觉得双眼模糊,竟是看不清眼前伊人的身影,颤抖着声音道“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
宋晓飞轻轻牵起孟然的手,语意安详恬静,说道“那妾身就为公子送行。”
孟然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波动,将身前的佳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强有力的拥抱,让身子柔弱的宋晓飞差点喘不过气来。
良久以后,两人缓缓分开。
就在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耿护院轻咳一声,意味深长道“恭喜你们两个了,未来值得期待,不要轻言放弃。”
少男少女瞬间脸红如秋日火烧云,团团朵朵撩人心弦。
宋晓飞嘤咛一声,朝着门外跑去,边跑边喊道“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声音未落,人已跑出了前院。
孟然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神情扭捏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做了错事被人抓到的模样。
耿护院又是轻咳一声,对着门外的两尊木偶喊道“别待着了,都进来吧。”
话音落,两道人影施施然进了屋子,齐刷刷地看向孟然,眼神中夹杂着几分艳羡与祝福。
四人坐定以后,耿护院先是开口说道“刚才孟然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李浩然摇了摇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看向林姓刀客。
林姓刀客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出发北上了。等公子抵达无量山后,我会返回北地一趟。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家乡亲人的坟茔该修缮了。”
耿护院接过话茬,说道“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并不影响上路。”
李浩然听过两人的意见以后,缓缓说道“那我就不走了,留在这里好好教导徒弟,神刀门的传承不能断在我这里。”
孟然知晓三人的最终决定后,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去安排车马及出行所带的东西。”
暮色里,孟然指挥着孟府下人忙碌明日出行的事宜,颇有几分家主的气象。
斜阳残暮,暗夜稀星。
京城的夜晚并无半点安歇迹象,反而有几分热水初开的沸腾景象。
皇帝与大太监鱼朝恩小心避过宫廷内巡逻的侍卫及暗桩,来到晋王府所在的兴宁坊。
晋王府门庭高大,很是巍峨气派,门口站着两列雄壮威武的甲士,不愧是世人眼中皇帝陛下最信任的皇族成员之一。
鱼朝恩带着皇帝绕过一段颇长的王府围墙,踏入一处比较僻静的门洞,进了晋王府。
皇帝来之前,早有鱼朝恩与晋王梁瑛进行了一番安排,所以这一路的行程颇为顺利。
皇帝未行多远,就见晋王早早地迎了过来,带着皇帝往庭院深处行走,一路穿廊过亭、历石桥湖泊。
虽已秋深,庭院里依旧绽放着各式名贵花朵,淡淡的花香与暗夜交织,迷人而又惑神。
走了有半盏茶的工夫,三人在一处空旷的花园里停下。
之后的时间里,鱼朝恩很是自觉地走到远处警戒,两兄弟则是缓缓落座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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