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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关山渡

    孟然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您跟我一起去道宗”

    李浩然平静道“天亮了再说。”

    孟然笑意涔涔,“那我就当您答应了。”

    欢呼声后,孟然在草席上打着滚儿,很是快乐。

    对面牢房里的李浩然抠了抠鼻子,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孟然的开心劲儿过去了,回归了正形儿,一脸八卦地问道“前辈,既然您修为精进,也娶了美娇娘,怎么还进了这里”

    李浩然满脸恨意,眼底却布满了柔情,轻声说道“婚后不久,月娘就有了身孕,我每日除了习武,就是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既有期待新生命降临的喜悦,也有一股即将失去妻子全心关爱的怅然,很是矛盾,我在患得患失的情绪里过了八个多月。

    孩子足月生产,生下来的时候有七斤六两,是个很健康的女孩儿,我给她起了名字,叫做李秋水。

    秋去春来,夏走冬至。

    时间一天天过去,秋水也一天天长大,我本以为会这样过完剩余的日子,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梦打破了一切。

    那时我刚过四十岁,准备给秋水过六岁生日的时候,一个与平常无异的夜晚,我梦到了师父叶新月,梦里他一脸凄苦地看着我,说是自己无依无靠,逢年过节的时候,连个烧纸送汤的人都没有,他说他想我了,想让我回去看看他,给他修葺一番坟茔。

    第二天早上,我把梦境的内容告诉了月娘,她听了以后,劝我回去看看,毕竟是师父教了我安身立命的本事,不能忘恩负义。

    我想了想,也就劝月娘和孩子跟我一起去看看师父,毕竟这次相见,或许以后都没机会见了。

    我们一家三口收拾了一番,也就雇了辆马车出门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远,盐城到滁州也不过七八百里的地,我们走了半个月左右,也就到了滁州地界。

    尚未进入清流县的时候,我就有些没来由的不安,我把自己的感觉说给月娘听,她还笑话我是近乡情怯。我也以为只是自己好多年没回大刀门,有些生疏而已,也就没甚在意。

    我们在清流县购买了一些还算贵重的礼物之后,也就开始朝着大刀门所在的方向驶了过去。

    等我们一家三口走过山门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那一日,残阳如血,有如一桶鲜血洒在了天际。

    时隔多年,我再次站在大刀门的青石广场上,感慨如潮,除了那些山峦风景未变,其余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掌门师伯已经过世,大师兄刘云天已经发福,颌下留着长长的胡须,满脸的威严。

    当年青春靓丽的掌门千金叶雨菲如今已经变成了中年妇人,腰肢和屁股一般粗细,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底,眼神也不复纯洁干净,透着满满的审视味道。

    接风宴上,我见到了刘师兄的孩子,是个男孩儿,长得高高壮壮,只是一脸的痴相破坏了那份体魄的气韵。

    宴后,我去师父的坟前祭拜了一番。

    当天夜里,秋水因为认床的原因,有些哭闹,我带她在大刀门里转了转,一直到了很晚的时候,秋水才有了困意,我就打算带她回去睡觉。

    等我们快要回到住处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刘师兄朝着广场的方向急匆匆赶去,我当时没有在意,只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以后,我就带着月娘和秋水去了师父的坟前,先是一番跪拜见礼,之后便是修葺坟墓。

    师父的坟茔还算整齐,但有些低矮,想来是这些年被风雨冲刷所致,也有门内弟子偷懒的原因。

    简单的修整堆砌以后,我在坟前磕了几个响头,把过去的经历给师父说了一番,之后也就回了住处。

    我看着门内生疏冷漠的面孔,打消了原本常住一段时间的念头,准备当天中午就离开大刀门。

    我去向掌门刘师兄请辞,却未直接见到他的人影,只是被叶师姐接待了一番。叶师姐对我过去的经历很是好奇,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碍于面子,我只好将过去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一直快到午饭的时间,我才见到刘师兄,只见他一脸疲态,好似没有睡醒一般。

