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下水晶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可以吗?”他不确定的问。
“当然可以,董事长,那是你个人的办公室,从你三年前跨出办公室至今,除了我、老董事长及清洁人员进去过外,还没人参观过。或者,我该在这儿卖门票,让其它同仁参观一番,搞不好生意兴隆,还能帮你攒点私房钱。”
“美心,你喔!心思敏捷,总是有办法逗我开心。”屠昶毅回身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就直接朝那扇门走去。
门一开,里面的景物依旧,大桌在前,沙发在右,水族箱在左,天花板依然高得像殿堂。他灵机一动,缓步走到水族箱前,俯身贴近玻璃观察水族箱,半晌,讶然发现手表和水晶杯竟然都还躺在那儿,而戒指则被水流带到右边的角落。
“太不可思议了,美心,三年了,这些东西竟然还在!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应该拿起来当掉,贴补家用。”
“什么话!我们都知道你会回来的。”美心的语音带着哽咽。“董事长,你一回来,不只老董高兴,连我们这此在你手下办事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嘿!美心,等等,你误会了。我只是回来兜一圈,并没有要再回公司的意图。对了,请你不要再叫我董事长,叫我昶毅就可以了。”屠昶毅看着五十好几的邵美心,诚恳道。
邵美心和屠昶毅的生母李薇是同梯次进入鸿国的基层职员,只是三年后,一个爬到了高级秘书的职位,另一个则成了现成老板娘。
邵美心不接受。“没这回事,我再过六年就要退休了,你不回来接位的话,我大概就会名列公司第一波裁员的名单上。届时退休金飞了,我可是找你讨。”
“情况不好吗?”
“你是问表面,还是里面?”
“你说呢?”屠昶毅眉一挑,反问道。
“好吧!看在你还有点求知欲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实话。表面上,公司扩充得很快,结果却是负成长,若把稍微有赚头的投资净额一并算在内的话,真正净赚只有三年前的四分之三而已,这还不包括通货膨胀的无形损失。最近芬兰、挪威等国的林地已经在减产了,其它国家搞不好也会跟进,原料势必得调涨,到时候又是一波挣扎。”
“那再生纸计划呢?不是该规划好了吗?”
“但是你一走后就胎死腹中了。其它股东认为开销过大,不符成本效益,并没积极的在做,所以一年的回收计划与制量很不理想,只能说是做来当宣传广告用的。”
“真是可惜,我们流失了很多资源。当年若积极的研发,引进改良技朮,也许可以补救今后的问题。”屠昶毅没注意到他用了“我们”,但是邵美心注意到了。
“是啊!对了,这边是有关海外投资的卷宗,你看一下,给你老爸出个意见吧!”
“我看还是让他自己看吧。”
“他今天不舒服,告假在家休养。”
屠昶毅一愣。“不舒服?!我没听他提起啊,他看起来硬朗得像个六十岁的人。”
“这就不能怪我要骂你忽略他了。就算是六十岁的人也不算年轻,何况是你爸爸,他都八十三了。三年前你一走了之,他拚着老命帮你维持一定的水平,这么折腾不弄出病来才怪!”
屠昶毅哑然,顿觉愧疚,下意识地拿起卷宗开始翻看。
结果他发现,批阅的人虽然是他爸爸的名宇,但是老爸的头衔已改成代理董事,而他屠昶毅的大名依旧没被拿掉,甚至连头衔都换成了执行董事。
“这个……不是有一点类似幽灵人口吗?”他抬头问美心。
“小事一件。你爸老早就把公司所有权转到你的名下了。喔!我不该泄漏的,这还是个秘密。”
屠昶毅的脸一黑,半天不知该说什么话,只想到姐姐屠见宁尖酸刻薄的模样,就忍不住轻拍额头,呻吟一声,“他也太仓卒行事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先跟大家商量呢?”
“谁晓得,你们住同一个屋檐的人都轧不拢了,外人哪敢管。不过我很赞同你说他仓卒行事,因为这是遗传,老实说,你也有那么一点。”
“美心,你饶了我好不好?”屠昶毅愁眉不展地看着卷宗,然后说:“我把这叠东西翻一下好了,有需要的话再向你请教。”
“是!”美心抑住兴奋,恭敬地鞠个躬,几乎是连跑带走地退出办公室。
虽然屠昶毅只说翻一下,但是责任心使得他一栽进去便欲罢不能,两个小时后,他已弄通三分之一的来龙去脉,另外三分之二等着他去理解。
午餐时间,美心送进一盒便当和饮料,随即悄悄退下。
吃过饭、稍作休息后,屠昶毅继续与大叠卷宗奋斗。他从来没有这么自在地处身于自己的办公室过,今天倒是头一回。突然,他领悟到别人看自己的态度,而那种态度就是他对岳小含浪费聪明才智所抱持的不解和怪罪。
一想起小含,他倏地瞄─眼手表。四点五十五分!
