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关山渡
“也许不是绝路呢也许一切都会好呢”
“那你的好姐妹呢云儿呢你就管她了吗你在的时候还能照拂她,你走了呢”
“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云儿我是管不了了,只能默默地给她祈福了。”
“好好好,我不再说你了,你自己自生自灭吧。将来哪天有你哭的时候。”杨妈妈气急,转身就走。
海棠一人静静地坐着,泪流满面。
第二十八章-愿君安好
孟浩回到府中以后,孟夫人并未追问昨晚他未归家的事情,只是温和地问道“老爷,饿不饿我让厨房准备点东西给你吃”
“先不必忙,我有话跟你说。”
孟浩自觉对不住夫人,犹豫了片刻,终是准备向夫人道出实情。
“什么事老爷请说。”孟夫人只是点头。
“我昨夜去了天香院。”孟浩顿了顿,继续说道“醉酒之后,与一个姑娘”
孟夫人径直问道“清倌人还是红倌人”
孟浩踌躇片刻,低声说道“早上起来的时候,那姑娘身下有落红”
“那这件事就很好办了,如果那姑娘之前真的是个清倌人,老爷就将其纳妾,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如果,只是个骗局,想要诈些银子,那就施些银子,打发了事。”孟夫人很快就有了决断。
“不若就给那姑娘些许银子也就罢了,至于纳妾,还是算了吧。”孟浩有些抗拒。
“怎么老爷这么看重孟氏声誉吗”
孟浩只是呐呐,不肯回答。
“也罢,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先使人去天香院打听打听吧。”
“海棠。”
孟夫人得到答案后,把孟浩一人晾在那里,自去安排了。
申时前后,孟府的仆人前往天香院打探海棠,却只得到了人去楼空的消息。
仆人前来复命,“夫人,小的去了天香院,找了那院里的妈妈,想要打听海棠姑娘的事情,却被那位杨妈妈告知,海棠姑娘已经离开了。”
孟夫人一脸疑惑,“离开了去了哪里”
“那位杨妈妈说海棠姑娘已经离开天香院,离开临安城了。”仆人平静回道。
“这怎么可能今天早上不是还在吗怎么就走了会不会是那里的人骗了你”孟府审视着仆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仆人恭敬说道“夫人,那位杨妈妈说,海棠姑娘早些日子已经攒足了赎身的银子,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听说昨天夜里已经等到了那个人,也就在中午时分收拾行囊离开了。”
孟夫人顿了顿,“那天香院的人还说了什么”
“再也没说什么了。”
孟夫人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仆人告退。
孟夫人有些坐立不安,想了一阵子后,径直去找了孟浩。
孟夫人一见到孟浩,就立刻问道“老爷,你与那海棠姑娘可是旧识”
“此话从何说起”孟浩一脸困惑。
“你仔细想一想,你是否认识她!”孟夫人很是认真。
“唔我想一下”孟浩皱着眉头认真回想,“我不一定认识她,但我之前应该见过她。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她有些面熟。”
“那或许天香院的人说的没错,那位海棠姑娘是在等一个人。”孟夫人分析道。
“等谁”孟浩一脸无辜。
“等你啊,老爷。”孟夫人一声长叹,有些怜悯地说道“她早就攒足了赎身的银子,却迟迟不肯离开,只为了见他的心上人。直到昨夜,她在那里见到了你,也就了却了心愿。所以才在今天离开了临安县。”
“怎么可能啊,我又不认识她。”孟浩辩驳。
“老爷啊,你可能不认识她,但是她会认识你啊。”孟夫人有些可怜海棠。
“那也不用委身与我”
“好了,不用再在这里猜测了。明日我们请那位天香院的妈妈一起喝个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孟夫人决定了解事情的真相。
“既然海棠姑娘已经走了,又何必深究呢”孟浩颇为不解。
“你们男人啊,最是薄情寡性。”
孟夫人扔下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转身离去了。独留孟浩一人皱眉反思。
翌日,午后不久,孟夫人就派了仆人前去天香院邀请管事杨妈妈茶楼叙话。
仆人回报“夫人,那位管事杨妈妈同意了,约在未时二刻,青莲阁。”
“好。”
午时过后,孟夫人叫上孟浩、带了小厮丫鬟,一起前往茶楼青莲阁。
到了地方,孟府一众人先是被跑堂的请到了雅间,随后便上了茶,各自坐下。丫鬟小环自是待在屋里伺候着,小厮则下了楼,在茶楼门口候着客人。