    我与他说了要离开的想法,他不置可否,只劝我吃了午饭再走,我也就没再坚持,坐在那里又闲聊了一阵。

    午饭上了以后,只有刘师兄、叶师姐还有我们一家三口,说是为我践行。

    饭菜很是丰盛,有好几道我年轻时候喜欢吃的菜,我心里很是感激,也就与刘师兄推杯换盏,喝了好些酒。

    一壶酒见底的时候,我开始渐渐四肢无力,原本胸腹间流转如潮的气息也如浆糊一般,很难运转。

    我察觉到异样以后,先是查看了月娘与秋水,发现她们已经开始手脚发软,一副要往地上瘫倒的迹象。

    我心中大急,想要去搀扶她们,却生不出一点多余的力气,只能软绵绵地伏在桌上。

    对面一直喝酒吃菜的刘师兄忽然笑了起来,他悠然问了句‘李师弟,你是不是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我咬着牙问道,‘刘师兄,你想做什么’

    刘云天笑嘻嘻地瞧着我,‘你猜我想干什么我只想和你比武啊,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我还没有接话的时候,叶师姐咚地一声趴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骂道‘姓刘的,你想干嘛’

    刘云天盯着叶师姐看了几眼,嘴里说道‘你看看你,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脾气还这么大,真是该死啊。’

    叶师姐呸了一声,就要站起身来去打刘云天,却不小心跌了一跤,侧翻躺在地上,半边脸颊都摔肿了。她就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被刘云天一脚踩在了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痛苦的惨号声。

    不待叶师姐喊完,刘云天就将一团米饭塞到了她的嘴里,只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

    我努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就再也支持不住,只能死死地扶住桌子,借此保持站立姿势。

    不知何时,刘云天的手上已经拿了两把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说到最后,刘云天的脸已是无比的狰狞,宛若厉鬼一般。

    他上前几步,在我的手里塞了一把长刀,说是要与我比武。

    我苦笑一声,‘师兄,我一直都不是你的对手,无需再比。’

    刘云天怒吼一声,竟是拔刀对着月娘她们,厉声道‘你比不比不比的话,我就杀了她们。’

    我只能应战。

    我尚未出手,就已经被刘云天一脚踹翻,他对着我又踹又踢,似是在发泄多年愤恨。

    踢了一阵以后,他缓缓挥刀,就要杀了我,我心底很是难过,求他放过月娘和孩子,他并没有答应,只是冷酷地笑了笑。

    就在长刀快要砍中我的时候,月娘竟是扑到了我的身上,替我挨了一刀,她并没有痛苦喊叫,只是一脸冷静地告诉我,‘浩然,你快走,你还不能死,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讲到这里,李浩然已是再也不能说出声来,黑暗中传来一阵无声的哭泣。




第四十九章-终是意难平
    听着那压抑痛苦的哭泣,孟然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他正要斟酌词句安抚隔壁那位苦命囚徒的时候,听到一阵哗啦的铁链碰撞声,想来是李浩然有了什么大动作。

    “前辈,您要做什么”

    李浩然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活动筋骨。”

    孟然一脸诧异,“您刚才不是还”

    “还在掉眼泪吗”

    “恩”

    “是啊,哭完了也就没事儿了。”

    孟然的表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震惊道:“难道您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难过啊,可月娘已去世十多年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天天以泪洗面吧,总是要继续过日子的呀。”

    “您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吗”

    李浩然呵呵一笑,满嘴不屑道:“你懂个屁。”

    孟然摊了摊手,“好吧,我不懂,我还是继续听故事吧。”

    李浩然没有急着讲述,只是在那牢房里转来转去,拖曳着锁链叮当作响,直到孟然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不轻不重地说道:“眼看月娘倒在我的身上,温热的鲜血透过衣衫,紧紧地贴在我的皮肤上,那一刻,我的丹田如同一锅沸水,所有的真气炸裂开来,在奇经八脉中流转。

    我从地上霍然起身,吓得刘云天急忙后退,一直退到了墙根,他一脸恐惧地看着我,好似我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没有理他,也没有出手,只因我的丹田沸腾以后,那股粘稠的药劲儿瞬间扑了上来,就要将那锅热水变成一潭死水。

    我有苦难言,既想逃,却又舍不得月娘和孩子,只是站在那里虚张声势。

    过了一会儿,丹田处的真气已经渐渐开始凝滞,我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了。若是带着月娘的尸体或秋水,肯定走不远,我只能孤身逃离。

    我一声嘶吼,做了个前扑攻击的动作,吓得刘云天跪在了地上,趁着他发愣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就已到了门框跟前,呼啦一声,我穿过木制门板窜出了屋子,随后朝着后山的方向拼命地逃窜。