“要命!我一忙,竟忘了时间了!”他低咒一声,匆忙记下卷宗编号和页次,就起身夺门而出。
他的匆忙离去让美心慌了,她大喊:“董事长,你明天还会来吧?”
屠昶毅在电梯口煞住脚,靠着敞开的门考虑了一秒才说:“只要我有空,应该会吧。对不起,美心,我还有事,东西你暂时搁着别动,明天我再继续。”
美心闻言,总算喘了一口大气。
屠昶毅赶到小含的校门口时,已经五点三十分了。除了三五成群的学生稀疏过往外,就只剩下教职员,看来这回他又漏接了。他有点懊恼,诃责自己没把时间掌握好,这在三年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气恼的走向车子,正要拉开车门时,听到有人唤他“屠先生”,连忙转过身,看见一个女人跑了过来,一定眼,原来是小含的导师孙玉倩。
“孙老师,太好了!”他不等她稍喘口气,就问:“请问毕业班是五点十分下课吗?”
孙玉倩听到他喜不自胜的语气时,一脸羞赧,后来才领悟到他是来接他“外甥女”的。她脸色一正,庄重地回答:“正常是的,不过不少勤奋好学的同学会留下来自修到九点。”
这句话已经解释一切了。刚强难化的岳小含不可能是勤奋好学的学生,能让她留到五点下课已经是破天荒了,至于要她留到九点,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原来是这样子啊!”屠昶毅轻捋山羊胡深思一秒,最后才露出一脸抱歉。“那我得赶快回家一趟,有必要时,得好好劝导她一番。”说罢,欠了身就钻进吉普车内,驶离校门。
屠昶毅没有直接飙回家,反而在学校附近兜圈子,依他判断,岳小含不可能在夜幕未垂前回屠家,她八成是在附近的店家打转。
不过当天色一暗,屠昶毅兜了五、六次圈子仍没睨着她的人影后,他决定打道回府。
但为了确定,还是下车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回家,由于电话在一家电动游乐场的旁边,四周可说是吵翻了天,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跟老纪在线上说话。
她的确还没回到家,所以他请老纪到山下接人,以免有任何不测。
一挂上电话,他忍不住往噪音的来源望去,无意间听到一名钻出围观人群的男生苦着脸向同伴抱怨──“好恐怖!简直是外层空间来的女煞星。我第一次碰到赛车开得这么行又猛的女生,太没面子了!”
“跟你说过不要跟她玩的,现在脸丢大了吧。”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败阵下来,其它人也一样惨。”
“愿赌就得服输,别跟其它人比惨。走吧、走吧!”
屠昶毅目送两个男生离去,再扭头看向电动游乐场,心中下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他假设这个女煞星很可能就是他担心个半天、拚命寻找的“小孤女”。老天保佑,那个小阿飞所谓来自外层空间的女煞星最好不要是她,否则他不会让她安然度过这一晚。
但是,当屠昶毅拨开围观人群探头一看,就确定那个坐在第六号车上,两手来回c控的短发女生的确是岳小含。她那副全神贯注,等着击溃其它人的模样,活像吞了几万加仑汽油的引擎汽缸,正轰隆隆地冒着气,一双眼珠死盯着萤光幕上的起跑点,打算再次夺标。
屠昶毅见状,遗憾万分地摇了摇头,暗忖她若把这种勇夺第一的精神改投注在念书上的话,早就连跳好几级了,也不会被留级两次,真是辉煌!