不一会儿,客人来了,小厮连忙请到雅间。
孟夫人与杨妈妈见礼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杨管事,那位海棠姑娘当真是走了”
杨妈妈一副端庄秀丽的样子,“自然是走了,难不成我还骗你们吗”
孟夫人干咳两声,尴尬地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只是我们想了解一下海棠姑娘的事情。”
杨妈妈撇了撇嘴,“既然人已经走了,有什么好问的”
孟夫人温言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日后有缘再见了呢劳烦杨管事透漏一二。”
杨妈妈踌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我就把我知道的简单说一说吧。”
杨妈妈想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海棠啊,她是天香院这些年最受欢迎的姑娘之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唱腔舞蹈也是步步领先众人。只是啊,她一直心性淡薄、性情清冷,所以从来都不是最红的那个。她不愿意给那些老爷做小,也不愿意做那些公子哥的外室,这些我都顺着她,也没逼着她接客,所以在这临安城的名气不算顶尖。直到前些日子,她攒足了银子,就与我商量赎身的事情,我也就答应她了。她之所以一直不走,就是为了等她喜欢的人。至于她喜欢谁,我也就不多说了。
她银子攒够之后,就不在与那些恩客保持来往,也不去参加什么诗词文会之类的聚会,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这楼里的生活无非是迎来送往,她消失了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慢慢淡出了这一片世界,只是接下了教人琴曲的工作,算是赚些生活花销。这道前夜,她见到了他想见的人,也就圆了心愿,离开了。”
孟夫人追问“杨管事,那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
“以前听海棠说过一些家里的事情,海棠的祖籍是在庐州,以前她家里也是做过官的,算是书香门第,小时候也读过书,学了些诗词歌赋。只是后来她父亲在朝堂上出了一些事情,也就被罢官流放了,女眷都被充为官奴了。几经流离,最后进了天香院。”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海棠的身世展露出来。孟夫人想了想,轻声道“那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嘛”
杨妈妈摇了摇头“家里应该是没什么人了,她家男丁俱被流放塞外,女眷也尽是入籍为奴,如今已时隔多年,怎么可能还联系得到呢”
一直未开口的孟浩忽然接了话“你可知她父亲出的什么事情吗在哪一年出的事”
杨妈妈想了想,摇头说道“具体什么事情海棠没说,时间应该是新皇登基后不久。”
听到这个答案,孟浩夫妇对视了一眼。
孟夫人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杨妈妈再次摇头“不知道啊,我一直劝她留下,只是她太犟了,非走不可,也没说是要去哪里。”
孟夫人试探问道“她会不会是回了老家庐州会不会老家还有什么亲戚”
杨妈妈摆了摆手“应该不会的。”
孟夫人继续试探“那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临安县呢”
“或许只是伤心了吧。”杨妈妈幽幽长叹,瞥了一眼孟浩。
杨妈妈的这一举动让孟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明白,肯定是丈夫孟浩说了什么伤害了海棠的话,才导致海棠离开的。
杨妈妈说到这里,也就不再说了,只是奉上了一封书信,还有一个香囊。似提醒般说道“这是她留给孟大人的东西。我知道孟大人迟早会找来的,所以今日也就当面给了你吧。”
孟浩伸手接过。只见信封上并未写着收信人的名字,当即拆开了书信,信上说
书呈孟先生
见字如晤。
忆当年初相见,你一袭蓝衫,意气风发。妾身再难相忘,情丝深系。
比来已隔多年,然思君之念未尝稍离臆间,及至今日,犹难忘怀。
昔亦曾与君同在一屋,今却有无数围墙隔断,虽有心,却无力。
唯有明月寄相思。
今能得见,实是上天给予的恩赐,妾身唯有委身于君,如此便心满意足。
执笔之时,妾身已收好行囊。
愿君日后遇水有桥,逢山有路,日日夜夜安康快乐。
