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屋里的星星
论身子矜贵,谁人比得上她自己?
周韫不管到哪儿,身后皆是跟着一群人,来正院也是如此,一行人堪称浩浩荡荡,再加上她进来就是一句斥训,仿若这是在她的锦和苑一般。
不管是哪一点,都生生刺在洛秋时眼中。
进府前,她比周韫家世好,身边处处围着的皆是贵女,谁人不是夸她?如今进府后,她倒是处处不如周韫了。
洛秋时没忍住,她偏了偏头,抿笑:
“自是不如周姐姐。”
周韫哪理会她话中的话,顿时冷笑一声:“洛妹妹还是莫要将何人都与本妃攀比,她也配?”
她话中丝毫不掩饰对方氏的不喜和嫌恶。
这话一怼,平生叫洛秋时说不出来话,周韫在郭城待了近十年,和这些世家女不同,她全身尽是傲气,将自己看得极重,有时又格外豁得出去,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旁人就算别人比不上自己,也只在心中说说,不会大咧咧地嫌弃出来。
偏生周韫就会,但旁人还不得反驳,谁能说方偌比得过周韫?
刘氏待二人说完话后,才走近,停在周韫身后,三两句就和她说清了请安时发生的事。
听罢,周韫拧了拧眉。
疼得脸色煞白?
须臾,不待周韫想明白,正院偏房的门推开,众人往里一站,原还有些宽阔的地儿瞬间显得拥挤逼仄。
府医收了针,方偌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脸色是真的白,仿佛短短几日,就褪尽了所有生气。
周韫见状,眯了眯眸子,掩去心中那丝的狐疑。
周韫听见府医问:“方主子近日可觉得不适?”
府医的脸色不好,让人心中沉甸甸的,其实不用府医说,方偌自己也能感觉到这次昏迷后,她一起身就觉浑身无力。
也因此,她还躺在榻上,没能起身。
方偌心中害怕,惊恐地红了眸子:
“我、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偶尔会觉得头疼,但只是一瞬间,我、我只当是错觉……”
她心中悔恨不已,怎得如此不小心?
府医看了她一眼,深深地拢起眉心,久久没松开。
庄宜穗脸色微沉:“方氏身子可还好?”
府医犹豫迟疑:
“这……”
周韫见不得这群人磨磨唧唧的劲,当下不耐道:
“有何话,你直言就是,作甚磨磨蹭蹭的?”
她眸色稍冷地看向府医,自那日徐氏有孕一事爆出,她本就没打算留下这个府医,只不过如今府医顾着徐氏腹中子嗣,还不到换了他的时候。
府医一见她,忙低了低头,知晓这位主子脾气可不好,当下直言:“回各位主子的话,在下未能……诊出方主子究竟泛了何病。”
若非方主子脸色不似伪装,他几乎要怀疑方主子是在装病了。
庄宜穗将府医待周韫的态度看在眼底,心中稍紧,她知晓,管家一事刻不容缓,否则这府中就只知侧妃,而不知正妃了!
待府医将话说完,她顿时脸色一沉:
“此话当真?”
府医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迟疑着说:“也许是在下能力薄弱,诊不出方主子的症状。”
方偌一愣,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泪眼朦胧,明明身子百般不适,可府医竟没能查出来,她心中如何不气不急?
连往日的软弱都顾不及管,她忙忙问:
“怎会没事?妾身乏力得紧,一丝力气都用不出来……”
她说话时,稍有结巴和颤音,明显是被吓得怕了。
但庄宜穗却是冷眼刮了她一眼,心中恨得呼吸微重,竟装病都装到她头上了?
她努而拍桌站起,冷着脸:
“既方侍妾不喜这正院,日后也莫要过来了!”
方偌和周韫不一样,她本就得过恩宠,请安几乎是她唯一可见到王爷的机会,再加上若是能得王妃另眼相看,在这后院必会好过许多。
是以,她每日请安,皆是早早就到了正院。
如今庄宜穗的一句话,顿时叫方偌哭都哭不出来,她忙想告饶,令人诧异的是,她身上的力气好似渐渐恢复,扑通一跪甚是有力,更显得她的话忒假。
庄宜穗脸色黑沉得近乎能滴出水来,躲开她伸出来的手,寒着声说:“方氏不敬上位,罚其闭门思过三月!”