此时新局就要开战,他猛地抓起三号车子的小兄弟,要他起来。
对方本来很不耐烦地正要破口大骂,但一看是个蓄了胡子的枪击要犯之流的角色,连忙识时务地站了起来。
屠昶毅摆了一副流氓样,不客气地往里一坐,他才刚熟悉如何c作这玩意,在萤光幕上的其它五辆车早就冲了出去,将他这辆黑色跑车甩得远远的。他一路上不是撞树、撞桥,就是栽得人仰车翻,两分钟过后,他抓到窍门正驶上道时,萤光幕就一闪一闪地打出结束的字眼。当然,胜利者依然是众人所说的女煞星,而他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流氓不仅跑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还创下了本机最慢的速度。
有志者事竟成,他不相信有驾照的人赢不了五个“无照驾驶”的小毛头。
所以屠昶毅下定决心,先搞定这台机器,再去想怎么搞定岳小含。所以接下来又是另一场的殊死战。
这厢一头栽进赛车的屠昶毅已完全忘了“小”老婆了﹔而那厢一直未能棋逢敌手的岳小含则是愈开愈无趣,要不是顾忌到回家得面对老山羊的话,她早拍拍p股不跟这些废物玩了。她手架在方向盘上,不屑地盯着萤光幕上传送出来的成绩,从第一名往下瞄,到最后一名时,她噗哧笑了出来。
天啊!三号的低能儿连第一阶段都还没达到。她很想瞧瞧那家伙的德行,但她与三号车子中间夹了两个人,文件去了她的视线。开赛的音乐一响,她匆匆丢进代币就收回目光。
事实证明,人只要用点大脑,外加足够的练习来活化技巧,绝对能够达到目标,屠昶毅在第二场战役中就跑上了第四名,第四场时一跃成为第二名。
他们正准备摩拳擦掌地迎接第五场战役时,四号和五号车子的人退出,岳小含终于逮到机会一窥这个突飞猛进的低能儿了,因为他一度在弯道处超她的车,害得她险些失控。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昏倒。
“欧吉桑,你还真是y魂不散!”
屠昶毅停止搓手的动作,敷衍地转头和她打招呼,“嗨,小含。”然后头一转继续沉湎于赛车中。
见他没有责难的意图,岳小含攒起眉头,趁其它人还没坐下,一骨碌爬到他的旁边,问道:“你不是来找我回家的吗?”不对,这话好象她巴望他来接她似的,于是她忙补充道:“告诉你,死心吧,我不会乖乖跟你回去的。”
屠昶毅没说话,但是贪玩的心已收回了几成,他心里揣摩她的意思,总觉得她有点言不由衷。“你不跟我回家,今晚想在荒郊野外打地铺?”
“笑话,我多的是地方去,心以去同学家住,或者回老家……嘿,你……不对啦,你这样踩煞车又减速,成绩会受影响的。”她一看见他踩煞车,立刻批评他的技朮。
“不煞车减速,会撞上桥墩的。”他很自然地告诉她减速的理由。
“你少驴了,又不是玩真的,紧张什么?照你这种开法,顶多只能开赢一些小角色,要破纪录可就难了。”
“想赌吗?”屠昶毅看她摆出一副所向无敌的姿态,不服气的向她下战书。
“有何不可,赌什么?”
“赌你乖乖跟我回家。”
“如果我赢了呢?”
“那么今夜你可以彻夜不归,我还亲自充当司机,送你到任何地方过夜。”
“好,睹了!我可怜你技拙,咱们就比个五局,谁先抢到三局就得胜。”
他嘲弄地说:“我太感激你的体贴了。”
两人说完,马上就预备位子。围观者议论纷纷,但大伙还是较看好女煞星。
第一局,岳小含嬴了,她翘着下巴拋给他一个倨傲的眼神,双手一拱,说:“承让!”
屠昶毅只是面带微笑地投币,大方地称臣认输。
第二局,战况激烈,两辆跑车互相追击达五次之多,最后因为两个人撞的次数太多,反而都没到达终点,此局打平。
第三局,屠昶毅开始发挥他的潜能,愈开愈沉稳,方向盘与他的机智串连一致,反观尚未从平手的余震中清醒的岳小含,已经开始心生烦躁了。
这局屠昶毅胜了,而观众比他还兴奋,纷纷拍手,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屠昶毅见她脸色不好看,虚伪地说:“纯粹是侥幸啦。”
“当然是!”她恨恨地说:“少罗唆,继续第四局。”
第四局,岳小含跑在先,但过分求好心切,以至于频出状况,没多久就被追上了。
她愈想追赶,车子愈不听使唤,到头来她输得很惨,尤其是她的自尊心。
接下来是关键的一局,在大伙都为屠昶毅加油的声势下,她根本无法沉着应战,只是苦着脸跟在敌人后头。比赛结束,她拎起书包就冲出欢声雷动的人群。她低头暗暗饮泣,该死的屠昶毅,连她最拿手的一项乐趣都要剥夺。她发誓,绝对不让他发现她喜欢钓虾。
屠昶毅虽然胜了,却没有炫耀的心情,他推开人群,尾随那个双肩隐隐抽搐的人影,走向自己的车子。
“小含?你怎么哭了?拜托,只是场游戏嘛。”他抬手想板过她的肩头,但被她粗鲁地甩开。
“别理我!”她猛然旋身抬头,两串泪珠直接滑过面颊往地下坠。“对你只是游戏,但对我不是!开赛车是我这个问题学生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事,可是你这个狡诈、喜欢说教,又爱破坏人兴致的讨厌鬼偏偏剥夺了它。”
“小含,开赛车当然不是你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事,你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吗?”
