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血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无主之剑
除了未来,你什么都把握不住。
下一秒,塞米尔脚下的火把终于熄灭。
把塞米尔一动不动的脸庞和瞳孔,把他迷惘而沉痛的表情,一同留在幽深的黑暗里。
不复得见。
你们穿得像雇佣兵,纳基叹了一口气,把他们牢里的一盏简陋灯火挑明了些,但没有雇佣兵有这样的胆子和手段,能一路突进到黑牢——刃牙营地出大事了吗,才松懈到让你们这群怪人混了进来?
瑞奇轻嗤一声,并不答话。
敏锐的小巴尼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上面又打仗了,所以主力都不在?这次是谁,兽人的八大部落还是荒骨的三大部族?抑或是北地人,甚至是内战?
没有人回答他们。
几秒后,属于塞米尔的身影在昏暗中慢慢伏低,空中响起火把被捡起的声音。
噗地一声,熄灭的火把重新被点亮,刺得囚犯们又是一缩。
塞米尔的身形重新出现在火光中。
像是从黑暗的地狱重回亮堂的人间。
小巴尼,塞米尔的声音淡淡响起:
你知道,当你进入王室卫队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说,你不过是承了父亲的关系才混进来的。
这句话随着空气飘出,让大厅里微微一寂。
小巴尼先是一怔,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你
但塞米尔突然抬头,有力短促地道:而我就是那些人之一。
小巴尼愣住了。
他突然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塞米尔已经不再是那副痛苦而悔恨的表情。
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坚决。
就连脸上的烙印,似乎也凌厉了许多。
今天看来,他们当年说得没错,巴尼,塞米尔举着火把,啧声摇头,目光冷漠:
你根本没继承大巴尼的任何一项优点。
老队长放弃你,而选择了贝莱蒂来继承刑罚官的位置,真是无比睿智。
小巴尼微微蹙眉,他对面的贝莱蒂则侧过头。
因为在多年监禁之后,你依然是个蠢货,塞米尔轻声吐字,褪去了迷茫和沉痛的他犹如一道冷硬的磐石,让人倍感压力:视事不清,观人不明。
一个失了心的疯子。
囚牢里的卫队囚犯们纷纷一怔。
瑞奇看着这个样子的塞米尔,无声地笑了。
可笑,小巴尼深吸一口气,愤恨和怒火重新积累起来:
这话居然是从叛徒嘴里说出来的。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场谈话的主题已经变了。
一秒后,只听塞米尔冷若寒冰地吐出一个数字:三十七。
小巴尼一个晃神:
什么?
塞米尔挥了挥火把,让火焰燃烧得更加充分,照亮牢房里整整齐齐的的骸骨:你说,十八年里,你为三十七名卫队弟兄的死做了致辞。
囚犯们纷纷皱眉。
塞米尔面无表情:当年,被判监禁白骨之牢的人有四十六个。
小巴尼的脸色倏然一紧!
这些年里,三十七人不幸丧命,你们七个人幸存至今,再加上我,也只有四十五,塞米尔的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还少了一个人。
他的身后,克雷和瑞奇都笑了。
泰尔斯眉心一跳。
塞米尔向前一步,离小巴尼越来越近。
是他,对么?
他不在这儿。
塞米尔冷冷逼视着巴尼:我没在牌子上看到他的姓名。
你们是和他一起进来的,他在哪儿?
他?
泰尔斯的心慢慢地提起。
还有一个人是谁?
大厅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囚犯们的呼吸越来越急。
我懂了。
小巴尼不善地盯着塞米尔。
你不是来解救我们的,也不是来看老朋友,是么,懦夫,叛徒,他咬牙切齿地道:至于在外面的那些人
但塞米尔手臂一伸,火把穿过栅栏的空隙,直指小巴尼!
他在哪?塞米尔冷酷地问道。
呸。小巴尼看着几乎烧到眼前的火焰,愤恨地呸声。
塞米尔冷哼一声,转向另一边。
贝莱蒂,你是从他手里接任刑罚官的,你应该清楚。
贝莱蒂只是紧紧闭眼,摇了摇头。
塞米尔神色不渝,再次转头。
他在哪?
他寒声道:布里,告诉我
但牢房里的健壮布里只是不断摇头,脸色狰狞,喉咙里发出闷声:呜呜——
别看他了,跟布里同一个牢房的塔尔丁抱着双臂,讽刺嗤声道:
布里没法告诉你。
在亲手扭断了拉雷的脖子之后,他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什么?
塞米尔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
曾经的话痨布里
他远远盯着神色愤恨的布里好几秒,终于撇开视线,不再问他。
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塞米尔转过身,扬声开口:
自从库伦队长和你父亲死在血色之年后,他就是仅存的王室卫队里,份量最重的人。
在我们这些人里,谁都可能死,唯独他不可能!