三月?
足够叫王爷忘记府中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方偌还未来得及为力气恢复而高兴,顿时身子僵住,昏愣地看向庄宜穗,恨不得再昏过去。
一侧的周韫默默听着,甚话都未说,只漠然地扫了方偌一眼,见其心神皆在闭门思过上,心中摇了摇头。
明明身子不对劲的地方那般明显,她竟只在乎王妃的话?
她似想起什么,有些不适地敛了敛眼眸。
再抬头看向方偌,周韫甚至懒得理会这般眼皮子浅的玩意儿,她倚在时秋怀里,抚了抚额,似虚弱道:“既方氏无碍,且容妾身先行告退。”
庄宜穗没拦,待周韫出了正院,时秋才稍白着脸,压低声说:“主子,方氏可是和……”
周韫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不要多说。”
当年姑姑失子,她常进宫陪伴姑姑,姑姑宠她,却也不会将她护得无知,她见过的宫中手段不知几许。
方偌的情形,甚是像当初宫中一位病逝的宫妃。
可方偌不过一届不得宠的侍妾,若真如她所想,谁会这般费尽心思地对付她?
而且……
周韫轻抿了抿唇,当初那件事堪称宫中密事,连她也是姑姑透露的口风,旁人怎可得知?
她心中有些许猜测,却又不敢证实。
一时之间,她姣好的眉心紧蹙在一起。
第35章
周韫心中有甚多猜测,却没有去追根究底,总归是与她无关的人。
翌日,锦和苑中,鸠芳捧着手中的锦盒,眸子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前日她来要账本,侧妃还推三阻四的,今日怎得这般爽快?
周韫正在拆着手上的布,为了不沾水,她这几日皆缠着布条,做何事都甚不舒服。
待纱布拆尽,手指被捂得有些发白,但挑破的水泡却淡得只剩了一点痕迹,周韫抬起手,细细辨了辨,才斜眸觑向鸠芳:“怎么?账本皆拿了,还想要何?”
鸠芳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猜测许是王爷和侧妃说了什么,但不管为何,能将账本带走就够了。
想到这里,鸠芳没再耽搁,服了服身子,恭敬地告退。
在其身后,周韫摇了摇头:
“这个婢女倒是个好的,可惜了。”
可惜何?
时秋没问,她只是替周韫擦药膏时,笑着问了一句:“主子可惜甚?莫非是奴婢还不够好?”
两人自幼的情谊,周韫好笑地睨了她一眼:
“小妮子,尽说混话。”
话音落下,时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韫愣了下,好奇地看过去,不解道:“你笑甚?”
时秋刚好替她擦完药,一边收起药瓶,一边抬头轻笑着说:“只是觉得主子和王爷说话竟有些相似了。”
可不是?
傅昀总斥她说甚混话。
周韫摇头失笑,复而笑意又渐渐消失,她只垂眸,低声说了一句:“这才多久……”
这才多久?她也学得爷几分说话神态。
待经年后,潜移默化,她总能习惯傅昀的存在,届时,谁知是何情景。
周韫忽然撇了撇嘴,感觉有些无趣,进了这后院中,出府不便,没了那些子往日她觉得厌烦的宴会,竟有些死气沉沉。
这时,时春忽地跑出去,不过须臾,她又举着什么跑回来。
她站在院子中,隔着一扇楹窗,献宝一样,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周韫看。
待看清是何物后,周韫有些惊讶:
“这般快就活了?”
时春手中捧着的,就是前些日子王爷吩咐人种在锦和苑后的红梅,一枝梅花,尚未开尽,伴着些绿叶青枝,时春兴冲冲地说:“昨日奴婢去传膳时,恰好看见这枝竟似要开花,本想等它开绽了,再和主子说的。”
闻言,周韫有些哭笑不得看向她:
“既如此,你现在摘了它作甚?”
岂不是活不了了?
