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关山渡
宋飞儿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孟然,好看的眼眸中泛着泪花,语气凄苦地说道“这样戏耍我有意思吗那你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孟然伸手拍打着宋飞儿的娇嫩脸颊,冷声说道“人都说戏子无情,无义,看来果不其然。”
宋飞儿嘴唇一瘪,无声地哭了起来,梨花带雨,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孟然撇了撇嘴,将视线转移到宋飞儿身旁的周孝武,笑眯眯道“周兄,看来你的游说没起作用,还得再下水一趟了。”
周孝武深吸一口气,很是勉强地笑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动作。
孟然微微眯起眼眸。
周孝武的身体似乎被针扎了一下,立即走到湖边,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孟然嘴角一扯,对着湖中的落水狗喊道“小弟明日午时在府中设宴,等候周兄的大驾光临,希望周兄不要误了时辰。”
直到这时,看戏的耿护院终是放下双臂,瞥了身旁的刀客老林一眼,两人联袂回了前院,把这清幽安静的后院留给两个年轻人处理事情。
孟然伸出右手,轻轻拭去宋飞儿脸上的泪痕,温声道“你何不顺了那位的意思,正好可以跟他修复心底的间隙,好好过日子。”
宋飞儿打掉孟然的手,语气哽咽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孟然闹了个没趣,声音清淡地说道“想当周府的如夫人,却又受不得半点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给你做”
宋飞儿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两道小溪,泣不成声。
孟然犹豫了一下,把佳人轻轻搂进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以后,孟然只觉得肩膀一痛,只见一口银牙紧紧地咬在衣衫上,誓要咬下一口肉一般。
孟然心头一恼,将怀里的佳人推了出去,低声骂道“你属狗的啊”
宋飞儿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很是自觉地走向湖边,准备再次跳入湖中。
孟然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宋飞儿跳湖,将她一把抱回,在其耳畔轻声说道“湖水如此冰冷,就这般想不开吗难道在你心里,自己的性命就如此不济事吗蝼蚁尚且偷生,你倒好,一言不合就寻死觅活的。”
宋飞儿只是流泪。
孟然轻轻掰正宋飞儿的身体,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飞儿抽噎了几下,轻声说道“宋晓飞。”
孟然又问“河南道登州牟平县人士”
宋晓飞嗯了一声。
孟然抬起衣袖,将眼前佳人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语气平淡地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晓飞愣愣地看着孟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名义上的主子又要做什么。
孟然眉头微皱,低声道“你若是想回家的话,明天一早就可以走了;若是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宋晓飞一脸委屈地看着孟然,轻声说道“妾身早已没有了家人,又能去哪里”
孟然叹了口气,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继续留在这里”
宋晓飞微微颔首。
孟然直直地看着宋晓飞,说道“我迟早要走的,你就不怕周大公子找你的麻烦”
宋晓飞面色凄然,柔柔弱弱道“妾身本就是一缕浮萍,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
孟然问了句极其诛心的话,“我可以相信你吗”
宋晓飞嫣然一笑,全然没有刚才的那般柔弱可怜,轻声道“公子若是不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孟然犹豫了一下,轻轻牵起眼前女子的柔软手掌,温声说道“在我走之前,我会把府里的一切安排妥当,到时候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自己好好经营就是。”
宋晓飞对着孟然很是平静地施了一礼。
随后两人手牵手回了前院西厢房首间。
过了一会儿,孟然出现在隔壁房间的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
