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弱水千流
厉腾瞥了眼屋顶,很冷淡,“你自己能爬上来?”
“……”她无语,数秒钟后,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破板凳,站上去,踮起脚,双手用力捏住他的手。动作呆,身形也不协调,他看了觉得好笑,嗤了声,把她的手松开。
阮念初一怔,还没回过神,厉腾一双大手已穿过她腋下,握住两边细软的肩,一用力,直接把她提了上来。
她眸光微闪,窘迫,两颊顿时爬上一丝红云。
这个动作令两人的距离有刹那极尽。厉腾侧头,呼出的气息若有似无拂过她耳垂。他语气很淡,“够笨的。”
阮念初:“……”
他很快把她放开,视线回到手里的刀上,拿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揩拭,“说吧,你想聊点儿什么。”
她皱眉,挪了挪,让自己和他离得更远,迟疑了会儿才低声道:“……你帮了我好几次。谢谢。”
厉腾说:“不用。”
“我叫阮念初。”出于礼貌,她先介绍自己,“你呢?”
厉腾看她一眼,“你不是知道么。”
她微蹙眉,“lee?”
他点燃一根烟,静默数秒,说了两个字:“厉腾。”
厉腾。阮念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点头,又犹豫半刻,道,“其实,我今天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他回应的态度冷淡,“嗯。”
“你手上拿的伞刀,”阮念初伸手指了指,“是阿公之前送你的那把?”
厉腾面无表情,无意识地摩挲刀身,指尖缓慢拂过上面的雕刻字样,没什么语气地应:“嗯。”
“……那,”阮念初静了静,半刻,她在腰间摸索一阵,然后抬眸。直直看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这把又是怎么回事?”
厉腾低头,半眯眼,瞳孔有一瞬的收缩。
他手里和她手里,分别躺着两把一模一样的99式空降兵伞刀,刀身上“中国空军”四个字,在月色下清晰无比。
阮念初心下一沉,声音带着些微颤音,“……这句话,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承认了。 ”
厉腾嘴唇紧抿,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像能在她脸上戳出几个窟窿。
短短几秒,无数念头从阮念初脑子里飞闪过去。她蹙眉,也朝他靠近,用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问:“你是警察?”
厉腾却忽然笑起来,挑眉,“真当拍电影儿呢。”
“是不是?”她追问,同时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头找出破绽和蛛丝马迹。然而下一瞬,他便将视线移开了。
“不是。”
“真的不是?”
厉腾拿起手边的打火机,“噔”一声,火苗在黑夜中吞噬了烟。他抽着烟,语气冷淡而随意,“不是。”
话音刚落地,阮念初的眼睛就红了。她别过头,没再说什么,默默上床面朝里地躺好,手捂住嘴。
半吟 37.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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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正版, 人人有责。 图瓦先笑呵呵地开口,介绍道:“对了boss,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兄弟叫lee,四年前开始跟我的,身手好,头脑好, 绝对的人才。”说着干咳一声, “lee,过来跟boss打个招呼。”
厉腾于是上前一步, “boss.”
中年人抬眼, 黑色镜片后的目光在厉腾身上打量几遭, 然后才缓慢点头, “嗯,是个青年才俊。”边说边摘下墨镜和口罩,放在桌上,“你阿公的眼光, 向来没得挑。难得他赏识你,不错,好好干, 将来一定能有番大作为。”
听他说完,厉腾终于掀高眼皮。
面前这人长得并不起眼,五十来岁的年纪, 头发花白, 国字脸。整副容貌唯一能令人印象深刻的, 就是那对眼睛,似狐又似鹰,满是老奸巨猾的精光。
这就是亚洲地区最大的军火走私商之一,坤沙。
此次任务的头号目标人物。
厉腾冷眼直视这个中年人,不吭声。柬埔寨的五年,他蛰伏黑夜,刀尖舔血,把自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为的就是这一天。
对面的人点燃一根烟,盯着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厉腾突的弯唇,笑容很淡,“谢谢boss,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让您和阿公失望。”
坤沙闻言笑了几声,摆摆手,注意力回到身边的欧美人身上,说:“奥博伦先生,这是我的兄弟图瓦,lee。这是奥博伦先生。”
几人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奥博伦耐性差,没说几句话就直入主题,用英语道:“坤沙,你知道我大老远从马德里过来的目的。我时间有限,没工夫陪你们闲聊。先看看货吧。”
坤沙慢悠悠地吐出口烟圈,点烟灰,“那么重要的货,你觉得我会随身带着?”