侧妃上位记 第42节
时春撅了撅唇,将花递给周韫,低低一句:“谁叫主子不开心……”
她见不得主子失落的模样,遂只能想起这般笨拙的方式,只想要主子高兴些。
至于红梅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周韫微怔,隔了许久后,她方才没忍住笑了笑,唇眼弯弯,似含了万千风情,她抬手接过梅枝,细细打量了番,才道:“可惜了,若叫它长成,那时才是绝色。”
时春浑不在意地接道:
“谁能说得准日后,许是过些时日落雨,就会将其打落入地,反正奴婢瞧着,这枝花,只有在主子手中时,方才是绝色。”
周韫稍顿,她抬手将梅枝别在发髻上,眸子中的烦闷之意散去,低声说:“你说得对,日后谁能说得准……”
如今去想日后,不亚于杞人忧天。
时秋站在一旁,替她好生理了理青丝,没忍住轻勾了勾嘴角,有些欣慰和喟叹:怨不得主子甚喜时春,她满心满意皆是伺候好主子,单这一份心,就是旁人皆比不上的。
与此同时的正院中,庄宜穗见鸠芳这般轻易带着账本回来,也和鸠芳一样,心中生了惊讶和狐疑。
直到她将所有东西皆过目后,依旧没看见库房钥匙时,她才变了变脸色。
怪不得周韫这般轻易就将账本还了回来,不过因为她将最重要的物件扣了下来。
鸠芳也意识到什么,她憋了口气,谁知晓侧妃会和她们来这手?
她性子好,却非是没脾气,周韫这般作践她们正院,鸠芳也有些不虞,她咬唇服身:“是奴婢不好,未有仔细检查,奴婢再去一次!”
待鸠芳回来,已是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有些难堪,进来后,顶着庄宜穗的视线,有些许艰难地摇了摇头。
她回了锦和苑,也得见了周侧妃。
但周侧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堵了回来。
庄宜穗沉下来:“怎么了?她不肯给?”
鸠芳摇头,有些涩声道:
“侧妃说,这是爷的命令……”
正院不敢假传爷的命令,同样的道理,锦和苑自然也不敢。
是以,周侧妃的话,无需验证,必是真的。
前些日子王爷说让主子去取账本钥匙,她还当是主子苦尽甘来了,谁知晓,这周侧妃竟能生生叫王爷变了主意。
庄宜穗一怔,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后膝处抵住榻沿,倏地跌在软榻上。
她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爷究竟是何意思?”
她入府多日,几乎是事事不顺,她再如何,也不过是刚刚大婚的女子,新婚夫君这般偏宠妾氏,她心中的委屈不知几许。
却又不得与旁人说,如今再听鸠芳的话,她气得险些哭了出来。
她做错了甚?王爷要这般作践她?
鸠芳忙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主子?”
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王爷的确过了些,就算再宠妾氏,这般大事上,怎可胡作非为?
但她不过小小的一个婢女,如何能对主子爷妄议评价。
庄宜穗忽地推开她的手,她抬起头,眸中皆是寒意,一字一句道:“本妃绝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的!”
鸠芳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见主子脸上的怒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庄宜穗捏着账本,指尖似都有些颤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沉声吩咐:
“去请洛侧妃过来。”
鸠芳一惊,忙劝阻:“主子不可啊!”
洛侧妃心思比主子深了不知多少,甚至无需多想,鸠芳都可猜出,洛侧妃必定是不怀好意。
那般的人,岂是无有图谋,就会和主子联手对付周侧妃?
只怕到最后,周侧妃无碍,洛侧妃清白,只她家主子一人落了差错。
鸠芳讲得苦口婆心,恨不得将这些道理揉碎了塞进庄宜穗脑中,叫她认清洛秋时的真面目。
可惜,这些庄宜穗皆听不进去,她冷眼扫过鸠芳:“如今,本妃连你都命令不动了吗?”
鸠芳哑声无言,顶着她冷厉的视线站在原地顿了片刻,终究是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低服了服身子:“奴婢听令。”
第36章
待进了十一月,日色晚得越快,凉意越甚。
锦和苑中烧着地龙,倒觉还好,炕上皆是暖和和的,叫周韫一躺上去,就懒散倍升。
她已称病许久,未去请安,这日,傅昀起身后,转身回头看向她,伸手将她拍醒,周韫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刚探出手臂,就是一阵凉意,忙忙给收了回来。
她倒抽了口冷气,困意散了一般,迷糊地看向他:“爷叫妾身作甚?”