房门吱呀一声由内而开,门缝里出现了一张人脸,正是头发凌乱的李浩然。
他一脸奇怪地看着孟然,问道“你小子不想着洞房花烛夜,来我们这儿干嘛”
孟然神情如常,轻声道“前辈,我有事情跟您商量。”
李浩然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孟然进屋。
两人坐定后,李浩然呵呵一笑,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孟然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问道“我打算在月底之前北上,不知前辈的意思如何”
李浩然轻皱眉头,一幅尚未想好的模样。
孟然又道“若前辈打算收那品花道人为徒、停留在嘉兴的话,就继续住在府上,这样也好有个安身之所,至于吃穿用度,只管问宋飞儿要银子就好,以后这个家就归她管。”
李浩然轻轻点了下头。
孟然默默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前辈有怜人之心,是品花道人的福分,但也请前辈多多保重,不要太过操劳。”
李浩然听出了孟然话里的深意,微微颔首。
之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孟然起身离去。
回房以后,宋晓飞亲自伺候孟然洗澡、洗脚等琐碎小事,宛若侍妾一般尽心尽力。
当天夜里,孟然与宋晓飞共处一室,至于是否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
城中安济坊。
大堂屏风后面,三张不大的床上各自躺了一道身影,正是白日里离开南湖巷孟府的品花道人、林冲、花荣,此时三人正在黑暗中对着虚空发呆,毫无睡意。
率先开口的是林冲,他对着自家兄弟问道“九弟,你是怎么想的”
花荣叹了口气,轻声道“愿赌服输,我决定留下。至于六哥,我会向孟公子求情,希望他能够让你离开这里。”
林冲哼了一声,闷声道“不用你替我求情,要杀要剐我接着就是。”
花荣劝道“六哥何必如此,都是我技不如人,怎能让你受此牵连”
林冲只是沉声道“你若不走,我便不走。除非你答应跟我一起走。”
花荣很是凄然地笑了一声,哀声道“就算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去哪儿天大地大,又有哪里是我们的容身之所”
林冲想也没想就说道“自然是回去找四哥他们了。”
花荣苦声道“真的能够回去吗”
第八十八章-温良如夫人
清冷空寂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哀伤与难过,其中具体滋味,非亲身体验者不能明白。
许久之后,林冲嘶声问道:“九弟,昨晚发生了什么”
花荣只是摇头,不言也不语。
林冲隐约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却又不愿相信,只得一遍遍地追问着:“九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花荣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与其日后成为兄弟们之间的间隙,不如现在就说出来。昨晚我与四哥一起去孟府打探情况,潜伏的时候,另有三人也在附近。
最先跳进孟府寻衅的就是隔壁床上这位品花兄,他刚进去不久,就被李老前辈发现,两人打斗了一番,追逐远去。”
林冲看着品花道人,沉声问道:“我九弟说的是真的吗”
品花道人兴致怏怏地嗯了一声。
林冲继续追问花荣,说道:“后来呢”
花荣娓娓道来:“李老前辈与品花兄远去以后,巷子里的那位刀客迫不及待地显露出一身的杀气,被屋顶的耿前辈击退,只是两掌,刀客就已倒地不起。
四哥受了耿前辈的惊吓后,见势不妙立即逃窜,与他一起逃窜的是周府的扈从胡老头儿,那老头儿已经死了。
直至现在,我没有见过四哥的身影。你既然会去孟府找我,想来是没有在三里巷朱府看见他们。”
林冲吭哧了半天,终是缓缓说道:“府中一切如常,只是没有四哥和朱公子的身影,想来”
说到这里,林冲死活说不出下半句,他宁愿自己的四哥被人偷袭或者被人杀害,也不愿如此这般猜测他。
其实到了这般地步,就算是让一个傻子来想,他也能想出来公孙胜与朱天茂的去向。
花荣的嘴角扯了几下,不咸不淡地说道:“所以啊,咱俩就算走了,能去哪儿此行任务失败不说,还丢了五哥的性命,再加上如今这副景象,即便是回去了,也没有什么好的下场,不如就安心跟着孟公子吧。”
林冲重重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离开一类的的话语,只得慢慢接受这个不是很好的选择。
花荣扭身看了隔壁床铺上的品花道人一眼,低声问道:“品花兄有何意向”
品花道人叹息一声,闷声道:“我能去哪儿啊,不过是条孤魂野鬼罢了,现如今这副样子,还是找个小镇了此残生罢了。”
花荣回顾了一番大夫的交代,轻声安慰道:“品花兄言重了,你服了孟公子的丹药,又及时处理了伤口,身体恢复只是迟早的事,不要灰心,总会有痊愈的一天的。”
品花道人苦笑一声,低声道:“但愿如此吧。”
花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道:“不知品花兄意欲何为”