他看着她难得露出仿佛被人抢了心爱娃蛙的娇涩模样,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
“不!错得离谱的人是你!”她顺势拉起他的运动衫胡乱抹去涕泪,接着意识到自己在跟他撒娇,猛地连退三步,黯然地说:“好吧,输的人得甘愿,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她绕过他跑到后座的车门边,等着他开门让她进去。
屠昶毅看着她短短的头发垂在耳边,想起小时候过圣诞节时,他妈妈为孤儿院的小孩们赶制的中国娃娃,它们都是用毛线和碎布缝制成的,比例不像芭比娃娃那样高挑立体,也没有欧洲贵族娃姓的高贵,但它们亲切得令人爱不释手。
红着眼的小含不再难以亲近,纵使她刻意摆出孤傲的冷漠,让人以为她不是一个甜美的善良天使,但屠昶毅还是认为她有药可救。
“现在还梃早的,我带你去玩玩。你要看电影,还是想逛街,要不然我们再回去玩电动。”
“我很讶异你竟不排斥我玩电动,这跟你独裁的天性差得很远。”
“说我完全不排斥是假的,因为你还是个学生。但想一想你也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节制。怎么样?决定去哪里?”
“嗯……”岳小含心动了一下,晶莹的双眼睨了他半晌,嗫嚅地说:“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个能把星星看清楚的地方?”
屠昶毅没想到她会如此要求,攒眉思量,在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前,他先拉开了前门,翘起大拇指往前座比了一下。“你还是坐前面?
却下水晶帘 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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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她一听马上矢口否认,但音量到后来就转小,“这么想。你赶快告诉我要去哪儿?”然后嘟着嘴坐上车。
屠昶毅缄默不语,为她关上车门,接着一头探进后座翻找东西。
岳小含籍着后视镜审视他因弓身而翘起的臀部,往上转至他忙碌翻找的结实手臂,无法不回想昨夜的肌肤之亲……她猛地将头埋进百褶裙里,好遮掩脸上的红晕。
“怎么了?累了,还是头又疼了?”他坐上驾驶座后,注意到不寻常,沉吟半晌才问出他今天一直搁在心上的话,“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或不适的地方?腿痛吗?”
她一愣,懊恼为什么他总知道她在动什么脑筋!他又不会读心朮,应该只是歪打正着吧。
“不要理我!求求你,不要理我!”她讪然地说,不愿正视他。如果让他知道她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她不如死了算了!
本想为昨晚的冲动向她赔不是的屠昶毅,这回被浇了好大一盆冷水,只得转头看向挡风玻璃,一手了无生气地横置于车窗上,另一手握住方向盘,黯然地发动引擎,踩油门后疾驰而去。
途中,他们在超市前逗留片刻,屠昶毅下车买了一大袋食物,然后继续往目的地前进。
“抢了多少东西?”岳小含语音模糊的问。
“一柜子的食物。小土匪,别老想干坏事,好好睡你的觉吧。”
于是,她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第八章
约莫过了三十分钟,岳小含倏地睁开眼睛,冷得直打颤。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漆黑,一阵阵硫磺味扑鼻而来。
抚了抚手臂,她茫然问道:“这是哪里?”
她注意到他已换上了长裤、运动鞋和厚外套,脖子上挂着一份袋装地图和指南针,正在检视手电筒的电力,光线照亮他形状美好的胡髭,直挺的鼻子在脸上映出长长的鼻影。
他猛然熄灯,在黑暗混沌中,简略地说:“冷水坑。”然后递了一套衣服给她。
“大了点,但很保暖,换上吧!”