傅昀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无奈,弯腰将被子替她掖了掖,周韫脸颊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傅昀一顿,似心下微动,有些话堵在喉间,就不知怎得要说出口。
相较于平日里她可以卖嗔撒娇,他更是喜欢她这般无意识的动作。
周韫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开口,眸子似眯似阖,软软咕哝了一声:“……爷?”
傅昀回神,手指蹭过她脸颊收回,他低声说:
“你的身子也该好了。”
话音甫落,满室皆是一静,周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瞌睡顿时皆散,她拢着锦被靠墙坐起,娇软之态褪尽,冷着一张姣好的脸颊:“爷是何意思?”
猝不及防的,她眸子中窜出一抹怒意。
她不过几日没去给庄宜穗请安,庄宜穗都没叫人来催,他倒是好,催得仿若她是没去给他请安一般。
傅昀一噎,虽知晓提起此事她会不高兴,谁知她脾性会这般大,他拉过人,沉声说:“再有几日,就是贵妃生辰,你那日可是不要去?”
周韫闻言,下意识脱口而出:“凭甚?”
她姑姑生辰,她凭甚不能去?
傅昀气笑了:“你是想那日突然病好了?”
顿了顿,他沉着眸子,说:
“你不喜她,不爱去正院,本王皆可依你,但你既装病,就做好功夫,莫叫人看出破绽一堆。”
许久,见榻上女子垂了垂眸,捏着锦被的手指许有些白,傅昀心下一软,他一字一句提点她:“周韫,她是父皇亲赐的正妃。”
即使贵妃,再如何得宠,待皇后表面功夫皆做得甚好。
圣上自己可不遵规矩,却不喜旁人不守规矩。
周韫被他说得好烦,也盛了些委屈,咬唇说:
“去便去,爷至于这般早就吵醒妾身?昨日那么多时间,爷不同妾身说,偏要现在说,妾身看,不待正妃如何妾身,妾身都要被爷折磨死了。”
浅浅的抱怨,含着些撒娇,即使后半句的话有些不着调,也叫傅昀心生惊诧。
周韫瞥了他一眼,冷呵:“爷当妾身这般不讲理?”
“只要爷同妾身好好说,妾身何时听不进了?”
她仰着白净的脸蛋,睡意尚未褪尽,眼尾泛着嫣红,脖颈锁骨尚残留着些许昨日的痕迹,傅昀看得一顿,堪堪移开眼,丢了一句“那你且再睡会儿”,匆匆转身离开。
待辰时请安时,正院中坐满了人,周韫到的时候,话头皆说了一圈。
周韫见众人愣住,心下不耐,作甚都这副模样,她既没派人告假,自是会来请安。
她徐徐上前,脸上透着些笑和艳色,扶着时秋的手,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妾身给王妃请安。”
说罢,周韫打眼扫了一圈室内,轻声似抱怨:
“王妃怎得都不等妾身?”
话音甫落,洛秋时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眸,觑了她一眼,差些笑出来。
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大脸?自己请安迟到且算了,还想叫旁人等她?
庄宜穗也被她这话一堵,偏生要维持大度的作态,冷了眸,脸上的笑寡淡:“本妃当妹妹今日依旧病着。”
她咬重病字,莫名透着讽刺,既说是称病了,又何故侍寝?
这些日子,王爷可没少去锦和苑。
想起傅昀,庄宜穗稍稍拧了拧眉,心中藏着的那丝怨气,也不知该对着谁。
周韫没理会她的明嘲暗讽,抚着额站起来,眸子弯着笑,一边还在漫不经心地说:“妾身本昨日身子就近乎大好,是爷心疼妾身。”
心疼她什么?