    跑出不远后,我听到阵阵叫喊声,是刘云天喊的,他对着大刀门众弟子喊道:‘来人啊,快抓住李浩然,他杀了你们的师娘,快抓住他。’

    之后的时间里,我只能听到耳畔呼呼的风声,别的什么也听不到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奔跑。

    不知跑了多远的路,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劳累,歪倒在山林之中。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太阳西斜,山林里面幽幽暗暗,可以隐约听到若有若无的野兽嚎叫声,我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自己还在之前昏倒的位置。

    这个时候,我看到远处有着一些晃动不定的火光,随后就听到不大不小的说话声以及木棍拨开草木树枝的声音。

    我心底一惊,只敢悄悄挪动身子,尽量不发出声响,慢慢离开那片区域。

    等我离人声火光远了一些以后,便开始撒脚狂奔。

    我一跑起来,便产生了大的动静,那些大刀门的弟子就开始追我。

    幸得多年的修炼,虽是不能动用体力的真气,但好在体魄结实,一口气跑出了老远。

    等天色彻底黑暗以后,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奔跑,时而撞到树木,时而碰到荆棘,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

    也许是老天垂怜我,在入夜没多久的时候,下起了一场大雨,我趁着雨势躲避着追踪的人影,藏在一处山洞里休息,我在漆黑的山洞里躲了许久。

    一直到天亮以后,大雨才缓缓停了,那些大刀门的人很是讨厌这一夜的雨,但我却由心感激它,若非那场雨冲散了所有的痕迹,我怕是在劫难逃。

    等那些大刀门的人慢慢摸到我藏身附近的时候,我体内凝滞的气息已经开始缓缓松动,我知道自己的修为很快就会恢复,也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等那群人来到山洞口的时候,嘴里正在咒骂着昨夜那场不早不晚的雨。

    之后他们在洞口进行了一番试探谩骂,我一直忍着没有出声,等他们觉得山洞是个安全的休息之所,慢慢踏入黑暗的时候,我霍然起身,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番厮杀以后,我以身中一刀的代价,将大刀门的那些弟子斩杀殆尽。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说,血腥味儿及打斗的声音传出了老远,大刀门的更多门人纷纷赶来,其中就有刘云天。

    我顺着山林奔逃,刘云天一行人紧随其后。

    跑了半个山头以后,大刀门的人已是渐渐掉队,能跟上我步伐的人并不多,只有七八个人而已,但这些人都是大刀门中的好手,我一人难有获胜的机会。

    最后,我跑到了一处死地,那是一个断崖,山虎难跃,野狼难逃。

    我累极了,也就停下身子,看着刘云天那张阴沉的脸,我恨不得上去杀了他。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全是刘云天的个人表演,他满脸伤心地指责我,说我杀害了他的妻子,也杀了自己的妻子,骂我没有人性,说我罔顾同门情谊,漠视自己女儿的性命,是个卑鄙下流、无耻荒唐的恶人,应该受天谴。

    我见不得那副无耻的嘴脸,就要与他决斗,他一脸得意地答应了。

    结局不想而知,我被打得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即便是这样,刘云天并不打算放过我,他以秋水的性命威胁我,要我从他的胯下钻过。

    为了女儿的性命,我只能遵从。

    事后他却说,他已经将秋水祭刀了。

    他缓缓拔出绑在身后的百辟刀,对我冷嘲热讽。

    我气的吐血,却又无能为力。

    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选择去死。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一跃而下的时候,我有股轻松的感觉,却在恍惚间看到了月娘的身影,脑海里响起她的临终遗言。

    ‘浩然,你快走,你还不能死,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我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连月娘的最后心愿都不能达成。

    我拼尽全力,不停地伸手攀抓眼前的一切,突兀的岩石、横生在悬崖上的野藤之类的东西,借此减慢坠落之势。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阵咔嚓的声音,我跌落在崖底的树上,一路破枝毁节,最后掉落在厚厚的枯叶上。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乌黑的热血溢出喉头,不住地往外涌。

    我只是在心里不断地想着:我为什么要把月娘和秋水带回来,若是只有我一人,死也就死了,但我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也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我的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烧毁全身上下,恨不得烧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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