话音落地,奥博伦先是一怔,勃然大怒,起身拔枪指着坤沙的太阳穴,“你他妈的耍我?”
电光火石之间,厉腾手里的枪已对准奥博伦。周围随之“哐当”数声,子弹上膛,两方人马举枪对峙。
坤沙动都不动,继续慢悠悠地抽烟。
倒是图瓦,盘着佛珠一副和事佬的姿态,笑道:“欸,大家有话好好说,别总打打杀杀。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和气,和气才能生财,是不是?”
空气静了几秒钟。
半刻,奥博伦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放下枪,重新坐回椅子上,怒极反笑,“坤沙,你到底什么意思?”
坤沙瞥他一眼,“开什么玩笑。永恒能源半成品,全世界都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带着到处晃悠。如果出了事,算你的还是我的?”
奥博伦琢磨几秒钟,“有点道理。”顿了下,忽然有些好奇,“我听说,那枚电池的制造技术资料,是你们杀了一个中国的科学家之后抢过来的?”
“杀个科学家算什么。”图瓦笑起来,语气里透着得意,压低声,“你听过‘猎鹰’么?”
厉腾面色平静,握枪的五指却寸寸收紧。
“中国空军空降旅最强的特种部队。”
“没错。”图瓦轻声,“杀那个科学家的时候,我们还顺手,宰了两只鹰。”
“woo ,so perfect.”奥博伦赞叹。
轻蔑的笑声一时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就在这时,屋外猛地一阵惊呼:“什么人!”紧接着就是一阵重机枪扫射的声音。突的,不知从哪儿扔过来一颗烟雾.弹,刺鼻的浓烟滚滚弥漫,屋内人哎哟连天,全成了睁眼瞎子。
屋外,整个营寨枪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一锅粥。
坤沙脸色大变,起身道:“怎么回事!”
“妈的!”奥博伦狠狠啐了口,枪口一把抵住身边的图瓦,怒吼:“狗杂种,你这儿有内鬼!”
图瓦厉声驳斥:“我的人绝不可能有问题!”
“都别吵了!”坤沙斥,“先想法子脱身。”
*
暴.乱发生的前一秒,阮念初还在跟托里学高棉语,然后,一阵重型机枪突突扫射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营寨。
两个人同时一惊,回过神后立马冲到窗前向外张望。
枪战,人群,四处都是受伤倒地的武装分子。而外围区域,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正手持武器从四面八方急速突围,配合默契,井然有序……
四处都是浓烟,阮念初看不清那群人的衣着打扮,一把关上窗,捂住少年的嘴,抱着他躲到床边角落处。
托里脸发白,瘦小的身躯不停发抖:“阮……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她不停地吸气吐气强迫自己镇定,压低嗓子,“lee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乱跑,所以我们暂时先躲在这儿。别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托里又小声地问:“厉哥会来找我们的,对不对?他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阮念初把孩子用力抱进怀里,点头,“嗯。会,一定会。……对了,你的枪呢?”
“这。”托里掏出一把老旧手.枪,递给她。
屋外枪声夹杂爆炸声,火光冲天。
阮念初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抱紧托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扇紧闭的房门,通红的眸戒备警惕。
突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她吓得六神无主,无意识地就扣下了扳机。
“叮”,子弹歪了,刚好打在那人脚边。
“……”厉腾眯眼,要被她气死,大步过来拽她胳膊。阮念初很轻,被他拎小鸡似的给拎起来。他恶狠狠地斥她,“姓阮的,你他妈抽什么疯?”