愿君善自珍重。是嘱。
太平元年八月十二日,海棠谨书。
孟浩读完信后,用手紧紧地捏着信纸以及香囊。
杨妈妈看孟浩已经读完书信,作势要走。刚起身,便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我差点忘了,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孟夫人点头,“说吧,杨管事。”
杨妈妈缓缓说道“海棠有个情同姐妹的丫鬟云儿,如今还在天香院呢,如果你们想要给云儿赎身的话,尽早点来;当然了,如果没有想法的话,就当我多话了。”
杨妈妈说完,也不管孟浩夫妇的反应,扭着略显臃肿的身子出了门去。
孟浩收起信件,手里还捏着那个香囊。孟浩当着自家夫人的面也不好直接打开,只是轻轻地捏了捏,发现香囊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分量,打算回家之后再打开。
第二十九章-中秋月圆
天香院的管事杨妈妈走后,孟浩夫妇又坐了片刻,便也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孟夫人径去找了管家福伯,交代道“福伯,明日你去天香院一趟,找那里的杨管事,就说孟府要给云儿姑娘赎身,不论赎金几何,都要把人带回来。”
福伯再次确认,“夫人,确定是不论赎金几何吗”
孟夫人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儿“额最多在市价基础上上浮五成,多了就算了。”
福伯应声离去。
另一边,孟浩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上还拿着那封信以及香囊,思绪良久,终是找了本书将书信夹在其中。只是手中的香囊有些不好处理,一直等到天色昏暗的时候,孟浩才鼓起勇气将香囊打开。
香囊上还残留着海棠的体香以及淡淡的胭脂气味儿,仿若佳人在旁。孟浩睹物思人,有些怔怔。发呆了良久,才轻轻打开了香囊,只见里面有一束青丝,一张便笺。
在这个年代,青丝,“青”通“情”,“丝”通“思”。一个姑娘送你一束青丝,其中包含了无限的情意。
孟浩对着青丝露出淡淡的苦涩笑容。随即打开便笺,上面只有四个字“愿君珍重”。字体纤细柔美,充斥着女儿家细腻的心思,孟浩捧着手中之物,痴痴地望向远方。
晚饭时间到了,孟浩没什么胃口,也就没去饭厅,孟夫人也很默契地没有派人来请。
两人一夜无话。
翌日,孟浩自书房醒来,望着不远处的桌上,那个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香囊。
他默默告诉自己,忘记那一夜,忘记那个女人,让自己收心。
短短的一息之间,数个思量,却像是天神设下的鸿沟,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那么远,那么久。
所幸的是,从此以后,再无相见。
而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不管孟浩怎样轻描淡写曾经的那份记忆,那都是一段不愿提及的回忆。非是难以启齿,而是羞愧难当。
身为男儿,武断、怯懦,毫无担当;身为读书人,贪酒、少义,令人不齿。
愿世间少一些这样的男子。
午后,福伯去了天香院,不久之后便带回了一个小姑娘。
回了孟府,福伯带着名叫云儿的姑娘去拜见孟夫人。
孟夫人仔细端详着云儿,只见这姑娘长得甚是白净,圆圆的脸蛋上有着两个小酒窝,虽说不上十分漂亮,但也很是温婉清秀。
审视结束,孟夫人淡淡问道“云儿,你今年多大了”
云儿福了一福,“回禀夫人,云儿今年十七岁了。”
孟夫人有些好奇,“你与海棠姑娘的年纪差了不少吧你跟她2是如何认识的”
云儿轻轻说道“云儿是建康府江宁县人士,前些年家里遭了灾,父母兄弟都不在了,云儿也就被舅父卖到了杭州府。先是在一个员外家做个小丫头,日子还算过的好,每日能吃饱穿暖。只是好景不长,那户人家犯了事,云儿也就被转卖到了天香院。后来被海棠姐相中,做了姐姐的使唤丫头。”
孟夫人感慨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今后就在府里好好做事吧。”
“谢谢夫人收留。”云儿忙不迭地行礼谢恩。
随后,小环带了云儿去了后院,给她讲些家里的规矩。
两个丫鬟走后,孟夫人抬眼看了下福伯,问道“福伯,你到了那里,可有被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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