她话只说一半,叫人忍不住去遐想,遂后禁不住地沉了一张脸。
满室的人见她一身娇态,没几人能心平气和地笑出来,殊不知周韫说这话时,自己也是一顿,险些说不出口。
若非傅昀催促,她今日也不会来。
甚的心疼她。
不过看着庄宜穗倏地寡淡的神色,周韫就心情大好,抬帕掩了掩唇瓣。
周韫刚坐下,提花帘子就从外被掀开,婢女轻步进来:“主子,徐良娣来请安了。”
周韫一顿,眯了眯眸,倒是赶巧,她今日来请安,连带着徐氏的身子也养好了。
思绪纷扰间,徐氏被人小心翼翼地护着走进来,周韫看得眉心微拢。
徐氏脸色微白,和她刚入府时第一次见到的模样相差甚大,她如今瘦得厉害,下巴越发尖细,一张小脸如今不过巴掌大小。
她堪堪服身时,连庄宜穗都稍变脸色,叫人扶起她:“徐妹妹怎得今日过来了?你怀着身孕,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侧妃上位记 第43节
徐氏羸弱抿唇一笑:
“妾身一直未给王妃请安,心中愧疚不安,今日能起得身,自是万不敢耽搁。”
当下,就有人下意识地朝周韫看过来,待瞧见周韫艳色盎然的脸上,又堪堪埋下头。
周韫仍旧笑着,只不过眸色浅淡,和徐氏的模样一比,她所谓不适,显得忒假。
洛秋时捏帕遮了遮唇,笑意娇浅:
“今儿倒是巧了,周姐姐和徐妹妹今日身子都将好了,自进府后,这还是第一次姐妹这般齐全。”
周韫抬手抚了抚耳垂,觑了一眼徐氏,视线若有若无地在徐氏腹部扫了一圈,才堪堪收回视线。
庄宜穗今日请安散得早,周韫方出了正院,刘氏就跟在了她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锦和苑。
在她们身后,洛秋时和徐氏一前一后慢慢走出来。
徐氏看着洛秋时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捏紧了帕子,她轻咳了声,似甚是虚弱,引得洛秋时回头,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徐妹妹身子既已渐好,日后的请安可莫要忘了。”
徐氏脊背一凉,她堪堪垂下头,细声说:
“妾身知晓了。”
声音低细,听不出一丝情绪。
洛秋时侧头看她,抬手抚了抚她的肩膀,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本妃就等着徐妹妹的好消息了。”
说罢,她轻而缓地觑了一眼徐氏的腹部,忽地抬手掩了掩唇,含笑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泠玢低下头,艰难迟疑地开口:
“主子,我们真的要听她的吗?”
她话说完,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待她抬头,就见主子正垂眸看着她,面无表情,眸子中却尽是浅凉。
徐氏堪堪闭眸,复又睁开,她凉声细细:
“若非你粗心大意,又何至于如此。”
泠玢脸色一白,顾及此时尚在正院门口,她咬紧唇,红着眸子低下了头。
十一月初十,是珍贵妃的生辰,届时宫中会大办。
傅昀早早就告知了周韫,这些日子,周韫一直在忙为贵妃办礼一事。
待至初十前夕,傅昀进了锦和苑,脸色似有些暗沉,身边气氛些许压抑。
周韫瞧得一愣,不知他是怎么了。
她落了一步,瞥向张崇,张崇低了低身,没多说,只一句:“宫中来信了。”
周韫有些纳闷,宫中来信就来信,爷作甚这般不高兴?
待用了晚膳后,周韫才得知原因。
她枕在榻上,倏地坐直身子,毫不掩饰错愕和惊讶:“作甚要带徐氏进宫?”
宫中宴会,素来是只带正妃入宫,这次贤王府正妃和侧妃都能进宫,还是因为贵妃是她亲姑姑,不好厚此薄彼,只能许洛秋时一同入宫。
而徐氏不过一个良娣,凭甚要她也入宫?
傅昀抚了抚额,只说了一句:“母妃想见她。”
周韫一愣,母妃?
爷和孟昭仪关系不好,她素来只当孟昭仪不存在,进府几月余,这还是周韫第一次听见傅昀提起母妃二字。
她着实愣了一番,才缓过来:
“是因徐氏有孕?”
徐氏有孕,孟昭仪想见见徐氏,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
周韫拧了拧眉:“近日徐氏皆去请安,妾身见她身子,似……”
她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
徐氏那身子,岂可用一个“不好”就能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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