“对不起……”看见他,她没由来的全身一松,不住道歉,“我、我刚才实在太害怕了。我以为你是坏人。对不起。”
厉腾咬咬牙,“别废话,先出去再说。”拽着她转身就走。
阮念初赶忙牵起托里跟在他后面。
然而,三人刚走出门口两步,就又缓慢退了回来。托里颤声道:“……阿公,这儿危险,您快跟我们走吧!”
图瓦身上已多处挂彩,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神色并不见过多慌乱,手里的枪对准几人。寒声道:“阿公当然要走,但走之前,阿公还有件事要办。”
厉腾侧身挡在姑娘和少年前头,很冷静,“阿公要办什么事,交代我就行。”
图瓦盯着阮念初,目光阴鸷,“我这地方隐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事。这女人一来,祸事也就来了。她肯定有问题。lee,你让开,等阿公杀了他,就带你和这小崽子一起走。”
阮念初皱眉,听不懂他们的高棉语。
厉腾不动,“阿公,这里这么多人,你就这么肯定她是鬼?”
“她不是鬼,难道你是鬼?”图瓦冷嗤,“lee,这么多年,阿公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栽培,我可没教过你妇人之仁。不过一个中国妞,你喜欢,阿公找一百个送你。”声音沉下去,“让开!”
“……”厉腾垂眸静半刻,淡声道,“毕竟一场情分,我来动手吧。”说完就拿过了阮念初手里的枪。
托里大惊失色,慌道:“厉哥!你们肯定哪里搞错了!不可能的!”
厉腾缓缓举起手.枪。图瓦沉着脸,手里的枪缓缓放下去。
阮念初不解地看向托里:“what are they talking about?”
托里急得想跳脚:“lee will kill you!”
阮念初:“……”
然而下一瞬,厉腾猛一回身绕到图瓦背后,缴下图瓦的枪,把图瓦的胳膊反拧到背后,枪口同时对准他脑袋。动作极快,干脆利落。
图瓦怔住,完全没反应过来,“……lee?”
他说:“我是鬼。”
图瓦这才恍然大悟,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背后的人面无表情,一个字就是一句话,字正腔圆的汉语:“中国空军空降旅猎鹰特种部队,厉腾。”
他话说完,阮念初脑子嗡嗡的,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
直到不远处,几个身着空军迷彩服全副武装的战士匆匆跑来,其中一人道:“厉哥,这里差不多控制住了。但是坤沙已经突围,队长说你对周边环境最熟,让你去立刻支援!”
厉腾点了下头,语速飞快:“这是二号目标人物图瓦,找两个人来把他押回去。记住,一定得是活的。”
“知道了。你放心吧。”
说着,战士一脚踢图瓦膝盖骨上,图瓦吃痛,跪下去,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厉腾折返回屋子里,弯腰,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大黑口袋,刺啦一声拉开拉链,从里头翻出几把枪和弹药跨在身上。战士们侧目一扫,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杵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大家伙一愣,“厉哥,这是……”
厉腾看了阮念初一眼,淡道:“一个意外。”
“……之前你说的出了意外,就是说她?”
“嗯。”
他带好装备后转身就走,经过一个战士时顿步,说:“地图你们有。她是中国人,来这儿支教的时候被抓了过来。送她去大使馆。保证她的安全。”
“好嘞。”
交代完,厉腾静了静,转身走到阮念初身前,站定。然后从裤兜里摸出几样东西递给她。她低眸一看,原来是她的身份证护照,还有手机。
阮念初迟疑地伸出手,把东西接了过来。
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要出门。
突的,“厉腾。”
他步子顿住。
阮念初嗫嚅了会儿,才轻声道,“以后,我怎么找你?”
厉腾站半刻,回身,视线冷淡看向她。反问,“你找我干什么。”
半吟 38.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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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厉腾没有吭声, 只是抽烟盯着她, 目光研判。
阮念初又说:“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冷淡, “回答什么。”
她握刀柄的手略微一紧,“两把伞刀。你手上的那把, 是阿公给的, 那我手上这把是怎么来的?”