她一语不发地将长裤套在百褶裙下,穿上大衣后便步下车。站定后,过长的裤脚让她看来滑稽得像个小丑。她玩兴一起,蹲下身让裙摆遮住膝盖,学武大郎绕着他走了一圈。不一会儿她又学京剧里的青衣舞弄起水袖,摇曳着款摆生姿的娇躯,甚至还含羞睇地拋了一个媚眼给屠昶毅。
屠昶毅被她的行为惹得发笑,趁她绕到自己左手侧时,及时揽住她的肩头,强迫她稳住身子,然后半疼爱、半谴责地说:“小八婆,正经点,留些体力好爬七星山。”说着为她戴上连衣头罩,体贴地在领围处系了一个活结,然后蹲下身子帮她卷起两节裤管以便她行走。
他这些小动作看来微不足道,却让岳小含倍感窝心,心底不由得漾起一圈微妙的涟漪,不服从的态度也悄悄降到最低点。
“你放心,我不会爬输你的,老山羊。”
“是吗?”他兴味盎然的抬高脚,将慢跑鞋抵在车p股上,弯身系紧鞋带,一边提醒:“爬山可是山羊与生俱来的天赋哦!”
她紧盯着他豪犷却不失优雅的举止,纳闷为什么一个单纯的系鞋带动作会让她心猿意马。她发誓,他的十指会放电,尤其是昨天……突然,她注意到他鹰眼微微玻穑Ф鹊卮蛄孔潘?br /
她清了清喉咙。“我只说不会爬输你,又没说会赢你。”
于是,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上了石阶,一路上,他不时回头查看她的情况。
岳小含很讶异他竟然能在短时间内装备齐全地在夜里健行,她猛然发现这个人很有组织概念,也难得迷糊,他一切的行动都是深思后才施行。不像她,老是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反而没他跑得远。再说,平常她虽然疯疯癫癫的,却决计不会在晚上来爬山。但是他就会,难得疯狂的正常人一旦发癫起来,那种震撼力是会教人刮目相看的。
因为她边走路边想事情,走得不甚稳当,除了小石子把她的手掌磨得渗血外,她还踩错阶差点滑下石坡,因此他懊恼地发出通牒:“小姐!你一心别二用好吗?专心走路,别想东想西。手给我!”
她毫无异议的将手递进他厚实的大手中,一股热流从她的掌心传送至四肢百骸。她再次发誓,他真的会放电。还有,她好喜欢这种温温麻麻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冷谧、黑沉的环境中。
他在黑暗中的牵引似乎象征某种承诺──安全、呵护与值得信赖,好似狂风骇浪里屹立不摇的灯塔之于离航的船,或如永恒长驻中天的北辰之于迷途的人﹔而她,彷徨多时的岳小含累了,只想乖顺地依从他的指引。仿佛怕他弃她离去,她的手自动反扣住他的,五个指腹紧得几乎陷进他的肌肤。他跨着坚定的步履,默默承担她的依托。
由于天暗路不明,他们花了一个半小时才走上观测站,从观测站住左望去,可以远眺金山和基隆外海,幽冥的海与星辰满怖的天空被隐约渔火昼出一道弧形的地平线,黑黝的海岸偶尔出现一长排幽渺的灰白浪花。
可惜刺骨的风呼啸地从四面八方刮来,像无数淘气的小精灵恣意拉扯她的头发,本来柔顺的发丝现在却利得跟钢丝一般,刮得她脸好痛,她忙往他的腋下钻去,好挡开恼人的风。
屠昶毅不介意为她遮风,只是为了免去她的反感,他采取被动的配合,建议道:
“你不是要看星星吗?我们找个风小的地方窝一下吧。”说完他掉头走下木阶,她则顺从地尾随其后。
他在一颗大石后找到不错的观景点,让她坐在风小的地方,自己则又走了两、三步才坐下,刻意和她保持段距离。
岳小含曲起双腿,下巴顶着膝盖,遥望天际。
他暗地观察她仰望星星的寂寞侧影,低声问:“星星好看吗?”
她小声的说:“以前爸爸总是喜欢跟我谈星星,他说星星就好象是人的愿望,而人太贪婪,愿望也太多,多到自己都数不清楚。那时我才七岁,听不懂爸爸的话。他死的时候我才八岁大,乃乃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他的死讯。你知道吗?接受残酷的事实是我们岳家的传统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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