品花道人微微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前路一片迷惘,我并没有什么头绪。”
花荣试探着问道:“你是留在嘉兴跟我们一起,还是准备离开这里”
品花道人幽幽长叹,并没有说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就看李老头儿的意思了。”
花荣不再追问,屋子里恢复了之前那种寂静,只是不再有那股淡淡的哀愁氛围。
话说周孝武跳湖以后,在冰冷的湖水里游了一阵,身体开始脱力,整个人有种往湖底沉去的感觉,他拼了老命,才堪堪游到了湖心小岛。
勉强爬上岸以后,仰天而卧,整个人不住地打着哆嗦。
周孝武在原地躺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慢慢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小岛的码头上走去。
寂静无声的码头边上挂了一只幽暗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犹如鬼魅。
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停靠在码头边上,船舱里有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噜声。
周孝武在码头上喊了几声,一道敦实的人影走出舱外,睡眼惺忪地看着周孝武,很是客气地问道“公子是要乘船吗”
周孝武点头道:“现在送我上岸,若是能送我回府,另有赏银。”
船夫看着眼前这位衣衫尽湿、满身疲惫的公子哥儿,笑道:“那没问题,不知公子欲出资几何”
周孝武想也没想,就说道:“送我回府,银子不是问题。”
船夫喜出望外,谄媚道:“我来扶公子上船。”
周孝武登船以后,一团瑟缩地坐在船舱里,肩膀时不时地颤抖一下。
船夫见状,将黑皱的被子递给周孝武,劝道:“公子,如今夜已经深了,湖上温度较低,你莫要嫌弃这被子脏,裹上暖和一下。”
周孝武犹豫了一下,接过那团带有体温的腥臭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
船夫站在船头,手中稍一用力,船桨已是拍打在平静的水面上,有哗啦水声响起,小船儿应声而动。
一炷香后,乌篷船已是抵达了岸边的石砌码头处,只听‘砰’的一声,船夫已经跳到了地面上,将缆绳绑在身旁的木柱上。
“公子公子醒醒”
船夫摇晃着疲惫过度困顿不已的周孝武。
周孝武缓缓睁开眼睛,嘶声道:“到了吗”
船夫回道:“公子,到岸边了,您住在哪儿”
周孝武吸了一下鼻子,轻声道:“北望巷周府,劳烦送我回去。”
船夫搓了搓手,随后将周孝武抱出船舱。
码头上,周孝武很是虚弱地趴在船夫的背上,鼻息很是滚烫。
船夫上到路面上,瞅准了方向以后,径直朝着北望巷而去。
走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船夫才摸进了北望巷,到得周府门口的时候,他已是双腿发抖、脸色苍白。
砰砰砰的敲门声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响亮。
过了许久,周府的下人披着外衣来到门口,对着外面的敲门声喊道:“谁啊有什么事儿”
船夫轻咳一声,问了个很是没有水准的问题,“你们这里是北望巷周府吗”
门后的周府下人一下子就火了,骂道:“你他娘的不是废话吗这里不是周府是哪里有事快说,别耽误老子的休息。”
船夫听到骂声以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继续喊道:“这里有位公子,他让我把他送到你们府上,你快开门让我送他进去。”
周府下人当即就笑了,只是火气更大,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敢来这里消遣你爷爷,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下人一边骂着,一边打开府门,就要准备给外面敲门的不速之客一个教训。
府门大开以后,船夫就要进门,被下人一脚踢在了腿上,整个人趔趄了一下,随后连同身后的周孝武一起跌倒在地上。
下人还要继续踢上几脚的时候,磕在地上的周孝武慢慢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嘶哑着声音骂道:“王二,你想干什么还不扶我俩进去你想打我吗”
王二只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定睛细看,只见地上躺着的人影赫然就是自己的主子。
王二哎呀了一声,急忙将地上的周孝武扶起,急切地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还裹个脏兮兮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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