厉腾掸烟灰, “刀怎么来的, 和你有关系?”
阮念初咬嘴唇, 左右看了眼,然后把嗓门儿压得很低, “你知不知道,这是中国空军的军刀。”
他嗤了声,显得痞气冲天, “是么。挺厉害。”
她眉头皱得更紧:“你们为什么会有?”
头顶的浓云被风吹开,月亮出来了, 清淡月光洒在整个屋顶。厉腾的脸半边在明半边在暗, 冷漠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半刻,他掐了烟头随手扔下去, 侧目, 冲她勾嘴角, “干我们这一行, 杀的人越多,别人越怕你。”说话同时,一把将她手里的伞刀夺过,掂了掂,笑容阴沉而残忍,“宰了羊,总得顺手拿些战利品,你说对么。”
阮念初手发抖,目光由疑惑到惊恐,最后变成愤怒。她怒视着他,牙关咬得死紧。
好一会儿,她才颤声挤出几个字:“你们会遭报应的。”
“是么?”厉腾一哂,仰面倒在屋顶上,后脑勺枕着一只胳膊,直视夜色,淡淡的,“你真觉得有报应这种东西。”
她语气讥讽,“当然有。”
他轻笑不语,眸色更寒也更深。
“你不怕么?”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恐惧,又或者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阮念初几乎脱口而出,“你们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以后死了一定会下地狱。”
厉腾竟丝毫不见动怒,“这儿不就是。”
“……”阮念初无语。
这是数日以来,她和这个男人的第一次聊天,坦白说,实在不算愉快。原本,她对他的身份抱有怀疑,她以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救了她几次,证明他良知未泯,加上那把来路不明的军刀……她以为,他认识那把军刀的主人,至少和军刀主人存在某种联系。
阮念初本想提出,请他高抬贵手放了自己。
只可惜,军刀的由来让她失望,那只是他们某次暴行的战利品,这把刀的原主人,极有可能已遭毒手。
她垂眸静默须臾,微动身,准备从屋顶上下去。可刚抓住房檐,那人冷不丁地开口,道,“阮念初。我和你一样,是中国人。”
“……”阮念初动作骤顿,回头看他。
厉腾神色自如,“我老家好像在中国北方。十岁那年,我被卖到柬埔寨,阿公收留了我,让我当他的童子军。所以,这辈子我只能给他卖命。”
她听着,心里有点难受。手指无意识收紧,指甲滑过竹木,留下几道白色刮痕。
风静静垂着,屋顶上,姑娘乌黑的发丝在风中拂动。
突的,厉腾撩起眼皮瞥她一眼,半挑眉,“真信?”
阮念初呆住。
厉腾掏出打火机,叼着烟眯着眼道:“这故事我第一次讲。编了两分钟。”
“你……”阮念初气结,觉得无语又不可思议,握拳愤愤道:“你居然编这种故事来骗我?你无不无聊?”