塞米尔语气冷酷,似乎不再对同袍之义有任何幻想。
小巴尼发出疑惑:
血色之年?
塞米尔怒哼一声,不屑地看着他:
对,那一年,血色之年——上至陛下王储诸王子,下至贵族,平民那生灵涂炭,唯剩血色的一年。
他们就是这么称呼那一年的。
囚犯们微微一滞,神情各有变化。
这一幕看在泰尔斯眼里,略有怅惘。
这群人。
他们亲历了血色之年的恐怖,却整整十八年,都不知道历史和外界对这一年的称呼。
塞米尔的声音起初还带着微微的怅然,但很快便回复了冷漠:
现在告诉我,
昔年王室卫队的第一高手,前任的卫队刑罚官,以及现任卫队守望人,塞米尔毫不妥协地看着仅剩的七位囚犯,厉声道:
‘刑罚骑士’萨克埃尔。
他在哪里?
第415章 决裂
萨克埃尔?
刑罚骑士?
黑牢里,泰尔斯眉心一跳:这又是谁?
听着有些耳熟。
囚牢里火光轻动,人影摇晃,却悄无声息。
直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慢慢响起。
他跟我们分开关押,人见人怕的刑罚骑士。
此言让囚犯们纷纷变色。
塞米尔转向出声的纳基。
纳基!小巴尼厉声斥责着与同伴们不一致的纳基。
但纳基只是摇了摇头:他理应知道即使他已经与我们分道扬镳,但他必须知道。
小巴尼话语一滞。
纳基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在看向昨天:记得你挣脱锁链,逃离押送的那一天吗,塞米尔?
塞米尔一愣:我?
纳基点了点头,闷闷不乐。
那天,在没有更高指挥官的情况下,萨克埃尔自己承受了上面的怒火,站出来自首,承认是他帮你逃脱的——虽然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他的押送位置跟你差了足足一百米。
但上面的人不管那么多,恼羞成怒的他们只需要一个例子,来警告我们,而这个例子的身份越高越好。
塞米尔身影一动,脸色微茫。
作为惩罚,萨克埃尔,他被关在下面,只听纳基失落地道:
在白骨之牢的最底层。
单独监禁。
纳基苦涩地道。
你知道,我们这些人在同一层,好歹还有人能说话,至于他,萨克埃尔?
他没有室友,没有对话,没有光芒,什么都没有。
塞米尔远远看着纳基,一语不发。
没错,王室卫队里最厉害的高手,前途无量的明星,曾经的下任卫队指挥官
纳基摇了摇头,声音凄苦:
就那样,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不闻外界,不知时间,不见他者,独自一人,熬了足足十八年。
生死不明。
单独监禁。
十八年。
灾祸之剑里,约什微微蹙眉。
泰尔斯不禁想起这位监狱经验十足的灾祸剑手对牢房的评价。
为此,萨克埃尔才保住了跟你一同被押送的弟兄们,纳基轻笑道:因为你的懦弱,包括塔尔丁和布里在内,他们本该因你而连坐获罪。
塞米尔的呼吸慢慢加快。
唔——呜呜嗯!另一边的布里怒而发声。
我能帮他翻译,奈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布里说,‘塞米尔,你特么就是个懦夫’,大概就是这样。
身份最高的小巴尼怒哼一声,
似乎不屑再出言。
囚牢里一片寂静。
塞米尔闭上眼睛,呼吸无比紊乱。
几秒后,塞米尔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灾祸之剑。
走吧,在这儿已经完事了。
他的身形显得疲惫而卑微,声音带着莫名的冷意和灰暗:去找我们的目标。
瑞奇轻嗤了一声,挥了挥手。
灾祸之剑们心情复杂地看了这个漆黑的牢房一眼,纷纷转身,泰尔斯还想看多两眼,却被玛丽娜不客气地推了出去。
随着光源的减少,牢房里的视野越来越暗。
顺便一句,塞米尔。
塞米尔停下了脚步。
纳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缓慢而迷茫:这么说很对不起,但是
但我希望,我真的希望,希望萨克埃尔已经疯得不成样子了。
众人齐齐一怔。
希望他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撕成碎片,塞米尔,纳基的声音慢慢渗透出冷意,让人不禁背脊一凉:这样,你就能够安息了。
叛徒。他嘶声道。
其余的囚犯们或淡淡冷笑,或不忿哼声。
塞米尔背对着他们,一时间没有说话。
直到他淡淡叹息。
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想放你们出来。
塞米尔轻声道,声含怅惘。
但下一秒,塞米尔就坚定地抬起头,走出了大厅。
他的身后,纳基牢房里那点微弱的灯火终于承受不住长时间的烧灼,黯然熄灭。
把曾经关押了四十五个王室卫队成员的黑牢,重新送入无底的黑暗深渊。
经历了刚刚的一幕,灾祸之剑的人们似乎受到了不少的感染,人人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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