毕竟是个小姑娘,生气的样子,眼睛瞪得溜圆,腮帮鼓鼓,乍一看,像鱼缸里用来观赏的小金鱼。他直勾勾盯着她,眯了下眼睛,吐出烟,青白烟雾模糊了那张娇美的脸。道:“谁在背后说老子闷的。”
这回,阮念初压根不想再搭腔。她没想起那天和小托里鸡同鸭讲的对话,只嘀嘀咕咕低咒了句什么,背过身,笨手笨脚地往下爬。
厉腾抽着烟,好整以暇地袖手旁观,半刻挑了挑眉,“要不要帮忙。”
“不要。”
她气呼呼的,毫不犹豫便拒绝,手脚并用,动作滑稽可爱。谁知,爬到一半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骨碌碌地滚下去了。
“……”厉腾眸色骤然一凛,拧眉,翻身瞬间跳下去。一看,那姑娘刚好掉进地上的干草堆里,大半个身体陷在里头,脸上,头发上,全是金黄色的干草,看上去可怜兮兮。
他眼底笑意一闪即逝,手插裤兜,上前两步,在干草堆前散漫站定。咬着烟,第二次问她,“要不要帮忙。”
“……不要。”阮念初觉得丢脸,语气比之前更恶劣,好一会儿才吃力地从干草堆里爬出来。站定之后跳几下,拍拍头拍拍身上,把干草抖落。然后瞪他一眼,转身打算回屋。
“喂。”厉腾叫住她。
她顿步,困惑地转过头,月色下,他提步走近,目光笔直落在她雪白雪白的脸蛋上,须臾,抬起右手伸过来。
阮念初愣住。
就在他指尖触到她脸颊的前一秒,她刹那回神,一慌,条件反射歪过头,往后退开。厉腾手停在半空,她柔软的发丝从他指缝间穿过去。
周围的空气忽然静了静。
不多时,他手收回来,指了指她的头顶,冷淡道:“杂草。”
“……”她尴尬地点头,“哦。”
厉腾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阮念初在原地站半刻,扑扑头顶,把余下的干草仔细清理了一遍,回了屋。
破花瓶里的稻花已经开始枯萎,她半趴在桌上看那些花,突的,一段对话鬼使神差从脑子里冒出来。
阮念初脸色微变。她想起来了。
厉腾说,她在背后说他闷……几天前的下午,她闲着无聊,和那个叫托里的少年说过不少话来着。他都听见了?
“……”她心一紧,视线无意识落在那束稻花上,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窜出个荒诞的猜测。
*
第二天的中午,阮念初再次见到了托里。少年给她送来了饭菜。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她仍心有余悸,思索着,还是忍不住问少年,“where did you go yesterday?”
托里伸了个懒腰,回忆半天,挤出几个蹩脚的单词:“i……went out……”
阮念初点头。托里毫不知情,看来,昨天的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这才略微放心,笑笑,拿起筷子吃饭。
被厉腾断了一根手指的男人,叫纳塔,是图瓦集团的重要精英成员。他气愤难当,咽不下这口气,一状告到了图瓦那儿,请阿公给主持公道。所以晚上的时候,图瓦把厉腾和纳塔一块儿给叫了过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与厉腾的争执中,纳塔失手,打碎了图瓦最喜欢的一尊观音像。图瓦把他杀了,尸体裹都没裹,直接便扔进了湄公河里。凌晨时分,阮念初听见有人在拍阿新婆婆的门,动作粗鲁,梆梆作响。惊起一阵狗叫声。
“阿新!阿新!”喊门的男人嗓音粗犷,用高棉语说:“阿公屋里满地的血,你快去打扫打扫。”
“知道了。”
几分钟后,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身板儿出来了,手里拎着扫帚和拖把,脸色冷漠。
阮念初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背心一阵透骨的凉。
图瓦处。
阿新婆婆弓着腰,拖着地上的血迹,很快便出去了。图瓦微阖着眼,坐在椅子上盘弄一串蜜蜡珠,偶尔发出哒哒轻响。
须臾,图瓦道:“七天之后,boss要和西班牙人谈一笔大买卖,安全起见,boss把见面的地方定在咱们这儿。lee,通知兄弟们准备准备。”
厉腾点了下头,“是。”
“纳塔跟了我八年,他一死,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图瓦故作惋惜,“纳塔手底下的人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那群混小子,虽然不成器,但应该还是能帮到你一些。”
厉腾垂着眸,面无表情:“谢谢阿公。”
图瓦睁开眼,拎着佛珠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笑起来,“七天之后见boss,我一定跟他好好引荐你。这年头,像你这么得力的年轻人不多,到时候如果能被boss看中,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阿公说笑了。”厉腾道,“如果没有阿公,就没有我。”
阿公心情大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知恩图报,我最欣赏你这点。好好干,你和我情同父子,阿公绝不会亏待你的。”
厉腾弯起唇角,微垂的眼中,眸色却更寒。
*
这之后,丛林下了两天的瓢泼大雨。
阮念初没再见过厉腾。这已是她被绑架的第十四天,令人绝望的是,她仍旧想不到如何才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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